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的鎮撫司與東廠都在北京城的東安門左近,相隔著幾條街巷而已。火然?文???w?w?w?.原來這麼安置這兩個衙門時,是為了能讓這兩個天子最為親信的特務機構能互相合作,使天子的耳目更加靈便。不過從接下來的事情來看,這也方便了兩個衙門打對臺。

就只是這麼點路程,待楊震帶了眾人來到東廠跟前那條幽深的小衚衕旁時,不少剛才還滿臉激憤的錦衣衛們卻已生出後悔與退意了。若不是看著周圍都是自己的同僚,自己不可能不被人覺察地退出隊伍,他們早就溜了。可即便如此,這些錦衣衛們的神色已變得緊張萬分,腳步更顯沉重而緩慢,磨蹭了好久都沒有走進巷子,去到東廠的意思。

楊震和幾名親信也明顯感覺到了這一變化,他們的腳步也隨之一頓,轉過頭來:“怎麼,你們後悔了?”

被楊震那雙雖然帶著幾分笑意,卻同樣帶著不小威勢的目光一掃,這些錦衣衛的心裡頓時一懍,趕緊擺手道:“卑職不敢,卑職只是就這麼過去是不是太倉促了,畢竟那邊可是東廠,他們人可不比咱們的少哪。”

楊震一聽,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們說的倒也有些道理,我們就這麼直接找上門去拿人,東廠番子一定會橫加阻撓,到時候即便咱們能憑本事壓服了他們,只怕要拿的人也早就跑了。”

眾人一聽,趕忙點頭:“鎮撫考慮的是,咱們這麼拿人終歸不妥,還是回去再從長計議的好。”他們心裡已有了打算,這次回去後,無論怎麼樣都不會再做這等蠢事,就算是被東廠壓著也好,欺凌也罷,也總好過送上門去讓人家拿下問罪吧?

看著手下這些個怯懦反覆的傢伙,楊震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才好了。怪不得錦衣衛長久以來都會被東廠死死壓著完全抬不起頭來,這原因不光來自上面領頭,更因為下面那些人也無自強之心!

而像蔡鷹揚、夏凱等楊震的心腹手下,在見到這些人的反覆後,就更是面露不屑。他們曾是跟著楊震與無數敵人交過手的,心裡自然不會太把區區一個東廠放在眼裡。只要現在楊震一聲令下,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地跟著他衝進東廠那幽深的院子裡拿人,哪怕那裡的敵人是他們的幾十上百倍。

但楊震卻沒有下這個命令,在掃過眾人的面龐後,他便嘆了一口氣道:“這麼直接過去拿人確實不妥,但我們可是當著都督的面說了要拿常威歸案的,豈能就這麼無功而返?現在只有用些其他方法拿人了。”

“其他方法?”眾人聞言一愣,沒想到楊震居然還不肯放棄這個想法,但一時又想不出反對的說辭來,只能愕然地等著楊鎮撫把話說下去。

但楊震這時候卻賣起了關子來,把手一揮道:“你們都散開找地方歇息吧,本官自有辦法把常威給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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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他這說法很有些懷疑,但眾錦衣衛還是很聽話地去到了離那條進入東廠的小衚衕略遠的所在,或坐或立,三五成群地小聲嘀咕了起來,就好像越是靠近那邊,越會給自己帶來危險一般。

“大人,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夏凱看到趁興而來的眾人最終竟是這麼個情況,便忍不住有些擔憂地問道。他很清楚,一旦今日的事情做不成,只怕楊震在錦衣衛裡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信便要掃地了。

但楊震卻顯得很是輕鬆,淡淡一笑道:“等著,等我想要的人來了,便是我們開始行動的時候。”

“啊?”夏凱有些不解地看了楊震一眼,但見他沒有多說的意思,便閉上了嘴,只能老老實實地站在楊震身後,耐下性子等待起來。

而他們身後的那些錦衣衛們可就沒這耐性了,在等了片刻卻不見楊震他們有任何舉動後,他們嘀咕的話語就不那麼恭敬了——

“你說咱們鎮撫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難道等在這兒就能把東廠的三璫頭給拿下嗎?”

“誰知道呢?我看八成是連他自己個兒都想不出主意來吧。但又因為面子問題回不去了,索性就在這兒耗著。只可憐咱們這些兄弟了,被他一鼓吹,便興沖沖地跟了來,結果卻……哎,回去後可有苦頭吃了。”

“你說的不錯,楊鎮撫他之前所以那麼篤定,是覺著可以借咱們這些兄弟的力量為他去跟東廠拼,可沒想到咱們又改了主意,就只能用拖字訣了。或許待會兒都督會派人來招咱們回去,那楊鎮撫也就有臺階下了。”

這些傢伙以己度人,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著楊震的用心的話雖然並不大,卻還是盡數被耳目靈敏的楊震聽了個清清楚楚,不過他卻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憤怒,只是有些悲哀,這些錦衣衛確實怯懦得太久了,在他們眼中,任何的策略都已成了怯懦的表現。

就這麼等了好一會兒,幾條漢子才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一見到他們,楊震的臉上終於綻出了一絲笑意來:“終於來了。”

“鎮撫大人!”來的幾人赫然是鄧亭、魏長東與馬峰,只見這三人神色頗有些激動,更帶著些迫不及待的意思:“大人你真打算動手為千戶他洗冤報仇了?”在見禮後,向來急性子的鄧亭更是急切地問道。

楊震微微點頭:“怎麼樣,你們有膽子跟著我和東廠打這一場嗎?”

“當然,不然我們幾兄弟也不會急著趕來了。您說吧,要我們怎麼做?”鄧亭當即摩拳擦掌地道,而另兩人雖然沒有這麼說話,卻也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情來。

“既然如此,那就聽我的吩咐行事。”楊震說著抬頭看了看天色,發現此時日已當中,將近午時,嘴邊便是一翹:“時間上剛好差不多,你們看仔細了,待會只要出來的是那個東廠的三璫頭常威,別管他做什麼說什麼,上前拿人便是。”

“是!”三人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隨即三雙眼睛就如覓食的野獸般盯向了那條幽深的東廠衚衕,三人等這一刻已然太久,自然不會有放過這個機會了。

又這麼等了一會兒之後,那扇緊閉的黑漆大門便突然洞開,五六名穿著便衣,拿著兵器的漢子魚貫走了出來。當魏長東的目光落到其中一名五短身材,臉色微黃的漢子面上時,他的身子便再是一緊,同時口中輕聲道:“中間那人便是常威了。”

“好!”楊震聞言目光中也透出了異樣的神彩來,微一點頭,隨後又衝蔡鷹揚幾個親信也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待會也可出手。

而這一切落在周圍那些錦衣衛們的眼中,也讓他們的心情一陣緊張。剛才鄧亭他們過來已惹得眾人頗有些意外,現在見他們居然真有了動手的意思,就更是緊張起來,楊鎮撫真不會打算就帶這麼幾個人在東廠的門口拿他們的人吧?

當眾人各懷心思的當口,那邊常威和幾名弟兄也已走到了衚衕的中間路段。他們在一出來後,就看到了聚集在外面的那些個錦衣衛,不過他們卻並沒有太當回事兒。因為在東廠的人眼裡,錦衣衛向來算不得什麼,常威這個三璫頭就更不拿錦衣衛的人當回事了,更不覺著這些錦衣衛就敢在自己面前撒野。

要知道,之前犯在他常大人手上,最終丟了性命的錦衣衛百戶及以上的人就不下十幾二十人,還從未有錦衣衛的敢上門尋仇呢。

所以當他們慢慢來到巷子口,看到鄧亭等帶著不善的目光注視著自己時,也只是面露不屑之色,琢磨著是不是讓這些不懂規矩的傢伙吃點苦頭。

可還沒等常威拿定主意呢,一聲低吼已自身側響起,旋即一名錦衣衛已在吼聲中朝他衝了過來。與此同時,另兩個錦衣衛也在略一怔後,合身撲來,他們的手中,也已亮出了兩尺來長的鋼刀。

不好,這次竟真有人要對我下手!

直到這個時候,常威才猛然驚覺情況不妙,趕緊步伐一頓,將向前走的勢頭猛然改成了向後倒躍而回。同時他身旁的幾名同伴也在一聲驚呼後迅速擺開了迎擊的架勢。

這三個當先殺過來的,正是鄧亭三人。他們早已打聽得明白,害唐楓死在詔獄裡的就是這個東廠三璫頭常威,只是以前他們沒有本事找此人報仇,今日得了楊震撐腰,自然就放開了手腳,誓要拿下此獠。

沒有任何的廢話,八人頓時就在東廠門前的胡同口處動起了手來,雖然暫時是以寡敵眾,可鄧亭三個卻完全沒有半點顧慮,以疾風暴雨般的攻勢朝前殺去,直向著常威所在處攻來。

而在他們身後,幾個已得了楊震示意的兄弟也在一聲低喝之後,快步衝前。倒是楊震自己,此刻卻好整以暇地抱臂而立,似乎沒有出手的意思。

但即便如此,已足夠驚到周圍那些錦衣衛們了。他們的臉色陡然大變,因為他們很清楚,這麼一來,無論拿不拿得了常威,自己等人,甚至是整個錦衣衛都是要與東廠公然為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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