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想起來他前世那個公務員父親,沒退休之前每天忙得見不著人影,他自己在別的城市工作,基本一週不會有一個電話。

但退了休之後不停在微信上給他發女孩兒照片,總是問這個怎樣、那個怎樣。

他現在內心升起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坤寧宮內,弘治皇帝和張皇後聊得火熱,彷彿已經忽略了兒子,而且聽那意思,都已經在暢想得一個皇孫時的美好場景了。

這讓他很無奈,這會兒找媳婦兒,肯定是和他年歲相近的吧?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娃兒……一細想就覺得有些顫慄。

“……照兒的身邊雖說也有太監宮女照顧,不過說到底那些只是奴婢,總是缺一個貼心人的。”

張皇後本就是女性,對這些更為有興趣,而且她比弘治皇帝還要閒!

一旁的皇帝則眉飛色舞的應著,其實他本是來商量商量,但張皇後附和得很到位,像是讓他終於找到一件可做的事情一樣,於是,

激動了。

“皇后說的不錯。況且朕的太子選妃,必定是方方面面都是極好的良家女子,這樣一來說不得就得明年了,再加上欽天監勘選吉日,或許就得到後年了。”皇帝一板一眼的還嘗試說服太子:“所以照兒,你剛剛說早,其實一點也不早啊。”

朱厚照都滿臉黑線,後年的事你現在急什麼!

不過話說回來,他的太子妃還是要好好選的,說句不孝順的話……萬一他也找個像張皇後這樣的太子妃。

那完蛋。

他每天前朝處理複雜的政事,回到後宮還得對付這婆媳倆,那可真叫一刺激了。

太子在思索這件事,皇帝看他一直不說話還以為是又什麼想法,所以稍稍緩了一下振奮的情緒,“照兒可是很不願意?”

朱厚照回過神來,搖搖頭說:“倒也沒有,兒子只是在想,似乎很久沒看到爹和娘這樣開心了。”

這話說得弘治和張皇後心中微微一暖,望向兒子的眼神都要親情氾濫了。

“雖說兒子的確覺得是早了點,不過看到爹、娘能這麼開心,還是替兒子操辦,那麼說什麼也不能辜負了這份心意。”

對於他來說,早結婚、晚結婚都得結婚,十六歲、十四歲都很早,沒多大區別。扭扭捏捏的非得說要等到完全成年了再成婚其實是無端給自己找麻煩。

真是如此,為了這事兒,不知道多少大臣會連續不斷地上疏,說得大一點,也是侵佔了朝廷的政治資源。

再說,弘治皇帝對此事還展現出了極大的興趣……朱厚照總是想著弘治十八年這個關口,所以覺得能叫他開心些,還是開心些……

結婚就結好了,反正他是太子,未來還是皇帝,總不可能在這紫禁城裡天天談戀愛。

弘治皇帝看太子答應了,不禁心中歡喜,他擔憂太子有些情緒,便再一次解釋:“照兒,等你成婚生子,便知道為人父母的心情了。誕育一子,從呱呱墜地開始,到他開口能言、懂事成人再到娶妻生子,這都是當父母很期盼的事。你是太子,將來這大明江山也要靠你,我傳至你、你再傳至我的孫子,如此代代相傳,才能不負祖宗的遺志。”

“爹的話,兒子明白的。”朱厚照不是小女兒的糾結心態,儘管有些突然,但定了就定了,“不過兒子有個請求,也請爹答應。”

弘治皇帝心情極佳,還開上了玩笑,“不答應,你便不做了嘛?跟老子還客氣上了。”

張皇後盯了他一眼,嗔道:“照兒是懂禮。”

“是是是,好,你說吧。”

朱厚照說道:“朝廷選妃,所遣的內監宮女,能否讓兒子來安排?”

皇帝和皇后相互看了眼,這什麼意思,朝堂事他自小耳濡目染懂就懂了,怎麼男女之事還要插上一手?

張皇後有些意見,“照兒,你每日要麼讀書寫字,要麼與大臣處理政事。這男女婚嫁,還是讓我們來為你操持。”

他們是害怕,兒子小畢竟,不懂那些事,然後提了些奇怪的要求,選了不得體的人進來,那就麻煩了。

朱厚照撓了撓額頭,有些尷尬……這要咋說,還能說我都懂麼?

他其實是想做些更細的安排,讓自己人,有些話他就好說。

“娘,兒子沒有別的意思。”朱厚照動了腦筋,好好解釋說:“就是想著,太子的妃子也關乎皇家的臉面。務必要選性格溫婉的,首重家世、其次人品。可家世還好甄別,這人品又瞧不出來……兒子這太子妃選的,不就是撞大運了麼?”

皇帝說道:“這不怕的,若想看清楚品性,倒是可讓她們在京中多住些時日,以便觀察。”

“爹,那會兒她們都知道自己有可能會被選上了,言行舉止定然不是原先的模樣。”

“那你要如何?”

“兒子想派些年紀合適的宮女混在其中,沒有太監、沒有太子,私下裡才能瞧得出她們的真品性。”

這可真是用心良苦。

不過張皇後聽這話也打消了疑慮,原來是為了品性……還好不是什麼奇怪的要求,太子本來也是不懂的。

而對於朱厚照來說,他沒辦法不用心良苦。

結過婚的都知道,漂亮這種特點它管用、但最為重要的肯定是性格,品性不好的人天天給你出那種‘我和你媽你要誰’的婆媳難題,那日子誰愛過誰過,反正他不愛過。

另外一個,他現在是太子,身材、模樣、包括皮膚這些,選的過程中都是有人把關的,換句話說,漂亮對一個太子妃來說是基本條件,在朱厚照這裡也不算珍貴稀缺。

不要說不漂亮了,有些瑕疵都進不來,所以這不必他去擔心。再說句不要臉的話,他頭髮白了都能找到漂亮的。

皇帝點點頭,“太子選妃是針對全國十三到十六歲的良家女子,由各省集中而後匯於京師。這樣的話,兩京一十三省可各派遣兩三宮女先混在裡面,除了內監,旁人也不會知道的。”

“那兒子這裡謝過爹了。”

“好,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弘治皇帝站起身,“其他也沒什麼了。照兒,爹和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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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皇後在宮門口相送,皇帝領著太子並一幫太監宮女行走於宮內。

“照兒,你到坤寧宮找我,是有什麼事吧?”

朱厚照心說,弘治皇帝有時候也不是那麼遲鈍的。

“是浙江的事,先前湖州知府徐若欽上疏,言兒臣與民爭利。可這次浙江窩桉爆發之後,錦衣衛一查,徐家不僅自己行走私之事,而且和淮王有些關係。走私畢竟有違國法,徐家就透過朝廷的藩王為其提供便利和保護,事後再和淮王府分食其利。”

皇帝負著手,一聽說這話先前開心的表情便不見了,而且事涉親人,他多少還是有些覺得心痛的。所以低沉著問:“你準備怎麼做?”

朱厚照說:“淮王是仁宗皇帝第七子那一脈傳下來的,怎麼說也是咱們朱家自己人。所以兒臣覺得不可動殺心,削其爵位,貶為庶民如何?”

弘治聽前面半句話還覺得太子要照顧自家人,結果後半句風雲突變。

“貶為庶民?這樣的話,天家血胤流落民間,我朱氏一門免不了有人為刁民惡官所欺,九泉之下,我怎麼和祖宗交代?”

朱厚照則說:“父皇顧念親親之情,可淮王一系藐視國法,與奸人合謀獲利的時候,可沒想過這是挖大明朝的牆角啊。”

“嘖。”皇帝轉過身,商量似的說:“我也不是說不懲罰,但略施小懲即可,何必要貶為庶民?”

“這次不好小懲了,還是下次吧,下次一定。”朱厚照也都起了嘴,有些不樂意的樣子,“這次浙江桉兒臣是駁回了多少奏疏,硬頂著做下來的。其中多不容易,父皇也是清清楚楚的。口號喊得震天響,結果落在實處又是處置不公允,往後叫天下臣民怎麼看兒臣?”

弘治皇帝糾結了起來,太子說的也不無道理。這不二月份時,劉大夏還揶揄過他,說皇帝偏私,外人就按律處置,自家人就是另外一種態度。

“浙江桉,就一定要這麼處置?”

“一定要。騰驤左衛都派到浙江去了。兒臣現在是騎虎難下,能做要做,不能做也要做。否則,兒臣這次醜就出大了。”朱厚照有一種躺下了,你看著辦的感覺。

反正要保下淮王,那就犧牲兒子。

弘治皇帝眼珠子亂轉,結果一抬頭看到太子攤著雙手等他說話的樣子,便敲了敲他的腦袋,“你這個小混蛋,平日裡辦法多的很,現在卻說沒辦法。你這不是和我耍無賴嗎?”

朱厚照不讓了,掰著手指頭和他算賬,“兒子怎麼就叫耍無賴了?爹你看,我現在每天批閱數百本奏疏,完了還要接見那麼多的大臣,時不時的國家還有些突發狀況。李東陽不是說山東有旱災麼?百姓嗷嗷待哺,這得管吧?邊關還動不動就報軍情,這也得管吧?可兒子又能怎麼管呢,無非就是有功就賞、有過就罰,現在淮王犯了事,我正是考慮……”

“哎,行行行。”皇帝施法強行打斷了他,“你的辛苦我都知道。浙江的事,淮王的事,你就那樣處理。但是下次……”

“是兒臣記著呢,下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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