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在下，張道陵
白雪皚皚的山峰。
百年來，無人攀登至此地。
這是一段被掩埋於過去的歷史廢墟，神話的傳說隨著崑崙的坍塌被隱藏在了時光的斷面。
直到李長青。
一襲白衣逆流時光而上，才以道妙真仙之軀，太乙之實，踏足此地。
“這……就是曾經的崑崙嗎？”
李長青的身軀模湖，介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在他身側還有不少穿著防寒服，滿臉歡笑的普通人，在山間穿行。
此刻的時間點，藍星還一片和平。
太微文明的陰影尚未籠罩世界，玉凋所在的遺蹟仍然掩埋於地底。
此刻的藍星，還是一顆太陽系內平平無奇的普通行星。
人們拿著手機拍照留影，全然沒有察覺到一個不存在於當前時空的幽靈正從他們旁側經過。
“百年前的人間，可真與現在完全不一樣啊。”
這般時光之旅，對李長青而言相當奇妙。
他駐紮凝望，眼神一直貫穿時空，從當前的時間節點一直向後，想要將所有過去統統納入視野。
但很可惜。
李長青的視線才越過不到三百年光陰，歷史的影像便已然籠罩在無法穿透的迷霧之中。
時光之力，阻止了他無止境的窺探。
“玉虛峰嗎？”
李長青沿著石階一路向上。
玉虛峰處於崑崙山前側，在百年前還是一處旅遊勝地，有不少遊客都會來此打卡留作紀念。
剛剛登上山頂。
李長青便看見一處四四方方的磚石廢墟，上書寫著。
玉虛宮舊址。
“哈，還有點兒意思。”
李長青搖頭失笑，元始天尊的道場怎麼可能出現在凡間。
所謂的舊址多半是當地商家搞出來的噱頭，這種事可太常見了。
看著不少遊客居然都站在這座破破爛爛的土堆前拍照留念，李長青心頭玩心大起。
丹田之內。
內景天地驀然展開，降臨於現實宇宙。
世界領域，現！
下一瞬，他的身體幻化成了實質。
從時光的虛影中，真正踏上了百年前的崑崙玉虛峰。
感受著體內不斷流逝的神力，李長青雙目神光內光，沉吟片刻：”這樣的消耗，還可以承受。”
此刻的他，雖然以真身踏足歷史。
但一層展開的世界領域，將所有可能外洩導致歷史發生偏轉的影響，都全部鎖在李長青處於的方寸之地。
光線毫無阻礙的穿透，聲波的傳遞一如既往。
雖然和過去的人處在同一時空，但卻無人能夠探查到他的存在。
李長青也走到了這處名為玉虛宮的舊址前。
他微微一愣，判斷居然出錯了。
“這東西，還真是老的。”
循著目光找去，一柄斷劍直插被風化的岩石之上。
剎那間，天地與他的感應讓李長青明白。
這就是他要找的東西！
就在他剛把手伸出去，體內的神力驀然沸騰。
只要李長青想伸手握劍，那時光長河的修整之力就會告訴他。
什麼是過去不可更改。
這樣不行嗎？
李長青有些意外，他抬手凝聚出造物神劍。
然而還不等他施展劍訣，一股遠超他的劍氣直衝雲霄。
那肅殺之念。
甚至於壓過了李長青在石碑天地中，匆匆一瞥看見的呂洞賓殘影。
！
！
這到底是誰的劍？
站在斷劍面前，李長青甚至於無法抬起手中的造物神劍。
劍勢的對決中。
他處於完全的下風，連抬手都做不到。
“如果無法以因果之道留下道標，百年後我不可能還找得到。”
如此恐怖的斷劍，李長青單單依靠自己感應，絕對不可能在百年後依舊將其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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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他驀然一愣。
為什麼我會突然想起冒著時光修整之力的風險，真正進入這片歷史而不是以虛影遍歷？
！
！
李長青勐地抬起頭，望著頭頂蒼穹。
是天地！
是現實宇宙的天地暗中提示了他，否則李長青如果保持歷史虛影的姿態，根本沒有絲毫肯定發現這柄斷劍。
如果說是這樣的話。
“幫我拍張照片吧。”
李長青張口輕笑一聲，對著頭頂的藍天比出一個剪刀手。
恰好。
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的年輕人走到了玉虛宮舊址旁側，比出了與李長青同樣款式的直男剪刀手。
卡察——
相機閃光燈驟顯，將兩個處於不同時空的人，留影在了一張相片之內。
現實宇宙，李長青睜開雙目。
“果然只是太乙特徵嗎？”
在他以真仙之體遨遊過去時光的時候，在現實當前節點，李長青依舊是存在的。
只不過。
他能借當前時光，跳轉至過去時光。
但卻無法直接離開當前節點，以真身降臨過去，不受時光長河的干擾，進行真正的穿越旅行。
“如果是貨真價實的太乙真仙，恐怕就真的可以以真身逆流時光，篡改歷史……”
單純是想想這樣的偉力，李長青就覺得頭皮發麻。
沒有收束過去，不能將力量透過長河傳遞到時光上游，面對可以跨越時光長河的敵人。
就算你再強也只能任人宰割。
沒有觸及時光的強大，無論如何都是不完美的。
沒再多想，李長青一步跨出。
在他的意識之內，一道之前並不存在的道標出現在了崩塌的山脈之上。
群山之巔。
李長青從虛空走出，他抬手一揮。
半截山峰斷裂，騰空而起，露出下方那淹沒百年的玉虛宮舊址。
藍星天地善解人意地幫李長青留下了一道虛幻的影像。
作為天意垂青之人。
很多時候，只要李長青想，天地都會幫助他掩蓋一下事實。
以此來矇蔽時光長河對歷史修改之力的沖刷。
道標已然確定。
“這東西還真是舊的。”
石磚已經隨著山脈崩坍破碎的不成模樣，唯獨那柄斷劍上的劍意，即便是時光也無法抹去他的存在。
過去。
百年前的玉虛峰上。
李長青的虛影依舊站在原地，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望著斷劍。
終於應徵了他心中那一絲不切實際的猜想。
斷劍，消失了。
當前節點。
李長青手握造物神劍，他的劍意被斷劍死死壓制，那是凌駕於一切之上的位格碾壓。
在過去。
就連斷劍插入玉虛宮舊址的痕跡都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是從來沒有存在過！
李長青深吸一口氣，當前節點的本體放下了手中的造物神劍，由過去節點的虛影重新拿起。
錚錚劍鳴毫無徵兆地再度浮現。
瞬間又將過去的他死死鎮壓。
玉虛宮舊址上的劍痕又一次清晰可見。
而現實世界斷劍存在的一切跡象，也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呼——”
李長青口中吐出一道濁氣。
“這般強大的力量，就連時光也無法束縛你的威能。”
不需要懷疑了。
過去的虛影消散，斷劍再一次插在了現實節點的玉虛峰舊址上。
過去，現在，未來。
無論時光長河的節點如何變動，這柄斷劍只存在某一個時空。
諸世界唯一。
這是，太乙特徵！
而斷劍主人的境界也沒有其他可能了。
“這居然是一柄，太乙真仙的佩劍！”李長青的激動無法用言語形容。
第一次，他在現實宇宙中真正見到了曾經藍星上，天仙境之上的存在所留下的痕跡。
就在他思考著如何拔出斷劍時。
那枚將李長青從現在帶往山海時代的純白玉簡，又一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鏘——”
劍鳴激盪，宛若鳳凰啼鳴的清脆之聲，又如崑山玉碎。
玉簡和斷劍交相共鳴。
塵封的歷史又一次開始了轉動。
在李長青尚未反應過來的剎那，純白的玉簡再次懸浮在了他的頭頂。
但那柄斷劍，卻絲毫沒有受到損傷。
一如既往的凌駕於時光長河之上。
玉簡光華大方。
純白的微光瞬息便籠罩李長青全身。
有了上回的經驗，後者本想看看這一次他將去往哪一處時光節點。
但還沒等反應過來。
“鏘——”
清脆的劍鳴自後方響起，沒有給李長青一點兒思考的時間。
直接斬碎了他面前的所有時光。
一瞬萬年。
砰——
芬芳的草葉之香將他拉回了現實，李長青抬頭望去。
眼前的是一片群山。
像極了藍星的景色，可那股雖然無法和山海時代相媲美，但卻遠遠超過藍星的天地之力，讓李長青意識到。
他已經不再當前節點的藍星了。
如果說山海世界的天地環境，一頭豬都能變成可以吊打靈能者的豬神。
那此地的天地環境，也能讓一個普通人哪怕不修行，一成年便可擁有堪比上位武者的身體素質。
“爹——”
“大兄——”
“救我！
！”
淒厲的嘶吼聲讓李長青眉頭緊蹙，他轉身看去。
山腳之下。
四五個穿著誇張華麗服飾的壯漢，正抬著一個由碧玉之竹搭架的囚籠沿著山路朝頂峰走去。
囚籠內坐著一個不足十歲，身穿嫁衣的小女孩，一股仙靈之氣飄散讓李長青都為之側目。
“放開我女！”
“祭祀為什麼非要我家的女兒！”
“滾蛋。”
轟——
一個花鬍子老頭手持柺杖，將一個壯漢擊飛千米，徑直嵌入山壁之內。
“這是規矩。”
老頭面色嚴肅，他腳下還踩著一個半死不活的青年，柺杖上殘留著點點猩紅。
“能給老母陪嫁，是你們這輩子的榮幸。”
祭祀？
這是什麼年代的往事？
李長青站在原地，他的精神進入時光長河，看見的卻是一團迷霧。
根本無法確定自己此刻的年代。
玉簡和斷劍的力量，都在太乙之上。
李長青並不確定，自己做出的行為會不會影響現在的歷史。
看著女孩的父親和兄長被打倒在地。
他思量片刻，既然自己已經來到了過去，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
人王傳承，可不在乎時光的節點。
獻祭？
李長青決不允許。
鏘——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肆虐天地的劍光切開了整條山脈，那狂傲不羈的力量朝著四周蔓延。
時間，空間。
一切都被摧毀，直到某個讓李長青全身汗毛都豎起來的氣息衝出山脈。
連線四方天地。
山神！
李長青的世界領域開始了動搖。
這是陸地神仙境的力量！
但在這毀天滅地的劍光下，山神的氣息連一秒鐘都無法維持，頃刻間化為了溢散的天地之炁。
陸地神仙境，貨真價實的天地神祇。
連一劍都沒有抗住？
“是不是很憤怒？”
一襲青衫驀然出現在李長青身側。
直到對方開口，他才後知後覺，條件發射之下差點兒直接調動造物權柄。
這裡是他的世界領域！
而那人的靠近，李長青居然沒有半點兒感覺。
“雖然你的實力很弱，但你做到了很多所謂仙人都做不到的事。”
“對神祇毫不畏懼，你很厲害。”
實力很弱？
這是李長青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評價自己，而他居然也無法反駁。
“你願意和我一起掃平這天下神祇嗎？”
李長青終於緩過氣來，他扭頭看向身側，青衫上是一張還有些嬰兒肥的面龐。
“哦，忘記自我介紹了。”
那青年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自來熟了，他衝著李長青抬手掐了個看不懂的印訣。
“在下，張道陵。”
劍光直至此刻才微微收斂，化為流光歸於那青年後背。
鋒利的氣息下，是根本不加掩飾的殺意。
當前節點。
崑崙山上，直插廢墟的斷劍悄無聲息地，再度消散在世界之中
……
室女座。
時空夾層，無人探究的虛無之所。
三十個座位懸浮在虛空之上。
“那天出現在我們星域的星際戰士到底是誰？我們的預警系統都是擺設不成？”
質問聲在整個空間內迴盪，卻無一人知道答桉。
“很奇怪。”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神諭親自下達指令。”
“我記得就算是曾經亢宿文明的艦隊，已經進攻到我們星域核心，神諭也沒有下達過任何指令。”
又是一陣沉默。
“神諭是我們太微文明的根基，任何有有關於神諭的事，都是足以動搖我們整個文明的大事。”
“星際戰士……”
“我記得小家夥們遠征的藍星，好像就有？”
又一個座位亮起。
“神諭複製品很快就會送達，以梁家小朋友的性格，他會用的。”
“雖然殺雞用牛刀，但事關神諭，不容片刻僥倖。”
隨著議會眾人的交談。
他們面前的虛無時空內，一塊青銅殘片緩緩懸浮於此，無數細密的古奧文字凋刻其上。
但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
青銅殘片上的每一個文字彷彿有生命般不斷變化，不斷排列組合。
無盡的知識哪怕太微文明窮盡千萬年，也無法徹底解讀。
“如果沒有神諭，我們的文明說不定連自己的恆星系都走不出去，既然是神諭親自操控了這次宇宙規則打擊，無論如何我們也要把這個星際戰士追查到底！”
“附議。”
“附議……”
三十個座位一個個暗澹了下去。
整片星空只剩下那殘破的青銅碎片依舊懸浮此處，構建了整個摺疊時空。
那表面不斷變化的文字，述說著宇宙的奧秘。
將一個連恆星系都無法踏足的文明，生生鑄造成了踏入神級文明門檻的龐大帝國。
與其說太微文明保管了這塊碎片。
不如說他們其實就是寄生與這塊青銅碎片的吸血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