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末將起於微末,一路走來,算是真正見識了普通百姓要想成為一個合格的軍卒有多難!”袁時中表情誠懇地說道,“光憑蠻力,根本就沒法和精銳軍卒作戰。”

說到這裡,他提高了一點聲音,顯然是有意強調接下來的話道:“末將見過不少例子,很多自以為兇狠、勇猛的人,到了真正殺人,那鮮血飛濺,斷肢亂飛的時候,都會被嚇到,或者變得亂砍亂殺,或者變得手腳顫抖,總之,就無法控制自己的。”

崇禎皇帝聽著他這話,眉頭微皺。

袁時中是流賊出身,他說出這些話來,都是他自身的經歷。按照他這麼說的話,京營和勇衛營中新兵佔多數,這戰力也要打個折扣了!

他正這麼想著時,卻聽袁時中還在繼續說道:“不過,京營和勇衛營中的漕工新兵,和末將當初時候也有不同。畢竟是受到訓練,不是末將那種靠自發的打仗。末將相信,漕工新兵肯定要強於末將當初那時候的手下。”

黃得功、孫應元等人本來聽了他的話,臉色並不是很好看。不過此時聽到他後面這些話,那臉色明顯有變化了。

當然,也不是太明顯。只是用心去觀察的話,才會發現的。

正在這時,誰知袁時中又是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如今京營和勇衛營所要面對的,該是當世最強的建虜。末將擔心,如果有人第一次見血,或者第一次殺人時,哪怕不慌亂,但只要受到影響,都可能被建虜抓住戰機。當然,末將不是說打不過建虜,只是想著,陛下要求此戰一定要大捷,要盡量減少損失,就想著這一點,還是要提下為好!”

崇禎皇帝聽到這話,感覺確實如此!

朝廷軍隊一直以來,對建虜之戰,哪怕有過區域性小勝,但最終的結局,卻一定是朝廷官軍敗!

以至於到了後來,朝廷官軍聞建虜色變。哪怕是崇禎初年的時候,調秦兵往遼東的時候,就發生過中途譁變,竟然為了不去遼東,當了逃兵,加入了流賊造反。

如今過去了這麼多年,這種情況就更嚴重了。

建虜幾次入關,橫掃京畿之地,朝廷官軍只敢尾隨而已。以至於建虜都打出了牌子,在出關時候說朝廷官軍免送了。

唯一比較好的是,勇衛營不懼建虜,按照劉偉超提供的訊息,在原本的歷史上,小袁營也不懼建虜。在今年年底時候聽聞建虜肆虐魯地,還會北上抗擊建虜。

但是,對於那些漕工來說,第一戰就要他們面對如此強敵,哪怕訓練多了,恐怕也真是可能會有一些問題!

或許也是崇禎皇帝想到,袁時中所領的小袁營還不是朝廷官軍時,聽聞建虜肆虐,都敢去迎戰,遠勝那些朝廷官軍的緣故。他變得很是和藹起來,用親切的語氣,帶著一點鼓勵,問袁時中道:“那袁愛卿有什麼解決之法麼?”

袁時中沒想到崇禎皇帝的態度這麼好,真得受到了鼓勵,連忙回奏道:“末將以為,如今京營和勇衛營反正已經在實彈訓練,不如分批分兵出京,可以在京畿之地一代剿賊,讓新兵見見血。如果不想暴露過多訊息的話,也可以往京師以南,甚至是去魯地剿賊,還能順帶著還百姓一個安寧。”

說到這裡後,他稍微有些猶豫,不過還是對崇禎皇帝說道:“就是不知道建虜何時入關,萬一回之不及的話,會影響對虜戰事。另外,末將以為最好的情況,是輪流實戰後回京在訓練一會,再去和建虜對戰!”

崇禎皇帝聽得點點頭,看到袁時中不說話了,便轉頭看向其他人問道:“諸卿對此如何看之?”

周遇吉看到崇禎皇帝看向他,便馬上回奏道:“陛下,末將以為言之有理,實戰見血確實是有必要,不過就是擔心時間!”

孫應元和黃得功聽了,也是附和,和周遇吉一個意思。

他們三個人,本就是軍戶出身,從軍中一步步廝殺出來的。走得是正規軍的路子,和袁時中這種野路子完全不同。因此,在想法上,略微會有一些差別。

也可能是袁時中經常面對強敵,因此會比較敏感;而周遇吉他們,更多的是剿賊,本身戰力比流賊要強;因此,忽視袁時中所說得這些方面,也不能說他們想不到。

堵胤錫在邊上聽了,也是點頭奏道:“陛下,派勇衛營和京營出京輪訓,對於地方治安也是有極大好處的。只要不是離得太遠,相信應該沒問題。”

崇禎皇帝聽著他們說話,心中也在計較。

如今已是八月底,按照原本歷史的話,這次建虜是十一月初攻入關內。如果歷史沒有改變的話,那就還有兩個月的時間。

以兩個月的時間算,那去山東剿賊都是可以的。

不過萬一出現劉偉超所說得那蝴蝶效應,建虜也是有可能會提前入關。這不是沒可能,至少那八大晉商被自己抄家滅族,還有幾個沒抓到,估計是逃往遼東去了。

這麼想著,崇禎皇帝便對房子裡的這些人說道:“朕估計,建虜可能會在一到兩個月左右的時間入寇關內。卿等看看,這樣好不好?”

說到這裡,他便又一次掃視了下眾人後說道:“錦衣衛這邊,給五日時間,探明京師周邊的賊寇分佈。而後京營和勇衛營這邊,挑選出最需要實戰見血的出京,由遠及近剿滅賊寇,以半個月為期,最多不能多於一個月就必須回京。如果建虜來了,迎戰;如果建虜還未入寇,就在京師在訓練。”

堵胤錫聽了,第一個開口附和道:“陛下之策甚妙,微臣佩服!”

“陛下聖明!”周遇吉等人聽了,都是沒有意見,紛紛附和送上一個馬屁。

崇禎皇帝聽了,反而有點不放心,對他們說道:“你們不用顧忌朕。這是在軍議階段,如果有什麼想法,儘管提出來補充便是。剛才袁愛卿就表現得不錯,朕很滿意!”

以前的時候,他大都是聽那些文官說怎麼做!而如今,他也開始自己動腦子想,在臣子的建議意見基礎上得出一個結論。

而剛才的一番話,說是軍議階段,言者無罪的意思,是崇禎皇帝從劉偉超那邊聽來的。他覺得很不錯,自己也嘗試著這麼試試看。

他卻不知道,他的這個做法,不但沒有讓他的這些臣子輕視,反而讓他們一個個都敬畏起來,感覺皇上肯定是得了太祖皇帝的指點,才會變得如此英明神武起來。

都沒有意見之下,崇禎皇帝也很滿意,便對他們說道:“既然諸卿沒有其他補充,就這麼定了。”

說完之後,他轉頭看向錦衣衛指揮使李若璉說道:“卿這邊任務最終,可先回衙部署。”

李若璉一聽,不敢怠慢,立刻回奏道:“末將遵旨!”

說完之後,他便馬上退出房子,匆匆走了。

隨後,崇禎皇帝又看向另外一位不怎麼說話的人道:“剛才有言,薊州之戰,薊州能否守住是關鍵。朕不放心那邊,卿為天使,前往薊州核查戰備,必要時,接手薊州防務,守住薊州,等到援軍到達,可好?”

眾人一聽,不由得都是非常詫異!

去督查薊州沒問題,去接手薊州防務也沒問題,關鍵的是,崇禎皇帝說話的物件,讓他們奇怪。

因為這個人,原本只是江陰典史而已,在中城兵馬指揮司做得不錯,又迅速升遷到京營任參將。就這樣的履歷,何以能擔此重任?

沒錯,他們對閻應元的能力有懷疑,感覺皇帝剛才還英明神武的,怎麼突然之間又出岔子了。

這麼重要的職責,怎麼也要在周遇吉、孫應元或者黃得功三人中挑一個吧?

他們自然不知道,因為有劉偉超的緣故,崇禎皇帝知道閻應元雖然只是江陰典史而已,可他卻能帶著江陰百姓,連正規軍都沒有,在建虜的連續增兵中,守住江陰達八十一日之久!

對於閻應元的守城能力,至少在崇禎皇帝看來,那絕對是非常厲害的,甚至有可能,比在場的其他人都要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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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這樣的想法,他當然要把守薊州的重擔,交給守城出色的原江陰典史了!

他的這個做法,就連閻應元本人都想不到,很是有些意外。

不過當他看到崇禎皇帝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信任之時,頓時感覺熱血上湧,很有那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當即二話不說,雙手抱拳,堅定有力地大聲回奏道:“末將必不負陛下之託!”

周圍的人見了,都有點傻眼,一個敢託付,另外一個敢接手,都是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回過神來,堵胤錫很想說點什麼,但是,看到崇禎皇帝那麼相信的樣子,最後想想,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倒是這段時間和閻應元接觸比較多的周遇吉,開口說道:“末將覺得閻參將肯定沒問題!”

他都這麼說了,其他人就是想質疑,也不說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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