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完字，寫上身份證號，摁了手印，雙方各保留了一份合同。背頭很痛快地從手包裡拿出扎得整整齊齊的一萬塊錢，遞給了陸軒 ，“陸老闆，今天事出匆忙，我回去趕緊聯絡這方面的專家，明天下午我就來取畫，你看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不過這麼短的時間，能找到權威的專家麼？”陸軒 “好意”提醒道。
“呵呵，我沒別的愛好，獨獨喜歡個字畫，這方面還認識幾個朋友，這就不老陸老闆掛心了。”背頭哈哈笑道。
“好。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今後還望多多照顧小店生意！”陸軒 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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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愉快！”背頭伸手握住。手掌厚實粗糙，哪裡像個風雅閒趣之人？
“我還有些事兒，恕不遠送了。”陸軒 鬆手說道。心想，看來只要心細多查，不管多嚴密的局，都會有破綻，即便自己看不出這一幅仿作的玄機，這整個過程仍是有著不易察覺的漏洞，以後在古玩圈裡混，可真得處處留心。
“回見。”背頭笑著走出了軒古墨。
陸軒 跟著關上了店門。“一百萬的價兒是不是有些低？”背頭走後，楊偉向陸軒 問道。
“開多少價兒並不重要，反正他也不是真買。重點在真假上，如果認定是仿作，那就是我們賣假貨！而我們多賠一萬塊錢不算多，我估計金大眼都不會要，算是給這個背頭的酬金了。”陸軒 分析道。
“你別說，你這個‘假摔’不錯，扔出身份證的位置也不錯！”楊偉繼續說道。
“我真沒想到他會來扶我，我以為他會先去撿身份證呢。”陸軒 道，“不過你小子的手夠快的，這也能把合同換了！”
楊偉得意地甩甩頭，“兩手準備，只要你摔得好扔得好，我都行。不過，我真是怕他又仔細看一遍合同，到時候可真不好收場了。”
“就是兩個字的調整，沒那麼容易看出來。再說了，沒什麼大不了的，看出來無非他不籤，撕破臉就是了，他本來就是來搞咱們的，罵出去也解解氣！”陸軒 表情升起恨恨之意。
“你說金大眼看一遍合同之後會怎樣？”楊偉點了一支煙。
“以金大眼的特點，應該是能看出來的，看出來又怎樣？白紙黑字，那背頭已經簽了，一萬塊錢已經交了。要麼他認倒黴，不要這一萬塊錢，要麼他一百萬買下來。”陸軒 也跟著點了一支煙，“這主意主要是你想出來的，雖然有些齷齪，但對金大眼這種人，沒法講文明。所以，這一萬塊，是你的獎金！”
說著，陸軒 將背頭給的一萬塊錢笑著遞給了楊偉。
“臥槽，這就是傳說中的籠絡人心嗎？”楊偉噴出一口菸圈，故意露出吃驚的表情。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距離古玩街不遠的一處茶樓包間裡，金大眼聽背頭說出“一百萬”的報價之後，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他要的太低了！”金大眼隨後說道，“看來，老李給他的價格不高。這小子乳臭未乾，不敢叫高價，豈不知這樣的畫作，要得越高越容易賣，越低反而越難出手，要不是你去接盤，恐怕得壓在他手裡一陣兒。”
“是有些毛躁，談買賣的時候，還把一張紅木凳子給坐斷了，呵呵。”背頭喝了一口茶，笑出聲來。
“什麼紅木！他店裡的凳子都是非洲花梨的，看著漂亮，不值什麼錢！”金大眼習慣性地翻了翻眼皮，不屑地說道。
“哈哈哈哈。”背頭笑了起來，隨即從手包裡拿出了合同遞給金大眼，“你給的一萬定金我已經交了。”
“嗯。”金大眼一邊接過合同，一邊說道，“等他們退回一萬定金的雙倍，多出來的那一萬，就算你的獎金了。”
背頭面露喜色，這可比原先商定的酬金要多！只不過兩場戲而已，萬元獎金確實算不少了，此前，他在山海電影製片廠旁邊的群演一條街蹲上兩個月，也未必有此收入。
喝了一口茶水，金大眼細細看起合同來，“軒古墨？改名了？”金大眼瞪著不大的眼睛，指著合同上“軒古墨”三字問道。
“是啊，我說墨古軒，還被那小子搶白了幾句，說什麼古人行文都是從右往左，對了，好像營業執照上也是軒古墨。”背頭在一旁解釋道。
“沒想到陸哲中為了不關門，玩了這麼一手！”金大眼面有怒色，將合同放在了桌上，“這一次，又是一件贗品，我看他還有什麼臉面在古玩街上混！”
“金老闆，恕我直言，你和這陸哲中到底有多大的仇？要用如此手段？”背頭還以為金大眼看完了，順手收起了合同，同時問道。
金大眼見背頭收起合同，本想要來再看，畢竟還沒看完呢，但是聽到背頭所問的事兒，火氣又上來了，敲了敲桌子說道：““做生意本就是求財，這陸哲中的價兒卻壓得很低，而且仿品統統標明，譁眾取寵，最重要的是他的鋪面位置好，一直擋了我的財源！”
背頭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金老闆，專家你找好了嗎？明天和我一起過去，打好配合的事兒你得講好了！”
“不用。我找的是山海畫院的王先生，說你是我的朋友，邀請去幫忙的。王先生為人豪爽，你萬不能說出實情，我們要的只是個鑑定結果。王先生是古字畫鑑定的大家，到時候他只要有了定論，放眼整個蘇省，估計還沒人能駁斥。”金大眼擺了擺手。
“金老闆，真有你的，王先生這樣的人，你也能請得動？”背頭頗感驚訝。
“不是我請動的，是這幅畫請動的。研究字畫的人，聽了沈周，就像你們群眾演員聽了周潤發一樣，只要有機會，想方設法也是要去見見的。”金大眼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兩人又閒扯了幾句。隨後，背頭先行告辭，走出了茶樓。
金大眼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笑意，他覺得老天都在幫他，正恨陸軒 恨得牙根癢癢，老李居然帶了這麼一幅畫來，而他，只是順勢撥弄了幾下，老李居然真的就去了，更關鍵的是，陸軒 居然真的收了。
“你老子栽在我手裡，你一樣栽在我手裡。”金大眼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喊了一聲，“服務員，買單！”
只是，他似乎忘了那合同他還沒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