51、取悅
泊瑟芬是被某種奇異的香味燻醒的, 複雜的辛辣氣息從嗅覺強勢侵入舌上,眼皮黏的刺激皺起眉。
這種氣味說不好是什麼組成的,說甜不是, 說辣又含著澀苦。最後混合成一種吞噬空氣的香氣,拖入某種奇異的混沌中。
泊瑟芬被這種攻擊力十足的味道嚇醒過來,睜開眼就看自己側躺在黃金床上,看熟悉的居室此刻煙霧氤氳, 連火色都被暈染開,出現一種夢境般的陌生感。
覺得自己的腦都給香鈍了, 勉強屏息才恢復正常的思考能力, 這是著火了?
然後看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對著, 熟悉的黑霧外袍松散地披在彎下的身軀上, 褶皺的線條模糊在香氣中。
泊瑟芬看低頭在擺弄一個兩耳燻香爐, 把橢圓小陶罐裡的香料倒進去, 隨即一股濃郁的香霧滾散開。
而在面前,至少還有七八個類似形狀的燻香爐,不同的香味被火焰焚起。
了被煙霧燻得快要流淚的眼珠,又看門口堆著兩三個能焚燒香料的大型爐。
哈迪斯是還沒睡醒又犯什麼病了?
這麼一大早燻這麼濃的香, 別說人了, 看堆在桌上的泥板裡, 幾個鬼頭掐著自己纖長如線的脖搖晃著冒出來, 艱難地喘著氣,香味讓鬼都窒息。
頭昏腦脹地伸手掐揉著酸澀的脖, 坐起身來喊了句:“哈迪斯,在幹什麼?”
不管要幹什麼,都要先打斷這種能殺人的舉,好讓能趁機溜出去喘幾口清新的空氣。
火焰的松香, 跟潮溼的廊風都成此刻的救命稻草。
哈迪斯倒香料的作明顯停住,表情在煙霧裡模糊不清,似乎在思索怎麼回答的問題。
泊瑟芬經受不了捂著鼻,“我去洗漱,忙啊。”
純粹客氣問一句,出去比得答案更要。
泊瑟芬低頭去尋被仍在床邊的涼鞋,昨天晚上哈迪斯纏著要枕大腿不知道纏了多久,最後在沒辦法只能試著叫喚了門外的壁畫侍從。
它們竟然真的樂顛顛跑來,對畢恭畢敬的。
讓它們搬開哈迪斯,這群來恐懼冥王的侍從一點異議都沒有,其中一個酒童還做出一個喝酒的作,告訴,哈迪斯是喝醉了。
泊瑟芬想滿身酒氣,也不知道灌了多少葡萄酒才能傻成這個樣。更奇怪的是,神竟然會喝醉?
還以神是刀槍不入,萬物不侵。
而且喝醉酒了竟然有脫衣服,粘人大腿的惡習,以後得防著哈迪斯喝酒,酒品在太爛了。
睡前還輾轉反側地回憶待客宴會發生的事情,但是記憶太混亂了怎麼也想不明,想久頭就痛。
最後只能感嘆一個人類身處在這群神中間,就像是跨物種的不平等會晤,神隨便一個呼吸就能吹散。
所以很多事情哪怕再不解也只能多觀察少說話,畢竟誰知道嘮叨多了會不會哪句話就能觸發死亡按鍵,直接炸得粉身碎骨。
泊瑟芬穿好鞋,伸手握著一大把亂糟糟的長髮往外走。
頭髮裡面都是新生的花葉得去梳理開,不然哈迪斯的黑霧一沾惹,花朵能像是過盛的爬山虎,直接從的腦後勺爬腳踝處。
變異也不變異點好的能力,光開花不長果完全不心。
泊瑟芬眯著眼在一片薄蒙霧中前進,手裡揪下幾朵小黃花,硬的……硬?
揪的花遞眼前一瞅,野豌豆的莢果,是不熟帶毛的深綠色,藏在花跟卵葉下。
泊瑟芬腳步一頓,這是第一次在自己的頭髮裡薅出帶果的花,第一反應不是自己的頭髮又進化了的驚恐,而是想豌豆燉排骨的味道。
第二反應才是,難道黑霧吸多了的腦殼營養過盛竟然真能種田?
泊瑟芬沒有看路的結果是一頭撞上門,額頭剛要跟黃金的門板來次親密的接觸,一隻溫暖的手掌經擋在的額頭前,幫擋住衝擊。
呼吸一窒,被的手糊了滿臉的香,掙扎般地抬頭要讓哈迪斯放一條命的時候,看眼前的神頭戴一頂乾枯的石榴枝冠,幾縷捲髮纏在枝上。
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光潔華麗,嶄新的內袍上能看顯眼的黃金項鍊,裸露的右臂上纏繞著花枝石榴石臂環,手腕上樣式簡單的雙黃金鐲碰撞出悅耳的聲響。
華麗閃閃,全副武裝的黃金移櫃,隆都覺得自己在看一尊會移的頂級奢侈品。
哈迪斯收回自己的手,靠著大門低下頭平靜解釋:“薰香的味道有助神的安眠。”
更有助加深信徒與神的交流。
晨早的祭祀從一杯酒跟獻祭的薰香開始。
泊瑟芬一聽,又失眠了?昨天晚上明明睡得跟昏迷差不多,結果一大早起來竟然是找安眠的玩意。
神的腦不好猜,泊瑟芬只知道要是長期點這麼多薰香,得中毒或者缺氧而亡。
但是話又不能太直,只能彎著道勸告,“燻這麼多太浪費,真想要安眠燻一種就差不多,太多了反而睡不著。”
哈迪斯深黯的眼出現隱秘的興奮,“來自埃及的油膏跟提洛島的香料並不珍貴,焚燒不掉我的金礦脈,不喜愛它們的芬芳是想替我珍惜財富嗎?”
點燃的不止一個產地的香料,幾乎所有最昂貴調和好的香料都倒入爐裡,這是當信徒後的獻祭之物。
一瞬間就察覺對方情緒熱烈起來,泊瑟芬想了一下自己的話,確太關心哈迪斯了。話語立刻直起來:“沒別的意思,純粹覺得難聞。”
雖然知道拔箭之路遙遙無望,但是奮鬥是無止境的,該打擊還是得打擊。
哈迪斯沉默起來。
泊瑟芬還擔心力度不夠,再接再厲,“真的,香極致就是臭,聞聞。”
哈迪斯維持同樣的姿勢,但是剛才的興奮經消失,好像連頭上的髮絲都是耷拉的。
泊瑟芬滿意地點頭,然後去拉門環,發現太拉不開,再不出去透氣就要憋不住嗆咳了。
靠著門的神終了下,伸出手幫拉開門,泊瑟芬顧不上道謝,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飛奔出去。
而一身正裝,滿身華麗開屏的冥王站在門口目送著噠噠噠跑遠的背影,嫌棄之意在逃跑的作裡表露無遺。
站了許久,終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物,薰香的氣味濃郁無比,並不臭。苦思許久,才終確定——
首次祭祀所準備的物品,拒絕了。
——
泊瑟芬輕打了個哈欠,然後看兩個壁畫侍從捧著水瓶跟水盆走過來,對著就要彎身趴下去。
們跟設定好的程序代碼一樣,高高捧著水盆完全不會手抖。
依舊不適應這種事事被人打理好,殘廢般的萬惡生活,只好連忙洗洗手,想讓們快點回去壁畫上休息。
早飯沒有多大的變化,這裡的飲食選單似乎來來去去只有那幾樣,剛拿起麵包要配乳酪吃,就看消失了好一會的哈迪斯從門外走進來。
而身後圍著十來個侍從,們抬著一頭宰割好的牛,四肢纏繞著綠色的花枝,牛皮貼滿了金箔,牛角跟四肢包裹了厚的金裝飾品。
泊瑟芬一口麵包不上不下噎在嘴裡,一時不知道要幹什麼。
一身黑霧瀰漫的哈迪斯站在篝火坑前,讓侍從架上黑鐵烤架,然後牛架上去。
泊瑟芬瞅著那牛頭怎麼直挺挺對著瞧,跟死不瞑目一樣。艱難吃下麵包,覺得喉嚨火燎起來。
哈迪斯背對著,伸手往牛頭上撒了烤熟的大麥粉,然後低聲唸叨了幾句話。
像是祈禱之語。
泊瑟芬拉長了耳朵聽,也沒聽清楚,好像隱約聽自己的名字?
也許是錯覺,更多是牛油呲啦入火的聲響。
不解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手裡的麵包突然不香了。
陰暗的光火,死去的烤牛,一身纏繞著死亡氣息的神明安靜詭異,像是某種不詳邪惡的場景在拉開讓人恐懼的幕布,露出吞噬血肉的厚爪。
泊瑟芬握著麵包,呆坐在椅上。這一大早的,哈迪斯怎麼整的都是這種讓人無法理解的活。
很快烤牛的煙霧瀰漫開,泊瑟芬被這味道一燻,眼睛都被燻出淚來。
連忙捧著個麵包側身坐著避開風口,結果就看哈迪斯轉頭看了一眼,立火旁,依舊陰鬱得跟披著黑夜的皮,沒有半點明亮的感覺。
泊瑟芬不明所以跟對望,終受不了這種尷尬的冷場,只好拿出萬能問候:“吃了嗎?要不要吃點……”
語氣遲幾,才想起的食物。
“吃點安布洛西亞。”這是神食的名字。
像是寄生在哈迪斯眉頭上的陰鬱感,隨著一句敷衍的問候而離開,揮手燻霧趕泊瑟芬那邊,讓繼續享受香火。
然後生疏地用一種恭順的態度說:“這氣味好嗎?”
泊瑟芬壓根沒有看態度快要溫柔過壁畫侍從,被撲來的火煙燻懵了,眼睛火辣,呼吸困難。
這是氣味好不好的問題嗎?雖然是寄人籬下,也不至這麼虐待人的。
泊瑟芬腦一熱,整個人唰地站起身,聲音裡的顫抖都壓不住了,話語幾乎是從齒縫裡磨出來的。
“很好,自己多聞點有益身心健康。”
說完,捂著臉跟鼻轉身就跑,腦閃過一個驚悚的念頭,難道是愛神之箭又不幹人事把哈迪斯整變態了,轉想要走虐戀路線。
例如得不就折磨。
或者得不就殺死。
泊瑟芬嚇得一哆嗦,跑得更快了。
哈迪斯安靜站在原地凝視著跑走的背影,眼裡映著烤牛的火光,像是一塊木訥的冷鐵毫無生氣。
許久後低頭看著那頭精心挑選的牛,金箔經融化消失,它滿身焦肉味抻著猙獰的頭顱,異常英武,產生的香火氣味也多。
這是一頭完美的獻祭牲口。
可是的祭品,又被拒絕了。
——
泊瑟芬給陶罐裡的豌豆澆了點水,這是個裝涼水的寬口圓瓶。
在底部敲開裂縫留下出水口,然後在埃阿科斯的陪同下,了大門口挖了一罐土種豆苗,還插上攀爬的木棍。
就是沒日頭,不確定這唯一一棵可以結果的植物能不能活下去。早上試著揪了點黑霧喂它,發現它只是長出了小卷鬚。
依舊只有一個不熟的豌豆莢。
滿頭野花好不容易養出一棵看起來能吃的,油炸豌豆,清炒豌豆苗,水煮豌豆莢激發起了種植的熱情。
泊瑟芬澆完水,繼續努力學習文字。
拿起蘆葦筆,戳破文字後就在薄莎草紙上寫出來複習。
幾位判官跟侍者們忙碌處理大量的檔案資料,米諾斯時不時會走出去,聽說是去審判有罪的靈魂,判決們是否得去塔爾塔羅斯。
泊瑟芬邊寫字邊忍不住觀察四周,哈迪斯消失了大半天了,吃午飯的時候也沒看。
從們見面現在,第一次離開這麼久。
想早上那麼詭異的樣,擔心這傢伙是不是憋著什麼大招等著爆發。
拉達曼達斯走泊瑟芬身邊,幾個大陶缸置在這裡,彎身去拿小亞細亞死魂資料的時候,突然聽正在認真戳字的少女小心翼翼問:“哈迪斯去監工了?”
們所處的王座廳跟會客大廳有一段距離,隱約能聽呯呯嘣嘣的聲音,是施工隊在新建造破損的會客前廳。
拉達曼達斯聽的聲音,就跟聽命令差不多,昨天們巡視了一下會客前廳。
當看碎裂一地的酒缸,每個人臉色都糟糕起來。酒可以給獻祭給神的牲畜洗乾淨髒汙,而哈迪斯滿身酒水。
冥王用酒洗乾淨身體後,把自己當作獻祭牲口,獻給了的女神。
而們這群存活在哈迪斯神權下的次級神,都被迫連串塞這位女神的擺放祭品的桌上,任由宰割。
這導致們很難違抗泊瑟芬的質詢,更沒法輕易說謊。
“建是代達羅斯在任務,哈迪斯去巡邏了。”
泊瑟芬覺得判官的態度真溫柔,點頭說了聲謝謝。然後松一口氣低頭繼續寫字,恢復性去工作不發神經就好。
寫累的時候就看一眼豌豆苗,青翠可人的葉跟濃黃色的花很養眼。
檢查了一下花朵,發現有一朵似乎有長豆的潛力。
不過這玩意底是怎麼從頭髮里長出來的。問一下哈迪斯不知道有沒有答案。
泊瑟芬摸花的手突然僵住,發現自己真的開始依賴哈迪斯了,出事有問題腦第一個浮現的竟然是。
連忙發奮繼續學習,多學點,快點哈迪斯踢出大腦。
拿出新的一片莎草紙,上面是新字,熟練地戳了最開始飛起的一整排字。
【熱情的愛人啊……】
泊瑟芬沒有防備,腦就塞入一句情詩。
【快駕馭著思念的馬車,來滋潤我聖潔的胸。】
熱情倒是熱情,就是不適合學習正經的知識。
泊瑟芬面無表情這張新的學習資料卷起來放不會誤拿的地方,然後才嘆息。
很好,又學一個生僻短語,聖潔的胸。
——
冥府的馬車飛馳在黑暗的地下界,鬼哭狼嚎的死魂看馬車紛紛避讓,扯著韁繩的哈迪斯大半張臉藏在黑色的布帽下,冷漠地看一眼那些鬼魂。
們沒有一直發出尖叫,而是乖順地蹲在貧瘠毒氣的土地上,呆呆看著裡面生長出來的纖細種苗。
冥府的慘叫聲消失了不少,昨天沉睡的時候沒有受過度的打擾。
醒過來的時候,看滿床都是花卉,而泊瑟芬側臉靠著自己的粉潤的手臂,安靜地睡在床沿邊。
野花從的墜落在床下的長髮上,瘋狂開黃金大門上,身體裡的生機更加豐滿了。
信徒越多,神靈越強大。
如惡神般低下頭親吻發上的花朵,體內像是奔流著一整條火亮的佛勒革河,熔岩從心臟流鐵石般冷漠的四肢百骸,最終熱意透過氣息落皮膚上。
這種無法自控的情感滋養著愛情的箭,導致胸口的疼痛更加劇烈起來。
哈迪斯耐心地忍受劇痛,貼在身側尋求慰藉好一會後,才開始起身清理了滿屋的花朵,清乾淨後走出去準備祭品。
然後發現,冥府宮殿四周的大片土地的死魂都安靜下去了,穿過黃銅牆壁看大片黑暗的土地,蓬勃的生機從充滿死亡毒氣的土壤下拱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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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機安撫了痛苦的亡靈,們三三兩兩地圍繞著一顆新生種苗,得了暫時安寧,也不在哭泣。
生機得死亡的供奉,經能自在這片屬冥王的土地上所欲地成長。
哈迪斯駕車出來巡邏,記錄一下泊瑟芬溢位來的生機搶奪了多少死亡的的領地。
的車在阿刻戎河停留下來,卡戎在運載死魂,看冥王立刻停止了划槳,低下高長的頭顱恭順說:“哈迪斯。”
哈迪斯沒有看一眼,而是在河邊巡邏一遍,記錄下出土的種苗數量後才賓士過河流,順口下達命令。
“如果看大地深處開滿了大地上的植物,別驚擾它們,也別打折了莖葉。”
死亡神權下的神明領地,如果被大地上的神權佔據會非常難受,而泊瑟芬的神職毫無疑問是屬光明的大地上。
卡戎看向河邊稀稀疏疏的花苗,聽從地放緩划槳的速度,免得拍起河水淹死了剛出生的種。
哈迪斯順著阿刻戎河往上,暴烈的速度很快就帶了佛勒革河,檢查了這裡滾燙的土地,沒有發現生存的生機力量。
高溫沸騰的岩漿無法讓泊瑟芬的力量生存下去。
哈迪斯拿出記錄板,在上面繪製出力量蔓延的地圖,然後圈出了佛勒革河,這裡對種來說是危險地帶。
看時間差不多,哈迪斯收起記錄板剛要駕馭黑馬回去,聽什麼仰頭看向頭頂厚的土層。
狂女的歌唱聲,在大地上歡欣鼓舞地前進著。
是狄奧尼索斯的信徒在祭拜神明,這位時常遊蕩在生與死的地界上的宙斯之,身側永遠伴隨著祭祀的人類。
祭祀。
哈迪斯想泊瑟芬對供奉祭品的排斥,是不是長期接受德墨忒爾的供奉習慣了,所以不接受新信徒的祭品?
接受哪個信徒的祭品越多,就越會聽哪個信徒的聲音。
而不接受日常想獻祭,最壞的結果是以後德墨忒爾有機會呼喚,的聲音大不過農神,而只能看著離開這裡。
哈迪斯眼神幽暗望著頭頂,黑暗中,的目光穿過石層,扒開蓋亞束縛的視線的力量,然後伸出修長乾燥的手掌,像是要抓住什麼般往頭頂狠狠一拽。
大地裂開一道深淵巨口,浩浩蕩蕩的歌舞隊尖叫著落入無盡的黑暗中。
率先落哈迪斯腳邊是羊人們,羊鈴大響,羊人摔得沒了生息。
很快的幾頭豹帶著車轟隆翻滾下來,坐在車上的神明醉醺醺地躺臥在地上。
頭戴的花冠被黑霧侵蝕成枯葉,泛紅的臉頰如阿佛洛狄忒的玫瑰在上面盛開,唇瓣的酒液有一種迷幻人心的氣息。
哪怕突然摔入地下,也一副沒睡醒的懶樣。
哈迪斯站在馬車上,冷眼俯視,挺拔高大的身軀像是凝固在無邊的黑暗中,冷酷得讓人不寒而慄。
從黑霧中冒出頭的豹一顫,立刻躺臥裝死過去。
哈迪斯毫無情緒喚:“利克尼特斯。”
酒神迷狂般的神情被死亡的聲音澆了一頭冰冷的氣息,受刺激地坐直身體,身上曾經從阿瑞斯身上享來的一點戰鬥惡意也被激發出來。
死亡天生剋制迷亂的享樂,自帶絕望的頹喪。
靠著自己帶著的酒罐,用葡萄藤手杖撥開黑霧,“我可不喜歡這個名字,哈迪斯,我扯入幽深的冥府是缺少使喚的奴僕了嗎?”
哈迪斯一點都不好糊弄,“帶領的信徒正在接近冥府的道路,看來是來拜訪我,我只是給節省了腳程。”
狄奧尼索斯笑了:“我帶著友好的心意來送酒,順帶宙斯讓我帶來問候,當普亞諾普西昂月來前,七顆星降落的日,是否歸還德墨忒爾的神。”
這個日的冬耕開始的時間,也是宙斯帶領風神佈置雲雨,滋潤土地的時候等種發芽的時候。
哈迪斯伸出手,黑霧爬上酒神的手杖,一陣侵蝕後木頭化腐渣。
而黑霧像是伸出尖牙的蛇類,經爬上酒神的脖頸。
狄奧尼索斯收起了笑容,眼睜睜看著眼前這位威嚴的地下之從馬車上緩步走來,對這位小神紆尊降貴低下頭,一字一緩說:“告訴德墨忒爾,泊瑟芬的神廟會在地下建立並且接受敬奉,如果想要給泊瑟芬獻祭品,就埋入地下,我代勞幫拿。”
說完,哈迪斯抬起頭,如同下達不容更改的神判。
“永遠屬地下,屬我。”
狄奧尼索斯聽出意思,歸還是不歸還的,冥王想要佔己有。
摸了摸自己脖上的黑霧,自己能說生說死的靈巧舌頭也收斂起來,擔心多嘴一句就要頭留在冥府。
新長頭可是很痛苦的。
哈迪斯冷漠地轉身,剛要離開又想什麼新來狄奧尼索斯身邊。
眼神陰冷看著酒神好一會,終輕聲問:“可有取悅神明的方法,或者讓神開心的祭品?”
狄奧尼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