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一個人,對於吹雪來說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那就如同本能一般印刻在她的身體五感裡,雖然一開始或許真的會感到有些難受,畢竟那是和自己一樣鮮活的人類,突然變成了地上一具冰冷的屍體。但就像你殺魚和殺雞的時候一樣,一次兩次或許不適應,但多了以後,便麻木了。

吹雪的出刀很快,下手也很刁鑽,這跟她在暗殺教室裡學會的技術密不可分,而且她確實很有天賦,這平平無奇的一招,出手後便生出多般的變化,而且招招都直指要害。

如果她所面對的是一般的對手,那麼這一刻,對方就已經死了。

只可惜,她所面對的那個傢伙,比她以往遇上的對手都要棘手的多。

吹雪感到萬分詫異,她揮出的那足以致命的一刀竟然直接從對方的身體刮過了,這是她在曾經從未遇到過的狀況。對方的身體就像是虛無的幽靈一樣,入手根本不存在砍中物體的實感,更不要說命中目標後本該紛飛的血液了。

"真是危險吶。"那個直髮的少女如此說道,下一個瞬間,吹雪看到自己那把一直不離身,像是護身符一樣的短刀,竟然被對方握在手裡,轉瞬間就被揉成了一團廢鐵。

這傢伙真的是人類麼...

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和恐懼籠罩在吹雪的身上,在暗殺教室裡她並非沒有失敗過,但和同齡人這麼大的實力差距還是頭一次碰到。

然而,對方的身影還在逼近。

要被殺死了...

怎麼辦,怎麼辦,這種情況下究竟要怎麼才能做才好?

"所以說,能夠把包包還給我嗎?"直髮少女毫無緊張感地看著她說道:"如果再在這裡待下去的話,被○○知道的話就要生氣了。"

吹雪瞠目結舌。

看著眼前的這張呆臉,吹雪怎麼也無法相信如此強大的人竟然一點殺氣都沒有,但她又突然回憶起教官曾經說過的話,在大自然的食物鏈當中,越是出色的殺手就越是懂得收斂自己鋒芒,讓別人掉以輕心,然後毫不留情地消滅對手。

原來如此,這傢伙,是一個比自己更厲害的殺手啊。

那一瞬間,吹雪終於打從心底失去了反抗:"我明白了,非常抱歉拿了你的東西,是我不好,請饒過我這一次吧。"

對於殺手來說,尊嚴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不存在的,她們所學習的內容就是怎麼殺死對方,怎麼從嚴苛的環境當中存活下來,有的時候,投降也是一種智慧——那個時候的吹雪她們只是被要求學習戰鬥的技巧,還沒有被灌輸殺手的生存法則這些內容,因為這在暗殺教室的教官看來,只有活著畢業成為殺手的人,才需要知道這些,而那些註定被埋葬的屍體,並不需要瞭解這套法則。

所以吹雪向對方求饒的沒有任何的壓力,和生存下去的希望相比,這種微不足道的尊嚴,就跟塵泥一般並不值錢,還抵不上飢餓時候的一頓飯。

"那個...不必做到這個地步也可以的,我已經不生氣了,"直髮的少女突然伸出手來,摸了摸吹雪的腦袋:"乖,乖,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

吹雪忍不住抬起頭來,這又是哪一著?

她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親暱地接觸著,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本能地有些恐懼,但看到對方不似要傷害自己的樣子,便堪堪忍耐住了。但是,為什麼呢,明明只是一個用手撫摸的動作,卻讓人感覺到胸口莫名的溫暖。

回憶起以前在暗殺教室裡的時候,每一個人都是相互戒備著,那一雙雙相互忌憚的眼睛生恐對方在什麼時候會對自己出手偷襲,每個人都是恨不得跟對方拉開距離,更不要說這樣明顯的肢體接觸。

但是...並不討厭,這樣被人溫柔對待的感覺並不討厭。

如果沒有肚子那不合時宜的叫聲響起的話就好了.

"你肚子餓了嗎?"直髮少女聽到咕嚕嚕的叫聲,她對這個聲音倒是挺熟悉的,所以一下子就能辨別出來。

答案是肯定的,吹雪其實已經有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這座諾貝蘭茲島離得她逃出來的地方其實並不算遠,她還記得暗殺教室裡教導的內容,要想自己不容易被敵人追蹤和發現,就一定不要暴露在公共的視野當中,和做一些容易招惹別人視線的事情。

如果不是實在餓的受不了,而對方又裝出一副很弱的樣子,吹雪才不可能冒險去做這種公然去搶的事情,在暗地裡偷一些果腹的食物已經是極限了。

現在的她很尷尬,飢腸轆轆的肚子讓她很想要點頭,但是她也不確定對方的意思,暗殺教室裡教的東西有很多,但是惟獨缺少與人交流這一項。

所以當她看到赤城摸摸自己的口袋,把各種各樣的零食掏出來遞給她的時候,愣愣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暗殺者生存法則,不要吃來歷不明的食物。

但是,擺在眼前的那個逆光的笑容,卻消融了冰霜般的敵意。

"吃吧,很好吃的唷。"那一剪秋水般的明眸在眼前眯成了一輪彎月。

她被說動了,當然,更多的或許是肚子太餓的原因。

於是,吹雪就在少女的注視下開始吃起了東西,不過才吃了一點,就聽到更大的咕嚕聲。

咦?

這次應該不是自己了吧。

吹雪抬起頭,卻看見直髮少女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那個,我的肚子好像也稍微有點餓了。"

"..."直髮少女看到吹雪的猶豫,慌忙搖了搖頭:"不要緊的,我剛才已經吃過東西了,所以稍微肚子餓一下也不要緊的,你快點吃吧。"

吹雪低頭看了一眼堆在自己面前的零食,將一個菠蘿包遞給了直髮的少女。

"一起?"

回應她的是一個更加燦爛明媚的笑容:"嗯,一起吃吧。"

那一刻,不知道是因為落在這片巷子陽光的緣故,還是自己中了什麼未知的魔法,吹雪感覺自己真的被那個笑容給迷住了,明明一直一直,經歷的都是無比痛苦的事情,但是這個世界上,原來也是有一種表情,可以這樣的美麗和讓自己感到安心。

"怎麼了,可樂餅不好吃嗎?"少女奇怪地看著她,因為吹雪的臉頰上流下了兩道淚痕。

"不,很好吃。"吹雪用手肘遮住了臉,明明並不感到悲傷,但是眼淚卻停不下來。

感覺好溫暖,彷彿心臟都要融化了一樣。

"你還真怪耶,不過好像很有趣,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吶..."

"DD-011。"

"那是什麼?"

"編號。"

"好奇怪。"這個時候,直髮的少女突然停了下來,轉過了頭,彷彿有什麼聲音從巷口的方向傳了過來:"啊,我的同伴來找我了,不和你說了,○○生氣的話很恐怖的唷,我得走了。"

吹雪怔怔地看著她站起身,拎著包包從巷子裡走了出去。

"那個..."吹雪喃喃地張動著雙唇,卻始終無法將到達嘴邊的那句話說出口。

"啊,對了。"直髮少女突然站住了。

"?"

她轉過頭:"如果你想到名字的話,下次見面的時候告訴我好嗎?"

"嗯。"

吹雪,吹雪...

"吹雪,吹雪..."呼喚自己的聲音更近了一些,這讓吹雪緊闔的眼睛鬆動了一下,一片黑暗中點亮的火光,讓她覺得有些刺眼,吹雪這才回想起來,自己已經被拘禁了的事實。

看來,那位提督大人總算要來審訊自己了,吹雪本來還以為他能夠更加地沉得住氣呢。

吹雪抬起頭,往前一看,才認出此刻站立在自己身前,貼近自己的那個人影是誰。

"赤、赤城桑?"吹雪的聲音總算無法再保持鎮定了。

可惡,那家夥竟然是派赤城桑來審問自己嗎?

可即使是這樣,即使是這樣...

內心亂的不得了,比起不知所措,在胸口更加激烈的是恐懼。

自己利用了赤城對她的那份信任,所以要遭受報應了嗎?

但是,這一次她依然猜錯了。

眼前的身影,雖然不再是當日的那個直髮的少女了,但一如昨日般地將手搭在了自己的腦袋上,溫柔地撫摸了一下,然後露出了微笑:"肚子餓了嗎,吹雪?我給你帶食物來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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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在吹雪眼眶中翻滾的淚水再也壓抑不住,奪眶而出。

彷彿穿越了時空的兩個人,吹雪緊緊地抓住了那一天曾經錯過的身影,說了那句一直沒機會說出口的話。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赤城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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