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傑菲爾就跟個沒事人一樣，來到導師的實驗室。尹格也當做無事發生，不過兩人的關係，倒是愈加親密。
臨近開學，學徒們幾乎都迴歸學院。漸漸的，站在尹格旁邊的身影多了起來，空曠的實驗室變得稍微狹窄。
等手下的所有學生到齊，摩律加破天荒地召開會議，宣佈新學期到臨。
同時履行一下導師契約規定的任務。
摩律加靠在他最愛的躺椅上，哪怕是坐著，眼神也如同俯視一般。
“在說明學院的一系列規則之前，我必須告訴你們一個重要的訊息。”
一眾學徒“正襟危坐”，戰戰兢兢在一旁接受訓話。
“你們的學期只剩下三年。三年後，要經歷一項終極考驗，才有資格留在學院。我想你們一定聽說過，由八個巫師學院聯合舉辦的畢業考試。但考試的內容是什麼，少有訊息流傳出來。”
“原因很簡單，因為經歷考驗的學徒，要麼活著，為晉升巫師做準備，要麼死了。”
此言一出，學徒們面面相覷。但也有人一片坦然，例如奧蘭多，應該是知道什麼訊息。
“與其說考驗，倒不如說是篩選。”摩律加的眼神流露出回憶色彩，“晉升巫師需要耗費大量資源，而每一屆將近有400名學徒，只能用殘酷的篩選，來提拔那些出色的巫師種子。不只是黑沼森林，其他學院的問題也一樣，或多或少而已，於是各個學院一致決定，聯合舉辦畢業考試，彼此消磨掉對方多餘的人數。”
“這種把原本屬於學院內部的矛盾，轉移到其他學院身上的方法，粗暴而有效。瞧，就是他們殺掉了你的朋友，你的愛人，在你成為巫師之後，這種仇恨也不會忘掉。然後尋找仇人的同時，也忘記了是誰把你們一同送進殺戮的籠子裡。資源、搶奪、分配、仇恨，黑白巫師陣營就是在這些複雜的演變中誕生的。”
“嘿，我幹嘛跟你們說那麼多。只需要記住一件事情，在這三年期間，拼盡全力、用盡一切手段提升實力，直到足以在畢業考試脫穎而出。”
摩律加的聲音變得無比冷酷，宛如夾雜著冰碴子的冬天裡的風，銳利到足以劃破學徒們的皮膚。
突然間，有人頂著看不見的寒風站出來，問道：“摩律加巫師，我有一個疑惑，請你解答。”
是尹格。
摩律加變回漠不關心的音調，“說。”
“我記得剛進入學院的時候，發放的教材裡寫的第一句話：巫師是追索真理之人。可我們真正要做的卻是鬥爭、殺戮。摩律加導師，我不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巫師？”
“你為此感到迷茫？”
尹格點點頭。
“我來說說自己的答桉：都是。沒錯，你所說的兩種，追索真理與鬥爭殺戮，都是巫師。哪怕是安靜做研究，都要大量材料鋪墊。所以與其空想，不如多做一點事情。”
“可是我……做的不一定是喜歡的事情。”尹格幾乎在剛說出口的瞬間感到後悔，但同時心裡如同落下了一塊石頭，渾身輕飄飄的。是了，自己明明可以做更樂意的東西，卻被限制在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不知為什麼，尹格瞬間想到了“等級”這個詞。
“人心不足。”摩律加短促地笑了一聲，“不過我能明白你的感受，有時候，真正挫敗人的，是差距，而不是別的什麼東西。”
這個問題無解，摩律加等了一會兒，沒人再有提問的意思，繼續道：“回到之前的話題。”
“一切為了畢業考試，學院不再以精神力和知識作為考核目標，而是定期進行法術競賽，具體規則……”
所謂法術競賽，就是在戰鬥中檢驗知識成果。一月一小比，半年一大比，賽制也非常簡單，抽籤進行淘汰賽，贏者晉級，敗者出局，最終確定名次。
除了常規的個人戰之外，還有團體戰，不過這些都是大比的內容，整個學院在一起競爭，場面更為壯觀。
最重要的一點，學院會根據競賽的名次發放獎勵。除此之外，學徒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舒適地坐在課室裡填寫卷子，就能定期領取魔晶。這就意味著強者能夠得到更多資源，而弱者只會一直掉落下去，直到再也爬不起來。
“總之，儘量爭取前面的名次，好處多多。除了魔晶，學院還會獎勵一些魔藥，甚至奇物，想要的話，去爭取吧。”
奧蘭多突然提問道：“摩律加導師，法術競賽是從第一個月就開始嗎？”
“沒錯，無論你們有沒有準備好，競賽都會如期舉行。”
“可是我們只會0級戲法。”有個矮個子的女孩低聲抱怨，恰巧說中了所有人的心聲。
這些學徒本來專注於修煉精神力，掌握知識，戰鬥的能力可謂空白。突然間要他們上場對戰，未免過於強人所難。
“你們可以花費魔晶，找其他巫師教導修行。或者接一些簡單的委託歷練。”摩律加澹澹道，似乎不認為有教學生戰鬥的義務。
“我們請得動巫師嗎？”
“學院有規定，稍微瞭解就知道。諮詢的價格一般在5魔晶到10魔晶之間。只要你能找到巫師，帶上魔晶，他們無法拒絕你。如果覺得貴，可以去找那些高階學徒，怎麼溝通是你們的事情。”
高階學徒，是透過了畢業考試的一批人。還沒有晉升正式巫師，暫時領著學院的一些職位，或者執行危險任務。戰鬥，是他們最擅長的事情。
這些人可不好打交道。
尹格突然想起一個人，伴生蟲商店的店員，加託。如果沒記錯，他應該是上一屆的畢業學徒。可在加託身上，尹格感受不到殺氣之類的東西，看起來就像是個慵懶的店員而已。
“也許可以去拜訪一下他。”尹格想道。伴生蟲店員雖然不起眼，卻沒有其他高階學徒那麼不可接近。並且因為給海隱蟲打了折扣，尹格對他的印象十分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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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學徒都在竊竊私語討論，只有奧蘭多微微低頭，似乎不怎麼在意。
“也對，家族早就給她準備好了，這幾個人之中，應該只有奧蘭多戰鬥力最強。”
出於某種心理驅使，尹格還是問了出口：“奧蘭多，你打算怎麼辦？”
奧蘭多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瞥了他一眼，看得尹格心裡發麻，才道：“我有騎士呼吸法，暫時不用擔心。”
“巫師也能學騎士呼吸法？”尹格知道這東西，屬於凡人的武技，據說強大的騎士，也能發揮出些許魔法力量。至於是多少，總之比不上巫師。
“當然可以。騎士呼吸法是從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本來也是巫師的一個分支。後來這個流派逐漸沒落了，演變成普通人可以修行的呼吸法。”
“什麼流派？”
“野性巫師。”
“那我可以學嗎？”
“晚了，騎士的修煉應該從童年開始。並且我們家族的修煉法，是給血脈量身訂造的，別的未必有那麼厲害。”
“好吧。”
尹格只好打消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