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北飛盯著蕭晟。

這個傢伙,居然暗中監視了他們這麼久?

“所以我家裡的攝像頭也是你安裝的?”項北飛問道。

“我只是為了保證他不出事。”

蕭晟並不否認,這攝像頭不是他的系統物品,但他可以搞到。

“監視不是一個好習慣。”項北飛淡漠地說道。

“你在學校出名後,就有很多人盯上了他,所以我必須近一步確保他的安全。”蕭晟語氣很冷靜,說話不急不緩。

項北飛仍然沒有完全信任這個人。

“你是不羈?”

“不是。”蕭晟淡漠道。

“那你為何要保護我爺爺?”項北飛問道。

蕭晟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坐在地上處理著自己的傷口。他身上傷勢挺嚴重,血止住了,但氣息還是很亂。

他從自己的系統空間裡取出了一些草藥以及藥劑,一股腦倒在了傷口上。

他本身有非常厲害的融合能力,可以將任何草藥裡適用於自己傷口癒合的成分都提取出來,並融合進傷口裡。

大概一分鐘後,他才說道:“你父親曾經救過我的命,我需要做點什麼。”

“這個理由不夠充分。”

項北飛沒那麼容易接受,他盯著蕭晟,仍然在檢視對付這幾天的系統日志,檢視著蕭晟失蹤這陣子到底去做了什麼。

但似乎並沒有看到可疑的地方。

“我只有這個理由,你信也好,不信也罷。”

蕭晟的傷口開始了癒合了,他才抬頭看著項北飛,平靜地說道:“我沒想到你成長得這麼快,你和我幾年來所認知的那個少年判若兩人。”

“我只是覺醒系統了。”項北飛說道。

幾年前的那個有些自閉的少年並非是項北飛,他去年四月份才來這個世界。

蕭晟畢竟身為煉神期的武道者,修為和實力極為強大,遠遠地觀察項北飛,那時候剛覺醒系統的項北飛也無法一下子就發現。至於四年前,那個自閉的少年更不可能發現了。

“確實。”

蕭晟不得不同意。

這個人人都能夠開掛的世界,許多人突然發生改變,都是從覺醒系統的那一刻起的。

這一點對項北飛來說非常友好。

因為無論一個人發生什麼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前後行為再怎麼古怪,與原先的那個人性格行為再怎麼不一樣,都可以用系統來解釋。

所以蕭晟也沒有多想什麼。

“你一直在監視我們?”

“我只負責照看你們,不讓你們出事。”蕭晟說道,“在你進梁大後,有葉長風和駱教授他們在,我就沒有再去管你,只負責照看老爺子。”

項北飛仍然在思索蕭晟話的可信度。

蕭晟也沒有刻意要讓項北飛相信什麼,有問就答,沒問他也不多說,並沒有急於解釋讓項北飛信任。

“你對我爺爺瞭解多少?”

項北飛看著蕭晟的目光,這個人和第一次見到的“服務員小張”截然不同。那時候的服務員小張性格看上去很開朗,為人也很熱情。

但眼前的蕭晟並不是。

真實的蕭晟看上去並不像是一個喜歡把情感流露於表情的人,即便剛才經歷過一場關乎性命的戰鬥,但他好像也沒有放在心上,甚至項北飛表現出煉神期的實力,他也容易就接受。

“不多,只知道他不是一個普通的N級覺醒者那麼簡單。”蕭晟悶悶地說道。

“那他來這裡的原因呢?”

“不清楚,他每次都坐在這座山上發呆著。”蕭晟指著身後說道。

“山?”

項北飛轉頭一看,並沒有看見什麼山峰。

剛才四個煉神期的人交鋒,所造成的破壞極大,方圓兩三裡都被破壞得不成樣子,殘枝落葉倒了一地,有幾座山峰甚至都被攔腰截斷,壓垮了不少植物。

“等著。”蕭晟說道。

四周的泥土似乎在微微翻滾著,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地下爬出來,但很快項北飛就發現並非是地下有東西,而是這附近的泥土就像是有自我意識般,在自我重組起來。

泥土在往上拱,被擊碎的石頭漸漸堆砌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山的雛形。

大概十分鐘之後,一座高達五十多米的山峰很快又立了起來,並且這座山還在繼續往上堆砌。在它重組的時候,也有許多雜草和植物從土地生長了出來,覆蓋在上面。

在域外荒境裡,許多植物生命力都很頑強,土裡佈滿了各種植物孢子,哪怕煉神期的武道者都沒法一下子就全部消滅,它們會快速地生長,一片被毀掉的地區,幾天就能恢復得七七八八。

“這座山高達三百六十一米。域外荒境什麼情況都會發生,許多荒獸喜歡築山來做巢,所以平常看見的崇山峻嶺,很多時候都是不同荒獸用自己的能力銜土改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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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獸造出一座大山來並不算難,域外荒境之所以地貌非常古怪,就是因為不同的地貌生活著不同的荒獸,它們有時候會把一些地方強行改造成適合自己生存的環境。

但凡是接受過拓荒者知識的人都清楚這一點。

蕭晟看著這座仍然在自我復原的大山,又道:“但這座山很古怪,因為這裡沒有荒獸去干涉,它仍然會自我恢復。”

“然而你不是很意外。”項北飛冷靜地說道。

“你也如此,不是麼?”蕭晟反問道。

項北飛沒有順著他的話接下去,只是盯著他,道:“你知道這座山有古怪?”

“是,這座山倒塌過不少次了——我所看到的,至少六次了。”蕭晟平靜地說道。

“我爺爺每來一次,就會倒塌一次?”項北飛目光微微閃爍了下。

“是,而且——”

蕭晟停頓了半晌,才緩緩地道:“是被老爺子一掌給摧毀的。”

項北飛有些訝異!

爺爺摧毀了這座山?

這可是三百多米高的山峰,開脈期的項北飛絕對沒有辦法一掌拍碎,能夠達到這點的是,至少得是煉神期!

“他怎麼辦到的?”項北飛問道。

“看看就知道。”

蕭晟把一個圓球扔給了項北飛。

項北飛知道這個圓球,當初他第一次來域外荒境的時候,就是這個小球飛來飛去,用來跟蹤記錄影片畫面的。

項北飛把小球上面一個按鈕按一下,小球上面立即出現了一個眼睛,眼睛中射出一道立體的畫面,畫面中顯示的是老爺子。

這裡原本還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山林,山峰此起彼伏,老爺子就站在其中一座山峰上,一直盯著前方,眼中有些焦灼。

這座山峰與其他山峰相比較,並沒有格外特殊的地方,山上覆蓋著茂盛的樹木植被,灰色的瘴氣在半山腰瀰漫著,飛鳥走獸起起落落,便是有人從空中飛過,都不會多看它一眼。

但老爺子就是站在了這座山峰上,他不停地摸著自己的腦袋,神情看上去十分難受,那雙蒼老的眼睛中時而清明,時而又陷入到茫然之中,就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大概十分鐘後,他忽然浮到了半空中,朝著山頂拍出了一掌!

他出手威力並不算大,可就是這軟綿綿的一掌,竟然直接將山峰被崩裂了!

整座山峰從頂端開始倒塌,強大的波動震碎了山上的所有植物,轟隆作響,地面都在震動著,引起的聲勢極為浩蕩!

做完這件事,他又開始捂著自己的腦袋,很快又失去了意識,然後從空中朝地面掉了下去。

“這幾年來,他來這裡應該不止六次,一開始他失蹤的時候,我都不清楚他去了哪裡,後來還是運氣好,費了好大的勁才跟到這裡來。從那以後,我就在這裡做了標記,只要我發現自己找不到他了,就會立馬趕來這裡。”蕭晟說道。

項北飛繼續檢視著前六次的情景,蕭晟把六次發生的影片都記錄了下來。

每一次老爺子都會拍碎這座山,似乎和這座山有仇,拍碎了六次,把許多荒獸都拍得倉皇逃竄,地面都在隆隆作響。

“動靜很大。”項北飛說道。

“是,不過域外荒境有動靜很正常,以往也沒什麼人來這邊,我沒想到今天兩個肅人會經過。應該是這裡鬧出的動靜吸引了他們,看到了老爺子出手,似乎很吃驚,打算帶走他,被我阻攔了。”蕭晟道。

項北飛若有所思地點頭。

長眠和溘世本來是要去伏擊他,但他把這倆嚇跑了,兩人跑到這裡,卻意外發現了項清德拍碎了這座山,應該是抓住昏迷過去的項清德,打算把這件事上報。

不過他們倆運氣不好。

“他為什麼要摧毀這座山?”

“你問倒我了。”蕭晟道。

那座山仍然在無聲無息地堆砌上去,還沒有完全恢復全貌。

項北飛看著老爺子,不知為什麼,熟悉的老人,卻越來越陌生。

雖然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老人有些異於常人,系統介面一片雪花,與其他系統覺醒者不同,無法解釋。

然而老爺子平常就是一個勤儉節約的形象,樸實憨厚,對生活充滿了希望,樂觀向上,從不抱怨什麼。

但沒想到,老爺子身上還會發生這種事。

“他醒來後,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事情嗎?”項北飛道。

“不記得,他有時候會在這裡昏迷好幾個小時,然後突然就會消失。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但等我趕回去的時候,他就躺在家裡,過陣子才會醒來,醒來後,就會迷糊一陣,很快又恢復往日那種樂觀的樣子。”蕭晟道。

這就讓項北飛更加疑惑了。

自己爺爺身上到底還隱藏著什麼秘密?

驀然,他又想起了當初那個失蹤的陌生老爹在拓荒石裡所留下的資訊: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甚至都忘記自己是個武道者,他沒修……】

所以項天行也知道老爺子的情況麼?這句話指的,幾乎可以肯定是老爺子無疑。

【可是我們必須去尋找這個答案,這個答案很重要,它不僅關係著我們,也關……】

他去尋找的答案,是否和這件事情有關係?

——

越來越多的謎團在他腦海裡盤旋著。

“你一直在照看我們,那為何不現身告訴我們?”項北飛問道。

“因為不止有我在。”蕭晟道。

項北飛微微沉思著。

他身邊有各種各樣的人來往其間,聯盟的人,也許還有不羈的人,那麼蕭晟不現身告訴他們自己的存在自然是最好的方式。

“所以你認識徐陽?”

“知道,不認識。”

“他襲擊了我,你不知道?”

“我知道,但我查出他是梁大老師。”蕭晟坦白道:“其實當時連我都對你的N級系統感到疑惑。他應該是駱教授派來試探你的,或者認識你的父親,所以就沒有阻止他。”

“但他不是。”項北飛說道。

蕭晟頗為訝異:“可他也沒有對你真動手。”

“這才是問題所在!”項北飛盯著蕭晟,“獨臂蟹襲擊城市那天,你去了哪裡?”

蕭晟沉默了下去。

“獨臂蟹那天下午差點傷到了我爺爺!”項北飛冷漠地說道。

蕭晟微微張著嘴,欲言又止。

“抱歉,那天我不該走。我當時以為你從學校回來,以你的能力應該暫時沒事,所以我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蕭晟道。

“你去做什麼事了?”項北飛道。

“這件事與你們沒有關係。”蕭晟依舊平靜地說道。

“你最好把事情告訴我,然後我再決定要不要信任你。”項北飛道。

蕭晟搖頭:“我不一定要獲得你的信任,你有實力就好,至少可以保護好你們兩人自己。”

他看上去很沉悶。

“你去找秦洪義了?”項北飛問道。

蕭晟神情一滯,平靜的臉上才流露出詫異的神色。

“你怎麼會知道他?”

“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懂得調查。”項北飛道。

“聯盟都不清楚他的存在。”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項北飛說道。

蕭晟的臉色終於無法保持淡定了,在提起秦洪義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抿緊了嘴唇。

“他是一個本該死去的人,為什麼還活著?”項北飛問道。

蕭晟沉默著,就像是在回憶,許久才說道:“我也想知道。”

他的聲音更得更加沉悶。

項北飛打量著蕭晟,微微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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