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希尹避而不戰,選擇西進洛陽,夾攻潼關。
這一點陸陽卻是沒想到。
但此事也從側面印證了一點,那就是完顏希尹自己也清楚,現在正面開戰,金軍的勝算不高。
既然如此,那就窮追猛打,直到把他逼進死角為止。
洛陽確實適合防守,但到了洛陽,他就再也沒有任何退路了。
只剩下強攻潼關一條道能走。
如果潼關攻不下,他們就會被圍死在洛陽盆地。
陸陽暫且將這份戰報放下,隨戰報附上的還有許貫忠寫的公文。
他開啟一看,原來是許貫忠向他請示關於東京的處理策略。
陸陽思考了片刻。
東京城是整個大宋朝最富庶的城市。
大宋國都所在,人口百萬之眾,將來不知道能帶來多少賦稅。
是一塊十分肥美的羊肉。
能拿下當然好。
現在這種亂世,人口就是最重要的。
別的不說,光是這一百萬人,就很有吸引力。
而且陸陽早有規劃。
打跑了金軍以後,他就會順勢收取所有被金軍佔領的原屬於宋朝的城池。
他是從金軍手裡奪回來的,跟宋朝就沒有半分關係了。
到時候齊國的地盤會遍布整個中原。
將東京城圍在中間。
讓東京變成一塊飛地。
趙桓怎敢再把自己的國都設在齊國腹地。
正式遷都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到時候就算他不開口,宋朝也會想辦法用東京來交換一些實際利益。
這個暫且不急,對方會先急。
陸陽命應天府兵馬留下,繼續包圍東京城。
不要進攻,也不能讓任何關鍵人物離開。
城內的達官貴人,皇子王孫到時候都是他談判的籌碼。
可不能讓他們偷偷給溜了。
其餘人繼續向前進攻。
不要給完顏希尹喘息的機會。
陸陽的旨意發回軍前。
許貫忠便讓楊劍和王直留在了東京城外。
帶領兵馬,堵截出城的隊伍。
百姓往來貿易不許阻攔。
兩人便在城門外再設一道關卡。
由軍情司的情報人員負責搜查。
任何假扮百姓的官員子嗣都出不去。
東京城裡的眾官員見齊軍打跑了金軍,當時便欣喜異常。
有的人甚至已經召開宴會,準備慶祝一番。
還有人準備聯名上書,要求趙桓下旨,正式冊封陸陽為齊王。
但這都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
金軍剛走半天。
齊軍就來了東京城外。
和金軍一樣把城給圍了。
官員們好不容易從地獄裡面爬出來,結果發現拉他們的人竟然是閻羅王。
閻王還反手一腳把他們又踹了回去,大起大落之下很多人的心臟都有些受不了。
金軍已經夠厲害的了。
齊軍能逼得金軍後撤,怎麼樣也不會比金軍差。
這回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但一天過後,他們也注意到了齊軍和金軍不一樣的地方。
齊軍圍城卻不封城。
百姓可以來去自如,還有巡邏隊在四處主路上巡查,防止有流寇趁機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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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金軍那樣,非要把東京給吃幹吞淨。
大臣們這就動了心思。
想看看能不能假扮成百姓混出城去。
現在皇帝已經在襄陽好一陣子了。
不知道在那邊有沒有找到新的心腹。
如果自己能去的快一些,說不定還能趕上趟,吃口熱的。
李邦彥便是頭一個。
他假裝成一個趕馬的馬伕,他的兒子裝成挑夫。
一家人用僕役蓋的鋪蓋放在車馬的最上面,將金銀財寶古玩字畫藏在中間。
跟著出城的百姓往外奔去。
一個齊軍校尉上前站在關卡旁邊,看著百姓們一個個接受檢查,隨後放行。
這些百姓大多是受夠了金軍襲城,提心吊膽的苦。
出城後,若是南方有親戚可以投奔,大部分都去了南方。
若是外面舉目無親,十有八九就會直接東進去齊國。
至少在目前看來,齊軍並不比金軍差。
住在齊國,至少安全上有些保障。
這樣的人並不少,然而相對於東京百萬之眾的人口來說,還是九牛一毛。
故土難離,不僅是因為鄉土情節。
而是因為他們的關係,人脈,還有祖輩經營留下來的可見與不可見的財產都在此處。
離開了東京他們就得從頭開始打拼。
拋家舍業,外出奮鬥。
拼不出來可能就要客死異鄉,連祖墳都進不了。
要負擔的風險太過巨大。
人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很少會放棄自己的一切,就算真的到了金兵入城的那一天,會選擇逃走的人依舊是少數。
大部分人都會為了保護自己的財產和家人選擇和金軍血戰。
即便如此,也架不住東京的人口基數大。
這兩天進出城的隊伍絡繹不絕,至少能排個三四裡地。
儘管軍情司的人已經儘量加快速度,
讓百姓們可以少等一會。
但分辨奸細和那些達官貴人本身就是一種精細活。
急切不得。
校尉看向關口,一個老漢挑著擔子要往城裡去。
軍士們隨口問道:“你這擔子裡裝的什麼?”
“回軍爺,這裡面就是一些竹筍、野菌之類的山珍。
老漢家裡沒鹽了,正準備把這些東西送進城裡賣了,再買些鹽回去。”
軍士點了點頭,開啟擔子檢查貨物。
軍情司的情報人員用銳利的眼神迅速掃過。
“沒有問題,放行吧。”
軍士將擔子恢復原裝,隨後道:“進去吧。”
“多謝軍爺,多謝軍爺。”
“好了,不用謝了,我們這也在趕時間。”
校尉又看向出城的隊伍。
迎面而來的卻是一個龐大的車隊。
眾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這兩天出城的全都是在本地根基不深的小門小戶。
捨棄家業也不算是太心疼。
這等大規模的車隊,還是第一次遇到。
軍士上前攔下車隊。
隨後問道:“車裡裝的是什麼?”
馬伕連忙低頭應道:“車裡是老漢的家小。”
軍士跳開車簾。
往裡面掃了一眼。
是幾個身穿粗布荊釵的女子。
但有一點很奇怪。
這些女子雖然年紀不小,但皮膚都很好,並不像是經常幹活的下人婢女。
軍士才看到此處就覺得不對勁。
“你們稍等。”
李邦彥心裡咯噔一下。
“不會被看出來了吧。”
軍士叫來了軍情司的人。
東京是軍情司滲透最深的大城市。
因為梁山最初要和官軍對抗。
所以陸陽便安排了大量探子打入東京城各行各業。
有的甚至混進了朝中大員家裡當僕役。
作為情報人員,有一項最基礎的能力就是認人。
大部分東京分部的探子都能輕鬆辨認出所有六品以上朝官的身份。
更別說是宰相之一的李邦彥了。
那軍情司的情報人員一眼就看出了李邦彥的身份,卻還有心玩耍這狗官一番,好好解解心裡這口惡氣。
於是他便上前去。
圍著李邦彥左右轉了兩圈。
李邦彥緊張的問道:“軍爺,有什麼問題嗎?”
軍士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幹什麼的?”
李邦彥答道:“我叫李二,是城西李員外家的馬伕。”
“馬伕?”那軍士又問道:“既然是馬伕,為何單獨出來,你家主人何在?”
李邦彥早就想到了軍士會如此詢問,他在出發前就準備好了答案:“我家主人仁慈,他知道我們不願再留在東京,而他又不願意離開。
索性就還了我們自由。
還將這馬車也送於老漢,讓我家人可以早些離開。”
“既是還你自由,那典身文書應該在你手上吧?
拿出來看看。”
李邦彥連忙將偽造的典身文書拿了出來。
軍士接過來,連看都不看。
“哼,分明是偽造的。”
他都認出了李邦彥了,用不著看也知道這東西肯定是假的。
李邦彥卻不知道。
還以為軍士走了眼。
畢竟這份文書是他找負責簽發典身文書部門做的。
說是假的也確實假。
但一般人肯定看不出來。
他還解釋道:“軍爺,您再看看。
這上面還有官府的大印呢!
怎麼可能是假的。”
軍士卻不管。
一把抓住了李邦彥的衣領:“你這廝滿嘴沒一句實話。
今天我非治你一個逃奴之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