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進讓人把菜都端上來,然後吩咐道:“這裡不用你們招呼了,我跟兄弟們說幾句私話,你們先下去。”
莊客侍女們聞聲而退。
柴進待下人們都退了出去,這才親熱的和陸陽交談道:“陸兄能來我這莊子,真是讓我這寒舍蓬蓽生輝啊!”
陸陽說道:“自從前些年護佑兄長離去,已有數年未與大官人相見,雖偶有書信來往,也不解小弟思念之情。”
柴進親自為梁山眾人倒了一杯酒。
這次跟隨陸陽一起來的有他的三個護衛,還有林沖跟武松兩個曾經受過柴進照顧的頭領,再就是一心念著朱仝的雷橫。
林沖和武松為人謙遜,柴進倒酒時他們紛紛起身寒暄。
“柴大官人,多年不見,看你風采依舊,林沖心裡也放心不少。”
柴進道:“林教頭,咱們好不容易見上一面,這次可得好好喝一場,一醉方休。”
武松言道:“武松見過柴大官人。”
“二郎也是,山寨上的生活看來是不錯,比在我這時精神多了。”
“哪裡哪裡!”
焦挺曾經在柴進莊上住過一段,但是柴進每天接待的人很多,當時焦挺也只是泯然眾人,不甚突出。
“你是焦挺吧。”
“大官人還認得我?”
柴進道:“當時我正盤算著給你找個活幹,沒想到你不辭而別,不過還好是在陸兄麾下。”
焦挺臉色還有些尷尬。
然後是呂方郭盛,兩人之前並未見過柴進。
當看到這個名滿江湖的柴大官人之後兩人都十分激動。
就像是追星成功的感覺。
“小人呂方,人稱小溫侯。”
“小人郭盛,人稱賽仁貴。”
“我二人現在是寨主的中軍馬軍護衛。”
柴進恍然大悟:“兩位好漢的名號,柴進早有耳聞,來,小生替你們滿上。”
呂郭二人受寵若驚,雙手將杯子遞過去,小心翼翼的接住了柴進倒的酒。
最後事雷橫。
“小人雷橫見過柴大官人。”
“你就是雷都頭啊,我聽朱都頭說過不少你的事情。”
雷橫道:“小人那些破事,入不得大官人的耳。”
柴進擺手:“如此孝子,怎麼妄自菲薄啊。”
柴進回到主位坐下。
“陸兄可是個大忙人,山寨數萬人靠著你吃喝,今天怎麼想起來到我這來了。要是來辦事的,有需要,愚兄肯定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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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陽道:“山寨頭領各司其職,少了誰都能繼續運作下去。我就算離開山寨一兩個月,關係也不大。此次前來要說事情,倒還真有一些。”
“何事?”
“還不是為了朱仝兄弟,雷都頭上山以後時常想念,我也有心請朱都頭上山。所以就來了。”
柴進說道:“要是此事,恐怕不太好辦啊。”
“怎麼個說法。”
柴進說:“上個月朱都頭到我莊上的時候我就曾經邀請他在我莊上暫住,他一心贖罪,復為良民,根本沒有投身綠林的打算。陸兄此行恐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陸陽說:“無妨,如果這是朱都頭的想法,那我絕對尊重,但是來都來了,還是得去見一面。”
陸陽在柴進莊上住了幾日。
在七月十五這一日進到了滄洲城。
今日正是盂蘭盆會大齋之日。
按往年的慣例,各處都會點放河燈,修設好事。
當天晚上,堂裡的侍女對朱仝說道:“朱都頭,小衙內今晚要去看河燈,夫人吩咐了,你可帶著他去看一看。”
朱仝道:“好,那小人這就去抱。”
小衙內今天穿了一領綠紗衫,頭上系了兩個羊角辮,拿兩串翠綠珠子綁住。
朱仝抱起小衙內,將他放在自己肩頭。
出了衙門,然後往地藏寺裡看河燈,當時正是初更時分。
滿大街鐘聲繚繞,兩道旁幡影招搖。
百姓在街邊用香爐焚香禱告,盤子裡放著諸般素食。
僧眾手持禪杖金杵,誦經唸佛,為往生之人送上祝福。
人們手中拿著紙錢,身穿孝服超度亡靈。
大堂之上,畫著陰司諸殿,八難三途。
一條河流繞寺而行,四處都擺著道場。
僧人拿著楊柳枝為眾信徒撒分淨水。
蓮華池內放著一盞又一盞的明燈。
朱仝揹著小衙內繞著寺院看了一圈,之後來到水陸堂放生池邊觀賞河燈。
小衙內趴在欄杆上指著燈歡樂的笑著。
朱仝看在眼裡,嘴角也不由得掛上了一絲微笑。
突然,他感覺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
回頭一看,卻是一個書生打扮的人。
朱仝小聲的問道:“你是?”
那人道:“朱都頭貴人多忘事,小生乃是東溪村的教書先生,你不記得了。”
朱仝大驚。
吳用道:“能否借一步說話,有我家哥哥的話要轉帶於你。”
朱仝連忙讓小衙內先從欄杆上下來。
那上面太危險,他不在的話,小衙內掉下水去,容易出事。
“小衙內,你先在這裡坐一會,我去買些糖給你吃,切記不要走動。”
小衙內說:“那你快點,我還要去橋上看河燈。”
“我馬上就回來。”
朱仝吳用攜手離開。
不久之後,一個彪形大漢手裡拿著糖果對小衙內說道:“小娃,要不要吃糖啊?”
小衙內伸手抓到,放在嘴裡便吃了起來。
那漢子趁人不注意,抱上小衙內便消失在了人群裡。
吳用和朱仝走到不遠處,一個小巷子裡。
朱仝問道:“吳學究為何到此?”
吳用說道:“公明哥哥得知了賢兄落難,心裡惦念著你的恩德,日日夜夜睡不著覺。特使我前來請朱都頭上山相聚。我到這多日,只是顧及身份,一直不敢與朱都頭相見。正好今天熱鬧人多,才敢現身,還請都頭成全,也了了晁宋兩位頭領的心意。”
朱仝沉默半晌,這才答道:“先生這話,便到此為止,休要讓別人聽見了,雷橫兄弟犯下了死罪,我因為義氣放了他,還好天可憐見,此處並非惡地。我掙扎個一年半載,還能回家復為良民。如何能上山,汙了清白之身。先生請回吧,此處不是久留之地,還是趕緊回山寨安全。”
吳用又勸:“都頭在此,不過是寄人籬下,服侍他人。豈是男子漢大丈夫該做的事,晁宋兩位哥哥盼都頭久矣,還請都頭休要遲延。”
朱仝說道:“先生這是什麼話,我朱仝平生以義字當先,先生勸我上山,不是陷我於不義嗎?”
吳用嘆了口氣:“既然都頭執意不肯,那小生也就不勉強了。”
朱仝道:“請先生替我謝過兩位頭領的美意。”
說完他便反身而去。
吳用隻身一人處在黑暗的巷子裡,外面的燈光映照進來,被牆面分成兩半。
照的吳用的臉一半黑一半白。
他目光陰冷,嘴角帶笑,手指頭兀自掐算。
“不上山?由不得你。”
朱仝出了小巷,頓時感覺脊背發涼,好像被一條毒蛇給盯上了。
他連忙活動活動,消掉一身的雞皮疙瘩。
在附近的攤子上買了一把糖。
然後便去放生池邊尋找小衙內。
但他到時,放生池邊早已經沒有了小衙內的身影。
“小衙內,小衙內!”
任憑他如何呼喊,都沒有一個聲音回答他,反而是眾人望著朱仝露出憐憫的眼神。
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小聲說道:“這麼亂的地方,也不知道把孩子看住了。”
她的丈夫連忙制止她,畢竟那大漢看起來可不好惹。
朱仝四下找小衙內不著,倒是發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不遠處,一個渾身肌肉的黑大漢正在往人群外面猛擠。
擠得周圍的百姓都頗有怨言。
“擠你爹呢?趕著投胎!”
那黑大漢聞言抓住那人便一巴掌打打了過去。
山的那人牙都掉了兩顆。
朱仝之前是鄆城縣的都頭,通緝令上赫赫有名的殺人魔王黑旋風李逵他哪能不認得。
“必是吳用邀我不成,便使此人綁了小衙內,逼我就範。”
他想到此時,立刻張口喝道:“惡賊,交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