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吊這人聽到他的話,苦笑一聲說道:“如果孫家還在,那自然還有追回錢財的希望。但是,孫家都走了啊!”

說到這裡,他的臉上又是無奈的表情,補充說道:“要不是孫家突然跑了,我們都不知道上當受騙了!”

也就是說,正因為孫家是官宦世家,在淄州有非常高的聲望,畢竟這種接連出進士的世家,還是非常少見的,書香門第啊!如此,才會讓他們深信不疑。

聽到他的這個說法,朱慈烺就又想不明白了,便微皺著眉頭追問道:“走了?能走到哪裡去?拖家帶口的,還查不出來他們躲到哪裡去?報了官府,自然會去追拿的啊!”

邊上的方正化,在這時不知道從那裡拿出了一個水壺和水杯,倒了水之後,感覺了下溫度,才恭敬地遞給太子殿下。

朱慈烺見了,順手拿過,喝了一口便還給了方正化。

上吊這人看到這一幕,略微有點吃驚,感覺眼前這位貴公子的派頭好大!不但家丁護衛多,出門還備著椅子,茶水等等,真是會享受啊!

他卻是不知道,此時方正化的心中,卻是想著:太子殿下處理事情的手段,還是嫩了點,一點點事情,都問了半天了,並沒有在這事上抓到重點,三言兩語就能處理完。

或許,這就是皇上讓太子殿下出來歷練的原因吧!

“確實是打聽出來孫家的去處,但是,官府無能為力,沒法去捉拿啊!”上吊這人臉上全是無奈之色,回答朱慈烺道。

朱慈烺一聽,頓時就想不明白了,當即提高了嗓門,大聲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孫家逃到哪裡去?官府竟然還沒法去捉拿?”

他還沒意識到,邊上聽著的方正化卻是一下就想到了。頓時,他眉頭一皺,心中想著:還真是不好捉拿!

果然,上吊這人回答朱慈烺道:“他們是去了定王的藩國,已經從登州坐船出海了。”

登州離淄州並不算遠,從那裡上船之後,沿著海岸線南下,該是經過東番到南洋的周國再到定國去。

朱慈烺聽了一愣,腦海中立刻冒出來這個想法。

正在這時,這人又補充說道:“孫家不是進士便是舉人出身,聽說在定王那裡得到了重用,去了定國之後,會是定國的大官。”

說到這裡,他露出無奈之色道:“淄州衙門這邊,也是無能為力了啊!”

不要說人已經走了,就算沒走,淄州的地方官府對於定國的高官,估計也不敢亂來。畢竟,定王可是當今皇帝的親兒子,又不是普通藩王!

更不用說,如今人都已經走了!

朱慈烺聽了,眉頭皺著,沉聲說道:“如此行徑,朝廷也不能不管啊!”

直覺上,他就覺得這個事情不對!

“哎!”上吊這人聽了,嘆了口氣說道,“這種事情,其實已經有先例了。朝廷的大棋之下,誰敢對著幹呢?”

聽到這話,朱慈烺就又奇怪了,當即追問道:“這話是何意?”

“朝廷不是要把藩王都封到海外去麼?而藩王分到海外去,都在國內招人去當臣民。因此,之前就有一些人幹了偷雞摸狗的事情,然後就跑去藩國了!”這人嘆著氣說道,“要不然,這麼多藩王跑到海外去,哪有那麼多的人會跟著跑去海外呢!”

一聽這話,朱慈烺就算年紀輕,沒有歷練過,也是明白過來了。

如果只是一個兩個藩王就藩海外的話,只要給出的條件合適,該是能在國內招到一些人去海外的。

可是,如今是要把國內的藩王都封到海外去。每個藩王就藩海外的話,當然是要以大明百姓為其統治基礎,去治理藩國的。要不然,就以那些刀耕火種的土著,這藩國還能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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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各個藩國都需要大量的大明百姓。越到後面就藩的藩王,就越難招到足夠數量的大明百姓。這麼一來,不管是什麼人,藩國都是要了,因為已經沒有挑選的餘地。

這個淄州孫家,還是官宦世家,這麼有學問的人,定王那邊知道了,要封他們為高官治理定國,也不是難以想象的事情了。

想著這個事情,朱慈烺的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因為他想到,這麼下去的話,指不定那些跑去藩國的國人,在臨走之前都會做些違法亂紀之事,然後拍拍屁股就走了,不用被追責!

雖然說,這些心術不正,雞鳴狗盜之輩離開大明,其實是個好事。可是,他們臨走之前的禍害,那可都是要大明百姓去承受了啊!

這麼想著,他便抬起頭來看向眼前這人問道:“這次孫家所騙之人多麼?”

“多!怎麼不多?淄州周邊,都是相信他們孫家的,全都上當了,無非是被騙的錢多一些還是少一些了!”

朱慈烺聽了,認真地想了一會說道:“你要是死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活著,才會有你想要的。錢麼,沒了可以再賺,如今大明的機會多的是。另外,你的這個事情,未必就不會有轉機,你可以等等看。”

很顯然,他心中有了決定,才會如此一說。隨後,也不等這人回話,他就站起來轉身走了。

錦衣衛校尉一見,立刻開路的開路,收拾椅子的收拾椅子,只是一會到功夫,廟裡便只剩下這個上吊的人了。

他此時經過這麼一番交談,已經沒有了尋死的念頭,聽到馬蹄響,出了廟門一看,卻是看到十幾騎背影。

那些家丁護衛,都是騎著高頭大馬,簇擁著那個貴公子離去。

看著這一幕,他心中非常好奇:“這位貴公子,到底是什麼來歷呢?”

騎了一段路之後,一直不說話的朱慈烺,忽然轉頭對方正化說道:“我們在淄州停留幾天,有關孫家的事情,都打聽一下!”

“是,公子!”方正化聽了,立刻答應一聲。

隨後,他驅馬稍微落後了一點,轉頭吩咐了下身邊的一個錦衣衛校尉,把太子殿下的交代吩咐了下去。

朱慈烺的打算,並沒有聽這個上吊自殺的人怎麼樣就怎麼樣,先自己去核實之後再說。

另外,他覺得這個事情,也是有一些疑點的,這不,就聽他對方正化又交代道:“這個孫家,既然是官宦世家,為何不留在國內,要去定國呢?真要去,為何又是全家一起去,而不是走其中一兩個呢?都查下,看看有什麼隱情!”

一般來說,哪些要去海外的,大都不可能全家一起去,多是開枝散葉的想法。

對於官宦世家來說,更是如此了。他們在大明境內的基業,人脈等等,都會因為全家一起去海外而沒了的,這個付出的代價有點大。

再說了,定國那邊,雖然能當高官,可那地方都是土著,並且很原始,生活肯定沒有在大明舒服的。

普通老百姓,國內過得艱辛,跑去藩國當人上人,還能理解。但是,官宦世家……

總之,朱慈烺覺得這其中有隱情。

所有的這些調查,如果最終證明上吊那人所說是真得話,朱慈烺決定,這個事情一定要向他父皇反應。這並不是針對他親弟定王,而是藩王就藩這個事情。

……………………

入夜,淄州城內的客棧上房,方正化便已經收集到了朱慈烺的所需要的資訊,向他稟告了。

那個上吊的人,並沒有說謊。

孫家確實是淄州宦官世家,騙了不知道多少錢,已經出海了。

而孫家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麼,孫家在國內的仕途不順。

如今孫家主事的人是孫之獬,天啟年間的進士,因為抱了魏忠賢的大腿,當過翰林院檢討,後來因罪罷官。

崇禎初年的時候,崇禎皇帝打擊閹黨,重用東林黨人,自然就不會有孫之獬的事情。甚至可以說,他大兒子中了舉人之後一直沒法再中進士,也是受他牽連。

到了後來,崇禎十五年之後,不管是東林黨還是閹黨,都有啟用,一個最有代表的,便是南京政通使,為此,孫之獬受到鼓勵,也曾去京師跑官過,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哪怕朝廷急需官員去當流官,甚至連舉人都派去了,可孫之獬卻一無所獲,包括他兒子也是。

方正化的推測,該是孫之獬對大明官場絕望了,才會舉家遷往海外,去定王封地當官了。臨走之前,設下了股票原始股的騙局,騙了一大筆錢,然後出海熘了。

至於上吊那人所說,這種去海外藩國之前,會偷雞摸狗,甚至殺人放火的事情,還真是比較普遍。

對於這樣的事情,涉及到了藩王,犯人還跑去了藩國,地方官府這邊也是無奈,更多的是選擇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寧人。

盡責一點的地方官府,會把本地準備去藩國的名單張貼出來,提醒當地百姓注意打交道。但是,防不勝防,雞鳴狗盜之事,最是常見了。

聽完方正化的稟告,朱慈烺考慮良久之後,除了寫在日記上之外,還特意寫了奏本,立刻發往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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