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學田的第十八房小妾站在門口迎接,後面站著兩個丫鬟,見到李墨棠,當即要拜,顯然已從欒中清那裡瞭解到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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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棠沒攔著,等她拜完,直接說道:“別在門口站著,屋裡說話。”

黃楓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如今劉府還在輪流為劉學田守靈。

劉府上下都穿著喪服,這女人雖然沒打扮,但是五官工整,輪廓清晰,一雙桃花眼十分漂亮。

就算和棲鳳苑有名的紅倌比,也不遑多讓,雖少了些嫵媚,卻多幾分純淨,又身世清白,難怪劉學田會喜歡。

可身世真的清白嗎?

與這女人相關的資訊,黃楓看過之後,可都記得。

她初來樹廬時,年僅八歲,入城時登記的名字為宋娟,自稱父母雙亡,孤苦無依。

吳郎中孑然一身,沒有家室,也不知道她如何討得吳郎中青睞,被吳郎中認作乾女兒,在藥鋪中幫忙,一做就是十餘年。

後來刺史劉學田染上胃病,吃不下睡不好,遍尋城中名醫,最後是吃了吳郎中抓的藥,才慢慢好轉。

幾番問診拿藥,一來二去,劉學田漸漸對宋娟有了想法,想納她為妾。

納妾的過程語焉不詳,但從宋娟成為第十八房小妾,以及吳郎中進入劉府專門為劉學田調養身子看,應該挺順利。

這宋娟在樹廬的經歷,沒什麼疑點,問題在於她來樹廬前的身份。

那年正值大旱,多地鬧饑荒,災民多,死人也多,像宋娟這樣的孤兒有很多,若有心人偽造身份,根本無從查起。

宋娟不知黃楓所想,邀請他們進屋:“公主,欒大人請,公子請。”

黃楓笑道:“我先不進去,昨晚逮住一算命先生,可能與本案有關,還在審,待會可能會有訊息傳來,我在外面等。”

“算命先生?”宋娟有些驚訝,“難道說,他是害死老爺的兇手?”

黃楓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對方的表情:“還不清楚,所以暫時不便細說,畢竟若是搞錯了,難免讓夫人失望。”

“這樣啊,那妾身便不打擾公子了。”宋娟還想再問,又不敢讓李墨棠在屋子裡等,稍作猶豫,還是回到房中。

關上門,李墨棠不疾不徐的說道:“別緊張,因為除了劉大人,聽說另一位死者吳郎中也與你關係匪淺,所以才找你問問。”

“吳郎中是我乾爹。”宋娟一臉悲痛,“我來樹廬時無依無靠,是乾爹看我可憐收留了我,才讓我活得今天,我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要害他,為什麼有人要害老爺!”

說著說著,宋娟低聲嗚咽起來,哭了一會,察覺不妥,趕忙抹去眼淚,向李墨棠和欒中清賠罪:“讓公主和欒大人見笑了。”

人在院子裡,並不影響黃楓用神識留意屋內。

宋娟的表現很得體,恰到好處的悲傷,又不失禮數。

千般人面對同樣的事情,可能有千般表現,進屋前宋娟聽黃楓提起算命先生,也沒露出破綻,到目前為止,很難斷定她有問題。

黃楓在院子裡,又和宋娟的兩個貼身丫鬟聊了聊。

兩個貼身丫鬟嘰嘰喳喳,和黃楓講話時連紅撲撲的,恨不得把知道的事情都倒出來。

“我們睡在外間,小姐在內間,那天晚上,我們是聽到外面有喊聲才驚醒的。”

“是啊,小姐也是那時候醒的,我們幫小姐披上衣服,一起出去察看,這才知道老爺遇害了。”

“你們平時睡的沉嗎?”黃楓問。

“我們睡的很輕,因為晚上小姐偶爾要出恭或是口渴,我們會輪流陪著,已經習慣了,有點響動就醒。”

黃楓:“這麼說,如果你們小姐想離開房間,你們一定會知道?”

兩個小丫鬟一齊點頭:“嗯,若是有人推門,我們一定會醒。”

“還真是不留破綻啊。”黃楓暗想,不會是自己猜錯了吧,“等等,就算猜錯,在欒中清面前失面子的也是李墨棠,不用我背鍋,我最多是英明神武的形象受些損失。”

這麼一想,心情又愉悅起來。

接下來就看小暖和白煬的了。

故意晚來一步的小暖,剛進院子就急匆匆的喊道:“小姐!”

聽到呼喊,李墨棠從屋裡出來,面露冷色:“沒教過你規矩嗎,如今劉府正在辦白事,你嚷嚷什麼,成何體統。”

小暖連忙說道:“小姐,那算命先生招供了,這是簽字畫押的供詞,我急著拿給你。”

跟出來的欒中清大喜:“有線索了?”

沒人理他,黃楓暗暗觀察宋娟,終於在她臉上找到了破綻。

聽到這個訊息,她沒有和欒中清一樣迫不及待詢問線索,而是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隱憂,然後才追問:“是找到殺害我家老爺的兇手了嗎?”

這樣的反應,讓他對接下來的事情更有把握了。

李墨棠將偽造的供詞遞給欒中清,半真半假的說道:“人是黃公子昨夜在城外遇到的,對方是鬼道修士,費了些功夫才將其擒下,未免變生不測,便沒押到府衙再審,欒大人不會怪我吧?”

“公主言重了,下官豈是不知變通之人。”欒中清笑著接過供詞,別說李墨棠千金之軀,就算是普通刑捕,只要能把這該死的案子破了,規矩算得了什麼。

結果供詞一看,欒中清睜大眼睛,猛地看向宋娟:“是你!”

“什麼是我,大人這是何意?”宋娟不解的問道,隨後臉色倏的一變,喊冤道,“大人,您不會認為老爺是妾身殺的吧?

妾身八歲起跟著乾爹,只學過抓藥、煎藥,手無縛雞之力,就算有心,也沒這本事啊。”

沒等欒中清給她念供詞,白煬到了:“師兄,小暖剛才走的急,忘了把證物帶上。”

證物?

聽到聲音,院內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白煬身上。

就見白煬從袖中掏出一隻灰色,外表佈滿了灰色枝杈,散發著墨綠色光澤的酒碗。

看到聚魂盞,宋娟臉色瞬間泛白,不再大聲為自己喊冤,如果說她剛剛還心有疑慮,準備負隅頑抗的話,她現在已經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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