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下午,除了前面的兩位,袁毅還接到了另一個人的電話。

"喂,這裡是無名鎮守府的袁毅中尉。"

"阿毅。"對方用了這麼一個頗為親暱的稱呼作為開場。

袁毅微微一怔,他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但還是有些不確信:"是阿蔚嗎?"

"啊,是我。"那個溫和的男聲說道。

"你..."一貫能言善道的袁毅竟然也少有的語滯了一下,他停頓了好半會來整理情緒,才從噴湧的記憶中恢復過來:"我真沒想到會是你打電話過來,怎麼了,他們不是不允許你跟我聯絡的嗎?難道已經解禁了..."

"你想多了。"對方直白著說:"讓篡權的戰犯頭子和他的心腹聯絡,三審衛和監察處會發瘋的。"

(三審衛:是亞聯海軍機構中的最高仲裁機關,通俗點說就是法務部。一審審理民事,二審審政務,三審審軍議。三審衛有專門的一支仲裁隊,叫審衛軍,這其實是一支冠以政府名義的技藝高超暗殺別動隊,專門來對付棘手的敵人。順便一提,袁毅曾經就享受過被他們暗殺的待遇。)

(監察處:硬要說的話就是類似於警察,廉政公署之類的行政機關,他們是明面上的執法維權組織,負責維持秩序和紀律,抓捕涉嫌犯罪的提督,手下的軍隊稱為憲兵隊,擁有先抓後審的權力。)

"哈哈哈哈..."袁毅笑了起來。

他當然知道對方只是在開玩笑,事實上,程蔚從來沒有幫助過自己參加那場令所有海軍將校聞之色變的七日奪權行動,但作為袁毅最好的朋友,當時負責海軍指揮部四衛的他非但沒有阻止袁毅,還為他大開門戶,讓他長驅直入倒也足以判他一個同罪。

(這裡的四衛為海軍指揮部麾下的直屬艦隊,共十六衛,由十六位不同的海軍將領分別指揮,可以說是精銳中的精銳。但四衛不等同於第四艦隊,因為四衛底下同樣會分出好幾支艦隊。)

在七日奪權事件之後,袁毅被關押監禁,進行長達半年之久的軍事審判,程蔚同樣受到株連,如今袁毅被流放,他卻被削職留在了海軍指揮部,分配了一個後勤部的閒置,對,就是袁毅曾經呆過的那個位置。

以袁毅和程蔚的智商都很清楚,指揮部的這個安排,就是要用他來制掣袁毅,也不怪那些人會如此安排,因為他們原本就搞錯了大前提。

"這有什麼好笑的,"對方雖然這麼說,但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我可是冒著超大風險跟你這個反叛頭子通話的,被抓到可是要掉腦袋的,嚴肅點。"

"好好好,有什麼話你說,我在聽著。"袁毅依言止住了笑,他其實並不是被程蔚的話逗笑的,只是能夠聽到好友的聲音,就覺得很開心了。

程蔚的聲音也變得認真了一點:"阿毅,最近的海軍指揮部有點兒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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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事了?"袁毅知道,如果不是真出什麼大事的話,程蔚不會以這種方式通知自己。雖然被抓到的話倒不至於真掉腦袋,但是,對方的處境一定會比現在更艱難。

據袁毅對程蔚的瞭解,他是一個謀而後定的人,冒險不是他的作風。

"三審衛的人有了大動作,鎮守府的十六衛被接連撤換掉了九位將領,現在執掌審衛軍的,是南條政宗。"

"什麼!"聽到這個名字的袁毅怵然一驚。

"老爺子讓我帶一句話給你..."

袁毅站在無名鎮守府的門前,一手按在電話機的聽筒上,另一只手緊緊的攥緊了拳頭,他的目光穿過了鎮守府前浪濤漸長的海平面,直達那片暗流洶湧的彼方。

燕京,海軍指揮部。

屋外,雷聲大作,狂狷的暴雨肆意地鞭打著窗臺,晃盪著雨窗嗡嗡作響,這樣的雨天在燕京已經持續了三天。

港口周邊的海位線因此升高了不少,到處都是防洪防汛的警報。暴雨帶來的雨水淹沒了燕京不少的街道,不僅阻礙了交通,更嚴重的是為這次展開的遷徙行動造成了巨大的困擾。數以萬計的移民不得不改變原本制定好的安置計劃,被打散分配到燕京各戶寄宿,也因此,引發了各種衝突和矛盾。

即使閉上眼睛,也能夠聽見暴雨中夾雜的哭聲,喊聲和叫罵聲,憲兵隊被迫在這樣大雨如注的鬼天氣工作,可以想象他們早已為這群不知好歹的鄉巴佬憋了一肚子的火氣,但凡是發現外來移民鬧事的,甭管誰對誰錯,先抽三鞭子,這更是助長了那些本地挑事者們的氣焰。

但這是小事。

相對於最近發生在海軍指揮部將校間的巨大震動來說,只不過是雞毛蒜皮而已。

房間內,戴著白手套的男人合攏了向外眺望的窗簾,收回了視線。

"還不願意坦白嗎,庫魯斯少校。"男人將手疊在了背後,轉過了身子。

他的身高和袁毅相仿,長得也跟袁毅一樣屬於勝者組,但與一直懶散示人,說話總是帶股痞氣的袁毅不同,這個男人的脊樑永遠是挺得那麼直,一絲不亂的審衛軍軍裝搭配加了絨的長斗篷,一副骨子裡往外滲透的傲氣和軍人特有的硬氣撲面而來,尤其是再加上右眼的那個眼罩的話,讓他看起來格外的不同。

然後要說什麼是不盡如人意,那就是眼罩下面一道連線眉心和顴骨的疤痕,觸目驚心。

男人用獨眼睨著那個被剝去了上衣,露出滿身血痕的中年將官,想必就是他口中的庫魯斯少校。

庫魯斯少校已經奄奄一息,他抬起了越發沉重的眼皮,嘴角虛弱地扯起了一抹嘲笑:"你就儘管哮吧,野狗,會有人來收拾你。"

"你是說...袁毅?"那個男人的眉頭一挑,終於有了反應。

"哈。"庫魯斯少校咧了一下嘴,嗆出一口血痰吐在了男人的腳邊,用充滿仇視和不屑的目光望著對方:"當初就該把你也幹掉的。"

"可惜,你錯過了機會。而你口中的那個男人,他永遠也不會再有同樣的機會。"

男人將手指摸向了腰上懸掛的刀刃。

轟隆隆。

窗外天空降下一道閃電,將窗裡窗外的世界染成了一片黑白的世界,等到白光消逝,那裡只有依據枯坐的屍體,他瞪著佈滿血絲的瞳孔,彷彿竭力想要看清那快若閃電的一劍。

但是他的眼仁裡什麼都沒有,只有血染紅了視線,堆積出名為死的黑暗。

"呵。"男人鼻子裡輕哼了一聲,甩了一下長刀上的血痕,然後重新把它插回到刀鞘裡面,拉扯了一下軍帽的帽簷,從胸口的口袋裡摸出一張早已擬好的判決書,朝著他眼前的屍體身上輕飄飄地丟了出去。

他轉過身,邁開了腳步。

"遊戲現在才開始呢,不要讓我失望啊,袁毅中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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