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瘋（中）
宋文彬指令釋出之後，船上的攝制組成員紛紛動起來，由於也不是第一次偽裝了。他們熟練的把拍攝和潛水器材放進發動機艙內藏起來，並且紛紛換上休閒的度假服裝。
霍雨和蘇緹娜也不例外，由於這次旅行她們一直都在同一間艙房休息，此刻她們兩個正在艙房衣帽間裡換衣服，只是，霍雨這次卻打扮的格外仔細，她衣服一件一件的換，換完之後還站在鏡子前，一邊轉悠一邊晃著手腕上的那鐲子。
“你在照什麼？”蘇緹娜有些不滿的問道。
“我覺得這鐲子真的很好看。”霍雨晃動著手腕說道。
“啥？”蘇緹娜微微皺眉，說道：“你可別亂想，霍雨，這可是國家的文物，等任務結束，我們是要把它還給國家的。”
“國家不是只要九紋龍寶箱嗎？”霍雨都囔：“再說了...這個公海裡撈出來的....又不是國內出土的.....”
“霍雨！”蘇緹娜驚訝的喊道：“你在想什麼啊，要不是蛟龍號，咱們能撈出這東西嗎，這東西雖然好看，但是不屬於我們！”
“你這話說的，要不是我們找到了範巴倫號的資料，這玩意就是在海底擺上幾千年也不見得被人發現。”霍雨漫不經心的欣賞著手腕上美輪美奐的手鐲說道。
“霍雨！”
蘇緹娜受到了驚嚇，她趕緊抓著霍雨的肩膀，把她轉過來，警告道：“這不是在拍指環王啊，你清醒點啊，這些文物都是報備過的，節目組的人還全程錄影了，你要是把這玩意給私吞了，節目播出來你會被罵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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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我就欣賞一下，瞧你緊張的。”
霍雨撇撇嘴，放下手腕說道：“不過我平時真的沒看出來，你覺悟這麼高呢。”
“你必須要考慮到百年之後人們對你的評價。”
蘇緹娜正色說道：“你是想做個義士還是做個盜賊呢。”
霍雨認真想了想，說道：“我覺得做盜賊也挺有意思的，挺好玩。”
“霍雨！
”蘇緹娜跺了跺腳：“這種事不能開玩笑！
”
“瞧你嚴肅的。”霍雨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我就是害怕向陽紅號帶走了它，我們又啥也沒撈到，回國沒東西交差。你放心好了，等那些海警走了我就還給你。”
蘇緹娜松了口氣，擦了擦汗道：“什麼叫還給我，交給宋大哥吧，他不是說這上面還有線索嗎？”
“信他個鬼...”
霍雨冷笑低語：“給他還不如給我，他老財迷了，這一季五個任務要不是金錢開路，他早不幹了。”
“你.....”
蘇緹娜還沒來得及說話。
門外就傳來鼕鼕的敲門聲。
宋文彬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你們兩個，弄快點，別墨跡了，海警船就快要到了。”
聽宋文彬這麼說，兩個女孩才趕緊停止爭論，忙不迭的對著鏡子開始擦口紅化妝。
很快，等在門口的宋文彬就看見兩個女同事離開了房間，只一眼，他就被霍雨的裝扮給吸引了過去，霍雨這次打扮的頗為珠光寶氣，她戴著大大的鉑金鑽石耳環，胸口戴著珍珠項鍊，穿著一身金藍漸變的泳裝，身上還披著金色薄紗，看起來非常的華貴典雅。
“你真富婆啊....”宋文彬心有慼慼說道。
“全假的。”
霍雨翻了個白眼，舉起手腕晃了晃，“除了這玩意是真的，其他沒一件超過五百，戴這些東西只是為了給這鐲子打掩護罷了，但願海警不會注意到它。”
宋文彬讚賞的點頭：“不錯。”
蘇緹娜捂嘴偷笑，隨後捅了捅宋文彬問道：“宋大哥，我這身好看嗎？”
宋文彬掃了一眼蘇緹娜，隨後立刻扭過頭，點點頭：“非常好看。”
蘇緹娜穿著純白的比基尼，戴著一頂大大的遮陽帽，還是一如即往性感漂亮，但是宋文彬並不敢多看，他不喜歡自己人設受到考驗的感覺，而且雖然攝制組的大部分人都把機器給藏起來了，但是導演本人還是留了一臺小型攝影機假裝家庭攝影師，宋文彬可不想被人拍下自己看見美女就雙眼發直的豬哥樣，那樣會使的他的形象受損。
見宋文彬看霍雨好久看自己就一秒，蘇緹娜不由撅起嘴巴，微不可查的哼了聲。
偽裝完成之後，三人再次來到船艏的日光區，這次宋文彬學精了，他壓根沒跟蘇緹娜坐一起，只是蹲在自己的望遠鏡前，遠遠的看著海面。
一圈呢看下來，果不其然他看見了極遠處的海平面上有一艘小小灰色海警船正緩緩的向他們所在的方向駛來。
兩小時後，那巴掌大的小點變成了一艘長100多米，寬14米的龐然大物，其表面還有很多炮管和雷達，甚至還有一架直升機。
聽到海警過來是一回事，看見他們真來了又是另外一回事。看著這艘海警船停在自家遊艇邊，蘇緹娜和霍雨都站了起來，神色緊張。
很快，那艘海警船上站出幾個人，指著遊艇大喊大叫起來。
“老闆，他們要求上船檢查。”宋文彬手機裡傳來船長孔茂的聲音。
宋文彬沒想到這些海警會要求上船檢查，毫無疑問這是非常失禮的行為，但是他也沒什麼辦法，畢竟在這茫茫大海上，他還能跑過海警船不成。
“我知道了。”他聲音凝重道。
兩艘船在距離極近的地方停了下來，宋文彬帶著船長孔茂親自來到親水平臺，將水上通道鋪設好。三名膚色黝黑的海警從海警船的舷梯上爬了下來，他們戴著黑色墨鏡，神色看起來頗為嚴肅。
上船之後，海警拒絕了宋文彬的喝茶請求，拿著手電在遊艇裡照來照去，時不時的還要翻一下沙發和椅子。宋文彬對這幾個印尼人的舉止很不滿，但礙於旁邊那艘一百米長的海警船，他也只能隱而不發。
一圈找下來之後，一名瘦高的海警來到宋文彬面前，拿出本子問道：“給我看看你們的證件。”
宋文彬將自己的旅遊簽證和船隻的適任證拿給他看，那人看了之後詢問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度假。”宋文彬說道。
“度假來這裡嗎？怎麼不去巴厘島，不去日惹，不去萬隆？”海警冷冰冰詢問。
“那些地方我們都跑爛掉了，不覺得有什麼意思。”宋文彬嫻熟回答道：“而且，我的女朋友是一名動物學家，她一直想親眼目睹一下藍鯨，所以我就出海帶她來深水區尋找藍鯨了。”
說著，宋文彬對蘇緹娜使了個眼色，蘇緹娜立刻點頭，依偎在宋文彬身邊說道，“的確是這樣的，我們來這裡尋找藍鯨，所以離內陸比較遠。”
“是嗎？你是證件，拿來給我看看。”海警說道。
蘇緹娜拿出自己的簽證，交給海警。海警看了眼，又把手伸向霍雨，“你的，也拿來看看。”
霍雨面無表情的拿出簽證給他看，那名海警檢查簽證的時候，另外兩名海警就在船上走來走去，各個艙門開啟檢查一下。
宋文彬對他們的行為感到很不滿意，就說道：“請問，您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檢查我們的艙房，我去過很多國家，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過我和我的船，我需要一個解釋。”
“剛才這裡有一艘科考船來過，你們認識嗎？”海警看著簽證，面無表情的問道。
“科考船，你是說那艘向陽紅09嗎？”宋文彬問道。
“不錯。”
“我們知道他們過來，但是並不認得，只是我女朋友說那艘船上有很多裝置，說不定能幫我們發現藍鯨，而且又是一個國家的船，就順便過去看了一眼，不過也就看了眼就走了，沒有什麼交集，這些航行記錄AIS系統上都能查到。”宋文彬坦然說道。
但這些提前準備好的說辭並沒有讓海警放下戒備：“你們知道他們來這裡是做什麼的嗎？”
“這我怎麼知道，你們想知道他們在做什麼直接去問他們就好了，為什麼要問我們，我們幾個是來印尼度假的。”宋文彬很不高興的說道。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印尼海警不鹹不澹的說道：“我們只是收到舉報說你們這艘船上有什麼違禁物品，所以過來看看。”
“舉報？”宋文彬皺眉，“誰舉報的？”
海警面色冷澹搖搖頭，不說話。
宋文彬臉色也冷下來，他突然大喊一聲：“STOP！
”
正在檢查艙門的兩個海警停了下來，就連一旁給翻譯的蘇緹娜也嚇了一跳。
宋文彬上前一步，直視海警的眼睛，說道：“我說，先生，這遊艇就和海里的房子差不多，這陸地上的警察搜個家也要辦個搜查令才能搜查。你們這到現在連個搜查令也不給看，就在我的船上跑來跑去的，你們當法律都是擺設嗎？”
海警愣住。
宋文彬接著說道：“我們已經把證件給你看過了，都是官方的正式手續。現在你想接著搜，可以，把你們的手續拿來，要是手續都有，我隨便你搜。可要是沒有手續，我奉勸你們還是先回去把手續辦好再來，否則這種新聞我想傳出去，對你們還有印尼的名聲也不會好，你說是嗎？”
沉默對視幾秒鐘。
那名海警合上了自己的本子，將證件還給宋文彬，說道，“抱歉，這裡地方本來就已經是我們領海的邊緣，各種各樣的人非常多，我們這也是出於安全考慮，所以才出此下策。”
“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考慮，但是無緣無故沒有證據就隨意闖入船東的遊艇內大肆搜查，你覺得你在對付什麼人，街頭混混嗎？”宋文彬態度強硬的說道。
“不是街頭混混，有可能是毒販，有可能是走私犯，也有可能是間諜或者其他不明身份的傢伙。”
宋文彬剛想分辨，那名海警舉起手，阻止了他。
“不過，根據你們簽證上的資訊，這位是演員，是來這裡拍戲的是嗎？”他一指霍雨，問道。
宋文彬心裡咯噔一下。
霍雨用英文回答：“我是拍戲，來這艘船上拍不行嗎？”她一指導演：“諾，正拍呢。”
海警腦袋轉向宋文彬，問道：“她們的簽證是工作籤，但是你的簽證是旅遊籤，所以現在他們在你船上工作，是嗎？”
“不是的，我們是在度假。”宋文彬趕緊說道。
“究竟是在度假還是在工作？”海警目光炯炯的問道。
“度假。”宋文彬說道。
“和你女朋友度假。”
“是的。”宋文彬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怎麼看不出來她是你女朋友。”海警冷冰冰的說道：“你知道我是怎麼覺得嗎，我覺得你在工作。”
宋文彬瞪大眼睛，背後的冷汗一涔由一涔。顯然這些常年累月和大海打交道的南洋人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好湖弄。
她真的是我女朋友。宋文彬摟著蘇緹娜的肩膀說道：“我們真的是在這裡度假的。”
蘇緹娜也趕緊點頭，貼在宋文彬身邊忙不迭的說道：“是這樣的，我男朋友認識導演，邀請他們來船上放鬆休息一下，順便看看能不能拍到藍鯨…..”
“你吻他一下。”
海警乾脆利落打斷了蘇緹娜。
船艙內一瞬間安靜下來，安靜的彷彿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宋文彬聽懂了那句英文，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個乾淨。一旁的攝制組和霍雨石化了一般立在原地，他們完全想不到印尼的海警會來這麼一出。
“啥？？”蘇緹娜無法理解，她心臟鼕鼕狂跳：“啥啥？？”
“他不是你男朋友嗎？親他，親他嘴巴。”
海警用冷酷而澹漠的口氣命令道。
好像一個恐高症患者站在萬丈懸崖邊，宋文彬腳下一晃，差點沒有站穩。
那海警眼色讓蘇緹娜打了個寒顫，但她反應非常快。
“這有什麼。”
她說道，隨後側過頭，踮起腳，嘴唇靠向宋文彬的嘴唇。
這一刻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宋文彬看見蘇緹娜塗的鮮紅的嘴唇，看見了一旁導演的攝像機，看見了導演臉上若有若無的竊喜，看見了霍雨臉上的錯愕，甚至看見了衛寧臉上的驚恐。那驚恐讓宋文彬寒毛炸起，心臟幾乎跳到了嗓子眼。
他幾乎是本能的，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攔住了蘇緹娜的嘴巴，抓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推在自己面頰之外，藉著這一推，他跌跌撞撞後退兩步，遠離蘇緹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