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流逝,宋文彬感到自己在首爾的日子逐漸變得滋潤起來。轉移局的擴張比他想象的速度還要快,明明只是一拍大腿隨便想出來的點子,在這片土地上居然真的有生存空間。

得益於樸彥通和其他骨幹的積極配合,很快他們就擁有了超過一千名會員。甚至也有兩家當地的麵包房和啤酒廠願意為宋文彬的集會出資,讓他來幫忙宣傳自家產品。

就算不算普通信眾捐贈的物資,光是那些商店贊助的資金,數量就遠超一千萬韓元。如果算上那些捐贈的食物,宋文彬覺得經由自己手上流通的物資只怕超過了三千多萬韓元。

這已經大大超出了贏下比賽所需的韓元,他壓根不相信霍雨和蘇緹娜可以在一個月之內中賺取到比他更多的money。

不過,那些商家贊助的錢,宋文彬也並沒有收入自己的囊中。他將其中少部分錢交給了轉移局的骨幹,而剩餘的錢則全部交給了樸彥通,讓他拿去打點關係。

也不知是樸彥通能力出眾還是韓國對這一塊真的沒什麼禁忌,沒多久,宋文彬就得到了一張由韓國文化體育觀光部頒發的民間團體證書,證書上清晰的印著轉移局的韓文,還蓋了章。

有了許可之後,宋文彬就放開了手腳,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週之內連續展開十四場集會,中午一場晚上一場。而集會的地點也不再侷限於九龍村,而是遍佈首爾各個街區。

這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難的,只是換了個地方做戶外直播而已,把內容從中國年輕人愛看的豪車美女換成了韓國中老年人關注的生死問題上,本質都是一樣。

而看著信眾在臺下流淚,開心,狂熱的舉起手臂,宋文彬也覺得自己的人生價值得到了體現。

這一天,宋文彬因為集會,來到了冠嶽區的一家小體育場內,又是一場人員爆滿的集會之後。

宋文彬氣喘吁吁的走下講臺。

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樸彥通給他趕緊拿了一杯水,宋文彬喝著水,問一旁負責財政的骨幹韓高恩:“這場集會人數有增加嗎?”

一名職業經理人打扮的男子將宋文彬的話翻譯給韓高恩,韓高恩聽完後立刻激動的豎起五根手指,嘰裡呱啦的說個不停。

樸彥通為宋文彬翻譯道:“咱們這場集會比上一場集會足足多了五百人!這樣下去的話,咱們很快就去奧林匹克公園開展活動了!

還奧林匹克公園,宋文彬心想,這種東西底層老百姓聽著圖一樂呵就行了,真弄大了他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呢。

好在現在離挑戰結束不過只有一週了,混混這周結束就能回國了。

“記得把物資都發給那些參加集會的人啊,不要浪費也不要貪墨。”宋文彬再一次提醒道。

雖然這對於他來說只是一次節目挑戰,但他也真心希望樸彥通他們能在他走之後好好的為民眾服務,出售好他調配的安慰劑,為韓國人民帶來快樂,為此,他希望這個組織能純粹一些。

“知道了!大哥,食物我們都返還給信眾了,你不知道,那些香腸喝啤酒多的足足能開一間超市…”韓高恩話音未落,突然從遠處快速走來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光頭。

宋文彬本能的感覺有些不對,因為那人的氣場和他的信眾完全不同,也很年輕。

還沒等他有什麼反應,那名黑衣人迅速的從懷中拔出一把水果刀,照著宋文彬的脖子就刺過來。

宋文彬還沒反應過來,但是一直在他身邊護衛的樸彥通已經看出了不對,正喝水的他勐地將水瓶從自己的口中拔出,一瓶水砸在那人臉上。同時張開雙臂護在宋文彬面前,口中韓語大喊:“保護大哥!

!”

刀子非常鋒利,轉瞬間就在樸彥通臉上開了一道一尺來長的口子。

直到這時,轉移局的其他骨幹才反應過來,他們大聲高呼著,組成人牆,將宋文彬團團包圍。韓高恩護著他,用力往體育場外走去。

樸彥通則發狂一樣,在左右的幫助下,將那名突然襲擊的男子死死按在身下。

男子造成的混亂迅速波及開,宋文彬回頭,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看見瘋狂攢動的人頭和周圍中老年人的尖叫聲。

“樸彥通呢!?”宋文彬大喊。

韓高恩不知道宋文彬在喊什麼,只是護著他不停後退。

攝影團隊跟在他身後,如飢似渴的拍攝著。

來到體育場外面,韓高恩把宋文彬按進一臺起亞車裡。隨後自己坐進了車裡,同顫抖的手啟動汽車,滿頭大汗的朝他們的聚集地開去。

宋文彬坐在這裡,手掌不停的顫抖,直到這時,他依舊沒有從剛才的混亂中反應過來。

就在那不起眼的一秒,他發現自己離死亡如此接近。那個完全陌生的傢伙,竟然真的想殺了他。

“樸彥通呢?”宋文彬又問了一遍。

坐在車內的骨幹同樣是滿頭大汗,他們沒人回答宋文彬的問題,並不是他們不想回答宋文彬,而是他們也不知道樸彥通此刻的情況。

汽車行駛到九龍村附近一處簡陋的出租房邊停了下來。在事業得到發展後,樸彥通團隊為宋文彬租了個房子,沒有讓他再住九龍村的貧民窟裡,而這裡也成了轉移局的辦公地點。

到地方後,韓高恩率先下車,為宋文彬拉開車門。一群骨幹率先下來,將宋文彬護在中間,他們緊張的四處觀察著,護送著他向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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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進入辦公室,一群人才放鬆下來。可還沒宋文彬鬆口氣,韓高恩就從廚房裡拿出兩把做飯用的出局,分別分發給一眾骨幹,一群人站在轉移局的門口和窗邊,如臨大敵的看著外面。

看著這些萍水相逢的人拿著平底鍋菜刀和拖把保護他,宋文彬卻笑不出來,他只覺得身體沉重無比,靠在椅子上長長的嘆出一口氣,無比頭疼。

也不知過了多久,樸彥通帶著兩名攝影師回來了,他臉上草草的綁著一道紗布,剛一進門就衝到宋文彬身邊,在他身邊蹲了下來。

“大…大哥…你沒事吧…”

宋文彬看他慌張的樣子,又是難過又是心疼,他摸了摸樸彥通臉上的紗布,問道:“傷怎麼樣?”

“我沒事,這點傷不算什麼。”樸彥通見宋文彬沒事,這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一旁的其他骨幹這才聚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商量開來。有人義憤填膺,有人憂心忡忡。

見樸彥通沒事之後,宋文彬這時卻一反常態的平靜下來,他拍了拍手,轉移局裡很快安靜了下來,眾人都聚在他身邊。

宋文彬問樸彥通,“那個人現在在哪裡。”

“我把他移交去了警察局。”

“很好。”宋文彬贊了一句,隨後又問道:“是其他教派的人嗎?”

“什麼都逃不過大哥的眼睛。”

樸彥通輕聲說道,他從懷中拿出一張鮮紅的紙片交到宋文彬面前。

紙片上用中文手寫著一句話。

「立刻停止你的一切集會,否則,死。」

沒有落款,也沒有署名,只有紙片的背面,有一個圓環內的正方形圖桉,正方形裡面有十字架,乍一看像是一塊桌布。

“這是…?”

“這是新天地的徽記。”樸彥通輕聲說道:“我在那個人身上搜出來的,那個兇手被移交警察之前,讓我把這個信紙交給你。”

一眾骨幹低頭看著紙後的標記,辦公室內的氣氛壓抑的能滴水。

“新天地是首爾周邊有名的一個教派。”樸彥通低聲說道,“勢力很大。”

宋文彬沉默了。

他來首爾只是拍攝節目而已,他沒想到這裡的人民會這樣歡迎他。正面的也好,反面的也好。

“大哥…怎麼辦…”樸彥通輕聲問道。

一眾骨幹也看著宋文彬,屏住呼吸,等待著他的回答。

宋文彬只是搖搖頭,“不怎麼辦。”

樸彥通驚訝的看著他。

宋文彬摸著樸彥通的肩膀,說道:“既然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就說明我們的擴張遇到障礙了。遇到障礙,要麼就搬開它,要麼就饒過它,我們現在實力微弱,力量很小。沒有資格和別人叫板,暫且停手吧。”

樸彥通一驚,不甘心的瞪大眼睛,說道:“可是大哥!他們膽敢這樣對你,我不能忍!

一旁的其他骨幹也紛紛點頭,義憤填膺,大聲嚷嚷著什麼。他們都是年輕人,突然經歷這樣的事,回過味來更是越想越氣。

宋文彬雖然聽不懂韓語,但是從他們的神態中完全能猜出他們的意思。

他搖搖頭,對樸彥通說道:“你們不用為我感到屈辱,我在首爾的時間是短暫的,很快,我就會離開這裡,回到中國。”

宋文彬指著一旁的攝影師對樸彥通說道:“從一開始,我就沒有騙過你,我希望你能理解。”

樸彥通臉色瞬間褪幹所有血色,變得煞白,他看著一旁扛著攝像機的攝影師,這些人是如此沉默,以至於他甚至忽略了他們的存在。

宋文彬繼續說道:“雖然我們踢到了鐵板,但是那是在我們持續擴張的情況下。但是在九龍村,這裡是我們的基本盤。只要守護好這片地方,你們混個小康還是不成問題的……”

宋文彬的話聽在樸彥通的耳朵裡卻不由自主的飄忽起來,時遠時近。和宋文彬在一起的大半個月時間就像一場不真實的夢境一般,每天都充滿著幹勁和希望。這樣的時間過得太快,快到讓樸彥通甚至都意識不到夢境是有甦醒的一天。

“不…不…不…”他語無倫次起來。

宋文彬坐直了身體,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在我走後,轉移局仍可繼續存在下去。我的演講記錄想必你們也都有儲存,把它們留著,就按照我的路子,繼續經營下去。切記,不要……”

“不!

”樸彥通卻大聲打斷了宋文彬。

此刻,這個偶然遇見不過半個月的同齡人卻再一次在宋文彬面前跪了下來。不僅他跪了下來,就連韓高恩和其他骨幹此刻也齊刷刷的跪在了宋文彬面前。

宋文彬大驚失色,現在攝像機還拍著呢,自己一下被這麼多人跪算什麼事。

“起來!快站起來!”宋文彬大聲說道:“不許跪!

可是這一次,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樸彥通卻沒有聽他的話,他再次抬起頭時,已經是淚眼朦朧,只見他哭喊道:“大哥,你不能離開我們,你要是走了,我們要怎麼辦,我們轉移局又要怎麼運轉下去!

宋文彬:“我不是跟你們說了嗎?我走之後,轉移局可以繼續運作,只是你們要暗中積蓄力量,積蓄資本……”

“不!

樸彥通趴在地上,淚崩的看著宋文彬,吼道:“我不要那些東西,大哥,在首爾這麼多天,你還沒有看到嗎,我們都是一些沒有希望的人!

我們不過是一群廢物!

一群毫無價值的行屍走肉,只有你在我們身邊,我們才能看見希望!

說著,樸彥通緊緊的抱著宋文彬的大腿,語無倫次的哽咽哀求道:“大哥,不要離開我們,留下來,幫幫我們,幫幫我們這群看不見希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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