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忽然回來了。

劉瑾可以忽略其他人,但是不可以忽略他。

為此還拿出了一瓶年份女兒紅,蓋子一開啟屋子裡便酒香四溢。

“好東西?”張永也有些流口水。

“當然好東西!”劉瑾把酒杯擺好,“來,哥哥給你滿上。”

張永屁股抬離了凳子,“這怎麼敢……?”

“誒。”劉瑾撥開他擋著的手,“咱們哥兒倆很久沒見了,喝一回酒,你還和我見生?”

“那謝謝劉老哥。”

“客氣。”

“今日我們少點,可別誤了事。”

“不怕。陛下什麼性子你我都知道,我們相聚,小酌一杯,即便有些錯處,也是小錯。大事上咱們給陛下立住了,那便沒什麼。”

劉瑾言語間多了一絲以往沒有的豪氣。

至少張永沒見過,以往,在他的印象中劉瑾還是比較小心的。

“其他四位兄弟呢?”

當初他們是八人,魏彬死了,谷大用在浙江,再除去他們倆就剩四位了。

天下的太監分兩種,一種是這八人,他們在陛下還是太子時就陪侍左右,另外一種就是剩下的所有太監。

而張永所說的四人,

馬永成位列司禮監秉筆太監,

丘聚掌印內官監,羅祥掌印御用監,高鳳掌印尚膳監。

這都是宮裡面比較重要的所在了。

論忠心,他們其實也不落後多少。

其實明朝的太監都知道,皇帝就是他們丟掉的那個命根子。

因為他們有一個天生的敵人,就是外庭的文官,那些人看似和善,實則狠厲,如果不依靠皇帝,哪怕是司禮監掌印,傾覆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

而在劉瑾心中,張永又是比較特別的一個。

他跟隨陛下時間夠長、距離夠近,而且他有些騎射功夫,原先領御馬監,陛下很是信任他。

“今日急促了,老哥我這女兒紅也不夠六人喝,也只能我們先解解饞了。”

說著兩人把酒杯端到鼻子前嗅了一下,

香啊!

一杯酒下肚,劉瑾開始說話了。

“自從弘治十八年,陛下派你去西北監軍,我們之間就是聚少離多。兄弟之間不說虛話,你這次回來如此突然,一點兒風聲都不給老哥哥我露,是不是不夠意思?”

張永奇怪,“老哥誤會了。弟弟是沒想那麼多,只是接到聖旨、照章辦事。難道老哥不知道陛下調我回京?”

劉瑾覺得略微有些奇怪。

但一時也沒想太多。

“這次回來,是要整訓一支神武衛?”

這個事情已於幾日前開始,

而且皇帝自身還對此事頗有興趣,尤其令人刮目相看的是,當士卒們在烈日下站好排隊,一個個上前接受檢驗挑選時,一旁的皇帝也同他們一樣,從到到尾沒有躲到陰涼處。

僅是這一點,也能看出少年天子有一些不同於常人之處。

神武衛並不要求五千六百人,實際上是數量上沒有具體的要求,如果選到最後是509人,那麼就是509,如果是1882,那就是1882.

說穿了,神武衛要的每個人都是以一當十,絕不會因為任何一個理由而多要一個不合格的人。

這是真正的精銳中的精銳。

在他們吃酒的時候,朱厚照還在琢磨神武衛,

他找來了太僕寺王稟,王稟剛聽兩句就覺得有些難辦,

因為陛下要給神武衛配馬,而且是最精壯的戰馬。

“西北各處苑馬場的戰馬,都已由楊閣老預先購買,如今神武衛便只有一千人,按照一人配雙馬的低配比,也需兩千匹戰馬。陛下……如果要做到這樣……微臣懇請陛下予臣一些時間。”

“你要多久時間?”

“一年……不,半年。”

“那就是到正德二年初。”

王稟吐出一口濁氣,“是的,微臣必全力而為。”

“不是全力而為,要麼做得到,要麼做不到,就這兩種。你就是說做不到,朕也沒有要為難你,眼下無大戰,一年時間也可以。但不要講模稜兩可的話。”

“那……”王稟想了想還是保守些,“八個月吧,八個月後太僕寺可以交出兩千匹精壯的戰馬。”

朱厚照點點頭,

眼下大明朝缺馬,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如果神武衛選出來的人超出一千,那麼也只能犧牲一下‘一人雙馬’這個指標了。反正湊活著先用。

其實不僅是馬,

朱厚照還想給這一衛的士兵都配上最好的黑色鐵甲,到時候哪怕只有一千人也可橫行無阻。

隨著他觸動越來越多人的利益,有些準備應當還是要做的。萬一他的改革舉措真的激起了什麼人想要舉兵反叛,有這樣一支黑甲精銳,那也可以穩妥些。

所以說他才對這件事如此上心。

當年唐太宗有一支極為鋒利的玄甲軍,基本上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哪怕遇到擅長騎射的遊牧民族也絲毫不落下風。

那個寶貝,男人都想有。

朱厚照是個男人。

不過他是一個承平年代的帝王,沒有生在大爭之世,所以大概數量上搞不出多少,也沒必要,畢竟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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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八百,總該是要有的吧?

這玩意兒就像航空母艦一樣,

到時候不管哪裡有事,他也可以問一句:朕的黑甲精銳在哪兒!派他們過去!

而現在的程序,張永已經選了一百多人,這一百多人的身材體型都大體相似,平日裡在營中多有勇武之名。

朱厚照對其中的幾個有印象,但一百多人怎麼記得住?

便是這些遞上來的資訊資料也看不過來,而他也不想就這麼囫圇吞棗的過去,其他的事情可以馬虎,這個則不可以。

所以便叫來侍從室的謝丕,吩咐說:“將這一百多人的資料都收好。每個人單獨做成一份檔桉,其中的細節資訊都要有,若不完善的,到時候要去問他們本人。都做好後,放在侍從室的檔桉處,往後若有立功、受罰等資訊變動的,再補充進去。”

末了,

皇帝又加上一句,“神武衛士兵的個人卷宗,除非朕允許,否則任何人不得擅自翻閱,違者,斬!”

“是!”

謝丕其實還是有些小興奮,皇帝這麼重視,說明這件事還是蠻重要,現在給了他那當然是好。

其實本來靳貴更適合,不過謝丕也並非一無是處,人家到底是個狀元,做些資訊整理的基礎活還是沒問題的。

就是量確實有些大,

首先是朱厚照給了他一個士卒檔桉的模板,便是姓名、年齡、籍貫、生平、家屬情況、任職情況以及受獎、懲情況等。

接著謝丕便將這一百多人的檔桉先列出來,目前的資訊是只有姓名和籍貫,其他的就如皇帝所說,後面要單獨拿著把人叫過來補充好。

都搞定之後,

朱厚照又開始在軍學院中思考合適的將官。

左思右想之下,他想到那個在千牛堡一戰成名的那人,弘治十八年,朱厚照見過他一次,發現他實在是厲害,後來還讓他到軍學院學習,就是希望能洗洗他的腦,讓他知道什麼叫漢族,什麼叫驅除韃虜。

現如今也要有一年了。

所以便著人去宣,

第二日太監領著此人直接到了神武衛選兵的現場,

“末將李冠,參見陛下!”

喔,朱厚照這才想起名字,這是個八尺大漢,使一手厲害的長槍,花馬池一戰中俘虜的蒙古勇士,就是他打敗的。

記得,還有個娃娃叫韓十二郎來著。

“張永。”

“奴婢在。”

皇帝指了指面前孔武有力的人,“此人名李冠,目前為軍學院學生。你覺得如何?”

張永一聽軍學院,那肯定是皇帝的嫡系。

“可為神武衛指揮使!”

“不。”朱厚照想玩個花的,“神武衛是甲級衛挑選的精銳,數量稀少,每一人都可為將。要想當它的指揮使,也要別人心服口服才行。”

說白了,大軍團是以軍事戰術為主,而神武衛這種數量的軍隊,一定程度上是要靠單個人的武力的。

“末將願接受他們挑戰!”

“若是輸了,當不成指揮使,可不要怨朕。”

“技不如人,有何怨言?”

“陛下!”另外一邊也有個漢子單膝跪地,稟報說:“若是勝了他,便可以當指揮使嗎?”

“也不行,勝了他,還會有其他人挑戰你。而且不能夠行車輪戰,”朱厚照一想,問道:“這些人當中,上過軍學院的應該不多吧?”

畢竟武人耐著性子去讀書,這還是少的。

“指揮使怎樣也要識字,否則朕寫的信都看不懂。就以上過軍學院為基礎條件,達到這個條件的可以挑戰許將軍,每日限為三人。若有受傷情況,另行議處。”

皇帝這麼一說,許多人就偃旗息鼓了。

那沒辦法,誰叫你字都不認。

其實朱厚照的目的是要把指揮使的人選限定在軍學院學生中,只不過沒說得那麼露骨罷了。

“我來!”

有個滿臉絡腮鬍的漢子跨了出來。

這都是血氣方剛之人,而且都對自己的拳腳功夫有幾分自信,若不在手底下見過真章,那還真不一定會服氣。

朱厚照心說這下好看了。

其他地方先不管,神武衛這個地方,他是要強調強調個人武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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