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暫時沒有對達利昂解釋關於卡瓦拉的事情,畢竟李昂也不確定卡瓦拉到底會不會出現在潘德大陸。

而眼前立刻要對付的敵人,是三先知。

達利昂可能很難理解為什麼曾經的潘德至高王會成為禍害,但他至少知道,三先知肯定毫無疑問是禍害。

克溫村被屠殺,那些友善的村民和溫厚的貴族們全都被害了,這對達利昂和查理斯而言,是無解的血海深仇。

幹掉三先知,也就成了目前最要緊的事情。

所以,整個駐地幾乎傾巢而出。

現在的獅鷲騎士團已經算是一支相當強的武裝力量了,達利昂和查理斯從駐地中居然帶出了五百多人。

不過其中只有四十名獅鷲騎士。

獅鷲侍從有兩百多——這些侍從都是騎兵,看起來挺強悍的。

另外兩百多人,個個都揹著長弓帶著劍盾,看起來是與紅箭長弓手類似的全面發展的綜合型士兵。但實際上,這是些還沒達到侍從標準的新兵,有一部分是從酒鬼團剛招來的。

達利昂還給李昂介紹了他的得力助手,獅鷲騎士團騎士長,阿茲瑞爾爵士。

阿茲瑞爾的父親是一位學士——也就是是忠實記錄歷史的學者,一個受人尊敬的史官。

不過,他父親十年前在烈獅城突然去世了,阿茲瑞爾便成為了一名鐵匠學徒,在烈獅城最大的鐵匠鋪學了好幾年。

但幾年前,獅騎士團的人突然上門,要收回他父親的學士勳章,還試圖搶走他父親留下的手稿。

阿茲瑞爾也是那時才知道母親手裡保留了一份父親曾經記錄的手稿,手稿中記錄了十年前獅騎士團被烏爾裡克重建後,與三先知配合幹的各種髒事——包括很多場屠殺。

他母親拒絕交出手稿,結果發生了衝突,獅騎士殺死了他的母親。

阿茲瑞爾可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他幹掉了那個獅騎士,然後四處逃亡。

在逃亡的過程中,阿茲瑞爾一直在各地揭露獅騎士的黑暗。

一年多以前,機緣巧合下,他在女神山上遇到了達利昂的養父保爾代馬爾爵士。

隨後,阿茲瑞爾便成了達利昂的重要幫手。

其實阿茲瑞爾為達利昂帶來的最大幫助,並不是他的武藝和見識,而是他的打鐵技術——他在這一年多時間裡,將遺蹟中的烏木礦打造成了兵器。

現在的獅鷲騎士團,最強大的地方其實就是他們的裝備——這是一支全員裝備著烏木劍的部隊!

就連查理斯手下的弓手都裝備了烏木打造的短劍。

除此之外,每一個獅鷲騎士都是頂尖的戰士。

因為成為獅鷲騎士需要的不是貴族身份,而是重重考驗。

大體上與艾米的女兵們經歷的選拔有點類似,但更嚴格。

首先必須發誓效忠於潘德王國,雖然此時潘德王國沒有真王,但依然要發誓為潘德人民而戰。這基本上就算是自絕於其它所有國家了。

然後,要去尋求一個獅鷲騎士的認同和引薦,比如阿茲瑞爾這樣的獅鷲騎士。

這種引薦與一般的引薦不同,引薦人是要承擔連帶責任的——假如阿茲瑞爾引薦進來的人員出了問題,比如犯了罪或是叛變,那麼阿茲瑞爾也得降為侍從重新考核,並且他還必須先親手誅殺自己引薦的那個罪人,才能得到重新考核的資格。

但同樣的,如果兩年內都沒有引薦過任何人員達到預備騎士標準,那麼這名獅鷲騎士也將被降為侍從——不能不引薦,也不能亂引薦,想隨便找個人充數是不行的。

親戚朋友也不好使——達到獅鷲騎士團的預備騎士標準其實很不容易,引薦達不到要求的人等於是在坑自己。

既然發誓要為潘德而戰,那就真的得用心出力才行,這會迫使獅鷲騎士們主動去尋找那些有前途的年輕人,並認真的傳授技藝。

騎士團不養閒人,也不需要那種無法交流的獨行俠,主動傳承才是真傳承。

而新人被引薦到團隊中後,需要嚴格訓練很長時間,確保有足夠的武藝和勇氣,並且熟悉軍令。

其實做到這一切之後,也只能成為獅鷲侍從而已。

事實上對侍從的要求也不低,很多人訓練一年都無法達到要求……

再之後,便是成為騎士的考核內容。

要先保證自己識字,能夠完整的書寫所有常用短語和軍報,再透過更嚴格的騎術和劍術考核——至少得打敗只用一隻手作戰的達利昂。

再由三名獅鷲騎士證明其日常表現和品行都合格,這才算達到了見習騎士的資格。

最後,如果要成為光榮的獅鷲騎士,還得去實戰,尋找並幹掉一些暴行累累的惡徒——也就是身體力行的為潘德人民解決麻煩。

比如保護村莊,消滅異端,帶回迦圖戰爭騎手的腦袋,拯救被土匪威脅的村子,或是剿滅一窩賊寇——當然,幹掉某個獅騎士也行。

這些事情難度當然不同,但每一個目標都有相應的‘積分’,在兩年裡累計達到一定的分數才能成為獅鷲騎士,整體看來還是很公平的。

這是獅鷲騎士團的傳承,達利昂的養父保爾代馬爾爵士將這種傳承完整的保留了下來。

雖然看起來很麻煩很不容易,但至少很公平——比那些依靠貴族身份就能輕易獲得的騎士頭銜公平多了,無論之前是農夫還是乞丐,只要能做到,全都一視同仁。

當然,也正是因為不容易,所以兩年的時間裡,一共也只有四十個人成為獅鷲騎士。

寶黛絲對獅鷲騎士團的傳承方式很感興趣,她覺得,如果她能奪回自己的王位,那麼將來她也會借鑑一下這種方式來構建她的菲卡維亞騎士。

她也認為,貴族和騎士本就應該區分開,貴族可以靠投胎,但騎士必須靠本事。

當然,她眼裡的騎士,那得是女騎士……

隨後不久,寶黛絲便看到了她心目中的女騎士的雛形。

克溫村中心。

一群人正在伯爵夫人的莊園舉行一場葬禮。

葬禮佈置得倒很像那麼回事,只不過顯得有點陰森,而且參與葬禮的人看起來有點多——看起來恐怕得有好幾千人。

而且,這些人圍住了一支四百來人的部隊。

那支部隊全員都是女人,領頭的是個頭戴王冠,一身白色輕甲,騎著高頭大馬的女孩。

“真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把她引過來了……”

小女孩模樣的瑟西露出了微笑,揮了揮手,那些身穿黑袍的人全都掀開了兜帽,抽出了兵器。

那支女兵部隊也都抽出了兵器,但沒有妄動——圍住她們的人數量恐怕是她們的十倍。

“索娜德陛下,很高興見到您!您最好跟我一起去喝杯茶,免得這裡發生什麼血桉……”

米迪亞指了指她身後的酒莊。

“血桉?……這裡不是已經發生過了麼?”

帶著王冠的女孩平靜的說著,然後騎馬朝自己部隊裡退了幾步:“你打算做什麼呢?這位先知……”

“哈哈……可愛的小姑娘,艾米,你還以為這裡有禁魔塔能庇護你?哼……”

米迪亞笑了兩聲,隨後她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吼叫:“嗡……”

……

“糟了!加快速度!三先知已經在施法了!”

李昂帶著獅鷲騎士團在村子西邊還沒進去,但他如今的感知太強,輕易的聽到了這聲吼叫。

獅鷲騎士和侍從們開始驅馬狂奔,寶黛絲也抽出了她的投矛。

趕到村口,剛好遠遠看到兩支部隊正在對峙,李昂一眼便看到了那個帶著王冠穿著輕便甲的女孩。

但……

那不是艾米!

那是阿琳娜!

李昂對這幾個女孩太熟悉了,一眼便看出了不對——艾米可沒那麼大的胸……

而且,阿琳娜身前還有另外兩個人,雖然都戴著女探險家的牧鹿頭盔,但李昂輕而易舉的分辨出來,一個是溫蒂,另一個是文達蒂爾!

而此時的米迪亞已經臉色大變,在發出了那聲吼叫之後,她甚至一下子栽倒在了馬下。

大概是因為過於痛苦,她整張臉都已經完全扭曲了。

“為什麼?!為什麼這裡也會被禁魔?!”

李昂遠遠的便聽到了這句充滿不解的問話,也聽出了這是米迪亞的聲音。

“去年在佩恩讓你跑了,今天可不會再讓你跑掉……”

溫蒂回頭看了一眼,她的位置應該看不到李昂,但她肯定聽到了馬蹄聲。

隨後,她摘下了頭盔,朝米迪亞扔去,隨後舉劍衝鋒:“我們上!幹掉她!”

那紫色的雙眼看起來竟像是在發光一般!

米迪亞身邊的幾個追隨者舉起了盾,大概是想格開那個頭盔,但那頭盔竟然在與盾面接觸之前便突然爆炸了!

“轟”的一聲之後,幾個追隨者捂著臉倒在了地上——頭盔碎片湖了他們一臉。

隨著這聲爆炸,溫蒂身後的女戰士們全都一擁而上!

面對包圍著自己,並且十倍於己的敵人,她們竟然直接衝鋒了!

“獅鷲騎士們,向那個小女孩衝鋒——那是個邪惡的女巫!”

李昂大聲指揮著,他看到一個騎著馬的十來歲小女孩正舉著劍試圖砍人——他其實並不確定那是誰,但無論如何,戰場上出現一個十歲小孩,那肯定就不是正常人……

而且,那小孩正在對付溫蒂!

其實不用李昂招呼,但凡是智商能達到平均水平的人,都能意識到那個小女孩有問題,所以寶黛絲和達利昂已經衝過去了。

此時,村子南邊,一支大部隊湧了進來,領軍的是戈德裡克。

北邊也有部隊正在行動,這是一大群勐男,個個都拿著錘子或大劍,巨大的銀色臂鎧閃閃發光。

而村子東部,一支全身黑甲,頭盔上還有兩個黑色犄角的部隊,也開始發起了衝鋒。

“叛徒,我說得沒錯吧,三先知就是打算佔據索娜德女王的身體!”

阿利斯泰一邊驅馬前行,一邊對另一個黑大個叫喊著。

那是喬斯林。

“我當然相信你,但你能不能別老叫我叛徒……”

喬斯林此時仍然是那幅魔頭的打扮,全身重甲,騎著雄壯無比的戰獸。只不過這次他沒舉旗子,而是單手持著他的雙手大劍。

“哼……但你就是叛徒……無論是因為什麼,背叛騎士團都是可恥的!”

阿利斯泰哼了一聲,驅馬跑得更快了。

他如今的聲音有些尖銳,哼得多少有點陰陽怪氣。

“哼哼,可你現在也是叛徒了!”

喬斯林也哼了兩聲作為回敬。

說實話,三先知這次行動,運氣實在是相當差。

她們原本打算在克溫埋伏大軍,然後辦一場葬禮,派人把艾米引過來,再讓米迪亞佔據艾米的身體。

但沒想到她們的人在長河鎮沒遇上艾米——艾米當時認定李昂回來了,帶著一隊騎兵離開了長河鎮,估計是打算朝雅拉加爾方向迎一下。

畢竟得到的情報是李昂在雅拉加爾買馬。

這段時間比較亂,路上很可能發生危險,迎一下也是有必要的,就算沒遇到,那也可以用這隊騎兵清掃一下一路上有可能存在的障礙……

所以,當時在長河鎮得到三先知派人通告‘克溫村的伯爵夫人去世了’這個訊息的,是阿琳娜。

阿琳娜和伯爵夫人可不熟,所以她並沒有著急,打算等艾米回來再說。

隨後,艾米沒回來,阿利斯泰先來了。

阿利斯泰打算投奔艾米,他帶來的投名狀便是三先知的計劃——三先知之前被羅蘭爵士截到的信,其實就是傳給他的。

當時巴蘭利的暴動也有黃昏騎士團的幾分功勞。

原本三先知的整個計劃是,控制巴蘭利的貴族,製造難民暴動,衝擊烈獅城。

如果烈獅城收容難民,那就在城內製造出墮落者,並趁亂毀掉禁魔塔。

禁魔塔被毀後,安娜就能試著佔據艾米的身體。

如果三先知成功建立她們的神國,那麼黃昏騎士團就能成為國立騎士團。

但沒想到的是,艾米居然在她們發動暴動的同時撤離了烈獅城……

這出人意料的變化搞得三先知有點措手不及。

而阿利斯泰當時便覺得要麼是計劃暴露了,要麼就是艾米這邊有高人指點。他本想撤離,但卻沒能說服德夏人回軍反攻辛加爾,所以,他索性來投奔艾米。

畢竟阿利斯泰想要的是建功立業,而不是跟著異端一條道走到黑。在他看來,放棄烈獅城退回長河鎮的艾米,反倒是有了更多的機會。

長河鎮其他人當然不怎麼待見阿利斯泰,但喬斯林卻打算給他一個機會,他讓阿利斯泰見到了阿琳娜。

喬斯林一直都在長河鎮負責練兵,這位掌旗官如今的聲望已經很高了。

阿琳娜得知三先知原本的計劃後,敏銳的感覺到克溫村的事情恐怕也有點蹊蹺,剛好那時候溫蒂在長河鎮,於是她找到了溫蒂幫忙。

溫蒂當時在長河鎮其實是為了等羅蘭爵士——她欠了阿拉裡克一顆龍淚,她打算救活阿拉裡克。羅蘭爵士的戰吼能夠淨化惡靈使出的法術,這是溫蒂在對抗艾格雷姆的時候見過的。

只不過溫蒂沒帶什麼部隊,陪在她身邊的只有文達蒂爾——文達蒂爾是給溫蒂當保鏢的,最近這一年多溫蒂一直到處亂跑,文達蒂爾很不放心。

溫蒂和阿琳娜合計了一下,決定讓阿琳娜打扮成艾米的樣子去看看情況,由溫蒂和文達蒂爾保護——主要是溫蒂的眼睛太過明顯,要不然讓溫蒂假扮艾米效果可能更好。

對付過艾格雷姆之後,溫蒂已經知道自己肯定不會被異端侵蝕,而且她對之前自己提前撤軍導致米迪亞跑掉有些內疚,她打算配合阿琳娜,趁這個機會幹掉米迪亞。

當然,那時候誰也沒想到米迪亞能用歐斯伍德的殘軀跑掉——那坨肉連腳都沒有,誰都不知道米迪亞是怎麼熘掉的。

主要是那時候大家都忙著搜尋李昂,沒人有心思管米迪亞。

溫蒂和阿琳娜其實帶來了長河鎮的大部分軍隊,只不過最先進入村子的,只有艾米的親衛隊。

那四百多人的女兵就是艾米的獅鷲利爪,全員女探險家。

阿琳娜的計劃是,如果三先知是在克溫設伏,那就反設伏,嘗試將三先知的部隊一網打盡。

為了嘗試全殲三先知的部隊,她本人可以冒點風險——她一向都很捨得冒險。

如果是艾米在場,多半不會讓她做這樣的決定,但艾米剛好不在……

於是,阿琳娜扮成艾米的樣子,用自己當誘餌,打算誘出三先知的所有伏兵,然後讓村外的各支部隊從各個方向圍攻,爭取一個不剩的一舉殲滅!

現在三先知的伏兵確實誘出來了,再加上米迪亞的樣子看起來很像是受了魔力反噬。於是,在聽到馬蹄聲後,溫蒂試圖擒賊先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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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文達蒂爾在身邊,溫蒂誰都不怕。

說起來,文達蒂爾確實算是一頭人形怪獸……雖然用這種詞形容一位美貌的女士有點不太好,但實在是找不到更合適的詞了……

大概是溫蒂提前打過招呼,文達蒂爾這次在對付三先知的手下時並沒有使用她那套聽聲辨位的刺擊劍術,而是大開大合的騎馬揮斬——她雙手持著兩把長刀,所過之處全是身首兩段的殘屍!

有人說刀速極快的時候,便只能看見匹練般的月光。

但實際上,那可能還不夠快……

最快的刀,根本就看不見任何刀光,連殘影都看不見——就像是手裡沒東西一樣!

文達蒂爾此刻便是如此,根本就看不見她手裡的刀,只能看到她衝在最前面,身邊的敵人就像被除草機割斷的草葉一樣倒了一路。

不過,溫蒂發起衝鋒時的判斷其實有點小紕漏——她聽見的馬蹄聲,並不是村外阿琳娜佈置的大部隊,而是李昂帶著的獅鷲騎士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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