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王天古
“此子不簡單啊！僅僅面對你我二人時表現出來的不卑不亢便足以證明，其方才的回答怕是有所保留。”東門圖忽然開口分析道，話語中聽不出喜怒，卻隱隱透出一絲好奇。
“從其以往的表現來看，顯然是謹慎的性格，行事說話藏而不露再正常不過。”玄元老祖微微搖頭，又道，
“況且，這修行界中哪一個不都是藏頭露尾的？有著太多底牌？那些喜歡張揚，鋒芒畢露的早就死絕了。”
“師兄此言倒是不假。”東門圖笑了笑，神色卻忽然變得凝重，再次道，
“對於幕蘭人的這次襲擊，師兄有什麼看法？”
“深入九國盟腹地，在胥國進行伏擊，沒有準確的訊息是不可能做到的，幕蘭人也絕對不會如此冒險。”說道這裡，玄元老祖忽然頓了一下，眸子裡閃過森然寒光，再次道，
“這必然是內鬼所為，打著裡應外合的目的想要提前清除我御靈宗的潛力弟子。”
“師兄覺得會是誰？”
“正道，天道盟，九國盟，甚至是魔道本身都有可能，具體是誰卻無從得知了。”玄元老祖眉頭緊皺，接著道，
“此事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否則豈不是讓外人感覺我御靈宗是軟柿子，可以任人拿捏？日後宗內再有什麼資質好的弟子又該如何自處？
總之，此事師弟務必要重視起來，派出人手全力調查。我相信，只要做了事情，終究都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師兄放心，我會親自負責此事，竭盡全力將那躲在暗處算計本宗的‘老鼠’抓出來。”東門圖鄭重的點了點頭，幽深的眸子裡同樣迸發出濃郁的寒光。
“那就好，那就好……”玄元老祖眼中露出欣慰之色，卻忽然嘆了口氣道，
“不只是這件事，御靈宗……以後也交給師弟了，我馮家日後也仰仗師弟照顧一二。”
“師兄，你……”如此明顯的託孤之意，東門圖如何聽不出來，頓時臉色一變道，
“如今既已找打了一株年份足夠的‘無常草’，用來煉製一爐上古無常丹，難道也不能……”
“事情沒那麼簡單的。”明白對方的想法，玄元老祖卻沒有太多的喜色，繼續解釋道，
“我的壽元早就到了，之所以能活到現在，也是因為多次服用延壽丹藥的緣故。看似無礙，其實卻早就將潛力透支殆盡。所謂命運無常，即便是無常丹，也未必能夠起到作用。”
“難道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
“自然也是有的，就如傳說中的回陽水，宗門留下的記載中便提到過這種頂級的延壽聖藥，傳聞其能夠活死人，肉白骨，極大程度彌補本源，進而延長普通修士四分之一的壽命。可惜，這種只存在於傳說中的聖物早就絕跡了，不可能還存在於世。”玄元老祖再次輕嘆，又道，
“師弟也不必太過擔憂，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撐個二三十年，這段時間，也足夠師弟逐漸適應。不過，待我坐化之後，宗門的實力必然會跌落不少，日後行事還需收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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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教誨，我會謹記於心。”
……
回到另一座樓閣，正好看到安靜等待的涵雲芝，見到二人的身影，頓時嫣然一笑，隨後更是取來茶具，親自忙碌起來。
“這麼短的時間內，你竟然成長到如今的地步，便是老夫也有些自愧不如。”尋了窗邊的位置坐下，望著外面的景色，涵卓忍不住輕嘆一聲。
“都只是虛名而已，如何能夠比得上您老？”墨居仁笑了笑。
“你小子也別謙虛，能夠以結丹後期的修為便被宗門授予太上長老之位的，在天南還從未聽說過，上面那兩位倒是好大的魄力。”涵卓收回目光，笑著說道。
“也是為了拉攏示好吧。”墨居仁目光微閃，說出了其中的關鍵。
“這也正常，畢竟誰也不是孤家寡人，背後都有著龐大的家族，拉攏一位潛力無窮，並且已經註定要崛起的存在，有百利而無一害。”接過涵雲芝遞來的靈茶，涵卓繼續分析，
“況且之所以如此示好，也是因為你本身足夠優秀，並且已經成長起來。擁有元嬰期級別的戰力的你，今後夭折的可能性已經極小了，再加上身後還有諸多不容忽視的力量支援，大勢成已。”
“我只說能夠勉強與元嬰初期修士一拼，可並沒有承認打得過啊！”
“打不過也無妨，能跑掉就不算輸。”涵卓呵呵一笑，雙目卻忽然眯了眯，再次道，
“再者說，若老夫猜的沒錯，你之前提到的所謂勉強一拼，應該是有所保留吧？”
“這……”墨居仁頓了頓，反問道，
“您老為什麼會這麼認為？結丹後期修士即便是再強，理論上也不可能是元嬰期強者的對手吧？”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你小子能以常理度之嗎？”涵卓白了對方一眼，又道，
“別說是我，想來那兩位也是同樣的想法，只是見得你刻意低調，故意不揭破而已。”
“看來我是自作聰明了！”聽到此話，墨居仁也不禁啞然失笑，既然瞞不住便算了，他也懶得再編造理由去分辨。
涵卓沒有繼續此話題，反而看了一旁的涵雲芝一眼，再次問道：“你家人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她們現在可好？”
“盡都被我安頓在了一處隱秘的地方安度餘生，以後也不會在修行界出現。”墨居仁神色不變，很是自然的回道，目光之中更是恰到好處的透出一絲落寞與無奈。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強求不得。況且，作為凡人的她們能夠一直延壽到如此大的歲數，已經是了不得的奇蹟，也沒什麼遺憾的。”涵卓點點頭，隨即再次看向涵雲芝說道，
“你這丫頭也要多上心一些，不能就知道矇頭修煉，要多為自家夫君分擔和考慮。”
“老祖宗放心，我都知道的。”涵雲芝自然聽出了對方話語中的另一層隱意，無非是想讓她這個僅存的夫人能夠抓住時機，真正成為對方的好妻子，不再是什麼紅顏知己之類。如此，墨居仁與涵家之間也能更加緊密的繫結在一起。
可惜，老祖宗的打算註定要落空了，幾位姐姐非但不會死，更有可能長生不老。
她是涵家的子弟不假，也願意為了家族的繁榮而盡心盡力。然而，卻更是墨家的夫人，更應該以夫家的利益為重。
因此，在夫君沒有允許的前提下，她是不可能透露給任何人的。不是她忘恩負義，而是此事牽扯太大了，一旦稍有洩露，後果不堪設想。
“還有一件事，老夫也不知當講不當講？”涵卓並不知道二人的心思變化，而是話鋒一轉再次說道。
“您老有話儘管直言。”
“我想說的也不是別人，正是那位了情真人，你和她的關係？”
“此事有些複雜……”沒想到對方竟然提到了情，什麼原因他心中清楚，可惜，卻不可能向對方解釋什麼。
說到底，因為涵雲芝的存在，使得他和涵家的關係非同一般，但本質上還是基於利益的原因，雙方算是各取所需，感情卻澹的很。
要說真正和他結下深厚情誼的，除了涵雲芝之外，也不是眼前的涵卓，而是亦師亦友的涵青陽，也就是涵老。
涉及到自己的隱私，他自然不可能透露給對方。
涵卓也明白這一點，故而並沒有過多追問，只是和當初在靈風國前線時一樣，再次鄭重給出了提醒：
“極情宗的情況你也清楚，那位了情真人絕對不是省油的燈，多少年來，但凡與該宗修煉了《七情仙典》的女子有關係的男性修士，沒一個有好下場，你自己多多留心吧。”
“您老放心，我心裡有數。”
繼續閒聊一陣，墨居仁便提出了告辭，隨後攜著涵雲芝一同離開了貴賓樓。
透過窗戶，望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身影，涵卓不禁眉頭緊皺，口中低喃出聲：“但願你小子是真的心裡有數，否則便麻煩了。”
……
到底是貴賓區，來往進出的幾乎都是元嬰期強者，也有隨行的結丹期後輩，卻數量極少。
見到這麼多的強者經過，更有一道道不時投來的探究目光，頓時令的涵雲芝有些不自在，身體不由自主的向著墨居仁靠近了一些。
相比之下，墨居仁卻平靜多了，畢竟死在他手中的元嬰期修士都不止一個，哪還有什麼不適應的？
面對投來的一道道目光，他非但不躲避，遇到閤眼緣的還會微笑著點頭回應，一副很是熟絡的模樣。這反而令的一些元嬰期強者有些錯愕，暗道難不成真的是某個熟人？
“墨大哥認識他們？”涵雲芝湊到近前，輕輕抱起對方的胳膊小聲詢問道。
“打個招呼而已，相逢何必曾相識呢。”
“啊……”涵雲芝頓時懵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此時的她心中只剩下佩服了，墨大哥這臉皮，不對，是膽量和心境之強大，當真是無人能及。
貴賓區都是一座座獨立的閣樓，別看數量不多，卻佔據了廣闊的面積。其外圍區域佈下了陣法，形成的光幕將整片區域都籠罩在其中。
那陣法的防禦力可不簡單，只有元嬰期強者才能從容破開，換成結丹期修士卻要困難多了，因此，只能憑藉特製的通行符。
墨居仁自然用不著，徑直帶著涵雲芝向光幕行去。然而，還不等他出手，前方的光幕便直接裂開一條通道，緊接著，三道身影先後走了進來。
為首者是個中年男子，元嬰期，一身黑袍罩體，面容略顯儒雅，給人一種很是隨和的印象。
然而，其周身隱隱散發而出的氣息卻陰冷之極，顯然是修煉了某種頂級的魔道功法，而且已經到了極深的火候。
儒雅男子身後的兩位卻太熟悉了，正是王蟬和燕如嫣夫婦，此刻見到墨居仁與涵雲芝，頓時目露驚訝之色。
“墨兄，涵師妹，是你們！”
“原來是王老弟，還有弟妹，好久不見！”
雙方之間太熟悉了，一見面立刻上前寒暄起來。而對於王老弟這個稱呼，雖然開始心中排斥，但隨著這麼多年過去，王蟬卻已經習慣了。
“我來為墨兄介紹，這位是我的二伯。”寒暄過後，王蟬主動看向一旁的儒雅男子介紹道。
說話之時，眼中下意識的透出一絲自傲，卻轉瞬即逝，他忽然想到了眼前之人的情況，還有那些近乎謠言般的可怕傳聞，心中原本的那點自信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來是鬼靈門的王前輩，晚輩有禮了。”墨居仁微微點頭，隨即向著儒雅男子拱了拱手。對於這位鬼靈門的太上長老王天古，他可是熟悉的很，別看其一副儒雅隨和的樣子，卻是個十足的陰狠角色。
“既然是蟬兒的朋友，那便不是外人，不用這麼多禮。”王天古和煦一笑，隱隱猜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神色越發隨和了，更是主動問道，
“聽聞墨小友得到了一些萬年靈藥，此事可當真？”
“事情自然是真的，不過那些靈藥都已經交給了萬靈樓，前輩若是需要，只能透過拍賣會獲得。”對方能認出自己，墨居仁並不意外，也沒有詢問什麼，直接回答道。
他當然沒有說實話，只是為了防備對方突然開口請求私下交易，那樣便不好拒絕了。而缺少了競爭的私下交易，得到的收穫自然也不會高，顯然不划算。
“這樣啊，那倒是可惜了。”王天古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原本升起的想法也瞬間消散，接著又道，
“好友重逢，自當好好敘敘舊，你們聊吧，老夫先行一步。”
說完便留下幾人邁步離去，獨留下四人面面相覷。很顯然，王天古是誤會了，也或者是故意如此。
雙方認識不假，更同樣是天華商盟的一員，然而，卻和好友扯不上半點關係。
在王蟬心中，出身王家這樣的頂級修仙大族，更是鬼靈門未來主人的他，憑什麼屈居於一個散修出身，靠著女人撐腰的所謂‘天才’之下？
換句話說，天才他見多了，不差對方一個，僅僅天才的光環在他這裡沒什麼分量。
因此，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對墨居仁極不服氣，甚至當初還處心積慮想要謀奪商盟盟主的位子。
無奈的是，對方遠不止天才可以定論，分明是怪物，妖孽，無論是一項項成就，還是成長的速度都讓他望塵莫及，也使得他每次剛剛生出什麼想法，還不等計劃施行，便被對方突如其來的訊息打擊的體無完膚，毫無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