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演繹的故事之中,一個威猛能打的將軍往往會在戰爭中表現得異常搶眼,並很容易靠著個人的武藝來決定一場戰爭的成敗。但事實卻絕非如此,當兩支軍隊真正交鋒時,能決定勝負的永遠都是指揮者的謀略,以及對天時地利各方面的把握,至於將領的武藝,最多只是個能提升士氣的輔助因素而已。

所以照正常情況來看,楊震雖然有著一身過人的武藝,卻也不可能真正主宰一場戰鬥。可今日,他卻愣是憑著自己的本事,一下就底定了這場草原之上新老更替戰鬥結局,這是他之前怎麼都想不到的,也是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

隨著腦毛大被楊震貼身制住,還將刀橫在他的咽喉處,威逼那些還想著上前的察哈爾勇士停步,這場戰鬥就此結束。

那些察哈爾戰士本就因為部族被滅,自身又陷於絕對的絕地而鬥志渙散,再加上自己族長的突然棄眾而去的行徑,以及他最終被人生擒的結果,這每一件事情都極大地打擊了他們的意志,直到徹底崩潰。

“噹啷!”不知是哪個人首先鬆開了緊握的刀柄,使彎刀落地。隨即,諸多察哈爾人都丟棄了自己的兵器,在明知繼續戰鬥必然會死的情況下,他們實在難以鐵下心來,繼續為了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理由去和敵人拼殺。

看到這一幕的腦毛大此時滿心都是懊悔,早知是這麼個結局,自己還不如帶著手下拼到最後呢。那樣,即便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也會像個男人和英雄般被後人記住。但現在,只怕別人都會給自己帶上臨陣脫逃或膽怯之類的標籤吧。而且,自己的察哈爾部也將就此徹底滅亡,他已沒有了任何存在的意義。

想到這兒,他反倒是坦然了,猛地把脖子往前一探,就想藉著楊震手中的刀自盡。腦毛大畢竟是一代梟雄,即便已是末路窮途,也想要留下一點尊嚴。

只可惜他身邊的是楊震,就在他身子一動時,楊震就已料到了他接下來會做什麼,便把手腕一擰,讓腦毛大往前的一撞只撞在刀背之上,隨後,他另一只手唰地揚起,往下一劈,就打在了對方的頸動脈上,將之一下劈暈過去。

待他迅速做完這一切,再看四周時,便發現三部聯軍已湧了上來,將所有察哈爾人都給包圍起來,就是自己身周那些察哈爾人,也已被圍,並有不少自覺地下馬,拋去了兵器投降了。

既然戰鬥已然輸了,那就沒有苦苦掙扎的必要。草原上的人向來以生存為第一要務,只要不是必死之局,在確信無法取勝後,他們就會放棄抵抗,進而加入到勝利的一方帳下。即便是一向驕傲的察哈爾人,在這個時候也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面對著如此場景,其他兩部的族長自然是眉開眼笑的,這一回,他們再不必擔心會被腦毛大以及他的部眾報復了。而且經此一戰,他們的威名必然大盛,也能從中獲得不少的好處,以增強部落實力,這實在是一舉多得的買賣哪。

倒是木圖,這時候卻並沒有去關注這勝利的場景,既然勝利已是註定,他又何必再費心思去看呢?他的目光,只是定定地看著那個生擒了腦毛大的楊震,神色間顯得很是嚴峻。

他之前也知道楊震不是尋常人物,不然他也不可能被人殺得流落草原,更不會幫自己想出這麼個主意來了。可直到這時候,他才知道原來楊震不但身份和智力不同尋常,就是一身武藝也是極其少見的高強。能在數十名騎兵的護衛下殺到腦毛大跟前,並將之生擒,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哪。

“他究竟是什麼人?我又該怎麼對待他呢?”木圖的腦海裡不時轉著這兩個想法,但一時間卻又拿不定主意。

可接下來,他顯然是沒有工夫去細想這個問題的,因為眼前的勝利還需要他來主持與接收,當戰鬥結束之時,他的責任才剛剛開始。

片刻之後,不少人就來到了木圖跟前,想聽他的意思,到底該如何處置這些投降的察哈爾人,接下來他們又該做什麼,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他這個三部合軍的主將來做最後的決定。這讓他不得不暫時拋開對楊震的心思,開始按之前的想法說起話來……

楊震也感受到了來自眾人的注目,尤其是來自兩個人的目光,更是讓他心生異樣。一個是站在高處的木圖,他從此人的目光裡感受到了愣怔和欣賞,以及一些更複雜的情感。而另一道目光,則來自側方尚在燃燒著的察哈爾營地之前,圖塔也正用異樣的目光審視著他,只是從他幾乎沒有多少溫度的眼神裡,楊震卻有些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但即便如此,這也已足夠讓楊震心生警惕了。

押著腦毛大,楊震並沒有將人送出去的意思,只是和幾個兄弟一起靜靜地看著三部合軍興奮地慶祝,收編那些察哈爾人。待一切都塵埃落定時,天早已黑透,時間也來到了兩更左右。

在熊熊燃燒的篝火映照之下,楊震和格勒黑兩人緩步來到木圖跟前,此時他的周圍才剛有人散去,他的臉上也帶著一絲疲倦。一見楊震過來,他的臉上便又現出了一絲笑容來:“這次真要多虧了楊朋友哪,不然要是叫腦毛大走脫了,將來必成大患。”

“木圖族長言重了,在下不過是略盡綿力而已。他的部族已被徹底殲滅,即便能逃得性命,只怕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了。”楊震謙虛地道。

“對了,敢問腦毛大人呢?我還有些話想和他說說。”木圖看了楊震一眼,就向他要起人來。

楊震卻沒有接他的這個話茬,而是道:“在下此來卻是有一事相求,還請木圖族長你可以答應。”

“卻是何事?我之前就曾說過,只要是我們能做到的,你只管提。”

“我想把腦毛大帶回去,此人對我大有用處。”楊震也不客氣,當即就提出了自己的意思。

這話聽得木圖眉頭微微一皺:“你要帶他回明國去?”但很快地,他又有些釋然地一笑:“倒也不是不行,如今他對我們來說,確實沒有了什麼威脅,而且我相信把他送去明國,他應該也回不來了吧?”

“正是。之前他欠下了太多的債,我把他帶回去也是讓他用命來償還這些債的!”楊震如實作答。

“那我就把他交給你處置吧。”木圖點了下頭,隨即又有些為難地道:“不過有一件事,我卻想問問楊朋友的意思。”

“族長請說。”

“楊朋友你是我見過的無論智計還是武勇都是最頂尖之人,像你這樣的人才卻在明國被人迫害,要流落到我草原之上,連我這樣的人都為你感到不平哪。不知楊朋友有沒有想過跟著我們一起創造一番大業哪?你放心,只要你肯跟著我們一起,我必不會把你當成外人,你甚至可以和我平起平坐!如何?”說完這話,木圖的一雙眼睛就緊緊地看向楊震,滿眼都是誠懇之意。

他這番招攬之意大大地出乎了楊震的意料之外,讓後者委實愣了一下。半晌才苦笑一聲抱拳道:“木圖族長如此看重在下,實在叫人受寵若驚哪。不過……”說到這兒,楊震為難地輕輕搖頭:“在下的家人朋友都在大明,若是就這麼投了你們,只怕他們的處境可就危險了。所以還望族長能夠見諒,在下無法答應你的要求。”

“竟是這樣嗎,那還真是遺憾哪……”木圖有些遺憾地一搖頭,隨即有道:“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楊朋友不必說什麼抱歉。對了,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離開這兒?”

“這個嘛……”楊震若有所思地看了木圖那張現在看著已有些捉摸不透的方臉一下道:“此戰我的兄弟也受了些傷,怎麼也得讓他們把傷都將養好了才能啟程吧。”

“好,到時候我會設宴為你送行。”木圖再次一笑,笑容裡帶上了不小的遺憾。

待楊震轉身離去,圖塔便來到了木圖身旁:“木圖族長可跟他提及加入一事了嗎?他又是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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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拒絕了,就像你所猜測的那樣,身為明國人的他並不想加入咱們。這也是人之常情嘛,想來他在明國的地位也不低哪。”

“那我之前的建議呢?族長可準備採納嗎?”圖塔的眼中閃著一絲精芒。

“一個有才幹的人既然不能為我所用,就乾脆毀去嗎?”木圖有些猶豫地道:“他畢竟幫了我許多,就因為這個而把他除去,是不是太卑鄙了些?”

“族長,這樣一個人若成為你我的敵人,將來必然會給我們造成極大的損傷,不如及早除之。至於你所說的卑鄙,只要能成大事,這點又算得了什麼呢?你不是希望成為下一個成吉思汗嗎?沒有這等心志,是做不了他的。”圖塔言辭懇切地道。

“這……再讓我好好想想吧。”木圖皺著眉頭,一時卻還是無法下定這個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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