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法最忌諱的便是人心態上的不斷變化。

這一點林白心中固然清楚,而且當他達到現在的修為之後,每次與人鬥法也都將自己的心態調整到了靜如止水的地步,但即便是鐵打的人,在時間和壓力的逼迫下,也都會達到一個限度。

之前和本篤十六世鬥法已經將林白體內的法力消耗的七七八八,此時陽平治都功印威猛無比,更是讓林白壓制在內心深處的惶恐不安等情緒自然而然的開始冒頭。

這些負面情緒,在相術中被稱作心魔,其實也就是天道對人心神的反噬!

比較起來天地對人體的反噬,天道對心神的反噬更加可怖。奇門江湖中人,不論是相師、還是僧人,抑或是世界各地其他派別的術士們,這些修行者都需要不斷磨礪自己的心神,以此來抵擋心魔對自己的侵蝕。

其實說白了,也就是人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也就是自己的內心,只要你有思想,只要你還活著,心魔就永遠存在你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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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平治都功印凝聚而成的陰煞黑柱依舊存在,林白和索菲婭的鬥法也依然還在繼續。但是林白心中清楚,自己這次真的敗了。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就沒有佔到上風,而且剛剛和本篤十六世僵持了一段時間,體內的法力幾乎乾涸,而先天洛書在此時也失去了效用。

林白心中的心魔開始蠢蠢欲動,腦海之中的種種幻象也越來與真實。曾經經歷過的事情一樁樁的重新在腦海中上演,結局變換,以前所有的勝利全部化成了失敗。

林白猛然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鮮血,口中大喝一聲。然後捧著先天洛書猛然舉起,驟然將書頁掀到了術殺那一卷,鮮血迅速的噴到了術殺兩個大字之上!

不成功,便成魔!

空氣致中國驟然一陣劇烈的震盪,整個蘇黎世大教堂開始不停的顫動,似乎連地基都在搖晃一般,教堂周遭的那些牆壁裂開了一道道的縫隙,濺起無數白色大理石粉末,如同傾盆暴雨一般噼裡啪啦的墜落在了地上。

嘎吱嘎吱!教堂的龍骨也開始出現令人牙酸的聲響,從先天洛書上傳出的殺伐之氣充斥了整座教堂,即便是那些傳承了千百年,在戰火中依舊毫髮無損的教堂也根本無法抵擋的住。

牆壁裂開,器皿爆裂。整座教堂此時已經完全被濃稠的夜色給覆蓋住,如同是被人傾倒滿了墨汁一般,看不到任何事物。

艾薇兒雖然有陽平治都功印護身,然而在林白這瘋狂無比的攻擊之下,體內的心魔也瞬間出現,即便是她反應極快,驅使陽平治都功印壓制,但是心神卻還是被這突然爆發的殺伐之氣給攪亂了心神。

而在林白所處的環境之中,此時正在紛紛墜落的那些血雨都幻化成了清亮的光芒,然後光線開始穿透幻境之中漆黑無比的天幕,就如同是暴風雨中的港灣上的燈塔一般,柔弱但是堅不可摧!

“以神聖祭司之血,以黑暗的名義,以光明的血為引,開啟暗夜的大門!”

艾薇兒抬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鮮血之後,陰狠之色畢現,隨著唸誦的話語聲,她的腳步開始在地面上慢慢挪移,每走一步身周的元氣都會出現詭異無比的波動,然後勾勒出來了一個六芒星的形狀,天地間的元氣瞬間聚在她身周,然後衝向了蘇黎世教堂上空的那道黑柱。

那道元氣注入陰煞黑柱之後,林白再也壓抑不了身周的殺伐之意,胸腹之間不斷翻湧滾動著的氣血驟然上湧,身子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然後哇啦哇啦的開始往外吐出血塊!

距離蘇黎世萬里之遙的茅山側峰,一處依山傍水的墓穴之旁,跪倒在墳前一身青色道袍的張三瘋緩緩睜開眼睛,眼眸之中卻是看不出有什麼神色的變化,深邃如同無星無月的夜空一般,無窮無盡,叫人無法看穿!

“腌臢潑貨們……”張三瘋咬緊了牙關,抓起地上的酒瓶仰頭灌下,然後踉蹌著腳步朝著墳墓遠處的道觀走去。

晨光漸漸出現,華夏大地此時正是寒冬之時,茅山千峰氣象萬千,層巒起伏,鵝毛大雪壓附之下更是氣魄雄渾。隱隱約約之中,山風吹來,堆積滿了雪塊的樹枝互相碰觸,雪落地面嘩嘩作響,清冷幽靜無比。

張三瘋長長的舒出了一口濁氣,仰起臉抬頭看著如同鉛塊般厚重無比的天幕,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但是熱淚卻是順著眼眶一滴滴滑落,打溼了地面上的積雪。

“寶坤,給我準備準備,送我去歐洲,山門這裡就交給你打點了!”抬手將手中已經捏扁了的酒壺扔到山下之後,張三瘋轉頭看著陳寶坤沉聲道,狀若瘋魔。

倚立在道觀門口的李青囡嬌俏小臉上浮現了一抹苦澀,看著張三瘋輕聲道:“師父,林白爸爸他是不是出事兒了?”

“既然那群老貨這麼處心積慮的對付小師弟,讓他法力盡失!那就是要和咱們天相派過不去,也就是逼著我張三瘋真成個瘋子!不怕橫就怕不要命,就算是豁出我這條老命,我也得去歐洲給他們折騰點兒大動靜出來,要不然還真以為咱們天相派的人好欺負!”

張三瘋冷冷開口,完全沒有了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話語之中一片森然。

林白身子躺在地上,此時的他七竅往外流血,身上更是被那些爆裂開來的大理石碎片刮出的傷口,鮮血浸透了身上的衣衫,臉頰一片蒼白,牙關緊咬,眉頭緊皺,即悽慘又無比的悲涼!

雖然時間已經是上午的**點鐘,但是蘇黎世教堂附近仍舊還是一片漆黑,沒有絲毫的光線透露出來。周遭的天地元氣已經被徹底的攪亂,黑雲籠罩了天空,而那陽平治都功印形成的陰煞黑柱卻是依舊不依不饒的重又朝著林白所在的方位撲去。

“還他媽不死不休了,胖子,你去攔住那小娘皮,我帶著她們倆去救人!”怪道人轉頭看著尚卓才皺眉沉聲道。

話音落下之後,尚卓才愣了一下之後,咬著嘴唇點了點頭,然後看著沈小藝輕笑道:“師孃,萬一我要是掛了,你能不能跟師父說一聲,我這輩子有他這麼個師父真的知足了!以後你們兩位老人家有時間回國內的話,把我的骨灰帶回去,也讓我看看咱們門派的山門氣象!”

沈小藝含著淚點了點頭,尚卓才的手段她無比清楚,讓他過去對付艾薇兒,完全就是找死。但就是這樣的情況,尚卓才卻依然是沒有一句怨言毅然而去,這樣的情誼,怎能不叫人感慨,又怎能不叫人感動!

“咱麼趕快進去,看看那小子傷勢怎麼樣!至於那胖子,你就放心吧,他不是個福薄的人,要我說這次絕對死不了!”說話間,怪道人已經朝著蘇黎世教堂內部走去!

三人一進教堂便看到了躺在血泊之中的林白,沈小藝抹了把眼角的淚水便朝著林白的身體撲了過去,但腳步剛邁出就被怪道人給攔住了!

“他現在五臟俱亂,法力耗盡,經脈也悉數都錯位了,心神更是受了重創,你這麼一亂動,他本來剩下的半條小命恐怕也保不住了!”怪道人輕聲道。

沈小藝聞言止住腳步,噗通一聲跪倒在了怪道人的身前,抽泣道:“請道長務必施以援手,救得他的性命,只要您救了他,我當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恩情!”

“你這孩子禮數怎麼這麼大,我老人家既然來這大教堂了就是要救他!你趕快起來,這地上都是大理石碎渣,萬一身上扎破了,還得麻煩我老人家出手!”怪道人衝沈小藝擺了擺手,從懷中掏出一粒丹藥,然後抬腳便朝林白走去,但手還沒接觸到林白的身子,臉色卻是驟然大變,原來紅潤無比的一張老臉頓時成了個苦瓜模樣!

“我****個仙人闆闆,你這破玩意兒胳膊肘往外拐對付自己人還對付上癮了,存心想把他給耗死是不是?”怪道人口中吐出一口鮮血之後,抬頭望著天際的那道陰煞黑柱,喃喃罵道。

原來此時林白的身體仍然處在那陰煞黑柱的控制之下,常人一旦接近,就要被陰煞驅逐。

老道的罵聲剛剛停下,從教堂外便傳來了女人驚訝無比的尖叫聲,然後蘇黎世教堂頂部的那道陰煞黑柱開始搖搖晃晃!

“就是現在!”

怪老道桀桀一笑,趁著那陰煞黑柱搖晃的機會,身子朝前一竄,一把將林白給抱在了懷裡,然後將手心中的那粒丹藥朝著林白嘴中便摁了進去!

做完這些之後,身材瘦小無比的怪老道居然一反手便把林白扔到了自己背上,然後看著沈小藝和蘇菲亞二人,急聲喊道:“別愣著,趕緊走!”

沈小藝擦拭了一把眼中的淚光,伸手將索菲婭抱在懷裡,跟在怪道人身後朝著蘇黎世大教堂外面便跑了出去。

便在此時,從漆黑無比的夜色之中出現了一個大口喘著粗氣的身影。看到那個身影,怪道人和蘇菲亞不由得怔了一怔,然後看清楚那人正是滿頭大汗的尚卓才!

“吹牛大王,你沒有死,太好了!”兩個人平素雖然經常鬥嘴,但交情卻是極佳,此時見到尚卓才逃出虎口,索菲婭掙扎著從沈小藝的懷中跳了下來,朝著尚卓才便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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