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洛寧的日記還在繼續。

除了隊伍裡的人之外,沒人知道他是應無闕的搭檔。

如果不是李可書明顯認識柳洛寧,莊亭恐怕也猜不到這人籍籍無名的甲師,會是應無闕封神的關鍵齒輪。

戰局越來越緊張,即使柳洛寧在日記裡已經儘量淡化了這種緊張感,莊亭和楚錚還是能從字裡行間嗅到硝煙的味道。

莊亭回憶起在星甲學院學到的那些歷史。在戰爭的最後,地球和侵略者同時意識到這場戰爭即將走向終點,為了摘取最後的勝利果實,雙方都聚集了自己最強的力量,彷彿最後的賭徒一擲千金,不過雙方投進去的數不清的鮮血和生命。

黎明前的黑暗總是比其他時期還要黑暗的多。

在這種情況下,最先發現不對的柳洛寧自己。

他的身體漸漸開始出現一些問題,時不時發作的頭疼,精神力時強時弱不穩定的波動……他極力隱瞞一切,裝作和平時一樣輔助應無闕。即將而來的戰事非常關鍵,他不能出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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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應無闕贏得了一場關鍵性的大捷,局勢完全逆轉,勝利指日可待。也是在這個時候——在勝利的晚宴即將被盛上的時候,勝利者們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劃分座次、爭奪利益。

應無闕是當之無愧的人類英雄,他的地位沒有任何人能夠動搖。僅次於應家的,就是柳家,九人隊中有兩個都姓柳,一個是應無闕的導師,另一個是跟應無闕關係最好的人。

柳洛寧在日記中寫道:

人類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生物,他們似乎一直處於集體鬥爭中。

當時集體受到威脅時,他們會抱團緊湊,一致對外。當集體的外界威脅消失,他們又會自發的分散開,形成一個又一個更小的集體,再次開始新的爭鬥。

柳洛寧的病症在之前一戰中被發現,並被確診為a區域感染。同時,他完全失去了精神力。

這給了那群盤旋的禿鷲們一個最好的機會,沒有人會接受精神力為0的機甲士,不管他是誰。

那時候柳洛寧還是使用第一代甲師的技巧,透過甲師技術與精神力結合的方式輔助機師,由精神力在外圍感知,再透過甲師的技巧去調控機師的精神力輸出。

也就是說,精神力為0的他無法繼續擔任應無闕的輔助者。

所以就算此時公開他是應無闕的搭檔,也只是在沸騰的渾水裡再加一勺滾油而已。

應無闕、柳洛寧、柳言律關起門來商量了一天,最後柳洛寧被安排離開精英小隊住院療養。應無闕依然是那個不需要輔助者也能單槍匹馬上陣的人類英雄。

日記中的柳洛寧一直很平靜,從他的字裡行間幾乎看不出外界的風風雨雨。

他重新開始考慮甲師的道路。

莊亭之前所看到過的那些,筆記本的前面所記錄的內容,都是柳洛寧獨自在醫院中完成的。他靠著自己強大的記憶力,和多年以來的經驗,最終總結出一套不需要精神力也能輔助機師的方法。

柳洛寧還曾偷偷溜出醫院找之前的同伴進行測試,在沒有精神力的情況下,他從不適應到適應,再到確定這套方法可行,花費了極大的心血。

同時,他也在實驗中確定,不用精神力去輔助機師,比用精神力輔助機師效果更好,或許是人類精神力之間天然的排斥效應,或許是其他原因,他想要研究,但從前面的筆記來看,他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研究這個。

日記到此戛然而止。

“沒了。”楚錚將筆記本放在一旁,伸手輕輕敲了敲莊亭的額角,“你還好嗎?”

在閱讀途中,莊亭的臉越來越嚴肅,到了最後,他幾乎是繃著臉,一言不發地看完了柳洛寧的日記。

被楚錚輕輕碰了碰腦袋,莊亭像是猛然從某個臆想中清醒過來。

“啊?哦!我沒事。”

他擺擺手,輕輕呼出一口氣:“我知道那個臭老頭為什麼一定要我看完這本日記了。”

那張看不出年紀的娃娃臉上有幾分糾結,他伸出手撫摸著被楚錚放在一旁的筆記,輕輕將它托起。

——從前並沒有覺得它放在手中的時候這麼有分量啊。

這本筆記承載的並不僅僅只有如何成為一個優秀甲師的知識而已,還有柳洛寧作為一個甲師,寄託在這本筆記上的一切。

從第一臺機甲發明開始,甲師就和機師在一起奮鬥,越是挖掘甲師的技術,柳洛寧就越發感覺到了第一任甲師的偉大。在醫院的那段時光,是他生命中最茫然、最無助的時光,就像一直在奔跑的人被突然截斷了雙腿,眾人前進,他被留在原地。又是機甲,喚醒了他生命的意義。他總結出的這些規律,歸納出的這些方法,凝聚著自己生命中最後的光輝。

柳洛寧無名的離世,但將筆記交給他的人並不希望這樣,他們希望為柳洛寧正名,希望完成柳洛寧的心願,讓甲師的技術傳播下去。

但機甲發展至此,人們只關心機甲士有沒有精神力。如果可以用更簡單的方式達到目的,為什麼要選擇艱難的一邊?何況證明柳洛寧的存在就是在告訴眾人,他們心中的英雄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神話、那麼傳奇。

名為應無闕的豐碑豎立在甲師的面前。

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證明他的理論,用實力。

莊亭的臉皺了起來。

——到底為什麼會選上他呢?

——這個責任未免太沉重了。

“莊亭?”楚錚看著小少爺默默地把筆記又放回去,人從床墊上爬起來,疑惑地問。

“管他的!”莊亭一手按上筆記本的封面,一手握拳,“我要成為機甲士不是為了任何人,而是為了我自己!”

楚錚:……

“喂!你這什麼眼神?!如果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根本沒辦法堅持到現在啊!只有自己發自內心想做的事才是真正的動力來源,其他都是空談!空談!我才不想將來有藉口說什麼都怪那個柳洛寧和老鬼還有李老頭把這麼重的擔子壓在我身上之類的話呢!選擇這條路的是我,我是為了我自己,所有後果我也自己擔!”說到最後莊小少爺甚至激動地揮了兩下拳頭。

楚錚無語地看著莊亭:“你說這些話,還真是一點都不會臉紅。”

“為什麼要臉紅?”娃娃臉青年理所當然地說,“我怎麼想我就怎麼說啊!倒是你,從頭看到尾臉都變一下欸!你不覺得他很厲害很牛逼很可憐很值得同情嗎?”

“他自己又不覺得。”

“……”

“你這傢伙啊啊啊啊!”莊亭抱著頭,“我果然還是——”

“這是天賦,羨慕不來。”

莊亭:……

冷漠臉

“我覺得你最近臉皮變厚了是我的錯覺嗎?”

“哦。”楚錚應了一聲,慢慢說道,“那一定是因為承受了你太多的音波攻擊所以等級提升了。”

“楚錚!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楚錚,你這樣你周圍的人知道嗎?!”莊小少爺被那不緊不慢地語氣瞬間撩炸,撲上來揪著楚錚的臉往兩邊拉,“這張臉皮是怎麼做的?還能自我成長升級哈?我看我可以把他扒下來上交給國家你說我們還比什麼賽國家發下來的獎金都夠改造了你說對不對對不對對不對!”

楚錚一邊向後倒一邊雙手虛扶著莊亭的腰,生怕小少爺不小心摔個臉朝地。雖然這種姿勢估計更大可能是莊亭一頭栽到楚錚胸口。

被扯著嘴,楚錚也開不了口,只能被動地承受小少爺的音波攻擊。

他只是看著莊亭的眼睛。

柳洛寧的故事確實十分遺憾,但那是柳洛寧的故事,不是楚錚的故事,也不是莊亭的故事。

而且那份遺憾也只是外人看來。柳洛寧從故事的開頭直到結尾都走在自己的路上,想幫應無闕,他幫了,想成為甲師,他成為了,想完善甲師的技巧,他完善了。除了時間短暫,日記裡所呈現的他並無缺憾。

至於名譽、功勳……對柳洛寧來說可有可無,有不過是錦上添花,沒有也不影響他的研究。

楚錚不喜歡看見莊亭沉默壓抑的樣子。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莊亭的時候,那個人從外面打開門,滿臉的:要完了要死了要爆炸了要掛——哇靠!是天照天照天照。那眼睛裡的光甚至比天照即將爆炸的光芒還要耀眼。

楚錚在一瞬間感到好笑。

——生死一瞬的時候,這個人卻對著機甲發花痴,簡直不要命。

可他不討厭小少爺眼底的光芒,十分明亮、十分熟悉。

彷彿他曾經在哪見過,而今終於出現在他面前。

李可書離開倉庫,一邊走一邊呼喝著:“看什麼看看什麼看,沒見過機甲嗎?你自己不是也有一臺?!”

李子西陪笑:“我這不是從來沒見過爺爺您親手改造機甲嘛。”

李可書對小孫子吹胡子瞪眼:“那些破銅爛鐵值得我動手嗎?!”

“當然不值得,所以我才會好奇那到底是哪位大神的機甲啊!”

回到李可書的小店,李子西立刻殷勤上前,端茶倒水,一副狗腿做派看的李可書嘴角直抽抽。

“行了行了行了,你到底來幹什麼的?只是問個問題你小子搞得這麼肉麻兮兮地幹嘛!一邊去!”

李子西老老實實地在自己座位上坐好,那句話在他嘴裡轉了好幾圈,幾次張口,吐出來的卻是空氣。

“嘖,我以為你小子出去幾年可以好好磨磨心性,誰知心性是磨了——完全是磨平了!”李可書不悅地伸手朝著孫子的方向點了點,“我知道你要問什麼,羅晉的人工智慧沒希望。就算老頭子可以幫他調整,也還是會有瑕疵,一般比賽沒問題,到了高手如雲的世聯賽,絕對無法矇混過關!”

“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李可書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人工智慧本來就是在找不到搭檔的時候暫代輔助職責的東西,就是你們這些小年輕圖個方便,一個兩個都使用人工智慧,還以為是多好的東西!人工智慧不行,你們不會去找個人嗎?!活人還能讓這點事給憋死咯?!”

李子西一愣。

他怎麼會沒想到呢?

他怎麼可能想到呢?

回聲對羅晉來說別具一番意義。

李子西知道那是羅晉的媽媽從林家為他爭取來的唯一一份屬於他的東西,也是羅晉的媽媽留給他的唯一念想。羅晉帶著回聲就像是背負著已經死去的母親,要讓林家刮目相看。

因為他的母親出身不如林夫人,所以就被拋棄?因為他是私生子所以林家要認回他卻又不認同他母親?

呵。

李子西太瞭解那個同僚的脾氣,所以壓根沒有考慮過修好回聲之外的選擇。

李可書從孫子臉上看出了些什麼,他半閉了眼,靠在椅背上:“年輕人應該認識到世界上始終會有一面牆堵在你面前,就算撞得頭破血流也撞不破。但——”

李老爺子話鋒一轉,眼皮眯成一條縫,從那縫中透出的光芒銳利如鷹。

“這不過是個人的選擇,如果他做好了準備,願意用血肉之軀去撞上這面銅牆鐵壁,無論結果如何都不後悔,我老頭子也佩服他!”

“如果他只是抱持著可笑的堅持,帶著瑕疵品一起,在輸了的時候抱怨什麼因為自己用的人工智慧有瑕疵,那他就是個傲慢的蠢貨!”

“你的同僚,到底是哪一種人?”

這世上不是沒有奇蹟,就李可書看來,柳洛寧的一生,尤其是他隕落之前所實現的一切,都可以歸結為奇蹟。

中了刮刮樂、中了機甲彩票,不叫奇蹟,它叫做機率,哪怕它微乎其微。

將不可能的事變為可能,那才被稱為奇蹟。

奇蹟從來不是憑空降臨。

沒人比李可書更清楚柳洛寧付出了多少努力。就連應無闕也只看到他宛如魔術師一般調整精神輸出的一面,在柳洛寧手下,機甲士和天樞石的同步率能夠達到最大化,同時彼此負擔最小、甚至化為無。沒人看過柳洛寧想不出解決方式徹夜不眠甚至恨不得把頭往牆上撞的猙獰表情,沒人看過他早早爬起來,試過一臺又一臺機甲,不停的進行精神連結,只為確定他前一晚的構想是否正確。

奇蹟是由量變堆積引起的質變,是高昂代價累積下築起的高塔。

李子西啞口無言。

他很少看到自家老爺子這麼嚴肅甚至冷漠到有點不近人情的神情,第一次是在他反駁了老爺子那句“你不適合開機甲”之後,李可書眯著眼睛看向他,就用著這樣的態度,一字一句地重複著:“阿書,你不適合開機甲,作為一個機師,你走不遠。”

宛如法官的宣判。

他張了張口,覺得聲音再次被堵在喉嚨裡,可這次,李可書沒有再開口,他就這麼靜靜等待著,等著孫子給他回答。

“……我不知道。”

李子西覺得羅晉的堅持並不可笑,而且他相信羅晉就算輸了也不會抱怨回聲,不會將過錯全部放在人工智慧身上。但羅晉會如何選擇他是真的不知道。那應該是羅晉自己的選擇,而不是他和爺爺在這裡談論能夠得到結果。

李可書哼了一聲,整個人的氣勢緩了下來。

房間裡陷入沉默好一陣子之後,李子西冷不丁冒出一句:“爺爺,那臺機甲到底是誰的機甲?”

——這臭小子,幹嘛跑去當機甲士,這麼八卦不如去當小報記者好了!

李可書在心裡大大地翻了個白眼。

他伸手錘了錘自己的老腰,說道:“你們不是正在休假嗎,來給老頭子打下手就告訴你。”

——嘖,年紀大了,歲月真是半點不饒人。

“李老頭,我們來啦!”

莊亭大咧咧地走進倉庫,才發現倉庫裡多了一個人。

“欸你不是那天那個……赤風俱樂部的、李子西對?!”

李子西張大嘴看了看自家老爺子,又看了看顯然不是第一次上門的莊亭和他身後沉默的機甲士,突然福靈心至。

“這機甲,是你們的?它就是無名?!”

搞半天他原來一直都在幫助敵人的機甲進行改造!回去會不會被俱樂部的人、尤其是羅晉還有經理分屍啊!

李子西哀怨地看了眼李可書——爺爺誤我。

緊接著就被老爺子單手插著腰吼回去:“看什麼看看什麼看,還不快點幹活!”

李老頭頗具威脅意味地對孫子揮了揮手上的工具,示意對方少廢話多做事,才慢悠悠地從高架上走下來。

“東西都記下來了?”

“當然啦當然啦,這點小事哪難得住我?”莊亭昂首,身後彷彿有尾巴在搖。

“小亭子話別說得太滿,敢不敢試試?”

“試試就試試!不過他的機甲變成那個樣子,我們要怎麼試?”莊亭歪著頭偷偷看了一眼機甲無名,皺眉轉頭看向李可書,大大的眼睛裡寫滿了:到底行不行啊,怎麼突然就開始改造了,還有個競爭對手,楚錚都不在場你們確定不會搞錯,啊啊啊,這可是機甲又不是玩具,怎麼一言不合就偷偷動手了啊!

雖然沒有發出聲音,李可書也覺得自己要被迎面撲來的洶湧文字給淹沒了。

“讓你試自然有方法,錚小子就留在這裡監工,順便看看改造的部分合不合你心意,小亭子和老頭走。”

楚錚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下。

莊亭立刻伸出爪子拍拍他的肩,湊到楚錚耳邊小聲而快速地說:“別擔心別擔心,你要好好地看認真地看努力地看用力地看!一定!我信你!”

他的聲音不大,卻瞞不過就站在他面前的李可書,老英雄從鼻子裡哼了哼:“不清楚的地方問問那邊那個打下手的,其他等我測試過小亭子再說。”

李子西:……

——寶寶心裡苦。

李可書懶得理自家孫子,又對楚錚莊亭說道:“我話可說在前面,要是通不過測試,這臺機甲你們可就別想帶走了。”

莊小少爺瞪大眼,立刻開始理論:“哎哎哎,一開始可沒說過有這條件?這不行啊,籤合約前怎麼可以不讓人看清條款呢,這是霸王條款這是——”

滔滔不絕的話很快被楚錚打斷。

“他能行。”

淡定的三個字,楚錚比莊亭本人還有信心,反而讓小少爺乖乖停下,不再用廢話荼毒李可書的耳朵。

莊亭撇撇嘴,眼角眉梢頃刻之間飛揚起來:“哼哼哼,那當然那當然,別擔心,你的機甲跑不了,看我的!”

不就是考試麼?他原來在學校裡的時候年年考月月考,理論課實踐課,老師變著花樣考,莊小少爺還真不怕。

“那就走,節約時間。”

目送李可書和莊亭離開,楚錚看了眼一邊在機甲上忙活一邊還不忘豎起耳朵的某人,大步走向自己的機甲。

“呃,你好。”

“……”

“……林爭?”

“……”

李子西覺得自己嘴角在抽抽——這傢伙要不要這麼寡言少語、惜言如金,林爭原來是這種設定嗎?!

其實這倒是李子西冤枉楚錚了,雖然在外面批了一張高冷的皮,但他沒有開口的主要原因還是已經面目全非的機甲無名。

該說李可書不愧是李可書,還是這臺機甲命中註定就屬於他呢?

楚錚靠近之後,幾乎能感到機甲散發出來的一股活力。

按理來說天樞石在沒有被精神力啟用的時候都是一枚死物,可不知道李可書是怎麼做的,他眼前的機甲散發著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就像是有什麼在其中漸漸甦醒,甚至好像隱約發著光。

“改造了些什麼?”楚錚突然開口,把李子西嚇了一跳。

“喂——”

這傢伙是不是太沒禮貌了?!

楚錚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他誠懇地看著李子西:“謝謝。”

“呃、不、不用客氣。”李子西覺得好心累,為什麼他身邊都是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

他家老爺子、經理、羅晉、肖冬林,現在這個林爭還有他身邊那個話很多的小少爺……這種情況下讓他覺得他自己這個正常人才是最不正常的一個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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