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聲哧響,刀被楊震從一名白蓮教徒的體內拔出,隨即便有大股的鮮血如泉水般湧出傷口,那人只抽搐了沒幾下,便咽了氣。因為楊震這一刀是直接刺進的他的心口,一如剛才重創柳三元般。

沒有再去留意此人的生死,楊震的目光已迅速轉到了下一個人的面上,在他們旁邊,已有四名白蓮教徒倒在了血泊之中,這讓剩下的那六名白蓮教徒的臉上充滿了恐懼之意,身子都在微微發顫,尤其是那個被楊震盯上之人,更是身子猛向後一縮,似乎是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一般。

只可惜,這兒並沒有地縫,他依然得面對楊震的訊問。緩步來到他的面前,楊震再次把手中刀湊到了他的身前:“把我剛才問你們的答案說出來,不然那幾人就是你的榜樣。”語氣平緩,神色平靜,似乎感覺不到半點威脅的殺意,但落在那幾人的眼裡,卻顯得更加可怖。

就在剛才,解決了柳三元後,楊震就讓蔡鷹揚幫著自己將那些被打倒的白蓮教徒都給捆縛起來,然後進行了一番盤問。

在楊震頗有技巧性的訊問之下,他們的身份很快就被揭開。其實這一點,楊震早在與柳三元他們交手的時候便已猜到了,在廣西一地,除了白蓮教的人,根本沒有誰會設下這麼個陷阱來對付自己。當然,那些苗壯亂軍也會有這個想法,不過他們卻幾乎拿不出這麼多好手來,尤其是像剛才與自己鬥得幾乎平手的傢伙,更不是那些部族中人所能比擬的。

楊震真正想從他們口中得到的,也不是這一點,而是更深的內情。比如白蓮教下一步的打算,以及他們和那些苗壯叛軍合作的具體細節。奈何這一點這些身份低下的普通教眾也給不出他想要的答案,可能知道其中細節的柳三元又被他所殺,所以也只能作罷。

不過,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收穫,比如他從之前某人口中已問出了一件要緊的事情——此番他們所以設計對付官軍,乃是受教主許驚鴻的指派,這位白蓮教最為底下人所尊崇,同時也最是受朝廷所忌的白蓮教主已在前些日子回到了廣西。

當得知這一訊息後,楊震的精神陡然便是一振,他知道自己改變整個廣西亂局的機會終於出現了!

廣西為何會出現眼下大亂的局面?這個問題,十個人裡有九個半會回答因為苗壯部族的叛亂。

其實這一答案雖然正確,卻還是有所欠缺的。苗壯各部的叛亂確實是引發如今亂局的表面和直接原因,但事實上除了他們之外,白蓮教在暗地裡所做的那些勾當也同樣可怕。

甚至就楊震推斷,一些州府所以會在旦夕間就被叛軍佔領,白蓮教藏在這些地方的人手絕對起了極大的作用。這就是白蓮教可怕的地方了,你根本不知道他們在你身邊安插了多少人,誰又可能是他們的人。

即便是在桂林,在官府的嚴密控制之下,依然難保有白蓮教的賊人會在暗地裡做些破壞之事。對整個廣西,甚至是西南來說,白蓮教就跟潛藏在人體內的病毒一般,你知道他的存在,卻總是沒法將之拔除。

而現在,這個機會卻擺在了楊震面前。

許驚鴻乃是白蓮教上下所尊崇,指揮一切的存在。倘若這次能將之一舉擒殺,那麼整個白蓮教勢必大亂,到時候不說官府能找機會將之剿滅,至少也能大大地削減他們的實力,從而為平定這場叛亂創造更好的條件。

楊震很清楚自己的長處和短處,他在應對某些突發事件上要遠勝桂林城內的官員和將領,這既是因為他果敢的性格,也因他的身份畢竟不是常規官員,少了許多的限制,同時也能在僵局中找出打破這一切的方法。而他的不足也很明顯,無論治政還是領兵作戰都非他所長。

正因為知道這一點,楊震才會在這次排除大量人手攻擊苗壯村寨時把自己也給派了出來,因為他覺著身在外面所能發揮的作用更大些。

而現在,一個巨大的誘-惑就擺在了他的眼前,倘若他真能找到許驚鴻並將之剷除,那廣西的局面必然大為好轉,甚至朝廷還能以此為契機將一直如鬼影般附在大明各地的白蓮教也給連根拔除呢。

一旦有了這個想法,接下來楊震要做的自然就是從這些白蓮教徒的口中問出許驚鴻的下落了。不過這幾個傢伙對自家教主還是相當忠心的,任楊震如何威逼利誘,他們就是不肯招出許驚鴻的下落。無奈之下,楊震在一時間找不到更好的刑訊辦法後,只能以殺戮來威逼了。

現在看來,這一手還是頗有成效的,在連續殺了幾人之後,這些傢伙的神色間明顯多了幾分畏懼,再不如適才般視死如歸了。

死有時候未必能威脅到人,但眼見同伴一個個死在面前的這種壓迫感和畏懼感,卻比死更容易叫人崩潰。在看到楊震將人一一殺死在面前,而下一個將輪到自己時,剩下那些人終於怕了。

從面前這個漢子眼裡看出畏懼之色,楊震心下便是一喜,但面上卻依然陰沉沉的,不動半點聲色,一面把玩著手中刀,一面盯著對方的眼睛:“我不想再問一遍問題,也不想再作耽擱,最後給你十個數的時間,若不說出我要的答案,就別怪我了。一……”說著都不等那人反應便自顧數起了數來。

那人在楊震數到三時才明白過來,臉色頓時變得更加的蒼白,嘴唇迅速地顫動著,跟著,臉頰上的肌肉也抖動了起來,恐懼感正在一點點地將他吞沒,讓他原來堅定的心思迅速消散。

他除了是白蓮教的人之外,還是一個家庭的男人,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親。一旦他就這麼死了,他的家人接下來的一生可就徹底完了,尤其是當他們所處的又是西南這麼個紛亂的環境中,只要想想這些,他就感到一陣心驚和害怕。

楊震卻根本不給他以任何過多考慮的機會,緩慢卻又不停地繼續數著數,很快,這個數字已來到了八上。而似乎是顯得有些不那麼耐煩了,他手中的刀更是提了起來,慢慢頂在了那人的胸前,似乎只要一數到十,這刀就會果斷下刺,不給對方以任何的機會。

雖然刀尖和胸口間還隔了層衣裳,但這種冰涼的感覺還是迅速傳遞進來,讓他的心跟著猛然揪緊,他似乎都能感受到刀入心口時的刺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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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能死!”這一刻,求生的意志戰勝了一切,他已顧不得其他,什麼對聖教的忠心,以往所立下的誓言,通通都被他拋到了腦後。唯一的念頭,就只有讓自己活下去!

而此刻,楊震已冷冷地數到了十,然後手微微撤離一點,便要下刺。面前那人突然就大聲叫嚷了起來:“我說,我知道教主他們現在哪裡……他們就在離桂林城西二十多裡之外的白家村!”顯然是擔心楊震會不顧一切地下手,他的答案來得尤其之快,幾乎是用吼的就說了出來。

楊震並沒有看他,而是把目光轉向了其他幾人,正瞧見那幾名白蓮教徒都露出了驚訝、憤恨、解脫等等融合在一起的複雜神色,只這一下,楊震就確信對方沒有拿假話欺騙自己了,不然那些人不會有如此精彩的表現。

而在給出答案,確認楊震沒有把刀下刺取自己性命之後,那人在慶幸逃過一劫之餘,也是一陣茫然,甚至很快就生出了後悔之意來。這一下,自己真成聖教 的叛徒了……

楊震的臉上閃出了一絲笑容來:“很好,只要你們肯合作,我並不會再為難各位。不過,我們畢竟是敵對的,所以也別想我放你們離開。”說這番話時,他的心裡卻有暗流湧動。

實在沒想到,白蓮教和許驚鴻的膽子竟大到如此地步,居然就把老巢安在了桂林城外,就在自己和大軍的眼皮底下。雖然老話裡說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但這也太過冒險了些,倘若官軍真心血來潮地對那些地方加以搜挖,他們可是很容易就被找到的。

在震驚之餘,他又覺著一陣竊喜,這個答案對他來說那也是最好的結果了。本來,在和柳三元交過手後他還在擔心只以自己和蔡鷹揚之力如何能與白蓮教 的其他重要人物,尤其是許驚鴻鬥,畢竟後者在江湖上的名氣可是不小的。

但現在,這個問題依然不解自破,只要返回桂林,抽調人馬對那裡發起突襲,就足以將其中上下人等盡數剷除了。許驚鴻縱然武藝再高,在大軍面前依然不堪一擊,這天下間可不存在什麼萬人敵的本事。

當蔡鷹揚從他口中得到這一訊息後,也是精神一振:“那二哥,咱們這就回去麼?”說著他看了看周圍那些戰死的兄弟,心下頗感沉重。

楊震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嘆了口氣道:“這就回去,我們要替他們報仇,就得回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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