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來亨並不能以一己之力改變這個時代的科技，也不能憑空生出什麼機床，萬物商城來，但是人文社科裡的很多東西與科學技術不同，是任何時代的人都可以稍加修改後加以利用的。
管理科學，商業理念，還有一些商業模式，它改變的是一件事情的執行過程，削減的是其中不必要或者是錯誤的步驟，是從另一個方面來改進效率，對於提高生產力依舊是十分有用的。
而李來亨想做的那些生意，必然就是深受此影響的，這也是他確保自己的公司擁有核心競爭力的條件——更先進的管理理念和商業模式。
其實不只是在日用品領域，不只是構建品牌，開超市，專賣店，服務中上層階級，賺富人的錢，就是在挖礦領域，在工坊，在其他任何的生產或者商業領域，類似於泰勒管理法改良版，類似於銀行的信用擴張，這些改變對於生產力的提高也是十分有效的。
李來亨和程玉兒聊了許久，基本上向對方解釋清楚了一些關於商業上的疑問，也進行了一些市場分析，最重要的還是想要邀請對方作為自己的代理人，以股份制的形式，開一家日用品百貨公司。
此舉自然是為了樹立典範，傳播股份制公司這種更先進，更適合時代發展的組織模式，以便在大順推廣，推動商業和海外冒險的發展。
而要達到這個目的，拉攏徽商這一大商幫是必不可少的一步，而程玉兒作為自己扶持起來的徽商代理人，也是不二的人選。
“王爺說得確實在理，現在城中的那些商鋪都是只賣一兩樣，或者說一類東西。就拿傢俱來說，要買全一套傢俱至少要跑遍半個城，如果能把這些東放在一起賣，確實可能會有極好的效果。”
程玉兒雖然有些驚異於那些從未聽過的名詞，但是稍微理解一下也就明白了意思，而且她平時也注意到了城中店鋪的一些不足，其實也有人嘗試過做類似於“超市”的東西，但是因為供貨壓貨問題，管理對接的問題，資金不足的問題，似乎都沒有成功的。
“不過王爺到底是在哪裡學的這些繪畫，又是怎麼那麼懂女人衣裝的，這個設計，這些繡花圖案，簡直就是比我這個女子還要懂呢！”程玉兒看著本子上畫的東西，不由得打趣道。
“哈哈哈，不值一提的小技巧，不值一提的小技巧！”李來亨有些尷尬地笑道。他總不能說自己為了看腿，每一場超模走秀，每一期某雜誌……反正都品鑑完了。
“不過這個股份制公司，我們老鄉這邊也要有人做過類似的，不過也不成什麼氣候，主要還是臨時缺些錢，便就幾個人一起合夥了！”
其實這也不奇怪，商業文明發展到明末，其實很多東西的雛形都出現了，但是由於戰亂，需求，技術等等原因，並未成什麼大氣候。
“這個需要做大生意的時候才用得上，比如別人出海貿易，開礦造路之類的，咱們這個日用品公司可以做起來，賺了錢，在外地開分店，需要大量資金的時候再去實踐。”
“王爺說得是。”程玉兒點了點頭。“這個本子我可以帶回去看嗎？一時半會也記不得那麼多東西，等我看完了再拿回來還給王爺。”
“這個當然可以，你看到什麼時候都可以，只要答應幫我主持這件事情就行了！”李來亨一面是想繼續拉攏徽商商幫，另一面也是要自己賺錢。“我到時候會出五萬兩的初始資金入股，我們按照出資比例去分配股份。”
……
……
到了第二天傍晚，李來亨精心準備了一番，才上了馬車，和顧炎武一起往秦淮河畔去。
“顧大哥，一會千萬別和別人說我的身份。”李來亨小心翼翼的囑咐道。“就說我是你認識的一個小兄弟。”
“為何？”顧炎武想了想，好像又明白了，恍然大悟道：“王爺是要低調？”
李來亨原本是想順坡下驢的，但是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小聲道：“吾妻甚嚴，動輒棍責。”
顧炎武聽罷，強行憋住笑意，要不說沒經過專業訓練的就是不行，馬上就“庫庫庫”地笑了起來。
每當夜幕降臨，第一聲鼓被打更人敲響後，整個南京城便彷彿煥發了新生一般，燈火輝煌，人流如潮，一片繁華，夜生活豐富多彩。
到了明末，幾乎所有的禮制都已經荒廢了，什麼嫖不嫖的，風化不風化的，等級不等級的，似乎都已經是舊時代的東西，被丟進了垃圾桶裡面。
幾條主要的夜市街道兩旁會掛滿了照明的油燈，遠遠望去，燈火璀璨，連綿不絕，彷彿要延伸到世界的盡頭一般，將整個街市照的猶如白晝。
這些街道附近小吃攤遍佈，還有推著小車流動叫賣的小商販。放眼望去，街道兩邊的小推車上的商品琳琅滿目，數不勝數，尤其是各色小吃。
而酒樓茶坊裡面更是人來人往，夜夜笙歌、觥籌交錯。
瓦舍勾欄裡也是人山人海，無不上演著精彩的節目，令人流連忘返，而且這些店鋪與街邊小攤幾乎都是營業至深夜，乃至通宵達旦。
街邊的小商販們扯著嗓子不停吆喝叫賣，稍微大些的店面往往會僱傭一兩個樣貌姣好，打扮動人的香豔女郎在街邊攬客。若是家中就有此等面容姣好的乖女兒，拉出來吸引客人，照顧店面，不僅省下了這筆攬客開銷，生意忙時還能幫忙打個下手。
除此之外，繁榮的夜市和發達的小吃文化還衍生出了早期的“外賣服務”。李來亨一路上就看見了不少拎著大小食盒，行色匆匆的小廝，可若是注意觀察，卻能發現他們雖然在如潮水的人流中急速跑動，但手裡的食盒卻是紋絲不動，堪稱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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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條大街都是熱火朝天的感覺，人頭攢動，熙熙攘攘，舞龍舞獅，雜技雜耍，還有各個攤販的火爐中不斷升騰起來的熱氣，酒樓上不斷走動的人影都交織在了一起，就彷彿是在現代一般。
食客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在路邊小攤，街邊大小店鋪裡享受著熱氣騰騰的夜宵，一面吃喝一面談笑，一派歲月靜好。若是有錢的，包上一個廂房，叫上幾個唱曲的清館女子過來陪酒，氣氛更是熱烈。
一路看著，不多時，李來亨，顧炎武兩人便也到了聚會的地方——秦淮河畔，這座城最奢華萎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