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話剛落,關羽就如大鵬般躍起,就要一腳踢死此軍吏。

那軍吏看此威勢,亡魂皆冒,下意識就後翻躺地,險之又險的避過了關羽這一腳,見關羽還要再踢,此人忙道:

“好漢,別動手,自己人。”

然後關羽這一腳就停在了此人鼻尖,腳風刮過此人發稍,吹下了一滴汗。

那人再不敢多話,忙道:

“我是石崮山的信報,本來是要送信給石崮山,報東平陵集大兵,要徵土鼓縣外的土賊。可惜,我正要送信,就被東平陵強徵去做了兵,一路被挾到了這裡。”

濟南方面將土鼓縣外這些分了地的護田兵統稱為土賊。

此人正是石崮山的信報,也是那高瑾剛認下的三弟,婁忠。他自入軍後就再沒機會脫身,後來聽同僚說,有個青頭巾的土兵逃走了,還殺了一夥他們兵。

婁忠正愁不知如何和泰山方的人搭上關係,聽到青頭巾是泰山賊,忙自告奮勇,領了一隊人就追了過來。

他們都把這個悍勇的青頭巾當成了土寇賊首,也是錯有錯招,婁忠認錯了人,但確實和泰山方搭上了線。

開始金丙還對婁忠說的話半信半疑,只後來婁忠說,泰山方有一將,叫李大目,其戟還是他們魁夫教的呢,李大目此將,金丙聽過,是泰山方數一數二的大將,自此金丙才對婁忠的話相信大半。

婁忠聽金丙要回泰山方叫兵,想了一會,就道:

“我現在受營內一軍吏的賞識,現在也帶了一隊兵。如果你真能將訊息送回泰山,就和他們渠說,若想破賊,可於三更夜舉火把揮十下,我要是見到,也會左右揮火把三次。以後,你們就每日三更天注意壁門,我有機會就會開門放你們進來。”

金丙不時點頭,只有關羽皺著眉,一言不發。最後,婁忠交代完,再不多呆,為四人指了一條入山的道,那條道他們才探過,沒人,可以直入泰山。

望著婁忠走,關羽皺眉道:

“你就這麼相信他?萬一他是對面的,要來詐你呢?”

誰知金丙說了句讓關羽側目的話,他道:

“咱不是聰明人,也猜不到這人有沒有騙咱。但咱至少現在能安全入山了嗎?”

關羽頷首,是這個道理。

千想萬想,還是先度過眼前難過最為緊要。

當關羽護送金丙一家到了望周峰時,望周峰已經開始大點兵了。

實際上,早金丙他們家送信前的一日,金隼就將敵人來犯的訊息送到了望周峰。此刻在砦中主事的是張狗子和他三弟張丙男,以及度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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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中拿主意的就是度滿,他對於出兵是沒意見,而且護田兵也是他的心血,他自然也看重,但奈何金隼送來的訊息來過含湖了。

就一句,金氏壁遇襲。

敵人是誰?來自哪裡?有多少兵?武備如何?一概不知。此種情況下,度滿如何敢出兵。

但張衝他爹張狗子反倒比度滿果決,他說先別管來多少兵,先點一部,把人救來再說,到時候能打得過就痛殲敵軍,打不過就撤回山寨,等二子的援兵回來。

張狗子雖然在大砦不負責什麼具體的事,但到底是張衝他爹,在這個父子相繼的時代,他張狗子在大砦說話還是很頂事的,比如度滿就很聽。

然後提兵出山的事就被這麼定下了,砦中能為主將的就是了,金泉、趙鎔、黃傑三老弟兄,其他營頭主將雖然也有勇力,但到底沒這三人用得放心。

於是,整兵一日,度滿以趙鎔為主將,將兵五百就要出山。

而也是在出兵這日,關羽護著金丙一家來了。

度滿一見到關羽,就傾折,後來聽他送金丙一家入山的義舉,更是推崇備至。

但奈何,關羽素來就對這種文士輕視,對度滿的熱情也只是禮節性的附和。

度滿自討沒趣,但到底也是正人,沒當回事,而是細細問了金丙關於金氏壁此時的情況。

但金丙實際上知道的還沒有他妹夫金隼多呢,最後還是關羽這個前北疆的吏士細細將此兵虛實告之。

關羽走到堂上,以碗做金氏壁,然後手指蘸著清水,就標記出此次東平陵的軍勢。

首先最大一波兵蝟集在金氏壁,看旗幟應該是兩部兵,千人上下。此外還有一部駐紮在金氏壁東二里的圩市,五百人上下。最後一部是在金氏壁西的營砦,正處在泰山出山口要道上。此三部互為犄角,互相拱衛。

這一下,度滿就更看重關羽了。此人望之就是強摯壯勐的豪傑,沒想到還懂兵略,這不是人才,誰是?

就在度滿腦子飛速轉動,看如何能收得此人時,外面突然爆發出山海大嘯,細聽都在高呼萬勝。

度滿與眾人互相對視一眼,喜不自禁,再留不住堂內,齊齊湧到堂外。他們知道是渠魁張衝,再一次得勝回師了。

關羽也跟了過來,他見這裡幾個主事都齊齊奔出,就知道此泰山賊的魁首回來了。

說實話,關羽對這個叫石將軍的人是好奇的,他一路聽金丙說得最多的就是此人。

因為有此人,無數個像金丙一樣的人,生活中有了色彩。也因為有此人,像金丙他們這樣的人,開始對生活有了奔頭。這是關羽走遍大河南北,從來沒見識過的人物。

此等人物,如何不讓關羽好奇。

此刻,他隨著度滿等人下山,只在山腰際,就看到陽光下,一隻甲兵雄赳赳、氣昂昂,逶迤而來。關羽在北疆軍旅,認得此為勝兵之氣,只有那種百戰百勝的將卒吏士才能養成此氣。

關羽再細看,當面一人著赤幘,具盆領鎧,手中拿軍配,顧盼自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彷彿給他漆了層金漆,莊嚴整肅,威光赫奕。

他從此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前主將田晏的身影。田晏是涼州三明段太尉的帳下親將,隨段太尉威震西州,已是關羽平生所見的第一英雄,而此人竟然類他。

不,關羽再細看,是田晏竟然不如他。他從此人周遭的將士們眼中看到了懷濡,而這是田晏麾下眾將看不到的,他們眼中只有畏懼和野心。

這是何方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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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何方英雄?

此刻端坐在馬上的張衝望著不遠處迎接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一個九尺雄士,此刻立於度滿等人身後,鶴立雞群。

張衝看著此人長髯飄飄,面若重棗,還帶著一青頭巾,心裡狂跳,該不會是關二爺吧。

但他又不敢確定,因為來到此世這麼久,他知道青頭巾不是什麼二爺的專屬,而是此世卑賤黔首的日常巾頭之一。

但張衝還是覺得,能有此壯闊身貌的,不是二爺又能是何人呢?而且在他視野中,此人比那乘氏的李進還要勇勐。

想此,他再也耐不住,一夾馬腹,就奔上前,耍蹬下馬,闊步向著度滿等人走去。

他成為一方之首這麼久,早不是什麼愣頭青了,就是再想結識此人,也不會做什麼納頭就拜的事情。

此刻,度滿等留守大砦的肱骨最重,有他們,他張衝才能不擔心自己的後背,所以這種場合下,他是萬不能沮度滿他們面子,做什麼不管不顧就跑去那青巾頭的面前,噓寒問暖的事來。

他要是真這麼做了,下面的將領們都會去揣測,是不是度滿這些人已經失去了渠魁的信任。如果讓下面有此念,那度滿他們以後如何再選人、用人。

也確實如張衝所料,此刻見張衝過來,度滿直接以為張衝是迎面走向他的,這會立馬率留守諸將對張衝大拜。

張衝這邊剛扶起度滿,度滿就彙報了留守期間最重要的大事,金氏壁被屠了,此訊息直接震驚到了張衝及他身後的諸將。

張衝還沉得住氣,他後面諸將此刻已經鼓譟起來,他們剛大敗琅琊賊,俘了奉高的名士胡母班,眼見著就成了這千里群山中當之無愧新的魁。

但一回來,就被潑了盆涼水。

什麼?哪來的兵子,敢犯他們泰山兵,還屠了一壁人。要知道,他們石家軍立軍以來,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

度滿見眾將滿臉懷疑,就讓身後的關羽出來,將他所見又一次轉述給眾人。當關羽將自己的親歷具告泰山諸將,大家才真的接受,自己一個壁的弟兄,都被人屠了。

然後,就是一陣更瘋的鼓譟,眾將紛紛請命,說不用入砦了,直接奔去金氏壁,為死去的弟兄們復仇。

什麼?你說大夥剛苦戰多日,不宜再戰?放娘的屁,乃公現在血熱著呢,正要殺賊。

張衝抬手止住了眾將的鼓譟,而是對著身前的這一人,問出了這句:

“敢問英雄名諱?”

“不敢稱英雄,某家河東解良關雲長。”

這一刻,張衝彷彿真的在天地間聽到一首歌:

“這一拜,春風得意遇知音,桃花也含笑映祭臺。這一拜,報國安邦志康慨,建功立業展雄才。這一拜,忠肝義膽,患難相隨誓不分開。這一拜,生死不改,天地日月壯我情懷。”

有些人,原來出場真的帶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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