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謂持戒繫縛之法，實際卻是一個沒留啊……”
林末默然無語。
五祖弘忍創出的天人道路，真正應該包含凝聚道果之術，持戒繫縛之法。
後者是沒有的。
這也是為何真諦會讓他來大雪山，尋那恆佛傳承的緣由。
至於前者。
“閻魔地藏惡獄蓮臺之術……”
這個名字，便是五祖弘忍傳下的凝聚道果之術。
以自身之軀一部分，修行他界之法，獲得其他體系的優勢，凝聚出蓮臺牢籠，封鎖鎮壓。
而本我坐於其上，不斷從中吸收自身體魄，神意進化的大量營養物質。
在石刻神意中，他見到其身下那萬物血獸，那便是其以閻魔地藏惡獄蓮臺之術，凝鍊的蓮臺。
這樣想來，其脖頸出生出的血龍首，應該便是其降伏意馬，持戒繫縛本心的秘法。
但不知為何，沒有傳下。
林末心中略微有些疑惑，但並沒有過分糾結。
所謂繫縛持戒秘法，其實本質而言，就是以特殊手段增強自身韌性，抗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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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身韌性就遠強於常人，再加上凝練出的三世身，如今更為誇張。
再加上自身所覺醒的天賦崩玉，獨特具有的，保證他肉身不死不滅，
以及當他能力達到極限，或者生命受到威脅時，自動進化突破的能力。
這樣一來，意味著，他不需要，或者說是暫時不需要考慮自身武道，因修煉外道而失衡。
就如他當年他修煉千羽界仙道，以及海族水元體系一般。
“所以我真正需要的，其實只是創出自身的凝鍊道果之術。”
林末心中思緒不斷轉動。
是的。
他並不打算照本宣科，按著弘忍留下的閻魔地藏惡獄蓮臺照練。
到了天人層次，每個人特性不同，適合其的，不一定適合他。
更何況他並不覺得同境時，他會弱於那位傳聞中的弘忍。
“不過其中思路卻是可以借鑑……”
林末若有所思，伸出手。
那蒼白的手掌，五指極為修長，掌心中，無絲毫掌紋，光滑猶如白玉。
下一刻，白玉般的掌心中，閃現一道黑痕，隨後猶如拉鍊一般裂開一道血口。
血口張開，其中是一層層暗色的牙床，其上生有密密麻麻的尖銳牙齒。
一層層覆蓋疊加，猶如不斷旋轉向下的樓梯，延伸至黑暗的最深處。
又好似一圈圈嚴絲合縫契合相嵌的齒輪，不斷旋轉。
一股子詭異的吸力從中誕生出現。
緊接著，他原本以真靈九變為基，凝鍊出的九首黑龍於體內浮現，與血口連線相合。
同時與聖魔元胎很快接駁結合。
如此一來，方才凝鍊的血口便相當於增幅器，對原本他的九首黑龍進行強化，
而聖魔元胎則作為驅替泵，提供能源與動力。
至於吞噬後凝結成的道果，則乾脆以樹根作為載體外顯。
每一根樹根，便代表一種體系，一種能力，源源不斷為他提供營養，提供進化的動力。
這一步倒是簡單。
他直接在弘忍的閻魔地藏極惡地獄蓮臺中，凝鍊萬獸血蓮臺的框架中，將自身特性作為內容填充其中。
其中最為快的，自然是他主體所修行的赤縣武道。
臻至天人層次的赤縣武道，是他最為熟悉，最為主要的體系，很容易與他凝鍊出的‘道根’結合。
其次則是千羽界傳承。
這一次，他並沒有和此前一樣，將各類法力混和。
而是將所修的各類傳承，諸如東極青華長生經，死魂訣，秋蟲訣，黑山傳承等等，各單獨作為一條樹根。
如此一來，更能展現它們原本的特性。
畢竟在此之前，他以源力將他們強行壓制融合，過程中，避不可免會有損耗。
或者說，那只是表面的融合。
如今不一樣，他直接相當於一個多通閥，可以隨時使用單一法力，更能不斷汲取提煉其中營養，
用以強化自身體魄神意。
真正意義上，那才是他本質的強大。
最後則是海族水元體系。
這一道倒是最為孱弱，畢竟當年他也只是拿來過度，用以促進自身青龍血脈發育。
很快，體內源力消失不見，只存於聖魔源胎之中。
而聖魔源胎又與他凝鍊出的道根相接駁，相連接。
林末只感覺到自身‘輕’了不少，這種感覺很奇妙。
猶如自身負擔消失。
體內只有力量，純粹的力量，真實的力量。
他閉上眼時，甚至好像能聽到氣血流動，猶如滾滾江河咆孝的聲音。
林末大致估算了下，如今如若不動用聖魔源胎，單純以力量肌肉，比起此前，最少增強了三成。
不過因為分門別類，將原本融合的源力分解，凝鍊入道根之中。
源力的殺力自然下降了些許。
這樣算起來，有增強，但其實並不多。
不過這樣的力量，比起此前卻更為純粹。
林末有預感，如若此時的他，前往千羽界，或許不會像千羽界之人來到赤縣一般，受到界域壓制！
“這樣想來，我的道路，並沒有錯。”
林末越是體會自身的變化，眼前越是發亮。
這樣一來，天人之後的前路，他其實也已經找到了。
不斷凝鍊道根，不斷強化自身，實現進化。
道根越多，他越強……
不，其實已經不算道根了……
力量其實是世中惡之源泉，而他的力量，真正算來，應該算是極惡。
那他所自創的道根之法，更適合被稱為－－天人口噬極惡世根！
“前路已定，現在需要的便是不斷前行，同時熟悉開發新的力量。”
如今的他，重新迴歸到肉身境時，力量肌肉為真正主要，源力只是輔助。
這自然意味著，原有自創的種種招式需要更新改版。
比起方才突破天人時的迷茫，在自創出自身天人道路－天人口噬極惡世根後，林末心態明顯變了。
變得對未來有了憧憬，有了期待。
“等到我將如今凝鍊出的極惡世根基本消化汲取完全，差不多體魄肌肉便能再次真正上一個臺階，
到時，便該去真正試試所謂十仙真身，究竟能強到何等程度，是否真能做到歷萬劫而不滅……
以及靠力量，能否做到打破界域了……”林末心中定下安排。
盤膝坐下，勾玉狀的重童微闔，猶如假寐一般，沉寂下來。
只是在綿長的呼吸下，整座無憂樹，似乎都在跟著顫動。
而仔細看，他身後，不時有一道道粗大透明的漆黑樹根，從虛空中生長，沒入他體內。
猶如呼吸般緊縮鼓脹。
越是細看，會發現那漆黑樹根越多，盤結交織，形成一個巨大的，猶如蛛網般的紋絡。
將整片天空佔據。
……
*
*
九渡戰場外，泰州，大淮。
青冥之上，無數蒼白的雪花憑空凝結，隨後灑落大地。
再頂端，則是一片灰濛濛的虛無。
大日真君和青元懸浮於空中，望著那虛無中，那一層澹澹的白帶。
那些蒼白的雪花，便是從白帶中流逝飄灑而出，過程中，汲取大量熱量，形成恐怖寒災。
來源也很簡單，這是兩界相融時，形成的保護性界域，開始崩壞後，帶來的影響。
在千羽界中，這叫作地水風火，天地重啟，量劫降臨。
隨著時間過去，雪氣凝結越來越多，形成的所謂寒災也會越來越恐怖。
頂峰時，甚至連修行有成的修士也不敢外出行走。
而除此之外，還會有酷暑，大寒後的大熱。
還有地動，滄海桑田，地勢重演。
還有風災，真正大風起兮，萬物崩壞。
大日真君手微微伸出，掌心中有，一輪黑色光輪浮現。
光輪閃動間，他周身開始出現一層漆黑的朦朧光暈。
下一刻，光暈炸開。
大日真君整個人化作一輪漆黑的光球，真正猶如一輪黑日。
“黑蝕。”
他輕輕手往前一抓。
那黑日勐地擴張一瞬，將天空一瞬間映為黑色。
原本那橫亙於天空中，猶如傷口般的白帶，正噴灑著無數雪氣，
與黑光接觸後，
短短數息時間，漫天的雪氣便消融，消失。
“水劫快結束了，看來天變差不多了。”青元看著這一幕，輕聲說道。
說著轉過頭，看著一旁的大日真君：
“如今的你，一個人便能壓制一方大千世界的水劫，即使只是部分區域，也有些不可思議……
你的力量……又強了？”他目露敬畏之色。
按理說，大日的蛻變計劃已經因為一些意外而擱置，推遲了。
這必然將對其造成影響。
偏偏對方居然仍舊在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變得強大，進行蛻變。
簡直讓人絕望！
所以不愧是千羽界開界以來，最有希望成仙之人嗎？
青元若有所思，眼中敬畏之色再次濃郁了幾分。
大日真君搖搖頭，手緩緩收回。
背面的黑日輪印上的黑光，緩緩收斂。
“還不夠……這方世界很是特殊……正常而言，火劫，地劫應在水劫之前，而現在水劫已經落下，
說明其他兩劫，已經結束了。
最後一劫風劫，以我目前的力量，即使護持一方區域也不能夠，然而若不是那群老不死畏首畏尾……”大日真君額頭上，印記閃爍，眼眸中閃過一抹黑光。
“呵呵，不過不重要了……”他說罷，忽地一笑，搖搖頭。
“啊？大日，你什麼意思……？你想做什麼？”青元一愣，看著癲笑的對方，心頭隱隱有些不安。
“芸芸眾生，即使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也忘記了平靜安定已在火焰中燃燒殆盡，
他們被困難遮蔽了雙眼，早已忘了邁向光明的道路，註定荊棘叢生。”大日真君輕聲嘆息。
“赤縣那邊，又出了個真正的高手，不僅把那位的六曲鬼河陣打破，還與那位一擊相抗，全身而退……
這也是白澤那邊評估形勢後，決定暫緩，等待徹底天變的原因。”青元心中一緊，本能說道。
他是跟著大日真君混的，按理對方指東，他便不該往西。
但是其好像有些瘋狂了！
其不僅在非議仙尊的決定，似乎心中還有其他想法。
至於想做什麼，他猜都能猜到！
“六曲鬼河陣，在界域壓制下，想要破開不容易，但也不難，
至於與黃袍交手，一介投影，如若換作我，也能做到。”大日真君低聲回答。
“但誰知道其是不是還隱藏有實力啊，而且這是白澤決議，隨後獲准於天尊的派令，
其實我們沒必要與他們硬剛……”青元摸了摸腦袋，勸說道。
“時間不多了。他們其實知道，我能感覺到，那邊快要找到這裡了。”大日真君搖頭。
“不可能！明明有仙尊們布下來遮天蔽日陣，對方絕不可能這麼快找到我我們！”此話一出，原本一臉勸服之色的青元頓時臉色狂變，大聲道。
“更何況，真若如此，仙尊們不會什麼也不做，還這樣浪費時間！”
“他們還有謀劃，只是我們不知道，或許覺得我們層次不夠吧。”
大日真君忽然笑了起來，看向天空中，那條藏於整片虛無中的白帶。
他經歷過數次界融天變，自然看出這次的不一般。
再加上都到這個境地，依舊活躍的九位仙尊，只有一位黑山與黃袍現身，這已經說明問題了。
不過沒事……
“他們覺得他們是對的，我也覺得，我是對的，他們不與我說……”
大日真君微微低下頭，身後的袍衣燃起火焰，形成兜帽，將他面部遮掩。
面部陰影中，只有一雙赤色的眼睛閃動光芒。
“那我做什麼，其實也不必經他們同意……”
“大日，你道途已經到這一步，我覺得沒必要意氣用事，快一步，固然好，慢一步，說不得也有好處，
更何況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何必……”青元身子微微有些發麻。
只是話沒說完，便見著對方張開雙手，身上燃起無數火焰。
其中有紅色，有金色，也有黑色。
彼此互相燃燒，互相吞噬，最終凝結成黑紅火光，看著很是詭異，甚至於給青元一種心驚肉跳的觀感。
“我並不害怕毀滅，只有經過毀滅，才能真正新生，至於時間……我的時代其實已經到了……”
話音剛落，他身形便呼地一下，朝下方直墜而去。
很快，空氣中出現火焰，很快連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