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陷落的戰報剛剛傳到東京。
劉法大軍現在京兆府。
他張克公領了旨意就得馬上出發,前往京兆府和大軍匯合。
路上便要從西京附近過。
那邊兵荒馬亂。
要是在路上遇到了王慶淮西軍的偵騎,那就是九死一生。
如果他不去,那就是抗旨大罪,直接滿門抄斬。
就算張克公想拖延時間,等劉法大軍來東京跟他匯合。
幾個奸臣也有的是辦法逼他走。
張克公一看情況,對方竟然把自己給推出去了。
昨天就是他向趙佶提議選一個大臣前去軍前當參謀的,今天滿朝文武都推薦他去,他要是不去不是打自己臉嗎?
對於很多文官來說,臉面甚至比性命都重要。
哪怕死也不能丟了骨氣。
張克公道:“陛下,既然朝堂諸公都覺得微臣能當此任,趁便自薦御前,請陛下下旨命我前往軍前吧。”
徽宗十分感動,立刻恢復了張克公兵部侍郎職位,不過是個虛弦。
然後下旨命他儘快前往軍前,輔助劉法,攻破王慶。
下了朝以後,眾人都看著張克公的背影暗暗搖頭。
都覺得他此去是必死無疑了。
事實上張克公對自己的安全情況也是十分的沒底。
只是騎虎難下,他不得不答應。
上午散朝,下午聖旨就到了張家。
張克公深吸了一口氣,告別家小,騎著快馬,只帶著十餘個親隨護衛便出發了。
這次連跟他一起上書的幾個清流大臣都不敢來送他,生怕被他牽連到了。
一行十餘人往西行去。
洛陽在黃河以南。
黃河以北的孟州、絳州到還在宋軍手裡。
王慶就算再怎麼胃口大,也不至於越過黃河,往孟州派出偵騎吧。
張克公帶人從東京出發的時候就先過了黃河。
準備一路沿黃河北岸跑到孟州,到了孟州在想辦法去往關中。
這樣應該不至於碰到王慶的偵騎。
眾人快馬加鞭跑了兩天。
果然,黃河以北雖然也收到了戰爭影響,變得有些荒涼。
但好歹沒有大規模的賊兵肆虐。
眾人安安全全的到達了孟州城。
孟州的府尹和張都監熱情的招待了張克公一行。
不管張克公在朝中有多不受待見。
他也畢竟是兵部侍郎。
官銜不低。
席間,張克公問起了兩人,他該怎麼樣才能避開王慶的兵馬安然到達絳州呢?
別說,兩人在本地多年,還真的知道一些小路。
張都監說道:“我知道一條村民們時常會走的山路。
雖然不像那些大道一樣適合行軍,最少過人不是問題。
張大人出孟州以後,往西北走,沿著黃河和王屋山之間的灘塗一路往上游去,就會在山地之間看到一座小縣城。
那是絳州下轄的一個小縣,名叫垣曲縣。
垣曲縣有許多村民住在山裡,據說他們知道一條蜿蜒近百里的山路可以穿過王屋山,安全到達山對面的絳州治所絳縣。
只是這條路並不好走。
一是沒有官府修建,幾乎都是靠人踩出來的小路。
二是地形複雜,沒有本地人帶領很容易迷失。
三是山裡匪徒頗多,少則幾十上百,多的上千。
甚至有的村民就是白天為民,晚上為匪。
下官倒是覺得走這條路的危險性不亞於直接從西京官道上穿過去。
要怎麼走,大人還得好好考慮。”
張克公得到這個資訊以後十分激動,連連感謝張都監指點。
張都監笑道:“大人客氣了,我也就是隨便一說,有沒有用還不一定。”
張克公道:“不,知道這個就夠了。”
第二天,張克公辭別了孟州。
按照張都監的只引,一路往西邊行去。
剛走了一個上午,卻在山腳下看到了一座縣城。
眾人還以為是垣曲縣,欣喜非常。
連忙到城中尋找能夠帶他們前往絳縣的嚮導。
結果到城門口才發現上面寫的是濟源縣,而不是垣曲縣。
他問旁邊的行人道:“這位大哥,我要去垣曲縣,不知道離這裡還有多遠啊。”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那人道:“垣曲縣啊,哪不遠了,在往上游走個百十裡就到了。我看你們都有馬,吃過飯後,快馬加鞭,應該能趕上垣曲縣關城門前進去。”
張克公道:“多謝了。”
那人擺擺手道:“不用了。”
垣曲縣還要再往西走一段。
幾人便先進到濟源縣中休息片刻。
十餘人騎著馬走在街上,十分顯眼。
訊息立馬呈報到了濟源縣軍營。
張克公在街上走著走著,突然就被一群身披鐵甲的宋軍精銳給包圍了起來。
領頭的是一個而立之年的將軍。
他問道:“你們幾個是幹什麼的。”
張克公立刻就反映了過來,對方可能是把自己當細作了。
於是立刻把懷中的聖旨取出來。
“我乃兵部侍郎張克公。這是我的官憑,你看看吧。”
那人將信將疑的拿過來一看,還真是朝廷簽發的官憑,一點偽造的跡象都沒有。
他頓時心裡打鼓。
自己隨便一攔,竟然把兵部的二把手給攔下來了。
不過他反應也很快。
“原來是張大人,小將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
張克公道:“無妨,我可以走了吧。”
那人連忙道:“大人稍後,容我通報我家將軍。請大人先到縣衙安坐。
若是上官過境,我等卻不招待,到讓人說我們不識禮數。”
張克公原本想就這麼悄悄的過去,不過他已經被發現了,要是不跟本縣的將官們打個招呼,就徑直離開,也是有些看不起人的意思。
而且濟源縣更加接近垣曲縣,說不定對這條山路的瞭解也比孟州張都監更多。
順便也能打聽打聽。
“好吧,前方引路。”
幾人被兵馬護衛著前往縣衙。
方才被張克公問路的漢子就站在旁邊看完了全程。
“哎,我剛才跟那個大官說過話啊!”
張克公到了縣衙,先是被縣令、縣丞和縣尉等濟源縣官員一頓招待。
那個軍官轉身便去請他所說的那位將軍。
張克公等了不久,便見到一個身穿黑袍,滿頭白發的老將大踏步走進後堂。
“哎呀,怎麼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