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城,梅韶血的鬼宅之中。

這座鬼宅,是梅韶血作為邪靈的本命所在,其意義相當於修行者的元神,是不存於現實的心界產物。

平時,梅韶血就是鬼宅的絕對掌控者。

然而隨著日落西山,黃昏將近,這座鬼宅卻是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是一位頭髮花白的枯瘦老人。

老人的手裡握著一柄柴刀,彷彿一位普通的鄉下老農。年紀看上去也很大了,肌肉都萎縮了,然而全身的筋骨卻依舊強健。儘管佈滿了老人斑的臉龐上透著死氣,可開闔的雙眸卻是精光四溢。

老而彌堅,說的就是這種人。

“.....真是沒有想到,老夫一世英名,最後居然會淪落到替一群邪靈辦事的地步,當真是晚節不保。”

“看來老爺子你對我聖教有很大的誤會。”

這位老人,赫然就是江南府的黑道龍頭,曾經刺殺過陳元梟的散修宗師,有“朱半城”之稱的朱赫。

“我聖教不是邪靈,而是仙靈。”

只見梅韶血巧笑嫣然道:“世人皆說,仙人與天同壽。可修行者哪怕成為天人大宗師都做不到這點。”

“而我聖教卻有辦法做到。”

“僅憑這一點,誰為正統,不言而喻。”

“老爺子你也是得了好處,這才肯隨奴家一起過來的,不是麼?您應該也很懷念年輕時候的體力吧。”

“....哼。”

朱赫聞言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口和他年齡並不相符的雪白牙齒,目光更是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梅韶血:“你非要這麼說,倒也不是沒道理....算算時日,老夫恐怕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碰過女人了。”

“哦?”

梅韶血見狀非但沒有躲避,反而挺了挺胸脯,媚眼如絲,咯咯笑道:“老爺子有心,也不是不行哦。”

“當然,前提是......”

“殺人,對吧。”

朱赫直接打斷了梅韶血的話:“楚陸仁,黃天派嫡系,先天三重.....不用擔心,這個人就交給老夫吧。”

“天心拳雖然能夠預知危險,至誠之道更是玄妙莫名,但是楚陸仁一個毛頭小子,沒有煉就元神,武功終究還差了一點。老夫的神刀斬也已經練到了不聞聲色的圓滿境界,足以瞞過他的感應。”

“老爺子有信心就好。”

梅韶血聞言也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奴家還是為您提前選了一處極佳的埋伏地點。”

“.....哪裡?”

“城內的一家客棧。”

.............

離開包廂,楚陸仁又回到了宴席。卻見顧瀾清和澹臺望舒正隔桌而坐,互不相讓地爭著一盤金鯉魚。

金鯉魚,是星月湖的特產。

修行者,除了採集天地靈氣之外,也需要精細的食物補益身體,做到煉精化氣,這樣才能有所成就。

基本上但凡名門大派,都有專門的食材,這些食材有著特殊的培育方法,武者每日食用可以滋養身體,吃得好,體魄強健,氣血就強大。這也是名門大派的弟子超過世俗散修的主要原因之一。

類似的食材黃天派也有。

不過無論是顧瀾清還是澹臺望舒,都未必在意這一條金鯉魚。之所以爭搶,說白了還是想要爭口氣。

看到對方不開心,自己就開心了。

而看著臉頰鼓鼓,滿嘴油光的顧瀾清,楚陸仁忍不住笑了笑,腦海中卻是再度閃過了張峴泉的勸告。

該出手時就出手.....

....不行啊,自己這個處境,要是真的選一位,絕對會引發修羅場的,別人不說,至少小師妹肯定會動手.....

.....嗯?

陡然間,楚陸仁摸了摸下巴,突然想起來.....自己離山之前,其實葉笙歌就已經對自己動刀子了吧?

甚至當時自己還同意了。

就連秦婉然,都明目張膽地說著問心有愧之類的話。若非如此,他又怎麼可能會找藉口再次下山避難.....仔細想想,我這不是已經在谷底了嗎?不管自己怎麼做,好像都已經避不開修羅場了。

既然如此,我再剋制有什麼用?

想到這裡,楚陸仁突然覺得豁然開朗,反正都已經在谷底了....那接下來無論怎麼走,都肯定是向上。

“.....瀾清。”

回過神來的時候,楚陸仁已經對顧瀾清揮了揮手,而顧瀾清見楚陸仁主動對自己說話,也有些意外。

“怎麼了?”

“咳咳....正事要緊。”楚陸仁搖了搖頭,趕緊甩開雜念:“邪靈很有可能會在今晚對星月樓發起進攻。”

“到時候,整個松江城恐怕都有危險。”

“所以小燕子和大長老留在客棧不安全,我打算出去一趟,將她們接過來......你和師姐都留在這裡。”

“什麼!?”顧瀾清聽到這話,頓時露出了焦急之色。不過很快她就深吸一口氣,平復了情緒:“....會有危險麼?我聽那只白狐狸說了,邪靈很有可能也盯著你吧,你一個人去會不會不保險?”

“沒事。”

楚陸仁自信地說道:“我的氣血足夠強盛,可以剋制那些邪靈。就算打不過,逃跑也是沒有問題的。”

楚陸仁並非信口開河。

這是他在和梅韶血一戰後的結論。

單純的邪靈,就算有著宗師的修為,在他的面前恐怕也發揮不出宗師的戰鬥力,這是他獨有的優勢。

“好吧...”

聽完楚陸仁的解釋之後,顧瀾清儘管心下稍安,不過還是忍不住叮囑道:“無論如何,還是要小心。”

“我明白。”

“嗯。”

“.......”

氣氛就這樣尬住了。

怎麼辦?

楚陸仁撓了撓頭,說實話,他剛剛是已經下定決心要更進一步了,但事到臨頭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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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真美?

明明平時騷話挺多的,關鍵時刻卻啞火了。

“那啥.....”

楚陸仁糾結了好一會兒,才從嘴裡擠出了幾個字:“....其實之前我就想說了,你的名字其實挺美的。”

“啊?”顧瀾清抬頭。

“其孝友淳深,立身貞固,內含玉潤,外表瀾清。”只見楚陸仁低聲道:“我一直覺得,你是人如其名。”

人和名字一樣美。

顧瀾清:“!?!?”

“....走了。”

楚陸仁自己說完也覺得有些血氣上頭,再想到如今大敵當前,他當即後退一步,運轉空色經試圖恢復平靜。結果他這邊才剛開始運轉空色經,另一邊,顧瀾清也幾乎同時運轉起了慾海沉淪經。

兩種互補的武功氣機交纏,渾然一體。

一時間,楚陸仁只覺得思緒澄澈通明,冥冥中彷彿走進了顧瀾清的心湖,所謂心心相印,不外如是。

沉默片刻後,兩人相視一笑。

“早去早回。”

“嗯。”楚陸仁點了點頭:“記住不要亂走,留在張兄附近,畢竟實力是那家夥唯一值得稱道的地方。”

“喂!”不遠處,張峴泉發出了抗議的叫聲。

不過楚陸仁充耳不聞。

“師姐。”

楚陸仁又看向了雖然吃著金鯉魚,但一直豎著耳朵想要偷聽,被發現後又趕緊坐直身子的澹臺望舒。

“.....什麼事?”澹臺望舒故作漫不經心地說道。

“照顧好自己。”

“....哼!”

果然是被山下的女人給騙了!現在就對自己這個態度,以後還不翻了天,騎到自己的頭上作威作福?

我可是你師姐....從小看著你長大的,長姐如母.....逆子!

想到這裡,澹臺望舒頓時覺得嘴裡的金鯉魚都不好吃了,甚至還有點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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