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李四聞聲下拜,眾夥伴紛紛跟隨,兩人直言道:“小人等祖居於此地,整日裡以賭博討錢為生,這片菜園是俺們的衣食飯碗,大相國寺裡幾番使錢想收拾我們,也拿我們沒辦法。師傅卻是哪裡來的長老,真是好生了得!往日裡不見相國寺裡有師傅,多有冒犯,我等願聽師傅處置,絕無二話。”

陸陽看著眼前跪著的一幫人,為首的便是過街老鼠張三和青草蛇李四了。

智深說道:“灑家原是關西延安府,老種經略相公帳下的提轄官,姓魯名達,只因殺的人多了,情願出家,法號智深,剛從五臺山來此,休說是你們幾個潑皮,哪怕是千軍萬馬,灑家也能殺個七進七出。”

眾潑皮連連稱是,張三跪服,說道:“難怪身手不凡,一隻手便將小人舉過頭頂,師傅神威,我等以後再也不敢了。”

說著便要帶著兄弟們退出去,智深此時卻開口道:“你方才說這菜園子是你們的衣食,你們以後不再來,可有什麼別的謀生手段。”

張三一聽這話,頓時面色為難,看了眼幾個兄弟,隨後說道:“那能有什麼辦法,胡混混唄,有什麼吃什麼。”

智深眉眼低垂,倒是惡氣盡除,手握念珠,卻有三分佛像。

“你們也是窮苦人家,混口飯吃不容易,日後若是缺用的了,還可以來菜園子裡摘,這菜園子又不是灑家的,就算是灑家的,到時候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缺錢使了便說一聲,摘些菜去換錢使。只是以後不得在在我這裡耍賴了。”

眾潑皮沒想到這位大師傅拿住了他們,不僅不把他們送官,也不禁他們來此,反而對他們十分的同情,十分的善良。

一個個感動的熱淚盈眶,紛紛上來抱著智深的腿說道:“師傅真乃活佛啊,小人們以後一定尋個正經營生,好好做人。”

智深把他們一一扶起,說道:“好了好了,別給我戴高帽子了,灑家不喜歡這一套。今天就先到這裡了,你們先回去吧。灑家要和兩位兄弟敘敘舊。”

眾潑皮紛紛稱是,施禮之後退出了菜園子。

張三李四帶人退出菜園子後,又聚在了一起。張三道:“兄弟們,咱們在酸棗門胡混了這麼些年,誰也不正眼看咱們一眼,今日魯師傅一番話語,如春風拂面,倒讓我有撥雲見日之感,今後魯師傅要是有吩咐,咱們兄弟可得效犬馬之勞。”

李四附和道:“三哥說的是,魯師傅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好人,咱們以後得好好孝敬一下他老人家。”

另一個潑皮哎呀一聲說道:“四個,哪用得到以後啊,師傅今日剛到,那裡又來了兩個客人,這菜園子裡肯定沒有酒食,我看咱們湊寫銀子買點雞鴨豬羊,沽上十壇好酒,給師傅他們送去。”

“對,咱們湊點錢吧,我出二百文。”

眾潑皮湊了些銀子買了酒肉回到了菜園子。

此刻菜園子裡,陸陽與智深各站一邊,史進並著周通站在廨宇裡觀看。

只見兩個人赤手空拳擺出架勢,雖不曾動,氣氛卻無比緊張。

陸陽雞賊,站在南面背對太陽,他趁著日光正熾的時候搶先出手。

只見他腳下步伐快而有序,雙手握拳,挺身出戰,他趁著智深眼睛被太陽晃了一下的功夫,揮起拳頭直攻智深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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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深心下一凜,回首間擋開了陸陽直攻過來的拳頭,伸手便要抓住陸陽的脖領子。

剛剛陸陽的左手被智深擋開,頓覺一陣巨力傳來。此時陸陽就對魯智深的力量有了一個簡單的判斷,就憑剛才那一下的力量,至少有阮小二的兩倍,自己的三倍以上。

陸陽大駭,急忙變招,把頭一低,右腿越過上身來了一式蠍子擺尾,智深力量是大,但是胳膊就是比不過大腿。

智深雙臂交叉,擋住了陸陽來勢兇猛的一集,陸陽一擊得勢,立刻便像發狂的獅子一般衝上前去,與魯智深貼身短打在一起。

面對智深這種力量比陸陽大得多的選手,他一般會選擇近身短打,讓對方沒有時間積蓄力量。

不過他畢竟只是跟著王進學了半年的武藝,沒什麼實戰經驗,跟魯智深這種常年在戰場上廝殺下來的軍官相比就是差了點。

智深故意挨了陸陽一拳,不再用手擒拿,而使用腋下夾住了陸陽攻過來的拳頭。陸陽掙脫不得,被智深抓住背後的衣服,輕輕一用力便舉過了頭頂扔了出去。

陸陽在空中立刻調整姿態,轉體七百二十度完美落地。

他向智深抱拳道:“多謝哥哥手下留情!”

智深大笑道:“哎呀,好久沒有打的這麼痛快了,沒想到陸陽兄弟身手如此了得。”

“哎,手下敗將,何敢言勇!”

史進看在眼裡,目光中帶著智慧的光芒,他正在從兩位高手的交手過程中汲取技巧。

周通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厲害的人交手。

四人到葡萄藤下落座,只是簡單沖泡了些茶水。

此時張三李四卻帶著兄弟們趕來了菜園子,他們有的抱著酒,有的拎著雞鴨。

張三笑嘻嘻的開口道:“師傅好。”

智深問道:“你們才剛走,又來做什麼?”

李四說:“小人們是帶了點東西來孝敬您老人家,”

智深說道:“平白無故的,灑家為什麼要收你們這些東西。”

張三站出來說道:“怎麼能說是平白無故呢?小人們聽得師傅一席話語,猶如撥雲見日,頓時感覺之前的日子都白過了,能和師傅這樣的人交往,那是我們的福氣啊。這不是,我們湊了點錢,買了些許酒水肉食,過來孝敬您老人家。師父放心這些錢來路都正,只是聊表我們一片心意。”

陸陽勸道:“哥哥,我看這些潑皮倒是真心改過,況且他們也是一片孝心,你就不要拒絕了。我和大郎今天正好也沒吃飯,這也快到中午了,我看就別出去了,正好他們帶來了這些酒肉,咱們一起吃酒豈不美哉。”

李四連忙附和:“這位好漢說的正是,師傅切勿推辭。”

智深一想也是,便吩咐潑皮們擺上。

張三先給智深倒了一碗酒,濃烈的香氣一瞬間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這味道史進問得多了,他拿胳膊肘捅了捅陸陽,眼神一瞥:“哥哥你聞。”

陸陽早就聞到了,是自家酒行的醉仙遊。

智深板起臉來:“怎麼,不知道灑家是和尚,不能吃酒嗎?你等難道想讓灑家犯戒不成。”

說著智深聞到酒香,又不自覺的咽了口吐沫。

張三小心翼翼的察言觀色,看智深臉上並未有不悅,於是說道:“小人們只顧孝敬師傅了,一時不查,忘了這規矩。師傅便饒恕我們這一回吧,您請。”

眾人分賓客落座,潑皮們在一旁陪襯。

智深一聞這酒就有些迷醉了,忽然,一陣熟悉的酒香味從他記憶中飄出來。

他看著陸陽說道:“陸陽兄弟,這酒怎麼那麼像在渭州城的時候,你給我嘗的酒啊。”

陸陽笑道:“哥哥好眼力,這酒就是我家商行賣的,名叫醉仙遊。與渭州那次所飲之酒,同出一脈啊。”

張三等人聽聞,眼睛都要瞪出來了:“您便是筑陽商行的東家啊。”

“你們也知道我開的商行。”

張三說道:“豈止是知道啊,這東京城內,大小的酒樓,哪個裡面不賣築陽商行的醉仙遊。便是這其他九壇酒加在一起,也不如醉仙遊一分啊。”

陸陽笑著說道:“好,你們要是閒來無事,可以到我商行的分店去幫幫忙,我按天給你們算錢。”

眾潑皮趕緊拜謝。

陸陽對智深說道:“哥哥,這酒是我商行裡新出的好酒,你就嘗些來,不妨事。”

智深好酒,平時一直忍耐,這好酒當前又有人給臺階那還能忍。

他彆扭地說道:“酒這物件,害灑家被從五臺山貶到了相國寺當了個菜頭,害的灑家好苦啊,不過你們既然拿來了,灑家不吃又有點不近人情,那灑家便吃一碗。”

說著端起桌子上的酒碗一飲而盡。

眾潑皮看得目瞪口呆,等連連驚呼海量。智深說道:“不過一碗而已,有什麼只得大驚小怪的。”

張三解釋道:“師傅你有所不知啊,這醉仙遊號稱是神仙都能醉倒,尋常人只喝一碗便不省人事了,師傅這一碗下去臉不紅氣不喘,哪能不是海量。”

智深坐下說道:“這酒真是個好東西啊,灑家平生只有兩個喜好,一是舞槍弄棒,習練武藝,二便是喝酒啊。這酒,灑家嘴上說著不喝,心裡卻跟貓爪子撓似的。”

張三等笑道:“那師傅您這麼說我們便懂了。來快給師傅滿上。”

智深端起酒碗來:“大家都喝啊,別光看我一個人喝。”

眾人都端起酒碗共飲了一碗。

智深大喜,眾人說說笑笑,吃的正酣,潑皮中還有一個站起身來唱了一段戲。

正是歡喜之時,卻聽得門外傳來一陣陣老鴉“哇哇”的叫。

眾潑皮齊聲說道:“赤口上天,白舌入地。”

智深不解,問道:“你們又作甚鳥亂。”

李四解釋道:“這是俺們本地的俗話,說是老鴉叫便有口舌之爭。”

智深笑道:“灑家可不信這一套,只是老鴉叫喚著,卻是惹人心煩。”

張三說道:“這牆角那棵楊柳樹上新添了一個老鴉窩,每日裡從早聒到晚,小人等也是不勝其煩,今天正好把它捅了。”

其中一個潑皮自告奮勇說道:“我去!”

只見他到了樹下,試了好幾次也爬不上去,便回來叫張三道:“三哥,那樹太高了,咱得搬一把梯子過來。”

眾人都跟著一起來到柳樹下,李四說道:“你怎麼這麼笨,這麼棵樹都上不去,看我的。”

說著就往雙手吐口吐沫,飛身抱住大樹,慢慢的往上挪。

智深看了直接抓著李四的衣領子把他抓下來。

他乘著酒興說道:“哎,哪有這麼麻煩,爬不上去,把那柳樹拔了便是。”

張三以為智深是喝多了,陪笑道:“師傅玩笑了,只聽說過拔蔥拔蒜,哪有人能拔樹啊。”

智深一笑,令眾人都退開。

陸陽目光凝聚,他上學的時候就聽聞魯智深倒拔垂楊柳的故事,原本以為只是演繹,沒想到今日有幸能親眼見證。

智深打眼觀察了一下那棵柳樹,大概有成年男子的腰那麼粗,超過七米的高度,一般來說人是不可能拔的出來的,起重機還差不多。

只見智深脫了直裰,右手向下,把身子倒繳著,卻把左手往上一截。腰間一用力,只見智深腳下的土地寸寸開裂,楊柳的根鬚露出地面,分毫畢現。他手臂上的肌肉突然變得異常雄壯,那株綠楊柳竟真的被魯智深連根拔起。

傳說竟然是真的,真有人能倒拔垂楊柳!

陸陽心下大驚,趕忙近前檢視,卻見那柳樹的根鬚早已被泡爛。他忽然想起來一月之前的那場大雨,想來這柳樹的根就是在那時壞掉的,不過這並不影響陸陽對此事的震驚,哪怕柳樹的根爛了,拔樹這種事也是遠遠超出人體極限的。

眾潑皮好像看見天神一般,連忙跪倒在地,拜道:“師傅乃真羅漢啊,無有萬斤神力,如何能把柳樹連根拔起啊!”

史進的表情和陸陽一樣,震驚不已。周通心裡卻如打鼓一般,師傅打我的時候是收了不少力,不然我肯定早就死了。

他看向智深的目光裡又多了一絲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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