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界。

精神。

並不是某個人的遐想,也並非是某種抽象的能量,不同於理性和意識,不是單純的認識能力。

而是包容一切的,擁有實體性,歷史性,社會性的主體。

走下昏暗的臺階,無名氏要去見塞勒涅對他提起過的那種單位,更發的瞭解自身。

“這種單位……”

“是你一直以來渴望抹除的東西。”

“你曾經和我提到過。”

“宇宙的本質。”

“你已經觸控到了最終的真理。”

“並篤信著萬物歸環。”

“這使你成為異端,所以也被裁決所追緝。”

隨著塞勒涅一步步在通向地下陰暗空間的螺旋階梯走下,石壁上的火把也彷彿有著意識般的燃燒起來提供照明。

“是麼……”

無名氏驚歎著自己總是能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下限。

傳聞爆發在各地的詭異禍亂,就是因萬物歸環而起。

自己的確是在和整個深界作對。

“所以說……”

“我和那些四處磨損基本概念,破壞框架的禍亂引路人。”

“是同一種立場?”

無名氏無法接受,不可能是這樣,自己要比那些人高出不知道多少級別。

“這很複雜。”

終於。

塞勒涅帶無名氏抵達了拘押著和無名氏一樣無法被預言的那種單位前。

在火把的照耀下。

在佈下禁制的鐵欄牢房內,拘禁著一個……面無表情,頭髮被剃得一釐米都不到,穿著囚服,雙眼透著至極空洞的詭異男人。

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只是說不出的瘮人。

“這就是那種單位。”

“它們和你一樣篤信著萬物歸環。”

“儘管它們本身並不強大,很多指數甚至連一都達不到,卻有著驚人的意志和毅力,什麼也無法問出。”

“它們是屈從於那種真理的人。”

“也完全放棄了尋找自我的本質,歸於混沌之中。”

“彷彿只是一種……原初生物。”

“真理的載體,寄主。”

“它們只有三個特質。”

“不會提及到任何事物。”

“也永遠沒有任何疑問。”

“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那就是無差別的破壞一切。”

“對了。”

“還有最後一點不知道算不算。”

“它們永遠只會單調僵硬的重複同一句話。”

塞勒涅如是闡述著。

這些人都是萬物歸環的信徒。

原初混沌的寄主。

在太初之時,從無誕生出的意志。

無。

只能是相對的,只是對它所否定的,所取消的而言的。

只是指出了一種相反的存在。

沒有一種存在是凌駕於,分散和分佈在其相互關係的一切存在物之上的,絕對空乏的無。

無。

為了完成絕對空乏。

於是迫使透過創生萬物,投影諸天,來成就自身。

也等於說。

已存的一切,都籠罩在原初混沌的陰影下,不可避免的走向消亡,來完成絕對空乏的無。

如果斷然還要堅持用什麼方法從正面來認識那只能從反面作為意志的否定來表示的東西,那麼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指出所有那些已達到了徹底否定意志的人們所經歷的境界。

吾喪我,超然物外,普照,上帝合一,或是佛教徒用涅槃來為之規避,歸於梵天,亦或是所謂的仙。

這些被傳得神乎神的概念,實際上已經沒有了主體和客體的形式,這種由無中存在並存在其中的不停的熙熙攘攘和蠅營狗苟都被取消了,只是一種原初混沌絕對空乏的迫使。

到最後最普遍的時間和空間也被取消。

直到賦予肉體以生命,給予精神於意識的那最後一點餘盡也與混沌同歸寂滅,無休止的衝動和營求,不斷地從願望過渡到恐懼,從歡愉過渡到痛苦,永未滿足永不死心的希望,構成貪得無厭的人生平大夢的希望都完全寂滅。

原初混沌就徹底拓展以及完成了它自身。

這些人就是絕對空乏的寄主。

已經徹底否定了自身,不認為自身存在本質。

對於這些意志已倒戈而否定了它自己的人們,包括所有宇宙,深界,時空,星海而言,也就是。

絕對空乏的無。

它們正在完成萬物歸環。

透過絕對的破壞和癲狂來成就自身。

拋棄了一切。

對它們來說,所有平凡的事物都變成了萬能的暗示,所有一切都變得意義深遠。

而所有充斥著痛苦的噩夢,所有陳舊的世界。

都只是一個。

過世之人。

無名氏死盯著那被囚於牢中,神情彷彿空洞得置於數與存在之外,超脫永恆的,詭譎之人。

這些詭異禍亂的,引路者。

“長官。”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長官。”

它們永遠也只會單調麻木的重複同一句話。

似乎是觸及到了某種極度痛苦的執念,勾起了那亙古之前的情緒。

這種宇宙盡頭的極致最終恐怖。

超越存在,過去,以及未來將存在的事物。

思想,真實,理念,無法想象之物。

瞭解它,就可以瞭解存在,它的本質包含真理。

數理的,有機的,形而上的。

它單獨存在時,只是符號,可與每個事物融合在一起時,就蘊含著宇宙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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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無名氏幾乎是本能用手穿過鐵欄的縫隙,五根指頭直接剜入那怪人的腦袋。

隨後砰的一聲巨響。

血肉和腦漿炸得到處都是,爆成一片雨花,噴灑在牢獄四壁,以及無名氏的臉上。

驟然。

那種詛咒又蔓延了上來,無名氏爆掉怪人的那隻手蔓延起極凍的寒霜,令他彷彿身置冰天雪地的凜冬。

“你沒事吧……”

塞勒涅有些震驚,儘管她知道結果,但也從來沒有一次這麼嚴重過。

即使是無名氏也發出痛苦嘶啞的低吟,至極的寒冷擴散到了全身,周圍的溫度都快速下降,每呼出一口氣都帶著極凍的寒氣。

這冰冷促使著他發狂,促使著他不計一切的掠奪來找到自己最初的記憶。

來解決這無邊噩夢。

人死之後,實際上並未達到真實之死,他所輻射出的精神依然在深界中遊蕩,而這些蘊含著怨念或不甘的精神,是無法被磨滅的,在永恆的痛苦中煎熬。

塞勒涅扶住陷入恍忽與幻覺中的無名氏,不至於讓他一頭栽倒,不忍心看到他在這樣的輪迴中永恆受苦,自己應該再多給他一些準備時間。

他已在這地獄中承受了太多折磨。

同時,其它牢房內所拘押的,禍亂的引路人,原初混沌的寄主,這些面目各不相同,卻同樣都剃了頭髮面目陰森可怖的怪人。

“長官,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這些。

麻木,恐怖,絕望。

無休止的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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