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抬起頭,見這個男人身材極高,大概有兩米來高,右手執著一把金色手杖。這男人高高瘦瘦,濃眉方臉,從外貌上看來,已經有四五十歲的年齡了,但頭髮烏黑,器宇軒昂,周身靈氣鼓盪,散發出一種攝人心魂的氣魄。

更讓人驚訝的是,他身後跟著幾個灰袍隨從,低著頭,不言不語。

領頭那男子微笑地看著他,“小朋友,你剛才使的可是‘狂風步’?”

程默呆了一呆,“怎麼?”

狂風步,是修行者入門的第一套初階步法,通常用於奔跑、閃避、逃遁。這是母親偷偷教給他的,沒想到還有人能識得此步伐。

那男子微微一笑,“這步伐,曾經在故友那兒見過。”

“默哥哥,怎麼啦?”鄭初雪氣喘吁吁地從遠處奔來,停在程默身邊。

那男子“哈哈”一笑,道:“小朋友,我們是雲遊天下的苦修者,初到江殷鎮,不過想問個路。”

程默還沒說話,鄭初雪已經上前一步,眨巴著眼睛道:“你要去哪裡?”

“江殷鎮,松鶴小巷。”

一聽到“江殷鎮,松鶴小巷”,程默便警覺起來了。

這男人說的地址,就是他家所在的那條小巷。

“這男人要去我們家附近的巷子,想要做什麼?”

程默的小腦瓜裡開始浮想聯翩。這男人的神情、手裡的金色手杖,還有他背後那幾位低頭不語的隨從,越發覺得可疑。程默正想著怎麼回絕這黑衣男子,鄭初雪卻眨巴著大眼睛,真誠地道:“松鶴小巷啊,就在那邊。穿過這條巷子,再左拐、右拐,斜穿,左拐……”

沒等鄭初雪說完,程默連忙搶著道:“再右拐,穿過小河,前行兩裡,向東三里,向北四裡,再右拐,就到了。”

程默後面的地址就是隨口胡謅,企圖讓男子拐到無名之處。他胡扯了這一串路線,簡直就是複雜至極,難以記憶,就連自己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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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黑衣男子沒說什麼,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從懷裡掏出兩枚金幣,一人一枚遞給兩個孩子:“我記下了。多謝。”程默頭一次看到這樣金光閃閃的金子,便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那黑衣男子離開之後。

“默哥哥,你剛才為什麼要騙他啊?”

鄭初雪抬起玉雪可愛的小臉,仰頭問程默。

程默漆黑的眸子,盯著黑衣男子走遠的身影,反問道:“你認識他嗎?”

鄭初雪搖搖頭,“不認識。”

程默道:“那就是了,你不認識他,我也不認識他,幹嘛要告訴他呢!”

鄭初雪搔了搔頭,實在想不通這是什麼邏輯,“但不管怎麼說,你不能騙人啊!要是老師知道你在外面騙人,那就死定了!”

“你總說‘死定了死定了’,你看我死過沒?”程默不屑地擺擺手。

……

程默家在江殷鎮松鶴小巷裡。

從此處回家不過三里地,並不算遠,途中還要穿過一片搖曳的油菜花地。這個時間點,看著金色的夕陽照在綠油油、黃橙橙的油菜花地上,分明是景色絕佳。不過鄭初雪看得出來,程默現在無心欣賞美景,只顧著悶頭走路。

程默越走越快,腳下生風,鄭初雪漸漸地跟不上了,她只能提氣小跑,勉強跟在身後。

穿過油菜花地,走進喧鬧的大街,又折入生僻小巷。如此拐了幾個彎,二人終於來到了松鶴小巷。

兩人的家,就坐落在松鶴小巷的杏花衚衕裡。

“呼……總算到家了。”程默擦了擦額角的汗水。

“默哥哥,我回去啦。”鄭初雪向他揮了揮手,隨即跑向十米外的一座小別院,那是鄭初雪的家。

“嗯,再見!”程默也衝她揮了揮手。

送走鄭初雪後,程默的目光穿過四四方方的小院,落在正對著大門的大廳裡。

那是一座簡單的兩層小別院,六個房間,一扇大門,一座穿堂小園。

程默從小就沒見過父親,母親葉蘭芝將他一手養大。這屋裡的一草一木、一盆一碗,都是母親和自己親手佈置的。雖然他年紀甚小,但也幫了母親不少忙。

“孃親,我回來了!”程默一腳跨入門檻,大聲嚷嚷。

此刻正是黃昏暮時,大廳背光,看不清裡面的景象。只見一張簡約的桌子,四張小椅子,一個人影依稀坐在椅子上。

“嗯?”程默定睛一看,坐在椅子上的不是母親,而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一襲黑衣。那個男人正好回過頭,明亮的目光望向自己。然後,他咧嘴笑了笑。

看到這個身影,和依稀熟悉的臉,程默面上一紅。這不是問路的那家夥麼?

程默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前,走進小廳裡。

站在距離男人大概三米的地方,程默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臉。這男人約莫四十來歲,年紀不輕,輪廓如刀削般挺立,儀表堂堂。他右手搭在桌子上,左手拿著那根金色手杖,似乎無論什麼情況,這根手杖都不會離開他的左手。

“大叔,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程默尷尬地笑了笑。

“你騙了我,”那黑衣男人道,“說謊的小孩子鼻子要變長的!”

程默被他那犀利的目光一剜,心裡也有些發虛,退後一步,“那、那又怎樣!”

男人不答,目光如炬地直視著程默。

……

“默兒!”

小廳上方,一個清冽的聲音傳來。

一個年約二十八、九的美麗女人,緩步從閣樓上走了下來。

這個女人長得風姿綽約、眉目清麗,一身素淨的青色長裙微微拖地,柔美的臉上有幾分難以接近的端莊和嚴肅。他是程默和鄭初雪的母親,名叫葉蘭芝。

看到這個美麗的女人,程默眼睛一亮,大聲叫道:“孃親!”

程默見到母親,如同吃了定心丸。葉蘭芝雖然長得嬌滴滴,柔弱弱,但揍起人來可不柔弱。程默從小挨她的拳頭長大的,心裡早就把她判成“母夜叉”那一類了。

“娘,這人亂闖民宅!”程默指著黑衣男人,氣沖沖地道。

葉蘭芝不答,緩緩走到小桌旁。

她的目光落在黑衣男人臉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他許久,終於眉頭舒展開來,好似看到了一個老熟人。只見葉蘭芝施施然抱了抱拳,淡淡地笑道:“師兄,我們有十幾年沒見了吧……”

“是啊,十幾年過去了,師妹你竟然一點都沒變。”黑衣男人微微一笑。

葉蘭芝微笑道:“師兄,你能駕馭師父的黑雕,想來修為已經步入天啟境界了吧?”

黑衣男人道:“師父門下,還沒有人步入天啟境界,我不過是超凡境界而已。”

葉蘭芝道:“師兄你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若連你都沒步入天啟境界,那師父門下,更沒人能達到這個境界了。”

陸離冷哼一聲,“少給我臉上貼金,天啟境界哪是那麼容易到達的。咱們門下也就只有師父一個人能到達。放眼天殊大陸,也不過就寥寥數人能步入天啟境界。”

兩人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就好像兩口平靜淡泊的老井,正在訴說陳年往事。兩個大人姑且淡定,然而十一歲的少年卻淡定不了了。他驚訝地張大了嘴,嘴裡可以塞下一顆雞蛋了。

“這位小少爺,定是你的兒子?”黑衣男子問道。

葉蘭芝點點頭,“犬子程默,希望沒有給你惹麻煩。”

“呵呵,還好。”黑衣男人淡淡一笑。

程默腦子裡一片混亂,原來他是母親的師兄啊……

但是這男人看上去起碼有四十來歲了,這個年齡,當葉蘭芝的師父都夠了,沒想到他卻是師兄。程默小聲嘀咕道:“這麼老的師兄?是留級留的吧……”

“砰”地一下,程默的頭被重重地打了一記。只見葉蘭芝皺著眉頭,瞪著自己,“別胡說!”

“是。”程默委屈地摸了摸頭。

“默兒,你去給師伯沏一壺茶,省的在這兒亂嚼舌根!”葉蘭芝怒斥道。

程默只得起身,乖乖地去沏茶。他呆在廚房裡,依稀聽見葉蘭芝和這黑衣男子在低聲說話。程默好奇心起,靠近小廳,貼著牆壁偷聽兩人對話。

那男子和母親對視了許久,二人眼神均十分復雜。

半晌,那男子緩緩開頭道:“師妹,這個小鎮上倒是平靜,一頭妖獸也見不到。”

“嗯,多年不曾獵殺妖獸,修為的確倒退了不少。連師兄什麼時候進來的,都不曾察覺。”葉蘭芝淡淡地道。

“師妹,你這日子倒是過得自在,但是師父可掛念你得很。上次你拿了師父的法寶離殿,害得我們幾個都受了責罰。”那男子淡淡地道。

“那法寶就不是人人能用的,師父何必總惦念著它呢?”葉蘭芝搖搖頭。

“你是不是用過了那法寶,你怎麼知道不是人人能用的?”那黑衣男人反問一句。

“……”葉蘭芝沉默了半晌,接著堅決地搖頭,“沒有。”

“師妹,我勸你交出來吧。只要你交出來,念在昔日的情分上,師父也不會為難你。”那男人說道。

葉蘭芝搖搖頭,“我說過了,那法寶早就不在我手裡了。”

黑衣男子的目光,陡然集中成一條直線,“你不願意說實話,那我只能把你和你的那位小公子帶回去,交由師父處置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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