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去看看出了什麼事兒!這裡怎麼說也是虛雲大師的家門口,要是出了什麼事兒,咱們幫幫忙的話,也許能給虛雲大師留個好印象。”陳白庵聽到從大金塔方向傳來的陣陣喧譁聲後,眼睛一亮,朝著諸人急聲開口道。

諸人聞言點了點頭,朝著那聲音傳來的地方便走了過去。等到走近之後,諸人只見在大金塔前圍了一群身披紅黃相間袈裟,手持黑傘的大和尚和一些遊客。這些大和尚和遊客伸手指指點點,而且面上更是一幅厭惡不已的表情,那喧譁聲正是從他們這些人口中傳出的。

而在人群圍著中間的方位一看,諸人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原來居然有一名老和尚正趴伏在大金塔前的地上,口中不斷唸誦佛家經典。

要知道仰光是熱帶地域,溫度極高,而且大金塔地上鋪的全是大理石,石磚經過強烈的太陽曬得如火一樣燙。林白等人走過來的時候也不是沒見到那種到塔上拜佛的人,但那些人都是地磚上鋪一條草蓆上行走,均是不敢碰觸那如火炭般的大理石板。

但諸人面前的這和尚就卻就是在火一樣的石頭上拜佛,而且還是行的那種五體投地的法子。雖然在高溫烤炙之下,後背上已經是溼濡一片,汗漬連綿,但他卻恍若不覺。

佛家講究修身養性,不怒不慍,可這些大和尚面上均滿是惱怒之色;而且從剛才那計程車司機對大金寺的態度也不難發現,這裡的人對僧侶應該極為尊重。而且按照常理而言,這種不畏炎熱躬身侍佛的舉動該無比受尊崇才對,可是看現在的態勢好像不是這樣啊?

“你所拜的是小乘禪宗苦修,和我們緬甸大乘密宗不同。這裡不是你廣播信仰,普度蒼生之所,你有你該去的地方,不要再留在仰光了!”正在諸人納悶之際,從那群大和尚之中走出一名寶相莊嚴的老和尚,操著一口生硬的華夏語對地上那人沉聲道。

地上那人對老和尚的話語恍若未聞,只是自顧自的跪拜在地,口中不斷唸誦佛宗咒語,聲如洪鐘,振聾發聵,隱隱然竟有把那老和尚聲音壓下之勢。

“虛雲,你們華夏有語,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和我緬甸佛教乃是殊途,為何硬要攪合在一起!而且我們念你也是百餘歲老人,終日好言好語相勸,而且苦行一途艱苦卓絕,你若放棄此道,和我們共同參研密宗法門,我寺中諸人一定以上賓相待!”寶相莊嚴老和尚重又道。

虛雲?!怎麼著這地上趴伏的老人居然會叫做虛雲?!按照陳白庵的說法,虛雲大師乃是佛教泰斗,在仰光也該受萬人尊崇才對,怎麼著現在趴伏在地的虛雲居然會受千夫所指?

林白等人聞言心中忍不住?不住疑竇叢生,不禁朝陳白庵望去,卻是見他也是一臉迷惘之色。

“佛說,諸生平等。既然平等,又何來道不同之說!”良久之後,地上趴伏著的虛雲終於停止了唸誦,緩緩開腔,接著道:“至於苦修辛苦,更是師弟你入了歧途,躬身侍佛,心中佛光閃爍,何來疲憊勞頓一說!”

當聽到地上老人的聲音,陳白庵神色大變,臉上滿是激動之色,甚至手指都有些微微顫抖。但眼中卻是有不可置信之色,這聲音和他老友虛雲一般無二,但怎麼著在國內聲譽無兩的大師成了現在的這幅模樣?!

聽到虛雲這話,那寶相莊嚴的老和尚臉上有些掛不住,滿是青白色澤,冷哼一聲後,沉聲道:“既然你還是如此堅持,那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你也參拜完了,若是還想在大金寺之中掛單,那便讓寺內維那在此當眾賞你香板二十。”

“佛在心中,一切外物均是虛妄,師弟既然賞下,那我便欣然受之!”地上的老和尚緩緩起身,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之後,目光低垂,淡然道。

直到此時,林白才算看清了這虛雲的面容。面容清雋,頜下鬍鬚花白,身形佝僂,看上去蒼老無比。而身上則是一襲白色百納僧袍,雖然上面補丁摞著補丁,但卻漿洗的乾乾淨淨。

等到看清老人的面容之後,陳白庵雙唇翕動不止,面色更是激動的無以復加,這老人不是虛雲大師又是哪個!但就在他朝前踏出一步,想要和虛雲大師相認之際,卻是從大金寺內衝出一群手持香板,虎背熊腰、面容兇悍的大和尚。

香板乃是用於維繫佛教僧團規矩和秩序的木板,形如寶劍,多以竹木做成。但此時這些大和尚手中的香板,卻是黝黑發亮,顯然是以生鐵鑄就。

“虛雲,你此時幡然醒悟還來得及!你我均是佛門弟子,我也不忍心讓你受著皮肉之苦!”看到一眾手持香板的戒律僧人到來之後,那寶相莊嚴的老和尚面上做出一幅假惺惺的慈悲之色,對虛雲大師重又苦口婆心勸道。

虛雲大師面上滿是笑意,低聲喧了句佛號,然後淡然道:“師弟你又著相了!佛說八苦,有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恚苦、求不得苦、五陰熾盛苦,但何來皮肉之苦一說?”

“饒你舌綻蓮花,虛言惑眾,但終究是要領這二十香板!給我動手!”寶相莊嚴老和尚被虛雲大師這一搶白,面上那假惺惺慈悲色頓時收斂,冷眉橫目朝著虛雲大師一掃,擺了擺手,示意那些戒律僧人動手。

生鐵鑄就的香板本就勢大力沉,縱是尋常人挨上幾板子都得皮開肉綻,更不用說是虛雲大師這年以過百的老人!眼見得那些戒律僧人就要握著生鐵香板朝虛雲大師打去,陳白庵如何還能繼續坐視下去,朝前踏出一步,冷聲呵斥道:“誰敢動我老友?!”

“你是什麼人,居然敢攔阻我佛門行駛戒律?”見居然有人出來攔阻戒律僧人的動作,那寶相莊嚴的老和尚面色頓時愈發不悅,朝著陳白庵掃了兩眼之後,厲聲呵斥道。

“我去你大爺的戒律!”與老友多年不見,而今甫一會面,便見到老友受如此屈辱,陳白庵怎麼忍得了,朝著那寶相莊嚴老和尚爆了句粗口之後,轉頭看著虛雲大師顫聲道:“虛雲老和尚,這麼多年不見,怎麼你越活越回去了,還要受這種人的氣!”

“因果牽扯,世間一切種種無非由心所生!陳老友你這麼多年不見,這暴躁脾氣卻還是絲毫未曾改變!”虛雲大師朝著陳白庵看了眼,臉上露出一抹喜色,苦笑著說了句之後,雙手合十,低宣一聲法號,淡然道:“陳老友你且讓開,由他們打小僧吧!”

“你們一個都跑不了!交結邪門歪道,攔阻佛家戒律,辱罵佛僧,禍亂佛門清淨,我尤查帝拉如何能容你們如此胡作非為!”尤查帝拉朝陳白庵和虛雲大師掃了一眼,冷笑連連,衝那些戒律僧人厲聲叱道:“給我動手,不用留情,我看以後還有什麼人敢對我大金寺不敬!”

話音一落,那些戒律僧人沒有任何猶豫,舉起手中黑鐵香板,朝著虛雲大師和陳白庵劈頭蓋臉打了過去。眼瞅著這景象,林白如何還能忍得了,當即一步踏出,伸手一撥,便將一名戒律僧人撥翻在地,從他手中奪過香板,朝著四下一揮舞,便將剩下那幾人也撩翻在地。

局勢剎那間峰迴路轉,圍觀的那些遊客不禁看傻了眼!怎麼著這些虎背熊腰的戒律僧人只是這麼一瞬間便被人撩倒在地,一個個皮開肉綻,哭嚎不止!

“虛雲,你結交的好朋友!對我佛門僧侶如此不敬,你心中可曾還有半點佛家三寶之念?!口口聲聲躬身侍佛,普度蒼生,卻任由朋故行此暴戾之事,你心中可有一絲半毫慚愧?”尤查帝拉見勢不妙,朝後急退一步,色厲內荏的衝虛雲大師指責道。

眼瞅這老家夥要把髒水衝虛雲大師身上潑,林白冷然一笑,淡淡道:“佛曰具足戒,波羅夷、僧家婆師沙、不定、舍墮、單墮、波羅提提舍尼、眾學、滅諍!你這老家夥又遵從了幾個?我所作所為,純為自己看不慣而已,與虛雲大師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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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引經據典,話語間咄咄逼人至極,而且一言一句均是直指尤查帝拉所不端之處,讓這老家夥臉上青白色澤愈發深重,身體顫抖不止,但卻根本說不出半句話語。

“一切皆因我而起,佛門有所戒律,我身為佛子應當遵守!陳老友和這位小友不必再攔阻,師弟你也不用難為,我自行責罰便是!”就在此時,虛雲大師卻是突然從地上撿起一柄香板,朝著自己身上便重重擊打而下,一時間血肉橫流,場面異常悽慘。

圍觀諸人見狀神色俱是大變,言語之間不無對虛雲大師的同情之意,更有甚者對尤查帝拉指點不停!尤查帝拉見已然快要引起眾怒,冷哼一聲,一甩衣袖,領著諸人便回了寺內。

啪啪之聲響個不絕,虛雲大師身上的雪白袈裟也盡是被血肉浸成鮮紅色澤,但面色卻依舊是莊嚴無比,看的場內諸人心中不禁生出戚戚然之感,同時也對虛雲大師有無盡尊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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