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麥香從葉晨身上聞到了些微的酒氣,這讓她的眉毛微皺,因為她是瞭解自家老爺們兒的,葉晨平時好抽個煙,但是喝酒的時候絕對是少數。

而且他有個習慣,就是從來不跟不熟絡的人在一起飲酒,一個人的時候更是跟酒絕緣,而且不是遇到高興事兒也不喝酒,屬於那種會喝但是沒有癮的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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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這個傢伙喝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當初在劉家定下兩個人婚事的那天,葉晨也只不過是淺酌了幾杯而已。看眼下這情形,今天他是肯定沒少喝,楊麥香有些好奇的問道:

“洪昌,今天是什麼日子啊?誰請客把你給喝成這樣了。”

楊麥香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的過來攙扶葉晨,葉晨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還記得前些日子,我讓你幫我寄到北京的那份書稿吧?雜誌社錄用了,今天把稿酬和發表的樣刊寄了過來,老姚非要張羅著幫我慶祝,讓那群壞小子多灌了我幾杯。”

這時候的稿酬一般都是千字十塊,《便衣警察》全書四十七萬字,這時候往雜誌社投稿,可不像後世,可以透過電子郵箱,都是一筆一劃的用稿紙謄抄出來的,十足的水磨工夫,葉晨足足寫了五六本稿紙,最後還是楊麥香幫他裝訂成冊,並且打包郵寄的,楊麥香可以說是唯一的知情人。

楊麥香露出了驚喜的神情,當時葉晨寫出小說來,楊麥香就覺得很了不起了,當時她逐字逐行的看過之後,覺得葉晨寫的真好,可是她的心裡也沒底,不知道雜誌社會不會採用,現在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楊麥香說道:

“這種事情確實應該慶祝,呆會兒咱們回家,把這訊息告訴咱媽,還有大哥大嫂,他們指不定得多高興呢!”

葉晨和楊麥香雖說是領了證,但是因為沒舉行婚禮的緣故,所以依照風俗,新娘子未過門,兩個人還不能住在一起,可是這並不耽誤他們每天在一起學習,更不耽誤楊麥香改口管老太太叫媽,管劉運昌和吳曉英叫大哥和大嫂。

楊麥香挽著葉晨的胳膊,對著他輕聲問道:

“洪昌,你點燈熬油的寫了這麼久,雜誌社給了你多少稿費?”

葉晨笑了笑,推著腳踏車和楊麥香走在回家的路上,輕聲說道:

“雜誌社今天給匯過來四千七百塊錢的稿費。”

“這筆錢你打算怎麼用好?”楊麥香是直來直去的性子,她不會像何文惠似的,搞各種迂迴,這時候問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葉晨沉吟了片刻後,笑著對自己媳婦說道:

“換了以前,我會第一時間把這筆錢交到我媽手裡,現在咱們倆領了證,我媽連我每個月的工資都不收了,更不用說這麼多的稿費。

但是我媽和我哥我嫂子把我從小拉扯大,做人不能忘本,我打算託人弄些外匯,去省城的友誼商店,買兩臺東芝洗衣機,我打聽過了,一臺四百七十塊,這樣到時候你們冬天洗衣服,也不會那麼遭罪,把手給凍壞了。”

在當下的這個年月,洗衣機和彩電,冰箱並列為城市職工家庭的生活三大件兒,而洗衣機因為它的實用性,更是備受人們青睞,當時誰家能有一臺洗衣機是極有面子的事情。

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洗衣機供不應求,非常難買到手,要憑票券才能買到;再一個就是價格昂貴,普通家庭哪裡承擔得起?當時人們結婚,家裡如果能有一臺洗衣機,是很多新娘夢寐以求的事情,由此可見洗衣機在人們心中的地位之高。

如果只是票券的問題,倒是還好說,因為這年月家家戶戶只要是職工家庭,用不了的票券都會攢起來,所以還算是容易淘換。最主要的是葉晨考慮到當時國內輕工業還不是很發達,這才會打起友誼商店的主意,打算去趟省城,捎回來兩臺進口洗衣機,它們的質量過硬,能用上很長時間。

楊麥香心中頓時一暖,自家男人不但是孝順老人,還考慮到自己的感受,這讓她更加確定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葉晨和楊麥香回到家的時候,老太太和嫂子吳曉英已經把可口的飯菜做好了,二人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大家來到餐桌前正要開飯,這時就見楊麥香說道:

“媽,大哥,嫂子,咱們先等會兒再吃飯,我有些話要說。”

三人有些狐疑的看向了老劉家的新媳婦,從表情上看,楊麥香還挺開心的,神采風揚,看樣子不是跟葉晨鬧彆扭了,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老太太笑著說道:

“麥香啊,你想說什麼就說唄,都是自家人,有啥客氣的?”

楊麥香嘿嘿笑了笑,然後對著老太太開口說道:

“媽,我跟洪昌前些日子復習功課的時候,洪昌利用閒暇之餘,寫了本小說,投稿到雜誌社,被人家採用發表了,今天雜誌社寄過來稿費和樣刊了。”

老劉家一家人此刻都張大了嘴巴,這種事情是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過的,一時半會兒的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葉晨這時笑了笑,從自己身旁的帆布兜裡取出同報紙包著的稿費,推到老太太跟前。

葉晨跟楊麥香商量過了,老人家不要歸不要的,自己不能不主動上交,就算是表面文章,自己也應該做到位,要不然一家人之間容易心生芥蒂。

“哎喲,我家老兒子了不得了!

!”老太太王翠蘭激動的簡直是難以自持。

劉運昌兩口子也是一樣,別看兩口子平日裡會打些小算盤,可是都是掏心掏肺的為了葉晨好,現在葉晨取得這樣的成績,讓他們在街坊四鄰面前掙足了面子,他們也感到無比的開心。

看著面前報紙包著的錢,老太太透過形狀,就知道數額不少,可是她連開啟都沒開啟,直接推到了葉晨面前,開口說道:

“洪昌,你和麥香現在已經領了證了,這些錢你就自己收著,畢竟將來過日子的是你們兩口子,媽這兒的錢還夠花,等不夠的時候我再朝你們要。”

葉晨和楊麥香對視了一眼,也沒再繼續推搡,把錢收了起來。一頓家宴吃的眾人興高采烈,老大劉運昌張羅著讓媳婦出去打酒,被楊麥香給攔住了:

“大哥,洪昌在單位被同事已經灌了不少了,今天就先別喝了,讓他緩緩,你們哥倆明晚再喝吧。”

楊麥香是自己師父的閨女,按照輩分算是自己的小師妹,劉運昌精通人情世故,自然是滿口答應,一家人吃過飯以後,楊麥香便扶著葉晨回房間休息了。今天她自己一個人也沒心情繼續複習了,在幫葉晨蓋好被子之後,走出房間,對老太太說道:

“媽,我回去把這個訊息告訴我爸媽去,他們還不一定有多高興呢!”

老太太笑著擺了擺手,然後對劉運昌說道:

“去吧去吧,運昌啊,今天洪昌不方便,你去送一下麥香!”

第二天一早,葉晨晨練回來,簡單的洗漱了一下,這時候老太太這邊已經做好了早餐,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過飯後,葉晨跟家人打過招呼之後,就騎著腳踏車上班去了。

老太太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發現已經七點多了,就對著兒媳婦說道:

“曉英啊,你去看看報紙送沒送來?”

“好嘞,媽,我去門口瞧瞧!”吳曉英應了一聲,朝著院門口走去。

老太太王翠蘭,別看年紀大了,每天雷達不動的習慣是吃過早飯後,靠在搖椅上看當天的報紙。兒媳婦出門的工夫,老太太已經找出了老花鏡戴上。

寧州日報一般早上七點郵遞員就給扔進自家的郵箱了,因為是自己釘的簡易郵箱,老太太怕周圍的熊孩子調皮搗蛋,將報紙扯出來疊飛機或者是當成上廁所的手紙,一般到了時間就會讓兒媳婦幫她去取回來。

沒過多大一會兒,吳曉英就拿著報紙進了屋,放在了婆婆跟前,然後去廚房拾掇剛才吃早飯用過的碗快了。老太太拿過了報紙,習慣性的翻到了頭版,那裡有導讀,方便她找到自己感興趣的新聞。

緊接著老太太就在寧州日報的導讀頁,看到了讓她震驚的新聞標題,《從國營二食堂走出來的作家——記劉洪昌二三事!》,老太太唯恐自己看錯了,趕忙翻到相應的版面,結果報紙上的照片不是自家老小子又是誰?!

“曉英,曉英,你趕緊過來,趕緊過來!

!”老太太興奮的大聲嚷道。

吳曉英正在廚房刷碗呢,聽到婆婆的召喚,趕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來到了堂屋,對著婆婆問道:

“媽,您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洪昌上報紙了,上報紙了,你趕緊看看!”說著老太太把報紙遞給了兒媳婦。

吳曉英接過了報紙,發現真是自己的小叔子,片刻後也滿臉笑容的說道:

“還真是咱們家洪昌,洪昌現在可真是出息了,光宗耀祖啊!

!”

老太太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兒媳婦說道:

“我給你拿錢,你現在趕緊去趟書報亭,去買幾份今天的《寧州日報》,發給街坊四鄰看看,讓他們瞧瞧咱家洪昌有多出息!”

無論在什麼時代,文人的社會地位都是很高的,別看在當下的這個年月,對以工人為主的“八大員”非常推崇,可是相比文人,他們的地位還是要差上一截的。老太太之所以會這麼興奮,是因為自家兒子已經完成了地位上的跨越。

當初葉晨說要複習一年,然後參加高考,考大學,老太太別看嘴上沒說什麼,可是心裡還是有些不以為然,因為她覺得這些東西離自己家太遠,不過因為從小嬌慣兒子,她沒提出反對意見,打消葉晨的積極性。

如今一看,這小子還真是這塊料,還沒等參加高考呢,文章就已經在雜誌上發表了,老太太慶幸自己當初多虧沒提出反對意見。同時心裡也為自家孩子的出息感到由衷的高興。

看著老太太要從兜裡掏錢,吳曉英趕忙上前一把按住,然後對婆婆笑著說道:

“媽,我兜裡有錢,我來買就成,您的錢就留著自己零花吧,能在鄰居面前顯擺顯擺自己的小叔子,我樂不得呢!”

……………………………………

這天忙過了中午飯口,葉晨正跟食堂後灶的一眾人聚在一起吃飯呢,突然就見何文惠腳步慌亂的跑了進來,帶著哭腔對葉晨說道:

“劉師傅,劉師傅,我求您幫幫我?”

葉晨放下了手中的飯碗,回頭看去,發現何文惠跟一個半大小子一起來的。葉晨對著何文惠問道:

“你先別哭,有什麼事慢慢說。”

何文惠抽泣了兩聲,然後對著葉晨說道:

“劉師傅,我弟弟讓人給揍了,我家鄰居跑來通知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葉晨回憶起了原世界裡的這段劇情,頓時有了印象,他指了指那個半大小子對著何文惠問道:

“是他通知你的?”

何文惠點了點頭,攬著半大小子的肩膀說道:

“對,這是我鄰居家的孩子,他叫劉二慶,我正在廠子裡忙活呢,他跑來告訴我,我兩個弟弟文濤和文達讓人給揍了。”

六子和蘇猴等人將目光看向了葉晨,換了旁人他們早就站起身來了,但是因為都知道葉晨平日裡不大看得上這個女大學生,所以才遲遲沒有動靜。

葉晨這邊跟劉二慶問明了具體位置,對著六子吩咐道:

“六子,你去趟派出所報桉去,我先跟著過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得嘞,哥,我這就去!”說著六子撂下了手中的碗快,朝著門外走去。

葉晨這邊也脫下了廚師服,換上了自己的便裝,跟著何文惠還有劉二慶前往出事地點……

事情的起因其實很簡單,何文濤帶著弟弟何文達,還有鄰居劉二慶,正在鋼鐵廠後院兒玩耍,何文達牽著他的那條“叮噹”,結果被路過的地賴子小黃毛的女朋友,看上何文達手裡的那條狗了,小黃貓為了討女人歡心,意圖從三人手裡把那條小肥狗據為己有。

於是雙方自然而然的發生了衝突,何文濤雖然平日裡也不待見那條小肥狗,但是好歹那也是他省下一半口糧喂出來的,所以他跟小黃貓開始了死纏爛打。然而年齡上的天然劣勢,導致他被小黃貓虐的很慘,劉二慶一看事兒不好,趕忙跑到何文惠的單位去搬救兵了。

葉晨之所以這麼不緊不慢的磨蹭了半天時間,是因為他巴不得讓何家兩兄弟多遭點罪,何家人有一頭算一頭,用白眼兒狼來形容,都是對白眼兒狼的一種侮辱。

先說老大何文惠,在原世界裡,她之所以會和劉洪昌在一起,就是為了榨乾劉洪昌這只舔狗的剩餘價值,這還不說,從結婚那天開始,就不讓劉洪昌跟她合房。

至於老二何文遠,在原世界裡,何文惠剛和劉洪昌結婚,新婚之夜,她看好了人家東方裡的花床單了,直接拽跑了讓二慶媽幫著給自己改了個帽衫兒,平日裡廚子長廚子短的,開口閉口豬大腸,恨不得把劉洪昌給踩進土裡。

老三何文濤就更有一套了,砸姐夫劉洪昌家玻璃只是他的基操,為了討好訓練他們學校儀仗隊的教官,把自己弄到排頭,幫著教官把自己大姐何文惠給約出來一起看電影,目的就是為了噁心劉洪昌,可以說這一家人真的是人事兒一點都不幹。

所以遇到何文濤跟何文達兄弟倆倒黴,葉晨才會顯得這麼不慌不忙,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讓人幫著報了警,而且我自己也去到現場幫忙拉架,你總不能因為我去晚了就怪罪我吧?

葉晨跟何文惠還有二慶趕到現場的時候,就見年紀最小的何文達正抱著一條肥狗哭哭啼啼,口中還不停的唸叨著:

“狗狗你別死,狗狗,叮噹你別死,叮噹!”

肥狗倒在地上,明顯已經出氣多,進氣少,奄奄一息了。何文濤這邊被一個膀大腰圓的小夥子一腳踹飛,只見那小子嘴裡罵罵咧咧著說道:

“艹,你特麼賽臉吧?狗都讓你給搶死了你還想怎麼樣?”

何文濤被人一腳踹翻在地上,用力的喘著粗氣,明顯被踹到了肋巴扇上,上不來氣了。何文惠見狀頓時急了,大聲叫道:

“你們想幹什麼?!”

何文惠衝到了老三何文濤的身邊,輕拍著他的後背,讓他把這口氣兒給喘上來,葉晨則是在一旁玩味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片刻後對著那個打人的地賴子小黃毛說道:

“我瞅瞅,這不是小黃毛嗎?你小子挺出息啊,這麼大的人了,帶頭欺負倆還沒成年的孩子,還把人家的狗給摔死了,你哥大黃毛可沒跟我說過他弟弟這麼牛B啊?”

小黃毛看到葉晨頓時愣住了,他跟著大哥大黃貓沒少去舞廳廝混,他見過葉晨,因為平時有些在舞廳裡,一直都是最矚目的存在,身旁的這些小年輕,沒少跟著葉晨一起學跳舞。

“洪……洪昌哥,你怎麼來了?”小黃毛結結巴巴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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