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鎮總兵府這邊,吳三桂有點愁眉苦臉。

雖然鄭芝龍已經告訴他,就算他不得不撤回登來一線,皇帝也不會怪罪他的。可是,在這種局勢下,如果能打上幾章,立下一些功勞, 終歸會增加他在皇帝面前的好感。

可是,萬惡的建虜,竟然不給他機會。從夜不收傳回的訊息看,建虜在沿海戒備森嚴,以烽火傳訊,並且駐紮了幾支精銳騎軍,讓他根本無從下手。

硬要打的話,其實也可以。但是,損失肯定會比較大,這又是他不願意付出的代價。

這一日,吳三桂左思右想,便還是去找了鄭芝龍商量,姿態很低,問鄭芝龍道:“老鄭,你看看,海軍這邊有沒有什麼辦法,能不能多找幾個登陸地,避開建虜的崗哨,送我的騎軍上岸?”

鄭芝龍聽了,雙手一攤道:“我一個外來的,對朝鮮實在不熟悉。你那個手下,孔有德對不對?他應該是對朝鮮最熟悉的,我已經去問過他。說步軍的話, 可能還有其他地方, 但是騎軍能上岸的地方,建虜都已經安排了崗哨的。還能有什麼辦法?”

吳三桂聽了,知道他說得是實話。因為在來找鄭芝龍之前, 他早就找過孔有德,對著朝鮮地圖商量過,適合騎軍登陸的,又沒有被建虜監視的,還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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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建虜就知道東江鎮是以騎軍為主力的軍隊,因此針對性的進行了部署。

他跑來找鄭芝龍,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只是沒有意外,他又失望了。

這時候,他不得不考慮,要不把他手下當步軍,上岸去打一次看看,出乎建虜意料之外,多少戰果無所謂,只要證明他在做事就可以了。

吳三桂正在想著這事時,忽然,外面傳來腳步聲, 是鄭芝龍的親衛過來,向鄭芝龍稟告道:“朝廷的船到了,是不是要過去迎接一下?”

海軍歸鄭芝龍管,那來往的船隻,自然也都歸鄭芝龍管。什麼船,從哪裡來,鄭芝龍這邊也是一清二楚。

聽到說有船過來,反正也沒事,萬一來的是大人物,怠慢了倒不好。

因此,鄭芝龍要過去迎接。吳三桂撞到了,自然也就跟著去了。

“老鄭,這還沒到補給船過來的時候,這時候有船過來,該不會是對倭國軍隊已經出現在朝鮮的反應吧?”吳三桂一邊走一邊問道。

鄭芝龍聽了,心裡雖然覺得這不大可能。因為真正的內情,錦衣衛指揮使早就稟告皇上了,如今這時間段,應該不會有什麼針對的指示。不過在吳三桂面前,他卻是點點頭說道:“應該是吧!”

如果回答說不是,那估計要被追問,他都懶得說,便順了吳三桂的意思。

不過說真的,鄭芝龍自己也有點好奇,朝廷派船過來,是有什麼旨意呢還是有什麼大人物要過來?

帶著疑問,兩人很快趕到了皮島碼頭。

這個時候,朝廷來的船也剛好要靠岸。一看站在甲板上的那幾個人,鄭芝龍便認出來了,是錦衣衛的人。

為首那個,應該是錦衣衛指揮使李若鏈的親信手下。當時去倭國的時候,就是他陪著李若鏈去的。

如果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個百戶。軍職雖然有點低,但是鄭芝龍卻不敢怠慢,低聲告訴了吳三桂一句,然後趕緊迎了過去。

吳三桂一聽是錦衣衛來人,他就有點虛。不管文官武將,都不喜歡和廠衛打交道。

不過來都來了,這時候要是轉身就走的話,他也沒這個膽。

這個錦衣衛百戶,看到吳三桂也在,便雙手抱拳,先和吳三桂打招呼道:“見過吳大帥,我這邊有事,需要和鄭大帥單獨說話,您請便!”

“……”吳三桂一聽,頓時傻了一下,不過很快回過神來,連忙客氣地回應了一聲,掉頭走了好長一段路之後才回過頭去看情況,發現鄭芝龍的背影剛好消失在船艙裡。

這讓他有點狐疑,想起之前的時候,有關倭國軍隊的事情,也是鄭芝龍知道,他不知道;如今錦衣衛這麼遠跑來,又是特意找鄭芝龍,這讓他有點懷疑,到底是有什麼陰謀呢?

不過涉及到廠衛的事情,他也純粹是好奇一下,不敢真去打聽。

就這麼回頭看了下之後,他便還是自個回去了。

再說鄭芝龍這邊,他一進入船艙,自然有錦衣衛的人在把守,沒有外人會打擾。

這時候,這名錦衣衛百戶便微笑著對鄭芝龍說道:“皇上知道了你夫人和兒子在倭國的事情,已經下旨,會在交戰之前把他們救出來的。”

一聽這話,鄭芝龍頓時吃了一驚。他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訊息。

回過神來,鄭芝龍不由得有點感動,也有點震驚。

感動的是,他這個事情,皇帝竟然親自過問,免去他的後顧之憂;震驚的是,他都覺得無計可施,至少暫時他想不出來怎麼救田川松和他二兒子。但是,皇帝卻有辦法去救?

難不成,是傳說中的錦衣衛密探?

他正在想著時,卻聽這個百戶又對他說道:“大帥不是和奴酋那邊約了去做生意的事情麼?我這次過來,特意給你帶來了做生意的這些物資,你去沉陽跑一趟。”

聽到這話,鄭芝龍才回過神來,便先感謝了皇上搭救他妻兒的事,隨後又有點好奇地說道:“是現在就去?有什麼目的麼?”

“嗯,宜早不宜遲!”錦衣衛百戶點點頭回答道,“陛下的意思,是讓你去沉陽一趟,看看建虜那邊的情況如何?目前為止,朝廷對於建虜內部的情況,瞭解不多。你有這個機會,就剛好去打聽一下。不強求,能探聽到多少訊息就多少訊息!”

鄭芝龍聽了,感覺這個事情並不難,便點點頭又問道:“還有麼?”

他根據多年的閱歷感覺,肯定不止這麼一個目的這麼簡單的。

果然,聽到他問話,這名錦衣衛百戶便又點點頭,不過沒立刻說話,而是領著他走到船艙裡面,從一個行李箱子裡面取出了一盒裝飾精美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然後又慎重地開啟盒子。

鄭芝龍看得很好奇,以他的眼光看,這個精美盒子裡面應該是裝著貴重的物品。難不成朝廷還真準備了貴重物品,讓自己去送給建虜的那些頭領?

說實話,他覺得有點不可能。

在他的注視下,錦衣衛百戶很快便開啟了精美的盒子,然後用手指著裡面的東西說道:“這是在京師專門打造的一套精美酒具,一套的,有酒壺,配套的酒杯。”

鄭芝龍聽著介紹,定睛看去,那裡面放著的,果然是一套精美的酒具。

材料似乎不怎麼樣,好像是銀製的,但是關鍵是,這套酒具的做工,非常精美,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

說真的,哪怕鄭芝龍見過的多了,可這套酒具,他看了都喜歡。指不定,就是京師最有名的工匠打造的,其他地方,還真做不出來。

說真的,這一刻,他有點想不通了。

至於麼,送給建虜竟然要朝廷專門打造了這麼精美的酒具?

鄭芝龍正在一邊欣賞一邊心中想著時,就聽這名錦衣衛百戶提醒道:“記住,這套酒具,你送給那個奸賊洪承疇的,明白麼?”

聽到這話,鄭芝龍不由得又是愣了下。不是送給奴酋,而是送給投降了建虜的原薊遼總督洪承疇?

說真的,哪怕他自認為自己老奸巨猾,都有點想不明白了。

朝廷派他過去做生意,肯定是要和建虜的攝政王打交道,只有這樣,才有可能獲取到更多的訊息,是外面一般情況下打聽不出來的。

送給那個洪承疇,這又有什麼用?至於需要專門打造這麼一套精美的酒具給他麼?

看到鄭芝龍的臉色,錦衣衛百戶便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就壓低了聲音,小聲地鄭芝龍說道:“這套酒具有毒,是要那奸賊洪承疇的命的!”

“啊……”鄭芝龍一聽,不由得非常意外。

要洪承疇的命,他能理解!

專門這麼打造一套酒具,就是為了洪承疇命,他也能理解了!

可問題是,人家收了這套酒具之後,肯定會仔細檢視一番的吧?你這酒具有毒,被他發現的話,怎麼毒殺他?

對了,還有,如果被發現酒具有毒,而自己又沒有逃離建虜的地盤,那豈不是有可能會連累自己了?

就算沒發現酒具裡面有毒,從而毒死了洪承疇,那只要自己沒有逃離建虜的地盤,估計也會連累自己的吧?

想到這,他就又想不通了。

朝廷要毒死洪承疇,不至於要用他的命去換吧?

剛才他已經明確知道了,朝廷的意思,是要他親自去沉陽的!

鄭芝龍心中也明白,他的這條命不可能去換洪承疇的命,那唯一的解釋,就是這酒具裡面有非常精妙的機關,能保證洪承疇看不破,又不會馬上讓他中毒的。

只有這樣,才不會連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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