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皇城,雖然也是前面上朝後面是寢宮的格局,但是沒有後世的紫禁城寬敞奢華。特別是一些珍貴的寶貝大多都被趙構拿來抵消金人的敲詐後,反而有些空空蕩蕩。

柴進領著幾個大臣,還有那個在旁邊心思百轉的大太監梁師成到了大慶殿。中間的大殿以前是趙佶上朝的地方,當然並不止這一處。

而那大殿的兩旁還有很多的官署,西側為樞密院、中書省、門下省等等,東側有崇文院、秘閣、明堂……空有地方,但是早就無人辦公,有的官員或許還留在汴梁城裡,可是這改頭換面的時候,若是柴進不開口,誰也不敢進來。誰知道進來是受新皇帝的誇讚,還是被他一刀砍了。

“聖上,有些官員是不是早些讓他們回來做事?”李助詢問道:“屬下就怕開封府前去搜查那些高官顯貴的同時,把有些能用之人,全部都給查處了……”

柴進點頭看向身後的梁師成,忽然開口打趣道:“聽說你是大宋隱相?”

梁師成被人罵為和蔡京齊名的大奸賊,其實倒沒有那麼可恨。他一不干涉朝政,二嘛也不想辦法出餿主意,雖然多多少少幹了些倒黴催的事,可那大多都是受趙佶和趙桓的主意行事。而且從趙佶南逃他沒跟著去,反而輔助趙桓登位能夠看出此人的腦子和眼光絕對夠用……

當然柴進在內心裡並不想留著這個名聲不太好的太監,可是他現在沒有一個熟悉的人替他管著皇宮大內裡的這一攤子,哪怕等扈三娘和方金芝都來了,也不是一時半會能熟悉得了的。

而此時梁師成聽柴進呼他為大宋隱相,立馬跪到身前不停叩首道:“皇上饒命,小人就是個奴婢……”

柴進輕笑道:“你也不要在這裝模作樣的求饒,蔡京童貫這些人沒有一個簡單的,你能讓他們都忌憚,說明你是個有本事,更是個聰明人,起來說話吧……”

“奴婢謝恩。”梁師成立馬翻身而起,他已經猜到這個新皇帝與他以前伺候的那幾位有太多不同,而且從他的話裡能夠看出,自己並沒有性命之憂。

“你對這皇城裡的大員應當都瞭解吧?”

梁師成忙回道:“有的雖然未曾見過,可是名字都記在心裡。”

柴進和李助、吳用不禁相視一笑。

李助忍不住開口道:“聽說公公乃是東坡先生的後人?”

一聽這話,梁師成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驕傲。

“不敢欺瞞聖上與諸位相公,奴婢的生母曾是蘇學士的小妾,當年她離開蘇府時,我的母親便已經有了身孕……”

這事其實早就在市井之中廣為流傳,李助剛才也是順口一問,事情的真假不可能分辨得清楚,而他梁師成可能也是由於自認是蘇東坡的兒子,做一些事情的時候還是有一些分寸的。

柴進一行人在前頭逛了一圈,便準備離去。

“早些把你所知的一些官員名冊立出來。”柴進交代道:“至於那些人能不能接著用,我們自會斟酌……”

梁師成知道這是柴進在考驗自己,連忙下拜道:“奴婢謝主隆恩……”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柴進和李助等人又可以了卻一樁麻煩事。

宗穎雖然在東京城待了兩年,可很多的官員應當也是不熟悉瞭解的,等他梁師成把人的名單住址立出來,到時候也能輕省一點。畢竟有的官員就是一些本本分分的小官吏,而自己手底下文官又是稀缺不已,你不想用都不行。

“若是其中有可用之人,聖上是打算讓他們官復原職,還是另有安排?”吳用問道。

“怎麼可能官復原職呢。”柴進笑道:“我不喜歡五穀不勤的書呆子,全部都到下面去呆兩年再說,正好把一些幹得好的人換上來。”

“可是這京官重新放到下頭去當縣令,就怕……”

“不去的就讓他們找趙皇帝去,我不信他們沒有俸祿家產,還能在這汴梁城裡活得下去。”柴進忽然看了眼北方,淡淡說道:“我就怕等到了冬天,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

等到夜深,李助辭別了柴進回到自己房裡,現在他們都暫時住在曾經康王趙構的府邸裡,這是吳用的建議,他勸柴進等事情全部穩定下來,再住進大內。而他們這些大臣,自然也暫時住在這裡。

一個朝代的更替永遠不是書本上三言兩語,封幾個官發幾套衣服就能改變的。

“相公,來了幾個荊湖的漢子,說是受您故人所託前來投奔。”

李助疑惑的看了眼焦挺,問道:“我除了李懹那臭小子,哪裡還有什麼故人,人呢?”

“還在杜老大的軍營中,那幾個漢子就有一封書信沒有別的信物,杜老大就先派了兄弟過來問您的意思……”焦挺答道:“要不現在給您領過來?”

李助一看天色也不早了,交代道:“明天反正無事,我自己過去。也好久沒去杜老大他們營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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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李助剛剛走到府門口,就聽見後面傳來聲音。

“仙長這大清早的打算去哪裡快活?”

李助連忙對身後的柴進哥倆拱手道:“昨天杜壆兄弟派人來說我有個故人引薦了幾個漢子來投奔,正好許久沒去他營中了,便想自己去瞅瞅。”

王進一聽也是奇道:“當年咱們在荊湖木蘭山,您都沒有什麼故人就近來投,怎麼現在不遠千里倒是跑過來了?莫非是聽說了您飛黃騰達了?”

李助哈哈一笑,他們幾人關係自不一般,私底下說話可沒有那麼多規矩可言。

柴進笑道:“反正無事,咱們一起去外城看看。”

如今城中都是自家梁山的老底子,連王直都為表忠心把人馬拉到外頭去整編,幾人也不用什麼護衛,三個人悠哉悠哉的出了府門。

經過這兩年宗澤父子的任勞任怨,再加上柴進從山東各地經五丈河運來的物資,汴梁城也慢慢恢復了一些神采。雖然沒有金人南下之前那麼車水馬龍,可也比一般大州大府要熱鬧一些。

杜壆暫時領著兵馬駐守在南燻門,柴進三個邊走邊看熱鬧,怕是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

柴進剛進軍營沒多久,得了通報的杜壆已經領著幾個徐寧等幾個將領迎了出來。

“徐教師怎的沒回家中?你那祖宅不是已經贖買回來了麼?”李助問道。

“房子是回來了,可是人還沒回來啊。”杜壆笑道:“相公莫非忘了徐寧兄弟的為人?”

眾人一陣熱鬧進了帥帳,李助立刻問起他那幾個故人引薦的漢子來。

杜壆見說面色激動的讚道:“不虧是您金劍先生的故人引薦的,個個皆有武藝傍身,特別是那個叫什麼……對楊再興的,一杆長槍更是耍得極有功力,末將在他這年紀,可沒那好本事……”

“楊再興?”李助一臉疑惑的尋思,不記得自己有認識什麼姓楊的舊人。而旁邊的柴進卻已經心頭大笑,雖然同名同姓之人很多,可是一杆長槍連杜壆都誇讚不已的年輕人,他可不信天底下有那麼多。

幾人等了一會,只見士卒領著幾個精壯的漢子走了進來。為首的一個二十多歲年紀,身長八尺有餘皮膚微黑,手臂修長,雙目更是炯炯有神……

柴進心想應當就是名傳後世的岳家軍大將楊再興了。

而他們在門口已經得了士卒的囑託,知道裡面不光李助來了,連大周皇帝柴進也在,神情都有些激動的下拜道:“小人拜見皇上,拜見諸位相公……”

柴進心中雖然激動,可卻不能說自己聽過他,因為梁山起兵都好多年了,一直沒聽自己說,忽然這時候說認識這個荊湖大山裡的年輕人,確實有些解釋不過去。

“這是給李相公的書信,還望收留小人幾個。”

李助一把接過那封書信,可看著看著原本沉靜的臉色也有些激動起來,哪怕他再是聰明,卻也是怎麼都沒想到是消失幾年沒有任何訊息的方垕!

“相公,這幾個漢子放在小弟身邊如何?”杜壆忍不住開口搶人道。

李助沒有說話,反而有些為難的看了眼柴進,因為那上面讓他瞞著,可只有李助清楚柴進是一直在找方垕。其中可能是有方金芝的緣故,可他自己應當也是想知道方垕如何了的。

“您這故人我認識?”柴進已經從李助神色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李助苦笑著點點頭,然後把信交給了柴進。心中想著:這可不是老道我不講義氣,正好碰上了,總不能讓我欺君不是。

柴進接過信件一看也是驚訝不已,可那上面並無地址,連忙問道:“這位前輩現在人在何處?”

楊再興見柴進眼神看來心頭一慌,可想起方垕的囑託,立馬開口道:“我們是在荊湖遇見,現在卻不知道還在不在那……”

忽然想著這麼說好像不行,立刻單膝一跪拱手道:“不敢欺瞞陛下,前輩囑咐不讓小人說出他的行蹤,還說等您去了荊湖自會相見……”

柴進聞言眉頭一皺,其實他自己倒是理解這位老人的心思,也想成全他瀟灑江湖不去打擾。可是家裡還有個一心想著自己這個唯一長輩的方金芝,故而才派人多方打探卻一直沒有訊息。

“你起來吧。”柴進對他點點頭,也不想繼續再問。看向李助笑道:“這書信我就拿走了。”

李助自然明白他是打算給方金芝留個念想,連忙笑道:“聖上儘管處置。”

柴進看了眼求才若渴的杜壆,又看了眼楊再興,猶豫了一會還是對杜壆道:“兄弟你這營裡該有的都有了,不如把他們安排到嶽鵬舉那去如何?”

杜壆也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柴進是覺得自己這個軍的職位已經滿了,哪怕他武藝再好一時半會也只能從小兵做起。可是岳飛那正是用人的時候,對楊再興幾個也更好。

連忙笑著道:“末將遵命。”

至此,楊再興幾個又興高采烈的拿著柴進的親筆書寫去了大名府尋岳飛,並且還慷慨的送了他們一人一匹馬,不禁讓眾人激動不已。哪怕他們這群南方漢子,現在連馬都騎不利索,還是個個興奮莫名,連連謝恩。

只有柴進在心裡暗笑著:“早點成軍吧,將來我可就省事了。”

等楊再興等人走了,李助又問起京城防務的事。其實這些天他們也討論過,可是卻一直還沒定下來。

李助和吳用覺得這是汴梁,其中外城、內城還有皇城前殿都該分派大將駐守,這安排自古都是如此,柴進自然沒有意見。但是這人選一時被別的事情給攪合了。

當時提過幾個人,由花榮護衛皇城,徐寧新領一支兵馬護衛內城,因為這兩個人都是隨遇而安的性子,做什麼事情也讓李助等人放心。而現在四處征戰,柴進自己肯定不會安心呆在這汴梁城裡的,所以王進暫時都沒有考慮進去。

旁邊的杜壆一聽這話,不禁又開口打趣道:“相公,您是不是又打算把徐教師給弄走了?”

眾人聞言不禁鬨堂大笑。

“聖上,既然杜老大捨不得徐將軍,不如讓他防衛京城如何?”

忽然軍帳裡一陣安靜,因為李助的神色完全是在認真的說話了,可杜壆等人雖然不會反對,但是內心裡還是想去前方殺賊的。

柴進搖頭道:“杜老大乃是帥才,若讓他在這護衛京師,我自己都有些覺得大材小用。”

忽然尋思一會,開口道:“讓袁朗在杜充的兵卒中,挑選兩萬人護衛外城。”

忽然笑著看向徐寧,緩緩說道:“不知徐將軍可願替我護衛內城?”

杜壆和徐寧在沒定之前大家可以商量商量,但是見柴進這是已經拍板了,自然不會有任何怨言,連忙出聲領命。

“杜老大,從你軍中選出三千人給徐教師和赤面虎做底子。”柴進說道:“等王直整編完了,我讓他給你來做個副將……”

眾人一聽皆是一驚,王直那手底下哪怕整編完了,可是怕也有兩萬多人,加上自己原本人馬,最少也得三萬出頭。

杜壆激動道:“不知聖上打算讓末將去何處駐防?”

這個事情只有李助聽柴進提起過一嘴,見他眼神看來,連忙開口道:“渡河,去懷州。”

懷州就是黃河北岸,金人南渡黃河也好,還是繞過太行山東進都得經過這裡。所以絕對不能一直留在沒有多少兵馬的宋廷那邊。反正要打的,還不如早些抓到自己手裡來。正好現在田虎越鬧越大,金人若想渡河,讓他找晉王殿下要地方去。

杜壆雖然平時不爭不搶,可那腦子卻是再明白不過。一聽李助說要渡河去懷州,立馬知道柴進的打算來。

詢問道:“聖上打算讓末將何時出兵?”

柴進點頭道:“金人南下一般都在冬天,咱們必須在秋收之後就佔領懷州。”

忽然想起又把徐寧和幾千兵馬給抽走了,又問李助道:“王直的人雖然整編過後都是青壯,但是很多人都沒有經過戰陣,是不是……”

李助見說立馬笑著建議道:“那三千人不如去找花和尚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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