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星衍,朱師昇,你們輸了!”

緩緩收斂腳步,睜開雙眼,朝著山谷之上的孫星衍和朱師昇二人掃了一眼,林白淡淡道。

聲音雖然很輕,仿若清風吹過般無痕,但傳入孫星衍和朱師昇這兩個作繭自縛之人的耳中,卻像是憑空響起了無數炸雷,又如古寺中敲響的晨鐘,將二人徹底驚醒。

輸了……輸了……輸了……,彷彿又無數的迴音在山谷內盤旋起伏般,叫人心頭顫抖不已!朱師昇朝著山谷內已然煙消雲散的陰煞氣息掃了眼,一口鮮血噴出,旋即重重摔倒在地,從山麓上滾落下來,山巒之上遍佈的荊棘將他全身盡數穿透,鮮血淋漓!

眼瞅朱師昇吐血倒地的悽慘模樣,孫星衍再也無法壓制胸腹之間那股躁動的氣血,只覺得一陣翻騰,身子踉蹌著坐倒在地,而後鮮血從他口中也是翻江倒海般吐出!

而林白也好過不到哪去,無論是先天太極的衍生,還是從索菲婭身上抽取阿爾卑斯山龍脈帶來的帝命氣運,都讓他受到了不小的反噬。此時五臟六腑之內翻騰不止,喉頭乾澀欲裂,眼前金星直冒,腦海之中更是昏昏沉沉。

索菲婭看著林白的模樣,急匆匆的跑到他身邊,握緊林白雙手,一雙湛藍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著林白,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林白這究竟算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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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我沒事兒的,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看著小丫頭關切的模樣,林白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海,然後輕笑著安慰道。

林白很清楚,自己現在這幅模樣其實已經算是燒了高香,而且這次能贏,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之前破除三陽換五煞陣法就已經消耗了極多的法力和體力,而後又是無盡的陰煞氣息侵蝕。如果沒有索菲婭和小黑貓,自己絕對活不下來!

沒有索菲婭這個歐洲帝命之女,就無法從她體內抽取海量的氣運以及阿爾卑斯山的地脈龍氣來襄助崑崙山龍脈,抵抗陰煞氣息的侵蝕;如果沒有小黑貓,就無法抵擋剛才二人施展情道術法的反攻,就會導致孫星衍和朱師昇二人扭轉乾坤!

因為在情之一道上,世間絕對沒有能夠出於這兩人者!當然如果被那股情力徹底侵襲的話,也許林白不會死,但他卻要變成被朱師昇和孫星衍操縱的行屍走肉,就像是一頭髮青的公獸般,只能順著他們二人的調配,培育出不受天道反噬後代,來幫助兩人完成任務!

可以說,這兩人方才施展出來的手段是恐怖的,完全可以說是天底下所有相師和奇門中人的夢魘,只要還有人性存在,就不可能低檔得住情力的侵襲!

但孫星衍和朱師昇二人千算萬算,卻是少算了一點兒,那就是小黑貓這個化形陰靈的存在!人有情,但小黑貓卻只是個化形陰靈而已,準確的說,它是個天生地養的靈物!這種靈物,心思通明,什麼情力或者幻象,對它而言根本就不存在!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兒,所以當初在國際相術大賽結束之後,才有那麼多的奇門江湖中人想要謀取他手中的小黑貓!可以想象,如果有這樣一個靈物在手,幾乎可以說對所有的幻象免疫,雖然小黑貓能夠抵擋的次數有限,但卻也足夠將人從生死線上拉回。

山谷之中一片靜默,所有人都在回想剛才的一切,而且難免都有心驚肉跳之感!在這些人中,感觸最深的非陳白庵莫屬,此時在他的面頰上,已然有兩行流淌的熱淚!

不過這倒也並不為奇,一個壓在心頭二十餘年重重的包袱此時徹底放下,所有的一切恩怨情仇都在今日做了了斷!這讓陳白庵覺得,就算自己今日死在此處,心中也沒有遺憾了!

而在格爾木市,那些因為天象異變被驚醒的普通民眾,此時終於也松了一口氣!雖然天幕上還有那麼星星點點的黑霧盤旋,那熟悉的崑崙山還是又在眼前出現,仍舊是那麼神秘,也仍舊是那樣的叫人敬服,也叫人心安。

無論是華夏相師界,還是世界各地的奇門江湖,那些心懸在嗓子眼的傢伙也終於一顆大石墜地。華夏相師是暗自祈禱不止,慶幸上蒼垂憐,沒讓地脈祖龍發生變故;

國外那些覬覦之輩則是嘆息懊惱不已,而且在他們心中也堅定了一個想法,沒事定然不能去華夏招惹是非。這些人居然能夠扭轉地脈祖龍,而且還有人能夠將這種危機無比的局勢生生扭轉,這些人的手段實在是太可怕了!

距離崑崙山數十萬公里的燕京西山,茅庵下的那些羅盤終於停止了喧囂,只是在夜風中閃爍著淡淡的光芒!盤膝坐在羅盤前抱元守一清淨身心的許叟,緩緩睜開雙眼,眼眸之中沒有什麼異常的神色,深邃就如頭頂的夜空,無窮無盡。

這段持續了二十餘年的恩怨終於化解了麼?許叟輕輕嘆了口氣,朝著天幕上重又看了眼,而後緩緩合上雙眼,想要潛心養神,繼續打坐。但過了良久之後,他卻還是無法進入到往常那種心無旁騖的空靈境界,只覺得心中多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看著許叟的模樣,柳閒鶴和李觀魚相視一眼,而後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但兩人眼中卻是比往常多了些解脫之意。二十餘年的事情在他們心中壓抑了太久,而今終於得到了解脫。

沉默良久之後,許叟緩緩起身,朝著身前的小溪不急不緩的走了過去!雖然外面暑熱無比,但在這小溪之中,卻是依舊清冷,雙腿剛一浸入冰冷的溪水,先被寒意一侵,然後再聽著水流譁啦啦的聲音,便覺得整個人的心際都清明通暢了許多。

深吸了口溪畔清冷的空氣,而後將胸腹間壓抑了將近二十餘年的濁氣緩緩吐出,許叟仰起頭,朝著天幕上閃爍不定的星光望了過去。

人,總是要死的!也許是現在,也許是以後,而自己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該死了。如果林白回到燕京後,要追究當年發生的那些事情,那自己就拿命相抵,將當年的事情徹底瞭解!

反正年輕的一代在林白領下,已經從老輩人的陰影中走出來了,都成為能夠獨當一面的棟樑,就算自己這時候撒手把事情全部拋下,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林清源,我這條命是你給的,如果你兒子想要把它回去的話,那我就還給他好了!不過生子當如林白,日後在華夏奇門江湖,乃至整個世界,怕都沒人敢否認這一點!

……山谷之內此時一片清明,天幕上的星月光芒將地面照的纖毫畢現。空氣中更是開始有細碎的雨滴落下,開始將山谷內因為鬥法導致錯亂的天地元氣撫平,使它重新回到先前的平靜。

大自然總是最公平的,它不會管人世間的翻卷沉浮,無論你在其中留下什麼印記,都能被他輕易的磨滅,讓一切重新回到往昔,分毫沒有改變。

“現在你還有什麼想說的?!”林白伸手拭去額頭上的冷汗,朝趴伏在地,嘴角不斷往外溢位鮮血的朱師昇冷冷掃了眼,輕蔑道。

此時朱師昇七竅出血,身上更是被尖銳的山石刺的到處都是鮮血淋漓的傷疤,鮮血浸透了衣衫,面頰上也是多出了許多傷疤,那模樣即悽慘又有些可憐。

“我輸了!”朱師昇沉默良久後,終於開口,神色之間卻是比先前多了些安靜恬淡,許是人之將死,所以將以前的一切恩恩怨怨都看淡了許多。

正在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陳彪按聽到這話,朝他瞪了一眼,然後厲聲道:“咱們華夏有句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你朱師昇要不是跟著孫星衍這麼胡亂作為,會有現在這樣的下場?”

“輸?!我們沒有輸,不過是兩敗俱傷罷了!”就在此時,山麓之上的孫星衍卻是掙扎著從地上爬起,擦去嘴角的血跡,臉上露出癲狂神色,狂浪笑道:“你們父子兩代,都把我的精心佈置打破,但結局也都一樣,你們兩個也都要死在我手裡!”

“放你娘的屁!你也不看看你現在這狗屁模樣,還能翻盤不成?!”張三瘋聞言勃然大怒,朝山上的孫星衍怒罵一句,但話音剛落下卻是突然覺得有些不大對勁,轉頭朝山上望去,顫聲道:“這,這是什麼玩意兒?”

話音剛一落下,諸人便只聽見從頭頂處傳來一陣陣咔嚓咔嚓的聲音,而且還有無數的冰冷碎屑朝著脖頸間墜落,叫人遍體生寒,而且等諸人抬頭朝山上看了眼後,更是肝膽欲裂!

堆積了一天一夜的暴雪,此時竟然如爆發的山洪般,朝著山谷內瘋狂傾瀉下來,雪團如山丘,帶著鋪天蓋地的毀滅之勢,似乎是打算將一切徹底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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