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備城，電力研究院，實驗樓。
一個碩大的實驗室內，方以智正帶著十餘個弟子認真的準備著。
他們準備實驗的是電報機。
這種電報機並不是後世的無線電報機，而是最原始的有線電報機。
簡單來說，有線電報機就是兩個發電機、兩個線圈、兩個開關和若干電線組成的兩個迴路，再加上銅鈴和擺錘等輔助機構。
說白了這種最原始的電報機就是兩個能產生磁力的通電線圈放在兩個不同的地方，兩邊還都有對方線圈通電的開關。
只要一邊的開關閉合，另一邊的線圈就會通電，產生磁力，吧擺錘吸到銅鈴上，敲響銅鈴，就這麼簡單。
這種電報機只能發出兩種能讓人辨識的訊號，也就是，通了和沒通，用後世的術語來說就是0和1，通了就是1，沒通就是0。
當然，這種電報機能傳遞的資訊並不止0和1。
因為0和1可以透過各種編碼來代表各種不同的意思。
這個編碼的問題泰昌還沒跟方以智細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能傳送和接受這個0和1。
不管怎麼說，先得有訊號，如果不能傳送和接受訊號，那編碼就沒什麼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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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來說，這種原始的有線電報機應該是很容易做出來的，後世一個小學生隨便買點東西，花點時間都能做出來。
但是，這年頭要把這種原始的有線電報機做出來並不容易。
技術是個問題，材料也是個問題。
技術方面，這年頭真正懂電的也就泰昌，而且，他還是個半吊子。
至於方以智，這會兒還處在一知半解的摸索階段呢。
他手底下的門生就更不用說了，這會兒基本什麼都不懂，也就能給他打打下手，幹點簡單的體力活。
這麼一堆人，忙活了大半天，就連一個簡單的迴路都沒接好呢。
泰昌急匆匆的走進來一看，不由一愣。
這些傢伙，忙活什麼呢？
原始的有線電報機說白了就結幾個接頭就行了，只要東西準備好了，一個人接都不用一刻鍾時間。
這十多個人好像從早上就開始接了吧？
他都從京城趕過來了，至少是兩個多時辰過去了，這幫傢伙竟然還在忙活！
這是怎麼回事？
他忍不住好奇道：“怎麼了，密之，還沒接好嗎？”
方以智聞言，抬頭一看，立馬就遇著救星一般，急切的道：“皇上，您來了！微臣正頭疼呢，您說這開關的線接哪兒好啊？”
一眾門生聞言，連忙拱手躬身道：“學生參見皇上。”
泰昌微微揮了揮手，隨即走過去仔細一看。
呃，怎麼說呢？
你不把迴路斷開，開關自然是沒法接進去的。
這原本就是一個閉合迴路，本來就是通的，你開關接哪裡都沒用啊！
泰昌想了想，隨即抬手道：“剪刀。”
方以智連忙抓起一把剪刀塞他手裡。
他原本可以隨便把迴路裡面哪個接頭斷開就行了，反正只要斷開一個接頭迴路就算是斷開了。
不過，為了加深方以智的印象，他還是選擇拿起一根連線發電機和線圈的線，直接一剪刀，從中間剪開來。
緊接著，他便捏著兩個剪開的線頭解釋道：“開關是接通和斷開迴路用的，你這迴路本來就是通的，開關自然接哪裡都沒用。
這個跟蒸汽閥門其實是一個道理，如果蒸汽管道本來就是通的，你把閥門接外面自然是一點用都沒有。
你必須把蒸汽管道斷開，接到閥門的兩邊，這個閥門才能起到開關的作用。”
這麼一解釋，方以智立馬就明白了。
他當即命兩個門生把剪開的線頭剝掉一截皮，緊接著便把開關伸出來的兩個線親手接了上去，然後又讓兩個門生用生膠帶仔細把接頭的地方纏好。
這一個就算是完成了。
緊接著，他又拿著剪刀走到另一個跟前，卡察一剪刀剪開迴路，繼續接起來。
泰昌一看他們剝線皮費勁的樣子，不由好奇的拿起剝下來的線皮子看了看。
我的天，這線皮子裡面竟然還有一圈如同漁網般的細棉線。
他忍不住問道：“密之，你往這裡面加棉線幹嘛？”
方以智無奈的道：“皇上，沒辦法啊，這電線還不能直接用生橡膠包，因為生橡膠太軟了，隨便剮蹭一下就是個口子。
所以，微臣只能用硫化橡膠來包。
而這硫化橡膠熔了之後又有點粘稠，很難均勻的吸附在光光的銅線上。
微臣只能命人在銅線外面纏上細細的棉線了，這樣才能讓硫化橡膠均勻的包裹在銅線外面。“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看樣子，這塑膠得趕緊做出來了，要不然，包個線皮子都麻煩的很。
泰昌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問道：“這下好了吧，可以實驗了吧？”
方以智回頭看了一眼，立馬點頭道：“好了好了，皇上，可以試了。”
他疾步走過去，命人把兩個開關往中間的實驗桌上一擺，隨即便命人開啟了蒸汽閥門。
一陣機械傳動聲響起，兩個簡易的發電機中間立馬響起細微的嗡嗡聲。
這就證明，發電機已經開始發電了。
方以智迫不及待的伸出雙手，同時把兩個開關摁了下去。
“叮叮”，兩聲清脆的鈴聲隨即響起，成了！
他不由滿臉興奮道：“皇上，沒問題，實驗成功了！”
呃，你這就叫成功了嗎？
泰昌不由無語。
這傢伙竟然把發報和接收的東西並排擺一起，開關也並排擺一起。
雖說這兩套東西是一樣的，但你這樣容易讓人誤會啊，你知道不？
這個，怎麼說呢？
泰昌想了想，隨即抬手道：“你先把發電機關了。”
方以智連忙命人把發電機的閥門給關上了。
泰昌緊接著又細細解釋道：“這個電報機是遠距離通訊用的，而且是一邊傳送，一邊接收，雖然說兩邊都能傳送和接收，但你也得把這兩個東西分開，擺遠一點啊。你這兩個東西擺一起，我們還傳送接收幹嘛，直接說話不是快得多？”
呃，好吧。
方以智連連點頭道：“微臣明白，微臣明白，微臣這不是先試試能不能行嗎。”
泰昌無奈的道：“那行吧，這個看樣子是沒什麼問題了，你先接到距離這裡最遠的實驗室試試。”
方以智聞言，連忙命幾個門生把一個發電機和蒸汽機的連線杆拆下來，搬到最遠的實驗室去，隨即又命幾個門生抱著兩卷線往那邊放過去。
泰昌仔細看了看他們用的東西，不由微微嘆了口氣。
這會兒的條件實在是太簡陋了，發電機竟然是個木殼子的，所謂的開關也就是用橡膠片把一個彈黃片和一塊小鐵板中間隔一下再綁一起。
還有這接收裝置，竟然就是個大鈴鐺掛線圈上面，然後外面掛個袖珍小鐵錘！
這套東西不但簡陋，而且裝起來還麻煩的很。
比如發電機，那就得有蒸汽機帶動，而蒸汽機還必須有鍋爐燒蒸汽。
也就是說，這個只能用做固定的遠端通訊，帶到戰場上，隨著大軍的移動不斷連線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咦，不對，好像可以。
因為大明有步兵戰車啊！
步兵戰車也是蒸汽驅動的，只要在上面給發電機留個接頭，就能透過不斷連線來通訊了！
甚至，還可以在特定的指揮車上事先把傳送的開關、接收裝置和電機連線好，到時候只要把線拉過去接上就可以通訊了！
泰昌正站在那裡沉思呢，方以智突然湊上來小心的道：“皇上，接好了，要不，我們再試試？”
那自然要再試試。
泰昌毫不猶豫的點頭道：“開始吧。”
方以智聞言，立馬按下了旁邊桌上的開關。
這一次，開關旁的鈴鐺並沒有立即響，而是過了一眨眼功夫才響的。
方以智見鈴鐺響了，又連續按了兩下開關。
又是過了一眨眼功夫，開關旁的鈴鐺又響了兩下。
他們這肯定是事先約定好了，這邊按幾下，那邊就按幾下。
看樣子，這簡易的電報機是真的沒問題了，接下來就是編碼和譯碼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