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並沒有在真定府待很久,他過來的目的不過是替皇帝來與這群偽王手底下的官員打個照面。特別是麗瓊,他替柴進殺了劉益,還得背上一輩子弒主之徒的名頭,而柴進又不能大肆封賞於他,故而只能讓王進前來聊表心意。

“聖上有旨:麗瓊乃河北之良將,如今棄暗投明我心甚慰。”王進往上拱手道:“命麗瓊即刻領軍趕赴清州,於李懹軍前聽用!”

“末將領命!”

麗瓊聽到這個安排,心裡有些失落,畢竟自己替皇帝背了這麼大一個黑鍋,居然連面都沒見上。可是他又隱隱猜到其中似乎有什麼深意,卻一時無法想明白。

卻聽王進道:“麗瓊將軍,聖上如此安排,以你之才應當能猜透的,等去了清州定要好生操練士卒,以待將來……”

麗瓊一聽這話,忽然明白了一大半,心中感動的對著王進再次行禮道:“末將定不負聖上囑託,協助李懹將軍護住清州!”

王進見他神色似乎明白了點,便笑著道:“好,李伯紀李相公應該也快進真定城,你去與王貴做好城防交接,便早些領兵東去吧……在下就先回河間府覆命了。”

麗瓊客氣道:“末將送您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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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進一個人坐在河間府的後院中,看著漸漸泛黃的樹葉,卻沒有感受到一絲秋天的涼意。

如今河北大勢已定,燕雲十六州的異族也正在鏖戰不休,一時半會根本沒有能力再下中原。雖然江南未平,但是他卻並沒有太過急切。

他現在唯一覺得有些虧待了麗瓊,畢竟揹著這麼大個名頭,將來在大周朝堂永遠都會被些人瞧不起。

這並非柴進不捨得封賞一個可用之才,但是作為掌權者,他不能對一個弒主弒君的人表現得太過看重。

因為,你是帝王。或許你可以偷偷嘉獎,但絕對不能大肆鼓吹這種弒殺舊日君主行徑。

而這也是千年禮教下,大家默默遵守的規則……

“聖上,王進將軍從真定府回來了。”

柴進聞言,連忙收起心中剛剛升起的一點雜念。

看向已經進門的王進問道:“義兄,真定府情形如何?”

“回聖上,偽王與徐文的家屬親卷皆被麗瓊除去,除了那跑去蔚州找耶律餘睹的劉猊,劉豫一脈已無活人矣。”

柴進聞言輕笑一聲。

“麗瓊倒是乾脆,要不不做,做也做得徹徹底底。”

示意王進坐下,接著問道:“你離去之時,李伯紀可曾進真定城?”

“自然到了。”王進笑道:“李相公的為人您還不清楚,從來是風風火火一刻也不耽誤,只不過真定府中的糧草物資並沒有預想的多,李相公已經親自領著人過去清點,相信要不了多久,便會有書函送來……”

柴進並沒有因為這些事情而顯得驚訝,微微點頭道:“有多少就先用多少吧,總有辦法可想的。”

王進見他神色,不禁問道:“聖上準備回師了?”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兄長。”柴進笑道:“我打算等孫安下了稿城,便班師回朝。”

王進見他已經有了主意,自然不會多嘴。何況河北已定,而朝中不知道還有多少大事等著皇帝來決斷,早回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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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河北戰事雖然無憂,各地政務也有新上任的官員慢慢打理,但此地畢竟乃是緊臨燕、薊之重鎮,這各州防務不知您是否已經定好了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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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進隨意的晃了晃腦袋。

“不知兄長有何高見?”

“末將可提不出什麼高見。”王進笑道:“可您既然已經讓麗瓊去了清州,應當是打算讓他防禦薊州之敵的……”

柴進點了點頭。

“雖然我料定不管是金人還是契丹人,他們一時半會分不了勝負,但是這河北邊關卻也必須駐守重兵方可。”

柴進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接著道:“我準備讓李懹駐防滄州與清州,呼延灼並李鄴所統領的深州兵馬駐防霸州,嶽鵬舉駐防雄州、保州一帶,而定州以北有大山不便北人南下,讓滕戡與鄧飛,並文仲容各領本部兵馬駐守邊界要塞……”

等柴進不急不慢的說完,王進連連點頭,直言如此安排已是穩妥。

可尋思一會,又再次開口道:“聖上,如今朝廷雖然文武分管,可這河間府乃是河北東路第一重鎮,而真定府被偽王經營多年後,也是百姓人口眾多,您是不是該派兩個合適的人前來統管全域性?”

“李伯紀不是一直不願意去汴梁當朝官嗎?就讓他留在真定府做個河北西路的置制使吧,濟南就不用回去了。”

王進見他沒了下文,連忙問道:“西路有李相公,東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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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進笑了笑。

“河北東路才是北人南下的首要之地,自然也得找個文韜武略聊熟於胸之人我才放心。”

王進想了想,疑惑道:“您把李懹、鵬舉、呼延灼幾個老兄弟都放在了東路邊界,莫非想讓其中一人統管全域性?”

柴進搖了搖頭:“呼延灼乃是軍中素將,可性子有些急切,而李懹、嶽鵬舉雖然都是能夠獨當一面的人,但是年紀資歷都難服眾,還是莫要讓他們風頭太盛的好,這對於他們二人也是一種保護。”

“聖上所慮甚是。”王進道:“難道您準備從朝中派……”

“兄長別猜了。”柴進笑道:“那人還在河東回京的路上呢!”

一聽這話,王進哪裡還能猜不到是誰來,不管是張叔夜還是張克戩,那可都是文武雙全之人,誰來都合適。

“可他們二位都是您好不容易才說服去的朔州,當時也答應待事成之後任其回家的,依這哥倆的性子,末將有些擔心他們不願再出山。”

柴進嘿嘿一笑,很無賴的對他眨了眨眼睛。

“兄長放心,咱們既然能說動一次,自然也就能說動第二次!”

……

自古以來,軍事防禦都是有階梯性的,雖然林沖與孫安都想留在河北邊界,可是柴進卻只能從幾隻兵馬中選擇。

所以最後決定留下呼延灼的重甲騎兵,還有李懹、岳飛的所部人馬駐守河東各州府,而林沖退防至河間府南面的永靜軍,孫安依舊領軍回大名府。

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防止萬一邊界護不住,不至於讓北邊的敵人在河北這大平原之上如入無人之境。而林沖的所部騎兵並未南下太遠,若是有何動靜,北上支援也一樣來得及。

就在王進從真定府回城覆命的第二天,稿城的訊息便送了回來。正如孫安所料一般。稿城中本就不是上下一心的偽齊兵馬發生了內訌,幾個原本徐文的親信想明白了徐績絕對不會再投降柴進,但是人家卻不一定會要自己的項上人頭。

因為,我們又不是他徐家的人!

在想通這點以後,幾個原本知道些內情的徐文屬下,如同他們的樞密使要去反叛一樣的合夥殺了徐績,恭恭敬敬的敞開了城門。

至此,河北禍亂徹底平定,大周皇帝柴進,得勝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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