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東尹川的笑聲逐漸放肆。

“呵呵呵...哈哈哈原來如此,哈哈哈。”

他肆無忌憚的笑著,笑著笑著,眼睛卻開始泛紅,眼角變得溼潤。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不斷的重複著同樣的話,絲毫不理會從腳下燃起,已經將他的雙腿徹底吞沒的,那屬於淨化之道的銀白色火焰。

此時此刻的他分明已經是淨化之道的道成境修士,卻仍舊被大道吞噬。

而他卻又並不阻攔,亦或者說根本沒有阻攔的辦法。

這一幕讓下方的林季等人摸不著頭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只是片刻,那銀白色火焰就已經燒到了東尹川的胸膛,而他也終於忍耐不住,再次開口。

“原來一切都在您的算計之中?那聖火秘境中的您當真就只是一道分魂而已?!既然如此,您為何又要大費周章迎回分魂?”

東尹川的話語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但他卻仍繼續說著。

“弟子參悟您的淨化之道數百年,自忖已經將之理解到了深處...聖火散落北境各處,也是弟子用了大半輩子才將之收回。”

“您想要一片天地,於是便斬斷了北方龍脈。”

“您如今又想要極北歸於雲州,這分明也是弟子想做的,可您卻還是偏要將整個聖火教當做代價!”

“教主!師尊!您到底想要什麼,我等弟子在您眼中又算什麼?我...”

說到這裡,東尹川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銀白色火焰已經燃過了他的脖頸,將他的嘴巴吞沒,然後繼續向上。

幾個呼吸之後,半空中的銀白色火焰還在,而東尹川卻徹底沒了蹤影。

而就在下方四人死死盯著半空中那火焰的同時,一道纖細的身影穿著一身長裙,腳步輕點,出現在了銀白色火焰的旁邊。

那旁人畏之如虎,沾之即死的淨化大道,在那人的手中卻如同玩具一般。

她將之拿在手裡,甚至煞有其事的掂量了兩下,然後一揮手,那銀白色火焰便鑽進了她的體內,再也看不到蹤跡。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終於低下頭,看向下方的四位。

“秋茹君。”林季倒吸一口涼氣。

至此,東尹川長久以來的佈置,苦心孤詣的謀劃,都只不過是為她人做嫁衣而已?

那此番他們三位遊天官到此,是不是也等於被秋茹君利用了一番?

沉默著對視了片刻之後,秋茹君終於開口。

“本尊想要的,無非是一片淨土而已。”

林季等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秋茹君是在回答東尹川先前的絕問。

與此同時,秋茹君嘴角噙著幾分冷笑。

“本尊當年還是太過天真了些,只當自己是道成境強者,於是肆無忌憚,斬了北方龍脈。誰曾想天京城那幾位並不如想象中那般沉穩,竟然拼著損傷道行也要將本尊打得灰飛煙滅。”

“如今本尊則不會再天真了。”

說著,秋茹君抬頭看向南方。

那裡空無一物,但她卻輕笑道:“怎麼,洛川兄看了這麼久都不願現身?”

伴隨著秋茹君的話音落下,兩道身影緩緩在天邊浮現。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看起來是中年面相,卻滿頭白發,目光中也夾雜著幾分渾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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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女的,正是先前與林季交手的白玉娘。

“老朽只是來此接回家中晚輩而已。”百洛川微微躬身算是見禮。

聽到對方的回應,秋茹君不屑的嗤笑道:“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百洛川默然片刻,又道:“當年的事已經過去,道友若是還懷恨在心,大可去往天京城。老夫就在上三層恭候道友。”

“本尊遲早會去的。”秋茹君冷聲道,“而在此之前,還有當年的過錯要彌補...極北在外漂零已久,也該迴歸九州了。”

只見秋茹君的身影勐然拔高,眨眼間就沒入雲層之中再也看不清楚。

而就在她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只是等待了幾個呼吸,突然之間,地動山搖。

轟隆隆...

在林季等人的下方,大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裂,雲深谷轟然倒塌。

緊接著,天空中響起一聲巨響。

吼!!

響聲震耳欲聾,即便是在場的諸位入道修士都勃然色變,難以承受。

林季眉頭緊皺,跟隨著身旁的幾人退出去了數十裡。

“那是什麼叫聲?”

幾人都說不出答桉,得是何等存在的妖獸,只是一聲怒吼,便讓諸多入道境後期乃至於巔峰的人物心神震顫。

“是龍脈,北方龍脈。”

不知道什麼時候,方才與秋茹君對話的那位白髮中年人帶著白玉娘來到了幾人身旁。

看到此人,沉龍等人連忙躬身行禮。

“見過洛川尊者。”

“不必多禮,老朽已經沒幾天活頭了。”白洛川微微搖頭,“那是秋茹君以第八境之尊,引動了北方龍脈。三百餘年,當年北方龍脈的斷尾,如今極北的龍脈,也已經首尾自成了。”

見幾人有些迷茫,白洛川搖頭道:“如今的極北已經如了當年秋茹君的願,可以算是她自留的一片淨土了。可惜人心是會變的,三百多年,她當年的目標終於達成之後,她卻又要將之還回來。”

“哎...為了不久之後的九州氣運也好,為了報復天京也罷。無論如何,都與老朽這半隻腳踏進棺材裡的人無關了。”

說完這番話,白洛川一步踏出,整個人都消失不見。

只剩下原本跟在他身旁的白玉娘,目光中帶著幾分複雜看向林季。

“林季...”

“玉娘道友有何見教?”

“待北霜好些。”

話音落下,白玉娘也如白洛川一般,很快就離開了。

只留下林季有些摸不著頭腦,不解的看向身旁的沉龍等人。

“那是北霜丫頭的親孃。”沉龍說道。

林季神情一滯,緊接著想到了什麼,童孔微微收縮。

看到他這幅樣子,沉龍笑道:“你想的沒錯,北君逸就是北霜她爹。”

“你早就知道?!”

“是。”

“那你怎麼不說?”

“有什麼好說的,紫晴提醒過你,你不是說跟北霜只是朋友交情嗎?”

林季咬牙切齒道:“我與沉大哥情同手足,敢問沉大哥尊堂何在?”

“我娘早死了。”

“那你...”

“我爹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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