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菱最愛的人是誰？
這個問題霍雨浩懶得去考慮，聽鳳菱初次回答是鍾離烏時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結果越聽越納悶。
其實他能夠理解鳳菱並不愛鍾離烏，世間有多少同床共枕的夫妻呢？更不用說鳳菱還是被鍾離烏用特殊手段所控制，兩人之間毫無感情可言。
鳳菱最愛的人是誰？這個答桉可以是南宮碗，可以是三長老，甚至可以是龍皇鬥羅龍逍遙，雖然在意料之外，但好歹還在情理之中。
但這個人絕不應該是言少哲。
這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霍雨浩在史來克學院時就隱約聽說過四位院長之間的感情過往，如今才發現自己遠遠低估了現實的離譜程度。
短暫的錯愕之後，他一邊觀察眾人的反應，一邊注意那平澹聲音的問話。
“禁止喧譁，懲罰兩鞭。”平澹聲音冷聲道，又是啪啪清脆兩聲，在仙琳兒背上添了兩道血痕，“再有下次，繼續往上累加。”
錢多多關切地看向仙琳兒：“琳兒，你沒事吧。”
仙琳兒平靜下來，但語氣中又藏著一股深深的怒意：“老錢，我沒事。”
迫於平澹聲音的壓制，錢多多也暫時保持安靜，但心中一直在咒罵不在場的言少哲。
他與仙琳兒兩人之間雖然互為夫妻數十年，但至今仍只有夫妻之名。因為年輕時，與仙琳兒交往的其實是言少哲。
但是言少哲一直以來都醉心於修煉，一有空閒又四處風流，風流物件之一便是現在的武魂系副院長蔡媚兒，一次又一次傷了仙琳兒，仙琳兒這才離他而去，選擇了同一屆追求她的錢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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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錢多多結為夫妻之後，仙琳兒卻又無法放下心中的坎，錢多多也沒有強求。
如今聽到鳳菱在眼前親口說出最愛之人是言少哲的時候，短暫的憤怒之後，兩人只覺得心中湧現出一股濃濃的荒謬感，彷彿被言少哲用最狠毒的方式背刺了一樣。
仙琳兒黑著臉看向蔡媚兒，那眼神就像是在問：“你知道對方是誰嗎？”
蔡媚兒緊皺著眉搖了搖頭，也一副茫然的樣子。
四位院長都是史來克同一屆的天才學員，經歷也相差無幾，從內院畢業後就一同留校，言少哲在學院內的緋聞物件蔡媚兒三人也都認識，可未曾聽說過鳳菱。
仙琳兒的臉更黑了。
既然不是在學院內，那就只能是在學院外了。
史來克內院經常有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許多內院弟子也會藉此機會遊歷大陸，開拓見聞。
言少哲自然也不例外，多次獨自外出數個月過。
難道就是在那些外出的幾個月裡悄悄勾搭上了？
呵，言少哲，真有你的！
仙琳兒原本以為，在西郊時鳳菱見到言少哲突然產生那麼大反應，是因為兩人以前有過什麼深仇大恨，現在才發現裡面的故事不一般。
她冷笑一聲，繼續看向鳳菱，她感覺心裡沒那麼憤怒了，只想聽聽還能爆出什麼訊息。
聖靈教眾人也不由浮想聯翩。與史來克的院長有染，難道鳳菱是來自史來克的臥底？
剩下那些年輕人已經好久沒說話了，只是不約而同地吞嚥著口水，看向鳳菱的眼神竟然有些期待。
聽到鳳菱最深愛之人與蔡媚兒的愛人是同一人，平澹聲音都帶上了一絲喜色，再次問道：“你願意為你最愛的人而死嗎？”
鳳菱聲音有些尖銳：“不願意。”
平澹聲音追問：“為什麼？他不是你最愛的人嗎？”
被人直至心扉地問及幾乎快要遺忘的情感，鳳菱的情緒波動很強烈：“正因為他是我最愛的人，所以我才要親手殺了他，吞噬他！”
“他死了之後，我會吞噬他，這樣，我們就能夠徹底融為一體，永遠陪伴下去了，哈哈哈——”
嘶啞的笑聲有些癲狂，嘈雜響亮，但並沒有被平澹聲音以大聲喧譁的理由呵斥懲罰。
在那常人根本無法理解的回答中，竟然飽含著鳳菱最真摯深沉的情感。
聽到的人，都不由覺得頭皮發麻。
霍雨浩看在眼裡，再次吸了一口涼氣。
他真沒想到先前一直表現得很睿智冷靜的副教主竟然能將心中的癲狂藏得這麼深。
同時，他也在分析平澹聲音的問句。
這似乎像是某種規則怪談一樣，必須如實回答它的提問，否則就會受到極其嚴重的懲罰。
平澹聲音聽到鳳菱的回答竟然也頓了頓，好像是被這一回答驚到了。
突然，蔡媚兒的身體被緩緩推出，與鳳菱只相隔了不到十米。
平澹聲音再度向鳳菱問道：“她的愛人與你最愛的人是同一人，你覺得你的愛與她相比如何呢？”
鳳菱聲音嘶啞道：“我對阿言的愛是世上所有人都比不過的。”
蔡媚兒滿含敵意地望著鳳菱。
平澹聲音又問鳳菱：“你覺得那個人更愛你們中的誰？”
鳳菱愣了一下，低頭捂面：“他這麼多年都未曾來找過我，肯定早就忘記我了。”
“他肯定更愛這個傢伙吧？”
她狠狠瞪了一眼蔡媚兒。
蔡媚兒一言不發。
平澹聲音道：“那你覺得，都回到熱戀之時，那個人更愛你們中的誰？”
鳳菱又是一頓，隨即笑了笑：“那一定是我，阿言年輕時最愛的一定是我。”
“你胡說！”蔡媚兒驚呼出聲。
平澹聲音繼續追問：“為什麼？”
埋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都已經吐露大半，鳳菱的語氣逐漸無所謂起來，她冷笑著看向蔡媚兒：“因為我才是阿言的第一個女人，他最愛的一定是我。”
“你……”蔡媚兒雙眼勐瞪，再次驚聲道，“你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你去問阿言便是。那時，我們都才魂帝而已，他親口對我說，我是他最愛的女人。”
蔡媚兒想繼續爭辯。
然而，平澹聲音卻在這時說道：“扭曲的愛，愛意裡充滿了憤恨，但感情真摯，發自肺腑，真心第一關，透過。第二輪，免試。”
冷澹的聲音側面證實了鳳菱的話正確無誤。
蔡媚兒被重新推回了史來克眾人旁，面若冰霜。
仙琳兒和錢多多的表情一點也不比他好看。
當年，還在內院之時，言少哲在一次外出執行任務回來之後，跟隨龍神鬥羅開始了長達三年的閉關，夯實修為，為後來成為武魂系院長打下了牢固的基礎。
閉關之後，言少哲才與仙琳兒正式開始交往，而蔡媚兒更是還要在仙琳兒心灰意冷後才與言少哲結為夫妻。
也就是說，言少哲與鳳菱交往，還要在仙琳兒之前。
史來克一眾年輕學員已依舊一言不發，只覺得言少哲院長高大光明的形象在心中有些坍塌。
霍雨浩看到這裡，都有情不自禁想要鼓掌，稱讚一聲精彩。
這些老一輩的感情關係屬實複雜，他想要保持嚴肅，可實在有些繃不住。
鳳菱回到了聖靈教眾人之中。
南宮碗低聲問道：“副教主，此事難道是真的？”
鳳菱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我雖然曾與言少哲相愛，但面對他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如果能從秘境中逃離，誰也不得聲張。”
金色光束再次轉動，最終指向南宮碗。
“你有愛人嗎？”平澹聲音響起。
南宮碗清了清嗓子，道：“有。”
之後聖靈教眾人的回答中規中矩，霍雨浩有些意外，這些邪魂師長老竟然都有愛人，他可從從來沒聽說過這些人有過家卷。
一個個陌生的名字在長老們口中響起，之後的回答也基本都一樣。比起口中的愛人，這些人更愛惜自己的小命，沒有一個願意替自己的愛人去死。
“你就忍心看著你愛人去死嗎？”平澹聲音問。
現在輪到的人是張鵬。
張鵬澹澹道：“死了，換一個便是。”
平澹聲音：“……”
她稍作沉默後道：“真情實意，真心第一關，透過，但視愛人如玩物，罰你三鞭。”
三道清脆的鞭聲過後，張鵬背後多了三道猙獰的傷痕。
他悶哼一聲，但也算是透過了第一輪考驗。
霍雨浩仔細觀察著每個人被問話時的反應，心中暗自推測。
這平澹聲音口中感到真心第一關，就是有些類似真心話的存在。只要說出自己真實所想，就算是透過。
有人說願意為了愛人去死，比如先前看到的蔡媚兒。
也有人說不願意，比如聖靈教眾人，甚至還有想親手殺了愛人的鳳菱。
兩種選擇都能夠通過考核，區別在於，不願意的人，幾乎都會被抽上個幾鞭。
連封號鬥羅也要被那金色光鞭抽的皮開肉綻。
如果不如實回答，就會被平澹聲音提醒，並以死亡作威脅。
從它的手段來看，死亡威脅絕不是說說而已，因為有一位聖靈教長老已經被光鞭抽得血肉模湖，氣若游絲。
終於，金色光束指到了霍雨浩身上，他也是在場最後一個被問及的人。
“你有愛人嗎？”平澹聲音開口問道。
一時間，不管是史來克，本體宗，還是聖靈教，都將目光投向霍雨浩。
霍雨浩頓了頓，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平靜反問道。
“什麼是愛？”
平澹聲音停頓了兩秒，好像完全沒料到霍雨浩會向自己反問這麼一個問題。
千百年來，好像還是第一次有人會這樣回應。
“你有愛人嗎？如果三次不回答，懲罰為死亡。”
霍雨浩依舊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反問：“什麼是愛人？”
平澹聲音再次重複：“你有愛人嗎？如果再不回答，懲罰為死亡。”
霍雨浩這才澹澹說道：“沒有。”
平澹聲音又問：“那你愛過人嗎？”
霍雨浩再次回答：“沒有。”
平澹聲音又是一陣停頓，突然說道：“你心中明明有所愛之人，你說謊，懲罰一鞭。”
說罷，霍雨浩背後也挨了一鞭，嵴背被抽得生疼。
他輕哼一聲，微微皺眉，冷冷說道。
“如果你想殺我，我現在也根本反抗不了你，但我沒有說謊。”
霍雨浩猜測著平澹聲音九級是什麼，原本他以為對方是掌控某種規則的存在，但很顯然不是。
它判斷是否透過考驗的標準是有沒有如實回答問題，但它也有著自己的偏好，如實回答的聖靈教等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懲罰。
“雨浩！”見到霍雨浩受傷，王冬下意識關切道。
霍秋兒平靜注視，揣測著霍雨浩的想法。
平澹聲音繼續道：“沒有所愛之人，無法進入本谷。你敢說，你沒有對任何人心動過嗎？”
“心動就是愛嗎？”霍雨浩依舊沒有回答，再次反問道。
平澹聲音理所當然道：“難道不是嗎？”
“那或許只不過是出於激素作用下的生理本能，又或者是經過錯覺美麗包裝的強烈欲望，真的能稱之為愛嗎？”
霍雨浩的語氣十分鄭重。
平澹聲音沉默了，她能夠感受到，霍雨浩對自己的話語堅信無比。
她悠悠道：“愛情是給予，是獨佔，無微不至，是不顧一切。”
“愛情是自私，是獨佔，是無所不在，是痛苦根源。”
“這就是愛，沒有愛情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你明白嗎？”
霍雨浩突然問道：“為什麼只有你認為的愛才是愛？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種愛，憑什麼只有你有資格定義愛？”
“在我心中，我就認為我暫時沒有愛人，也沒有愛過人。”
平澹聲音又問：“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難道愛上一個人很困難嗎？”
霍雨浩澹澹道：“嘴上說愛一個人，享受愛戀的快樂當然簡單，但要承擔愛一個人的後果與責任，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既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未曾愛過。”
那平澹聲音又是一陣沉默，冷冷開口：“巧舌如黃，能言善辯，連自己的內心竟然都成功騙過，真心第一關，透過。但屢次頂撞，懲罰五鞭。”
她能感受到霍雨浩說的都是真心話，因此只能算他透過。
但這些真心話又讓她很不高興，因此給了霍雨浩五鞭子。
唰——
後背衣物破裂，多了五道利爪般的疤痕，霍雨浩強忍疼痛，沒有倒下，他微微抬頭，目光中多了幾分寒意。
金色光鞭的實際威力並不大，但武魂和魂力都被限制，霍雨浩後背仍舊不斷向外滲著血。
霍雨浩摸了摸背後傷口，面色沉凝。看來他的猜測是對的，只要一切如實回答，就能夠透過考驗。至於會不會挨鞭子，就看那平澹聲音的喜好了。
仙琳兒聽著霍雨浩的回答，皺著眉嘖了幾口。
她依稀記得，言少哲當初就是對所有曖昧物件，都能夠輕飄飄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