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再過多停留
轉眼到了99年年底，粵中市如火如荼的房改依舊在持續，大家本以為98年後會先從大城市開始，可這一次，像粵中市這樣的小城市，也開始迅速鋪開政策了，所以這一年來，這房改局這種小衙門，經歷了前所未有的忙碌。
這天，陸熙所在的規劃辦公室，和其他幾個科室，召開年底的評選先進個人的會議。
陸熙坐在最後一排，似乎如同不存在一樣，裡面煙霧繚繞，是一種領導和同事在抽菸。
陸熙乾脆像個小透明一樣，離開了這間烏煙瘴氣的會議室，99年的時候室內禁菸，還沒有成為共識。
這一年來，讓陸熙感觸良多，重生前，作為曾經的職場老手，現在幹了一年的體制內辦公室，陸熙有些迷茫了，人心複雜，暗流湧動，這裡面看似一片和諧，實際上犬牙交錯，讓人防不勝防。
從前，陸熙是工廠裡的工人，幹的就是機械重複的事情，可現在，似乎也差不多。
這一年的工作，幾乎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日復一日的日理萬機，好像做了無數大事，卻好像什麼都沒做，如果用日子來記錄工作內容的話，那幾乎可以用一張紙記錄整個職業生涯幹了什麼。
陸熙感受到了來自體制內的機械重複的氛圍，可以想象，在這種環境下工作到退休，人的心智，會發生何種變化，現在看來，這種工作其實和那些在流水線上機械重複的工人，並沒有多大區別，技術含量偏低，要讓這夥人拿多麼高的工資，其實是說不過去的。
這一年來，陸熙一個人的工作量，有三個人的工作量，當然，陸熙並沒有因此而多領工資，這一年，陸熙的工資還是只有每個月458元，福利就是五一節和國慶節發了米和油。
在這裡邊，會給人一種錯覺，那就是似乎幹活很多，工資卻少得可憐，實際上，雖然幹的都是國家大事，可真正分配任務下去，大都是簡單重複，無需創造力和多少智力的工作，所以最終自然而然的也就只能領這種中下游的工資。
年底的評選先進的投票在如火如荼的進行，陸熙早就預料到，自己雖然是規劃辦公室幹活最多的人，不過，自己顯然和所謂的先進是無緣的，這就是這辦公室的潛規則。
在這裡面，活幹的越多、越累的人，越不可能成為先進，只有那些和領導親近的人，那才有可能，再加上其中複雜的利益來往和人際關係，陸熙這樣被人家嫉妒的人，更加不可能了。
情報和資料的收集工作已經接近尾聲，陸熙現在在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現在的陸熙，已經能夠讓粵中市的各小區的分佈圖躍然腦中了，這些被商品化的小區，及其未來將要建立小區的土地，陸熙幾乎能夠脫口而出。
陸熙的辦公桌在年底的時候終於配了一臺電腦，本來電腦這種高階貨，都是有限配發給領導的，領導活不多，卻優先配發電腦，下屬要用電腦，卻沒有，這著實諷刺。
一開始，配了電腦的準岳父羅冠生說乾脆把他辦公室的電腦搬到陸熙辦公室去，已經開始讓人搬過去，但這被陸熙知道後婉拒了，陸熙說這是搞特殊，要不得，後來又搬了回去。
“小陸，幹嘛呢，投票啦，還不進去投票。”這時候，陸熙規劃辦公室的陳大年跑出來帶著責備的語氣叫陸熙，而他的嘴上，竟然還叼著一支煙。
陸熙本想說，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這種投票，完全就是走過場，完全沒必要參加，不過，陸熙還是進去了，畢竟少了自己，這個程式是走不了的。
他準備看看這幫人，將會怎麼玩。
得票多的人，都已經被寫在了黑板上，這些人鐵定當選。
問題在於，其中有兩個人的得票數一樣，其中的一人再得一票，就可以獲得先進，原來這才是陸熙被叫回來的原因。
陸熙能夠分辨出，這兩個人分別屬於不同的派系，剛才完全就是透明人的陸熙，現在突然變得重要了。
有些諷刺的時候，之前一直在嘲諷和鄙夷陸熙的人，開始小聲的拉攏陸熙，有的直接說出了拉攏陸熙的好處，這時候為了獲得陸熙那一票，都使出了渾身解數。
眾人開始安靜下來，等著陸熙作出決定，這是不記名投票，陸熙要把名字寫在紙上交給唱票的。
陸熙接過了平日待自己很刻薄的領導陳大年的筆，回到了自己剛才坐的，沒人的角落，大筆一揮，然後把紙折起來，又把紙拍在了唱票的人的面前，頭也不回的走了。
……
三天後，先進工作者表彰會上，之前那兩個票數一樣的人都沒有上臺領獎，而是換成了另外一個人，在會場上，陸熙所在的部門的人紛紛向他投來了妒恨的目光，紛紛嘲諷陸熙不識時務。
陸熙那天並沒有寫任何人，他就寫的是自己，他認為自己一個人的工作量是三個人的工作量，這個先進工作者他就應該投自己一票，他並不想成全任何那兩個人，那兩個人，只不過是派系的代表，平日工作很清閒，卻還要得票，這對於陸熙來說，是違心的。
陸熙把投票的事情告訴給羅冠生之後，羅冠生海大為不解，認為陸熙不應該得罪這夥人，縱然自己並不屬於任何派系，不過也不要輕易得罪這些人，按照羅冠生的預想，陸熙未來還要在單位裡待很多年，應該學位曲意逢迎，甚至他說要學會委曲求全。
陸熙並沒有把自己即將辭職的想法告訴給岳父，畢竟現在岳父也在單位裡受氣，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讓準岳父更鬱悶，畢竟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工作。
至此，陸熙認為自己也算是體驗了一把體制內的工作，算是彌補了重生前的一些好奇了，之前陸熙對於這單位裡的生活，算是很好奇，現在他一點也不好奇了，這種生活，過一年，過一次就夠了，可以想象，未來的幾十年裡，都是這種日復一日的生活。
這種生活顯然不是自己想要的，幸虧重生前，陸熙沒有選擇這條道路，否則，在陸熙看來，自己活著，和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在這裡邊，似乎看起來很努力，實際上並沒有做產生任何對人生有意義的事情。
即將到來的千禧年，陸熙已經準備好了，他現在將要給自己找一個幫手，開始自己的下海經商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