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長生為了將“土豪朋友”要過來, 便小小不言的坑了一下陵川王荊博文,這事情荊白玉還全不知情。

荊白玉瞧只有厲長生一個回來, 納罕的說:“你沒把人要過來?”

厲長生笑著道:“還要再等等。”

“如何等?”荊白玉好奇的問。

湛露公主的確鬆口,說是要將那“土豪朋友”送予厲長生,但說到底,湛露公主可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主兒,心眼子頗多亦是真的。

湛露公主說了,若是厲長生給她的髮香有用, 那麼她定然會將人送過去給厲長生。

“什麼髮香?”荊白玉更為好奇。

厲長生說:“就是有點類似於香水,直接噴在頭髮上的。”

“這樣啊……”荊白玉眨巴著大眼睛,問:“那……真的管用嗎?一瓶香水就能叫小叔父對湛露公主改變看法?”

厲長生笑著搖頭, 說:“自然不能。”

“什麼?”荊白玉差點喊出來,道:“那你不是白去一趟?還是沒能將人要過來啊。”

厲長生道:“我也沒說過,讓陵川王迷戀湛露公主這樣的話。我只是與湛露公主說,叫陵川王主動送上門來。”

荊白玉還是有些個迷茫,道:“我還是不怎麼明白。”

“等著看好戲便是了。”厲長生笑的頗為狡黠。

荊白玉跟著厲長生在外面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喻青崖正在太子營帳外面轉磨, 一圈一圈的。

“太子殿下!厲大人!”

喻青崖瞧見那兩個人, 趕忙急匆匆跑來。

“怎麼了?火燒屁/股一般。”荊白玉問:“不會是你做了什麼壞事, 你爹要打你罷?”

“太子殿下……”喻青崖瞪著眼睛, 說:“我爹從不捨得打我的,而且我這般叫人放心,怎麼會做壞事呢。我是打聽到大事情, 要告訴太子殿下與厲大人啊。”

“什麼事兒?”厲長生淡淡的說:“太子就莫要打趣喻公子了,喻公子請講。”

喻青崖瞧厲長生那表情,彷彿也不怎麼相信自己有正事的樣子,著實比小太子荊白玉還氣人。

“請太子殿下入帳細說,小心隔牆有耳。”

喻青崖還未開口,一個聲音倒是插了進來。

“爹?”喻青崖回頭一瞧,登時著急了,說:“這事情是我發現的,我要說,爹你不會是想要搶走我的功勞罷!爹你這就不厚道了啊!爹!你等等我啊,等等我……”

厲長生一瞧,喻風酌表情嚴肅,看來的確是有什麼大事兒,所以對荊白玉點了點頭,眾人立刻進了營帳之內,倒是把喻青崖給撂在了外面。

喻青崖一頭闖進來,爭先恐後的說:“太子殿下是這樣的,方才我在處理那些難民的事兒,聽到他們說什麼土匪的事情。”

“土匪?”荊白玉坐在席上,身子微微前探,顯然是對喻青崖的話有些興趣。

“是啊!”喻青崖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的說:“那些難民說,他們除了捱餓之外,還曾經遇到了一夥土匪。那些土匪奇怪的很,打家劫舍放著商賈不要,非要打劫他們,凶神惡煞的,抓了他們一個個搜身。”

“奇怪……”荊白玉皺眉,說:“打家劫舍還搜身難民?”

厲長生微微而笑,道:“看來那些土匪的確是假的,他們是覺著,他們要找的人,藏身在了難民堆裡。”

“沒錯!”喻青崖立刻點頭如搗蒜,說:“就是這麼回事。其中一個難民也算是機靈,聽到幾個土匪在密謀。那些土匪竟然說,他們要抓的人是什麼什麼皇子。”

“皇子?!”

荊白玉這回連坐都已然坐不住了,一下子從席子上竄了起來,說:“哪裡來的皇子?是什麼皇子?”

喻青崖抬手撓了撓後腦勺,說:“這……我就不知道,只聽那難民說了這些。”

“皇子……”厲長生眯了眯眼睛,瞬間想到了那系統任務,讓他和土豪做朋友,而所謂土豪,便是差點被湛露公主逼著成為太監的一個年輕難民。

難道說……

假土匪要找的“皇子”,便是系統提到的土豪朋友?

否則一個難民,為何就成了土豪?

這事情雖然未有什麼證據,但千絲萬縷的,厲長生總覺得一定有所相關。

這時候喻風酌終於開了口,道:“啟稟太子殿下,卑臣已然派人去打聽了,這附近的離國剛剛發生了不小的事情。”

荊白玉一瞧,關鍵時刻還是喻風酌比較靠譜。這喻青崖雖然運氣頗好,隨隨便便就聽到了這麼重要的秘密,但一知半解的,還是需要多多磨練才可。

喻風酌繼續說道:“離國大臣上柱國叛亂,斬殺了離國國君,為了斬草除根,揚言要殺光不服他之人。如今離國太子與各位皇子人人自危,已然皆從國都逃出,往四面八方逃命去了。那些假土匪,其實便是離國上柱國派出的士兵,喬裝改扮而成,為的便是來捉拿逃出離國的離國皇子。”

“他們現在追的是哪一位皇子?”厲長生開口詢問。

“這尚且不明。”喻風酌搖了搖頭,說:“還需要繼續打探訊息才可。”

荊白玉聽了這些,霎時間就成了一個小陀螺,別說是安安穩穩坐著,就是站也站不穩當了,在營帳裡轉來轉去的。

他們這會兒所在的小城,已然處在大荊的邊疆地帶,再往前不遠就是詹國。而左邊和右面,往西一些,或者往東一些,都與其他幾個國家接壤。

這東面一處國家便是喻風酌口中人的離國。

離國地盤子著實並不夠看,小得說出來叫人發笑,恐怕還不如陵川王荊博文管理的陵川地界大。

但是……

離國的富饒程度,不是一般人敢想象的。

離國乃是左右臨近最大的交通樞紐,經濟相當發達不說。離國整個國家,處處不是盛產銅礦,便是產鹽。眼下這個時代,最為要緊的兩樣東西,莫過於鹽和銅。

陵川王荊博文之所以財大氣粗,便是因著他那地盤盛產銅礦,所以大荊鑄錢的一大油水就落在了荊博文的頭上,叫荊博文成了大荊最為富有的王侯。

而若是拿荊博文與離國相比,荊博文恐怕瞬間就會變成個假豪門。離國每年產的銅量是荊博文那陵川地界的四五倍之多。

這還緊緊是產銅這一點而已,離國還有豐富的鹽,無不叫周邊各個國家垂涎三尺。

許多國家曾經打過離國的主意,想要將小小的離國攻打下來,併入自己的國土之內,但結局均是以失敗告終的。

離國不只是富饒,周邊環境更是變化莫測,老天爺彷彿格外眷戀他們。離國仗著周圍的天險,幾乎就連城門亦是不用修建,那些想要侵略他們的異族人無一例外,全都臨到跟前打道回府。

打是打不得的,如此一來,許多管家便開始拉攏離國。畢竟得罪了離國,那便是斷了銅,便是斷了鹽,這誰能受得了?

況且離國是交通樞紐大城市,想要做些什麼買賣,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需要經過離國。就連想要攻打其他國家,亦是要請求借道離國才可。

總而言之,離國是萬萬得罪不起的國家。

然而偏生,大荊與離國的關係便十分之僵硬。這也是說來話長,離國早已與大荊斷了來往。

而且大荊的國君是皇,離國人的國君也是皇,互不相讓。

荊白玉陀螺一樣在營帳內轉了兩圈,一回身瞬間撞到了厲長生懷裡。

厲長生伸手接住他,讓他重新坐下來,說:“太子莫要著急,先坐下來。”

“我就是很著急呀!”荊白玉坐不住,拉住厲長生的手說:“厲長生你不知道,咱們大荊與離國關係相當僵硬,所以每年都要費盡辦法,從很遠的國家購買些鹽,那些鹽的價格貴到離譜,著實浪費銀錢。若是我們能趁著這次機會,幫離國一把,與離國交好,那麼日後鹽和銅的事情,便都不用擔心了。”

“是是是,”厲長生笑著說:“太子想的長遠,太子說的極是。”

荊白玉奇怪的看著厲長生,說:“你彷彿一點也不著急呢。”

荊白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厲長生一回,瞧他淡定自若的模樣,也不知道怎麼的,自己心中亦是稍微淡定了下來。

“咳咳,”荊白玉負手而立,道:“辛苦喻廠督了。”

“還有我呢,我先打聽到的。”喻青崖頓時湊過來邀功。

荊白玉點點頭,道:“你這次立了大功,回去我便稟明陛下,封你一個大官,你可願意呀?”

“願意!”喻青崖眼睛鋥亮,一口答應下來,說:“太子殿下,您可不能食言啊,最好封我一個比我爹還要大的官兒!”

“你的胃口倒是不小。”荊白玉笑著說。

喻風酌稍微側頭瞧了一眼歡喜的喻青崖,臉上並無什麼高興的表情。

喻青崖歡喜了,興高采烈的便先退出了營帳。而喻風酌走的時候停頓了兩步,看似欲言又止。

厲長生走過去,笑著說道:“喻廠督這是怎麼了?喻公子年紀輕輕,不只是有經商頭腦,還有雄圖壯志,喻廠督難道心中不喜悅?”

兒子上進,喻風酌自然喜悅。但是這官場可不是鬧著玩的,喻青崖性子單純,喻風酌是怕他吃虧。

“並無不喜。”喻風酌只說了這麼一句,隨即告退離開。

他們一走,荊白玉又有些個坐不住了,跳竄竄的跑過去,說:“厲長生!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啊。”

厲長生道:“太子先坐,在外面走了一大圈,這會兒天氣冷了,先喝杯茶暖一暖再說。”

荊白玉制止了厲長生倒茶的動作,說:“我急得已經渾身冒汗,暖和的不能再暖和了,你就別賣關子了。你說,你是不是就想看我著急上火的模樣?真是越來越壞了!”

厲長生可不會點頭承認,不過小太子荊白玉著急起來的模樣,的確煞是可人疼,小臉蛋都給急的紅撲撲。

厲長生說:“太子莫急,這離國皇子,指不定過一會兒便會自動送上門來。”

“什麼?”荊白玉納罕的說:“離國皇子會主動找上門來?這不可能的。”

荊白玉說的篤定非常,離國並非大荊的附屬國,而且關係相當惡劣。就算離國此時遭遇大難,但離國亦是不會向大荊來求救的,怎麼可能有人找上門來?

厲長生笑著道:“這世間的事情,哪裡有什麼全然不可能的。太子殿下您看,方才湛露公主身邊的那年輕人,可像是個難民模樣?”

“什麼意思?”

荊白玉還在想著離國的事情,瞬間就聽厲長生轉換了話題,有些個吃不消。

只是荊白玉這話才說完,他腦子裡精光一閃,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說:“不像……的確不像是。你是說,那個人有可能是離國的皇子?”

厲長生微笑著點了點頭,說:“很有可能。”

離國銅和鹽極為豐富,比旁邊的國家還要富饒許多,不是旁的國家可以比擬的。這麼一說,的確與系統描述的“土豪”非常一致。

厲長生說:“那年輕人不論是模樣還是行為舉止,亦或者言辭說話,都不似個普通人,更別說是難民了。”

“的確如此……”荊白玉點了點頭。

年輕人模樣周正,而且極為好看,否則湛露公主怎麼可能一眼便瞧上了他,非要將他留下來做寺人?

這各國的皇子王子,說起來幾乎便沒有個不好看的,一個個拎出來皆是端正俊美的厲害。

畢竟那些被選進後宮的妃子們,皆是萬里挑一,皆是國色天香羞花閉月。這皇室王室一代代的基因便是如此,自然在長相方面,也是頗具優勢的。這各位皇子王子,放在人堆裡,絕對一眼便可脫穎而出。

那年輕人不只是容貌絕佳,說話也頗為伶俐,全不像每日種田耕地的普通百姓,分明比旁人多長了一副玲瓏心竅的模樣。

荊白玉這麼仔細一思忖,頓時覺得厲長生說的極為有道理,道:“只可惜,我未曾有見過離國的各位皇子。而且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他是離國的哪一位皇子啊。”

厲長生笑著道:“太子莫著急,等一會兒湛露公主將人送過來,我們試探一二,或許便能知曉。”

“嗯,”荊白玉點點頭,說:“聽你的。不過……”

荊白玉好奇的問:“不過你那髮香到底好不好使啊,若是坑不得小叔父,湛露公主不歡心,豈不是就不把人送來了?”

“太子放心,太子還信不過我?”厲長生道。

話說湛露公主拿到了一瓶髮香,心中亦是沒有底兒的。

這髮香聽起來便著實奇怪,聞起來便更是奇怪的厲害。她乃是封國人,心中尋思著,這荊國的頑意,難道都這般稀奇古怪的?

雖然心中不信任,但湛露公主仍是想要一試,按照厲長生所言,將miumiu香發噴霧噴灑在自己的頭髮上,均勻的多噴幾次。一瞬間,一股陣陣清香撲鼻而來,聞起來著實清新脫俗,著實叫湛露公主有些個驚訝。

這miumiu香發噴霧的味道,和同款香水是毫無偏差的,不過香發噴霧比同款香水要便宜許多,價效比高了不少,的確是不錯的選擇。

miumiu這款經典香水,主基調乃是鈴蘭與茉莉,雖聞起來不嫵媚不妖嬈,少了些女子的性感之氣,但這款香水少女感十足,清新脫俗,又俏皮乾淨,的確另外一番清純的韻味在其中。

最主要的一點……

厲長生之所以送這瓶香發噴霧給湛露公主,其實是因著上一次,厲長生在謀主孟雲深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類似於鈴蘭花的味道,著實淡雅不俗。

湛露公主噴好了髮香,按照厲長生所說,獨自離開,來到陵川王荊博文的營長附近。

那面孟雲深一直在處理急報的事情,荊博文起初還以為是什麼天大的事情,隨即甩手掌櫃一般,將事情交給孟雲深,自己便吃吃喝喝起來。

等他吃累了喝累了,就開始有些個無聊,乾脆趁著孟雲深一個不注意,從營帳中溜了出去,準備四處閒逛一番。

荊博文沒個目的,只是出來活動活動筋骨罷了。他走著走著,忽然之間便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那香味兒隨風飄散過來,一股股的鑽進荊博文鼻子裡。

荊博文止不住使勁兒嗅了兩下,說:“好香啊,怎麼和孟雲深身上的味道有點像。嗯……不過甜了一些。”

就如厲長生所說一樣,荊博文這個人好奇心頗重,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便好奇的往前走去,想要瞧瞧這香味兒的來源到底是何處。

荊博文順著香氣,轉了個彎子,就瞧眼前有個人影,他還未有瞧清楚那人是誰……

“哎呦~”

就聽一聲嬌軟的低呼,隨即鈴蘭與茉莉的味道,直接倒進了荊博文的懷裡。

厲長生與湛露公主說了,只要她站著不動,陵川王荊博文便會自己送上門來,根本無需多做什麼。

到時候湛露公主只需要再……

假裝摔倒。

湛露公主果然聽了厲長生的話,哎呦一聲假裝摔在了荊博文的懷裡,隨即沒骨頭一般,就不再站起來。

荊博文下意識的接住來人,然後低頭一瞧,頓時傻了眼,道:“是你?!”

“大王……”湛露公主微微蹙眉,嬌聲說:“大王您撞到湛露了,哎呦,湛露的腿,彷彿是扭到了,不能動了,站不起來。”

“什麼?”荊博文眼睛睜大了一分,心說你逗我,這就撞得扭到了?紙糊的都比你結實。

荊博文頓時頭疼不已,說:“湛露公主,請你自重。”

“大王您……”湛露公主委委屈屈,哽咽著說:“湛露如何不自重,分明是大王您對湛露做了什麼。若不是大王您,湛露如何能這般呢?”

荊博文如今已經後悔的腸子都青了,自己就不該一時好奇,聞著香味跑過來看個究竟,沒成想竟然撞到了湛露公主。

這彷彿便是個陷阱!

荊博文如今才知道是陷阱,早已沒什麼用處。他若是知道,坑他的人乃是厲長生,恐怕會更加火冒三丈的跳腳。

“大王。”

就在荊博文想要將賴在他身上的湛露公主推出去,卻又不好下手的時候,身後一個聲音叫他。

那聲音冷冷清清,再鎮定也無有……

卻聽得荊博文渾身上下一個激靈!

“孟雲深!”

荊博文顧不得太多,趕忙將湛露公主推開,然後跑到了孟玉生的身邊去,說:“雲深啊,你聽我解釋一下!”

“大王為何在此?”孟雲深垂眼瞧了一眼荊博文,又瞧一眼期期艾艾哼唧的湛露公主。

“這話……這話說來話長啊!”荊博文趕忙拽了孟雲深,說:“我們回去再說,回去再說!”

湛露公主不及多說什麼,荊博文已經拽著孟雲深快速離開,轉眼消失不見。

“又是孟雲深壞事!可惡……”湛露等他們走了,便站了起來,哪裡是什麼扭了腳的模樣,果然便是裝的。

眼看著就要用晚膳,天色已然要黑,在外巡邏的陳均年也回了來,同蕭拓一起過來稟報。

果然就如喻風酌打聽到的一般,那些土匪的確是假的,他們在四處尋找一個人,這人便是離國的某位皇子。

聽說離國太子與各位皇子,從都城逃離,其中有一位皇子因為上柱國的追殺,與自己的僕從走散,只好扮成難民四處躲藏。

上柱國的士兵追到大荊地界,不好繼續往前追趕,於是假扮成土匪模樣進入大荊的邊城,隨即一路追到了這裡來。

上柱國的士兵知道大荊和詹國正在這面會盟,但是皇子逃竄至此,他們若是完不成任務,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一直在會盟大營周圍盤桓。

按照陳均年打聽到的訊息,那位離國皇子,如今應當是隨著難民們一起被湛露公主放進了大營內。

荊白玉這麼一聽,愈琢磨愈是覺得,湛露公主身邊那小白臉一般的年輕人,很有可能便是離國皇子,旁的難民他也瞧了一圈,根本沒有半點子相似的。

“那湛露公主怎麼還不將人送過來?”荊白玉一臉緊張,說:“她……她不會真的把離國的皇子給閹了做寺人罷?”

“太子稍安勿躁。”厲長生說道:“長生這便出去瞧瞧。”

“你去罷,快去快回!”荊白玉道。

厲長生撩開營帳簾子,從裡面走出來。他方走出不遠,就聽到有人在後面叫他。

“厲大人留步。”

厲長生不用回頭,只聽聲音也能分辨出來,那叫他之人,可不就是湛露公主?

湛露公主走過來,身邊還跟著一個人。

厲長生轉過身來,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番跟在湛露公主身邊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唇紅齒白,雖然臉上抹了許多黑色的汙跡,但仍是不難分辨出模樣來,的確長相周正,極為引人注目。

年輕人卑微的垂著頭,根本不敢抬起來與厲長生對視,彷彿膽子小的很。

厲長生目光一攏,快速的上下一打量。就瞧那年輕人十指修長細白,竟是一個繭子也未有,恨不得比小太子荊白玉那雙小孩子的手還要乾淨白嫩。

荊白玉從三四歲開始,就有師傅教導他習武,那雙肉肉的小手上已然出了許多繭子,叫外人瞧了止不住的心疼。

而眼前這年輕男子,手上乾乾淨淨,不只是沒有農作的繭子,連習武的繭子也是沒有,看來平日裡清閒的很。

湛露公主雖然叫荊博文再一次逃跑了,但看來心情還是不錯的,笑盈盈的走過來,說:“厲大人的辦法,著實管用的。”

厲長生謙虛道:“公主您天生麗質,陵川王如何能不被公主您的氣質所迷倒?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只要陵川王多多瞭解公主,定然會對公主您迷戀不止。”

“我想也是這個道理。”湛露公主抿唇一笑。

她全無想到,按照厲長生的辦法,只要站著不動,陵川王荊博文就真的自己送上了門來。

這一次雖然沒成功,但湛露公主一看便不是容易氣餒的人。

湛露公主抬了抬下巴,道:“我是言而有信的人,這個奴隸你便帶走罷,也不值得什麼的。”

“多謝公主。”厲長生規矩的道。

年輕人跟在湛露公主身邊,突聽湛露公主將他給了厲長生,他止不住抬起頭來,瞧了厲長生一眼。

這一眼雖然快,但仍被厲長生抓了包,兩個人的目光霎時間對在一起。

年輕人撞見一雙溫和又充滿笑意的目光,但沒來由的,少年人打了個哆嗦,趕緊又將腦袋低了下去。

厲長生道:“公主殿下,長生這裡還有太子殿交代的差事,便先行退下了。”

“你等一等。”湛露公主叫住他,說:“不忙走。”

她說著,往厲長生身邊走了兩步,從袖口裡拿出一個小布包來,塞在厲長生手中,低聲道:“你若是還知道陵川王什麼喜好,都與我來說,知道了嗎?我定然是不會虧待了你的。”

小布包入手,沉甸甸的厲害。厲長生無需開啟,便能知道,這布包裡定然都是一些珍奇珠寶,值錢的頑意。

【系統提示:珍惜珠寶一包,價值約300萬元】

如今厲長生已是個不缺錢的人,都城內香粉鋪子源源不斷的入賬,彷彿就是個金礦一般。還有陸輕舟送的不少田產在手,這零零總總的加起來,厲長生怎麼也算是腰纏萬貫,放在現代也算是家底豐厚。

不過銀錢這種東西,的確是多多益善。用300元一瓶的香發噴霧,換了300萬元的金銀珠寶,利潤打著滾兒的往上翻,的確是再划算沒有的買賣。

厲長生掂了掂手中的小布包,並未有拒絕,笑著道:“多謝公主賞賜,長生卻之不恭,便收下了。”

“收下罷。”湛露公主笑著道:“你果然是個識時務之人,我就看好你這樣的聰明人。”

湛露公主歡歡喜喜的離開,厲長生這才對站在自己身邊的年輕人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年輕人結結巴巴,彷彿很是害怕的模樣,道:“回這位大人的話……我,我一介賤民怎麼會有名字呢?”

“如此,那倒也是沒什麼。”厲長生笑的煞是溫和,道:“你莫要害怕,且隨我來,到時候主子自然會賞賜你個名字。”

厲長生顯得格外平易近人,聲音溫柔,長得也叫人有親近感,然而……

【#友好度總覽#】

【土豪:-19】

“是是。”年輕人唯唯諾諾的點頭,一副非常乖順的模樣,但是這好感度……

厲長生止不住低笑了一聲,心說果然是個會裝的,就不知道他能裝到幾時去了。

“來罷,這面走。”厲長生仍是非常溫和,帶著他往小太子荊白玉的營帳而去,一行走一行說:“日後,你便跟在主子身邊伺候著。你放心,主子是不會叫你自宮當寺人的。”

年輕人訕訕的笑了一聲,沒有搭腔。

“哦對了。”厲長生撩開營帳的簾子,同時說道:“以後你的主子,便是咱們大荊的太子殿下了。日後你若是去了別處,或者飛黃騰達了,也莫要忘了曾經侍奉過的主子。”

帳簾子隨著厲長生的話撩開,年輕人稍微抬頭,果然看到帳內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正兀自坐在席上。

荊白玉正端著耳杯喝水,那模樣瞧上去頗有些氣場。

厲長生率先走進,說道:“太子殿下,人給您帶到了。”

“哦?”荊白玉這才抬起頭來,瞧見跟隨其後的年輕人。

荊白玉笑的亦是頗為和善,親自走過來道:“本太子身邊正缺少個伺候的人呢,這出門在外的,的確多有不便,叫厲長生一個人忙前忙後,本太子也是捨不得,你瞧瞧,這不是多找來一個人,就方便一些個?”

“正是如此。”厲長生道。

年輕人眼珠子在眼眶中滾了一圈,“咕咚”一聲便跪在了小太子荊白玉的跟前,極為卑微的道:“小人拜見太子殿下,小人……小人著實未有想到,這輩子竟然能一睹太子殿下風采,著實……著實……”

年輕人彷彿過於欣喜的無法將話語說清楚,結結巴巴斷斷續續的。

荊白玉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畢竟若是按照他們所說,這年輕人十有八/九乃是離國的一位皇子,然而年輕人說跪便跪,毫不拖泥帶水,瞧上去著實卑微至極,哪裡像個什麼皇子模樣?

厲長生給荊白玉遞了個眼神,叫他莫要自亂陣腳。

隨即厲長生說道:“太子殿下,他以前乃是一介賤民,自稱不曾取過名字,不如太子殿下便賞賜他一個名字罷。”

“如此呀……”荊白玉沉吟了一陣,道:“什麼名字好呢?本太子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的,不如就叫……”

荊白玉故意拖長聲音,臉上露出一抹壞笑,道:“黍離如何?”

黍離?

這黍離乃是出自詩經,許多人皆聽過,倒是並不生澀。

荊白玉復而道:“黍酒的黍,離國的離。你可喜歡這名字?”

年輕人一直垂頭跪在地上,雖厲長生與荊白玉瞧不見他的臉,但年輕人微不可見的抖動,是無法逃過厲長生目光的。

厲長生微微一笑,附和說:“黍離,這名字倒是好得很。有內涵,也是朗朗上口。就不知黍離你原本是否來自離國了,若是如此,倒也更為應景的多。”

“大人……”年輕人連忙說道:“這……其實小人生來無父無母,所以……所以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哪國的人。但小人一直都是住在大荊的邊城之中,還真是從未去過離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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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可惜了的。”厲長生道:“我瞧著你的面相,還以為你是離國人。這離國,我與太子殿下都未曾去過,不知風土人情如何,還想聽你說道說道。”

“小人亦是不知,請大人恕罪。”年輕人道。

“好了黍離,莫要拘謹,起身來說話罷。”荊白玉擺擺他的小袖子。

黍離唯唯諾諾的應了聲,從地上站起來,腦袋還是垂著,下巴壓在胸口上。

荊白玉又道:“你瞧瞧黍離,身上髒兮兮的,好生可憐模樣。厲長生,你去叫人來,去帶著黍離洗漱一番,待他休息好了,再叫來伏侍本太子也不遲。”

“是。”厲長生低頭道:“敬諾。”

厲長生很快叫來了人,帶著黍離離開營帳。

年輕人這麼一走,荊白玉霎時間跳起來,著實是再也坐不住,跑到營帳門口,躲在簾子後面往外去瞧,偷偷摸摸的看著黍離離開的背影。

厲長生笑著說:“太子可看出了端倪來?”

荊白玉點點頭,堅定的道:“若說他不是離國的皇子,我都不信呢!你瞧瞧,他剛才被我嚇的一哆嗦,我看的清清楚楚。”

厲長生笑道:“還不是因為太子殿下語出驚人,給他取了個好名字。”

荊白玉沾沾自喜的仰著小腦袋,說:“他肯定被本太子給嚇跑了,你瞧他乖巧的模樣。就是……”

荊白玉話鋒一轉,有些苦惱的說:“就是不知道他是離國的哪一位皇子,我還真的從未去過離國,根本不熟悉呢,需要找個人打聽打聽才是。”

離國與大荊的關係向來很差,別說荊白玉沒去過離國,就是陵川王荊博文也未有去過一次。

離國並不歡迎大荊,這還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這事兒也是因著小太子荊白玉的父皇引起的。

當年皇上還正當年,年輕氣盛,大荊也是實力雄厚。再一次會盟之中,小太子荊白玉的父皇,瞧上了旁邊一個小國家的公主。

厲長生對此倒是並不驚訝,畢竟當今皇上的確是個好色之人,這並不是什麼秘密。後宮之中的夫人美人數不勝數,每年上供來的美人亦是一茬一茬,彷彿野草一樣春風吹又生。

當時皇上見到那位公主,喜歡的不得了,便開口許諾,若是小國將公主嫁過來,便會庇護他們。

小國國君霎時間便猶豫起來,與大荊的皇上解釋說,他女兒已然有了婚約,再過兩個月,便要嫁去離國做夫人,這若是毀約送到大荊去,恐怕會毀了荊國與離國的關係。

皇上一聽之下,便覺得非常不屑。離國不過巴掌大的地方,能有什麼能耐,如何能與他們大荊相比?

因著年輕好勝,皇上想要的東西便沒有得不到的。最終皇上仍然是將那小國公主強娶了回來,封了個夫人。

公主受寵一時,但也未有多久時間,在後宮眾多美人之間便銷聲匿跡。皇上轉臉忘了那位他辛辛苦苦才帶回來的夫人,又轉而痴戀其他美人。

然而離國君主卻如何能忘記這等屈辱,當下便下了命令,與荊國斷絕一切來往,禁止荊國人踏足離國半步。

從此之後,離國的一粒鹽也不再賣給荊國,荊國人也無法透過離國去做生意,就算是打仗,也無法從離國借道而過。

如此一來,荊國經濟很大程度受到了挫折,不過大荊的皇上並不放在心上,畢竟荊國自己也有產鹽,也有銅礦。皇上乃是太子出身,衣食無憂嬌生慣養習慣了,也不會因著離國的問題,短了絲毫吃穿用度。下面大臣為了討好皇上,全是報喜不報憂,根本不會向上稟報說因為少了鹽和銅,那些貧民百姓生活遭遇了何種苦難。

厲長生對這些事情是不如何瞭解的,畢竟他不是什麼土生土長的大荊人,只是穿越來的現代人,到此時間也並不太長。

這事兒荊白玉也是聽來的,具體情況如何,他才七八歲,也是無法得知的。

厲長生道:“原來還有這一層的恩怨。這般說來,若是咱們這一次真的救了離國皇子,說不定便是大賺的買賣。”

“誰說不是!”荊白玉眼睛亮堂堂的,道:“可惜了……他最多只是一位皇子,並不是太子。若他乃是離國的太子,那就更好不過。”

如今離國的上柱國,也就是離國的高階統帥作亂,離國國君被斬掉了腦袋,離國人心惶惶,正需要一位新的君主繼承大統。若他們遇到的乃是離國太子,就可順理成章的,興兵將離國太子送回離國都城,助他繼承大統。如此一來,小太子荊白玉便成了離國的救命恩人,那些個前塵舊怨,絕對一筆勾銷。

“這也沒什麼的。”厲長生笑著說:“如今離國大亂,上柱國第一個想要殺死的肯定就是離國太子,誰知道離國太子是否能安然度過此劫數?”

離國太子並非小孩子,如今已經三十來歲年紀。他早已是個成年人,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建樹,上柱國叛變弒君,是無法將太子留下的。留下太子,絕對養虎為患,讓他無法高枕而眠。

厲長生道:“眼下離國� ��柱國只有兩個選擇。其一自立為皇,徹底推翻離國的祖訓,自己登基為帝。這辦法鋌而走險,不只是容易被大臣們抵抗,更容易被離國百姓聲討。其二,便是尋個傀儡皇帝,這也是比較穩妥的辦法。而這傀儡皇帝絕不可能是離國太子,他必然要尋個年輕甚至年幼一些的皇子,扶持上位,如此才可乖乖聽從他的指揮。”

所以不管是其一還是其二,離國太子都是最為危險的,離國太子都是必死無疑的。

“你說的沒錯。”荊白玉點點頭,說:“能叫我們誤打誤撞碰到一個離國的皇子,已然是天大的好事。”

“指不定也非誤打誤撞。”厲長生笑著說:“這離國皇子看上去唯唯諾諾,其實心裡多的是小道道,城府深不可測。他從離國逃命而出,卻為何偏偏跑進了咱們大荊的地界來?”

“你是說他故意跑到這邊來的?”荊白玉說:“難道是為了防止上柱國追殺他?”

“正是。”厲長生道:“離國與咱們大荊關係吃緊,離國的上柱國就算是手握重兵,也不敢貿然大肆進入大荊來抓人。離國所有的人口加在一起,也無法與大荊的軍隊相抗衡,上柱國還是對大荊有所忌憚的。那年輕人肯定是想到這一節,才會往這面逃來。”

黍離聰明的緊,他不只是逃進了大荊的地界,還跑到了會盟大營門口來,混做難民進入盟大營卻不肯離去。

追殺他的假土匪有所忌憚,不敢露出馬腳,只好跟著在會盟大營左右徘徊著。

後來湛露公主瞧上黍離的容貌,將他直接帶進大營,倒是將黍離的處境變得更為安全。

荊白玉表情嚴肅的點點頭,說:“眼下,咱們要如何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呢?”

雖然他們知道黍離乃是離國的皇子,但具體是哪一位皇子,仍然是個未知數。

厲長生略作思考,忽然笑的老謀深算,道:“這也並非難事。”

“難道黍離會自己告訴我們?”荊白玉納罕的說。

厲長生說:“太子難不成是忘了營地周圍的那些個假土匪了?”

荊白玉被這麼一提點,連忙說道:“是啊,抓來問一問便是了,我這便叫蕭拓他們去。”

“不忙著去。”厲長生說:“這些假土匪都是正規軍,絕對小心謹慎。我們不可貿然與他們發生衝突,只怕打草驚蛇。”

“那要怎麼辦?”荊白玉說:“你一準已經想要了辦法,就快些告訴我罷!”

厲長生微笑著說:“馬上便要舉辦會盟的慶功宴,不如太子殿下親自去行獵一番,捕來新鮮的野味,也好給大家嚐嚐鮮。”

“野味?”

荊白玉本來就迷糊,聽了這厲長生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更是奇怪的緊。

厲長生又道:“將黍離一同帶上,明兒個一早我們便去行獵。”

眼看著會盟已然結束,只差一個慶功宴,大家夥就能各奔東西,離開會盟之地。

這一大清早,姜笙鈺就聽到了訊息,荊白玉要去打獵,正準備帶著厲長生去呢。

姜笙鈺連忙跑到營門口,果然就見到準備出發的眾人。

“叔叔!我也要去打獵!”姜笙鈺跑過去,立刻挽住了厲長生的手臂。

只是姜笙鈺這一挽,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定眼一瞧嚇了一跳。

“怎麼是你啊?”姜笙鈺不敢置信的說道。

姜笙鈺親密挽住的人,哪裡是什麼厲長生,而是同樣身材高大的馮陟釐。

馮陟釐今日穿著打扮與往日裡大有不同,從背後一瞧,那衣服明顯便是厲長生的,打扮的也是一模一樣,怪不得姜笙鈺衝來會認錯了人。

荊白玉站在旁邊,笑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說:“哎呀,你原來想和我師父去打獵呀!早說嘛!師父,不如您就犧牲一下,陪著姜國太子去罷。怎麼說姜國太子原來是客呀,您說是不是?”

馮陟釐不多話,點了點頭,道:“也可。”

“可什麼可!”姜笙鈺知道自己中計,氣得瞪著眼睛,說道:“誰要馮陟釐陪我去打獵,我叔叔呢?我要我叔叔陪著!”

“還有你,憑什麼穿著我叔叔的衣裳,你給我脫下來!”姜笙鈺伸手便要去拽馮陟釐的衣衫。

馮陟釐抬手擋住,說:“太子請自重,這光天化日的,馮某可不想被旁人誤會與太子有什麼過於親密的關係。”

“你!你放屁!”姜笙鈺道:“誰與你有親密的關係!你們是不是故意整我的?”

姜笙鈺無有猜錯,荊白玉就知道他聽說行獵的事情,肯定會前來糾纏,所以特意叫馮陟釐來幫忙,穿了厲長生的衣服假扮。

至於厲長生,已然先行一步,帶著黍離到外面去準備行獵的事情。

荊白玉笑得一臉小人得志模樣,道:“哎呀,姜笙鈺呀!既然你想叫我師父陪你去打獵,就快去罷!本太子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呢,就不陪著你頑耍了。”

“荊白玉!”姜笙鈺喊了一聲,眼看著荊白玉騎上高頭大馬,一甩馬鞭帶著侍衛便要離開。

姜笙鈺趕忙也要去騎馬追趕,但是他還未有上馬,已經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腕子,根本不叫他走。

“馮陟釐,你給我鬆手!”姜笙鈺惱怒的說。

馮陟釐道:“太子若是閒得慌,不如陪著馮某去採藥。”

“誰閒得慌!”姜笙鈺氣憤憤說:“我要去找我叔叔。”

“厲大人有正經事情要做。”馮陟釐道。

“什麼話?”姜笙鈺好笑的道:“你的意思是,我在叔叔身邊,叔叔就做不得正經事情了?”

“若你能這麼想,便再好也無有了。”馮陟釐道。

“什麼?”姜笙鈺被他說的一愣,簡直要對自己的耳朵產生懷疑。

馮陟釐善解人意的點點頭,道:“你一去,恐怕又要與玉兒吵起來,到時候打亂了厲大人的計劃,什麼正經事情也都做不得。”

“你……”

姜笙鈺真是被他那張破嘴給氣死了,說:“馮陟釐!你也太看不起人了!憑什麼荊白玉就可以跟著叔叔,我就不可以!”

馮陟釐道:“我若瞧不起你,便不會叫你一同去採藥了。”

馮陟釐說著,將藥簍子遞給姜笙鈺,道:“走罷。”

“我走你個鬼!”姜笙鈺抱著藥簍子,真是差點便要被氣炸,喊道:“馮陟釐!你大膽,你敢叫我給你抱著藥簍子!”

馮陟釐彷彿未有聽見姜笙鈺的話,施施然出了營地,連頭也是不回。

那面荊白玉策馬賓士,回頭瞧了一眼身後,這才松下口氣來,心說好在姜笙鈺未有跟上,還是自己有先見之明。

荊白玉有些個沾沾自喜,帶著人浩浩蕩蕩就去與厲長生匯合。

厲長生已然帶著黍離在林間走了一個來回,黍離唯唯諾諾,彷彿膽子甚小的模樣。

他只管跟著厲長生走來走去,一個字也不多說。

但儘管如此,黍離心中卻似乎有些忐忑不安,好像有一肚子話要問的樣子。

厲長生負手停下腳步來,道:“太子殿下怎麼的還未到來,也不知這路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厲長生像是自言自語,黍離本分的垂著頭,並不接這話茬子。

厲長生就又說道:“聽說這附近來了許多土匪,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太子殿下莫不是遇到了土匪,被絆住腳步?”

厲長生故意提起土匪來,他這話一說,果然就用餘光瞥見黍離身子一顫,倒是有了反應。

黍離眯了眯眼睛,仍是不說話,卻豎起耳朵來,想要聽厲長生說更多。

偏偏厲長生點到為止,只說了這麼一句,也就不再開口。

“厲長生!”

正這個時候,荊白玉已然騎著高頭大馬踏風而來,瞧上去雖然年紀尚小,那周身的英氣卻著實不容小覷。

荊白玉翻身下馬,笑著跳竄竄跑過去,說:“厲長生,我們來了。”

“太子殿下來了,長生方才著實擔心太子的安慰。”厲長生說。

荊白玉聽到厲長生的話,又與厲長生目光一碰,登時明白他的用意,笑著道:“為何擔心本太子呀?”

兩個人立刻打起配合來,厲長生說:“長生聽說附近突然多了些土匪,只怕那些人撞見太子,會不開眼的對太子殿下您不利。”

“嗨!”荊白玉擺擺手,混不在意的模樣,道:“一些個土匪罷了,能奈何得了我嗎?不過話又說回來,本太子在來的路上,的確看到了幾個獐頭鼠目的傢伙,定然便是你口中的土匪了!他們好像過河去了,就在前面那塊。”

荊白玉伸手一指,順便眯眼去瞧,果然見那黍離悄悄的往自己手指的方向瞧去。

他們要行獵,自然選在了營地周圍的小樹林兒中,不過這小樹林並不茂密,尤其眼下就要入冬,看起來蕭條的厲害,並無什麼生息,竟是連一隻飛鳥也瞧不見。

小樹林的對面,就是一條河流,河水根本不湍急,就算並不騎馬,亦是可以徒步趟水過河。

河對岸還有一片小樹林,倒是比他們這邊要茂密那麼一兩分。

厲長生笑的著實溫和,也是抬眼遙遙的看河對岸方向。

他們之所以確定要在這片小樹林行獵,自然是有緣由的。

厲長生早已叫人打聽好了那些個假土匪的窩點,就在河對岸的那片樹林裡,這附近都是他們活動的範圍。

厲長生與荊白玉帶著黍離,在那些個假土匪眼前晃悠,時間長了,那些假土匪哪裡能發現不得黍離?

厲長生說要抓一個假土匪來審問,但是又不能打草驚蛇,要一擊即中。這麼一來,他們就需要一樣東西,才能保證萬無失一。

這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作為誘餌的黍離!

厲長生特意將黍離帶來,到假土匪眼皮下面晃盪,假土匪見到黍離,肯定抓耳撓腮,如果這個時候……

荊白玉笑盈盈的舉起自己的長弓來,道:“厲長生你快看,那面是不是有一隻鳥?”

“好像是有一隻鳥。”厲長生附和說道。

荊白玉將箭矢搭上,衝著半空中瞄準而去,那架勢十足,看起來像模像樣的。

“看我的!”

荊白玉話音一落,但聽“嗖”的一聲響。

好端端一支箭,也不知荊白玉怎麼的,竟是手一抖,長箭飛出,瞬間轉變了方向,離開時只偏離了寸許,但隨著長箭飛馳而去,便越偏越遠。

“哎呀!”

荊白玉浮誇的驚呼一聲,說:“厲長生你看啊,我的長箭飛到對岸去了!”

飛鳥無有射中,長箭早已偏離軌道,真的一猛子渡過了窄河,一下子射到了對岸,已然不知具體去向。

荊白玉演的是盡職盡責,那模樣著實有意思的很,厲長生有些個忍不住,不厚道的想要發笑。

荊白玉抽空瞪了一眼厲長生,繼續說道:“厲長生,你說怎麼辦呀!我的箭啊,那可是父皇賜給我的箭矢,不是普通的東西,眼下丟了,父皇會不會責怪於我?要撿回來才是!”

厲長生當下說道:“竟是皇上賞賜之物,太子殿下莫要擔心,長生這就渡過去替太子殿下將箭矢撿回來。”

“不行!”荊白玉抓住厲長生的手腕,說:“你不能去,你看如今天氣冷了,這河水又涼又冰的,若是你下了水去渡河,身上被弄溼,再一吹風,著了風寒可怎麼是好?”

“這……”厲長生顯露出猶豫面色,道:“若是長生不去,要誰去將太子殿下的長箭撿回來才是呢?”

兩個人將提前編纂好的臺詞對了一遍,然後齊刷刷的轉頭,都去看向站在後面,本本分分垂著頭的黍離。

黍離嚇了一跳,趕忙往後退了一步,腦袋壓的更低,生怕厲長生與荊白玉會語出驚人,叫自己去對岸撿長箭。

“黍離呀!”

果不其然,下一刻荊白玉便開口叫了黍離的名字,分外和藹,奶聲奶氣的說:“黍離,我瞧你身強體壯的模樣,就算沾點水,也應該不會染了風寒呢。”

“我……”

黍離終於抬了頭,滿目都是不敢置信。

他與厲長生隔了三步遠的距離,黍離一抬頭便能瞧見身量頗高,肩膀頗寬的厲長生。而相比之下,這站在一起,黍離才到厲長生的肩膀,恨不得只有厲長生一半寬度,麵皮也白生生的,哪裡是身強體壯的模樣?

荊白玉卻偏生要睜著眼睛說瞎話,道:“厲長生身子骨不好,還是黍離你去對岸給我把長箭撿回來罷。”

“太子殿下,小人……”黍離眸子亂轉,小心翼翼的開了口。

荊白玉不給他多說機會,立刻皺著眉頭,蠻橫的說道:“怎麼的?叫你給我撿個長箭,你這就不可以了?還是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想去河對岸?”

“不不不!”黍離連忙回搖頭,說:“怎麼會呢?小人哪裡有什麼難言之隱。只是瞧著河水……河水好像很冷的樣子……”

厲長生這個時候,語氣頗有威嚴的開了口,冷聲說道:“太子殿下不過讓你下個水,去對岸撿個長箭罷了。若這點小事兒你都要推三阻四的,不如便回到湛露公主身邊去繼續伺候。”

“說的是呢,叫湛露公主將你閹了做寺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荊白玉點點頭。

“太子開恩啊!”黍離趕忙伏低求饒,說:“小人並非推三阻四,能為太子效勞,實乃是小人的榮幸啊,小人怎麼會拒絕呢?小人……小人這就……這就過去……”

黍離雖然滿臉不想前往的樣子,可被厲長生與荊白玉兩個人連削帶打一通,他根本說不出什麼話來,只得硬生生點頭答應。

“那便好,別只光美在一張嘴皮子上,快去罷!”荊白玉笑盈盈地說。

黍離無有辦法,當下一咬牙,就走到了水邊,然後一步一步,彷彿腳下足有千斤之重,慢慢的往河對岸移動過去。

“校尉!”

此時此刻,河對岸一個土匪打扮的男子急匆匆稟報道:“校尉,我們找到人了!”

“什麼?”一個滿面鬍子的壯漢站起身來,說:“人在哪裡?可是真的進了荊國的會盟大營?”

假土匪稟報說:“人就在眼前!河邊上!”

“怎麼可能?”那大鬍子校尉呵斥道:“你敢誆騙於我!”

“校尉明察,”假土匪說道:“千真萬確,校尉若是不信,請隨我前去一看。”

“好,我們去看看。若是真的能將他抓住,回去之後上柱國定然重重有賞,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是!卑將全憑校尉吩咐。”周圍一幫子七八個假土匪,立刻拱手壓低聲音說道。

那大鬍子校尉一揮手,眾人提了大刀,快速在樹林之間穿梭起來,快速的往河邊而去。

還未有走到河邊,就聽道“沙沙”、“沙沙——”的腳步聲。

下一刻果然瞧見個年輕人,一步步撥開樹枝,緩慢的在林間行走。他一邊走一邊低頭四處尋覓,一看便是在尋找東西的樣子。

“嗬!”大鬍子校尉倒抽一口冷氣,興奮的咧嘴而笑,說:“是他!千真萬確!就是他!我們若是能把將他帶回去,上柱國定然歡喜壞了!”

“校尉,我們可要立刻動手?”旁邊假土匪亦是興奮不已,已然摩拳擦掌起來。

“且慢!”大鬍子校尉狐疑的說:“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可是什麼埋伏?”

“不可能的校尉。”旁邊假土匪道:“他從都城逃出,本就無有帶幾個侍衛跟著。前幾日我們的伏擊生了效果,他的侍衛死了大半,還有大半被我們擒獲,聽說他身邊已經是一個人也無有了。”

旁的人道:“這小子也是夠機靈的,一個人東躲西藏,竟是躲了這麼許久,可叫咱們好找啊。”

“校尉,莫要猶豫了!這次我們定然不叫他再跑了!”

大家夥七嘴八舌的,彷彿年輕人是一塊閃閃發光的金子,瞧在眼裡百爪撓心,都想要撲上去抓住他。

大鬍子校尉思忖片刻,大手一揮低喝一聲,說:“上!抓住他!要抓活的!”

“撲簌簌——”

黍離提心吊膽的過了河來,尋了一路,眼看著草叢裡一抹紅色羽毛,可不是小太子荊白玉的箭矢?總是尋到了。

黍離松了口氣,趕忙跑過去就要彎腰撿起,好趕緊拿了箭矢渡河回去。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當”的一下子,銀光突然晃了過來,因著樹蔭縫隙間的日光,晃了黍離眼睛一下。

黍離下意識的低頭,堪堪避過迎面削來的大刀。

“嗬!是你們!”

黍離定眼一看,再顧不得什麼箭矢,整個人瑟瑟發抖起來,爬起來調頭便要跑。

“跑!我看你還跑得掉嗎!站住!”

大鬍子校尉呵斥著,又提刀快速撲上來。

這黍離的確細皮嫩肉,厲長生瞧得不錯,他手上一個繭子也未有,並不是會武功的樣子。

校尉身強力大,快走兩步直接會上黍離,拽住他的後衣領子。

“啊——”

黍離低呼一聲,直愣愣便被大鬍子校尉直接拽倒,硬生生便被扔在了地上,磕的他後腦勺生疼。

“嘿嘿!殿下!”大鬍子校尉陰測測的笑著說:“可別再掙扎了,快快跟我們回去,上柱國大人尋得您很是辛苦呢。”

“大膽!”黍離蹙眉低喝,哪裡還有先前低眉順眼的模樣,反而驕橫的厲害,說說:“你知道我是誰,還敢對我不敬!”

“哈哈哈——”假土匪們都笑了起來,說:“說好聽的,您現在還是皇子。若不好聽的,您是不是皇子,還不是我們上柱國大人說了算?所以您啊也就別拿喬了,乖乖隨我們回去,也免得受苦不是?”

“若是您聽話,上柱國大人一高興,指不定就叫您做了咱們離國的皇上呢!是也不是?”

“說的是啊,到時候皇上您可莫要忘了我們兄弟幾個的功勞啊!”

一夥人將黍離圍了起來,口裡說著什麼皇子皇上的,語音中卻無有半點恭敬可言,嘻嘻哈哈,輕蔑之意再明顯不過。

黍離氣得渾身打顫,但他一個人勢單力薄,想要從這些假土匪的包圍中突圍,幾乎便是不可能的。

黍離眯了眯眼睛,忽然說道:“好罷,我也是不想死的。那我跟你們回去也就是了,你們萬勿傷害了我去。”

“對啊,您這樣不就得了。”大鬍子校尉頗為滿意他的乖順,說:“那就請您站起來,與我們一道離開這裡。這裡畢竟是荊國地盤,您也不想給自己惹些不必要的麻煩罷!”

“好,我隨你們走。”黍離乖乖的點了點頭,從地上爬起身來。

就在黍離起身的一刻,他突然五指收攏,從地上猛抓一把土石,一把揚起來,就朝那大鬍子校尉的面上扔了過去。

“啊!我的眼睛!”

大鬍子校尉正歡喜的厲害,突然被灑了一臉的沙土,不只是眼睛迷了,嘴巴裡也都是土石。

黍離趁機縮著肩膀一鑽,從大鬍子校尉身邊溜了過去,瞧上去油滑的厲害。

“給我追!”

“抓住他!”

“呸!什麼皇子,給我打斷了他的腿!只要活著就行!”

大鬍子校尉已然被激怒,火冒三丈的大吼著。剩下的假土匪一擁而上,快速朝著黍離的背影撲去。

黍離哪裡敢回頭,咬牙拼命往前跑著,想要從小樹林中穿出。心說那荊國的小太子荊白玉就在河對岸,若是自己跑出樹林,指不定可以向他求救。

黍離心中又是害怕又是著急,著實無法辨認方向。

他並不覺得自己離河邊有多遠,可這一路跑回去,竟是遠的彷彿天涯海角,怎麼都瞧不見那條溪水,就連溪流聲也是聽不清的。

黍離心中咯噔一下子,莫不是自己跑錯了方向,這路不是通往河邊,而是通往樹林深處的?

若是這般……

黍離心中涼了半截,耳邊一聲大吼:“在這裡!要抓到了!”

黍離沒有回頭,只覺得那聲音離自己太近太近。他下意識的往前猛的一撲,堪堪錯過一個假土匪伸過來的手。

“啊——”

黍離撲的太狠,保持不住平衡,低呼一聲,感覺腳下被絆了個跟頭,一下子直接飛了出去,雙手先搓在地上,火辣辣的一片,下巴也磕在了地上,疼得他眼淚差點墜下來。

“完了……”

黍離心裡只剩下這麼一個想法,他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得的。

這些個時間的逃亡,著實讓他心神疲憊,若是就此死了,指不定也是一種解脫。

可是……

黍離心中仍然不幹,絕望的恐懼,還有不甘的憤恨交織在一起。

“哎呀,黍離,你原來在這裡呀!”

就在這驚險一刻,突聽一個稚嫩聲音,帶著俏生生的笑意,又有些奶裡奶氣,竟是彷彿久旱甘雨,及時的不能再及時。

黍離抬頭去瞧,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自己身邊,可不就是荊國太子荊白玉?

自然,厲長生也跟在荊白玉身邊,是片刻不離的。

厲長生面上仍舊溫和的厲害,他對著黍離伸出手來,說道:“如何這般狼狽,快些起來,瞧瞧手都給磕破了。”

厲長生一臉的關切,聲音也是再溫柔也沒有,彷彿他真的關心黍離似的。

而眼下這一切,可不是厲長生精心策劃的一盤棋。

“你們是什麼人?莫要多管閒事!”

大鬍子校尉帶人追了上來,眼瞧黍離在劫難逃,卻突然多了兩個幫手,他們心中都是一哆嗦,生怕有個什麼變數,當下呵斥起來,想要嚇退厲長生與荊白玉。

黍離被厲長生扶起,他這會兒驚魂甫定,不敢強出頭,趕忙便識時務的縮在了厲長生與荊白玉身後。

荊白玉笑眯眯的拍了拍的胸脯子,指著黍離說:“我是什麼人?我是他主子!”

“什麼主子?”

假土匪們被荊白玉這一句話給弄懵了去,皆是面面相覷。

“哈哈!主子?好大的口氣啊!”一個假土匪嘲諷道:“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人!竟然如此口出狂言。”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你給我說來聽聽。”荊白玉順著他的話說。

站在厲長生身後的黍離嚇了個哆嗦,連忙道:“小人……小人並不認識他們……他們無端端便要殺小人,小人實在是……”

“別與他們廢話,反正不過是多了兩個人,給我上!一併抓起來。”大鬍子校尉揮手說。

“誰說我們是兩個人?”

厲長生忽然笑著說了一句,只見他不慌不忙,抬起手來一揮。

隨即旁邊樹叢中“沙沙”之聲大作,竟是一瞬間湧出了一兩百人。

“這……”

“怎麼回事?”

“我們中了埋伏!”

假土匪們喧譁起來,一個個驚慌失措,立刻便想要找個突破口衝突而出。

“圍起來!一個也不要放走!”

蕭拓親自帶著二百士兵前來,如何能叫那些個假土匪逃跑。士兵們訓練有素,譁啦一聲,持槍縮小包圍圈,將想要反撲而去的假土匪,盡數包圍在內。

“都抓起來,抓起來。”荊白玉奶聲奶氣的說:“膽敢欺負本太子身邊的人,真是膽大包天呢!”

他說著,挺胸抬頭,雙手揹負的走了過去。

蕭拓已然將假土匪盡數扣押起來,迫使他們跪在地上。

荊白玉走到他們面前,笑嘻嘻的道:“你方才問我是誰?現下可知道?本太子那是大荊當朝太子荊白玉!”

“嗬——”

那些個假土匪齊刷刷抽了一口冷氣,都瞪著眼睛說不出一句話來。

荊白玉道:“我倒要問問你們是何人呢,口氣狂妄至極。”

“小人瞧他們,恐怕也就是周圍打家劫舍的土匪罷了,嘴裡或許一句真話也無有,太子殿下莫要中了他們的奸計啊。”

黍離才脫離危險,忽然聽到荊白玉這問話,頓時心中又提心吊膽起來,不等那些個假土匪開口,趕忙率先說起來。

“說的也是啊。”荊白玉特別聽勸一般,點點頭說:“那就先把他們押回營地,其他的回去再說罷!”

“敬諾。”

蕭拓動作麻利,將幾個假土匪帶走,一行人行獵無有獵到什麼野味,但也算是大貨全收,而且盆滿缽滿。

荊白玉歡喜的騎上高頭大馬,催馬走到厲長生身邊,低聲笑著說:“厲長生你的主意果真不錯。”

厲長生道:“這回太子殿下想要知道黍離的身份,絕對並非難事。”

一行人回了營地,荊白玉下令將假土匪管好,無有他的命令,其他人皆是不得接近。

關於審問假土匪的事情,自然就交給了荊白玉最為信得過的厲長生來完成。

回來之後,黍離便提心吊膽,整個人還恍恍惚惚。

作為一個溫柔和藹的好主子,荊白玉叫人給黍離好好的處理了一下手心裡的挫傷,還將他的下巴也包紮了一番。

黍離的傷口一直隱隱的疼著,但遠遠不及心中的焦慮,焦慮使他已然感覺不到什麼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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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那些假土匪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

荊國與離國向來並不交好……

那荊白玉怕是要……

黍離一想到此處,額頭一陣陣冷汗流下來,只覺得這營地是不能待下去的,必須要早早離開才是。

荊白玉瞧著黍離一會兒臉色慘白,一會兒臉色鐵青,那模樣著實有意思的很。

荊白玉故意咳嗽一聲,果然就瞧黍離彷彿驚弓之鳥,嚇得一個激靈。

荊白玉又故意將耳杯用力放在桌上,發出“哆”的一聲,黍離又是嚇得一個哆嗦。

“黍離呀……”

“小人在,小人在!”

黍離連忙跪在荊白玉面前,俯首說道。

“黍離,你是不是被那些個土匪給嚇壞了?”荊白玉明知故問,一臉純良模樣,說:“你別怕啊,有主子我保護你呢,你說是不是。”

“是是,小人感謝太子殿下救命之恩。”黍離卑微的道。

荊白玉點點頭,說:“你知道我對你有救命之恩便好,我這個人做了好事兒,也不是非要旁人報答的,做了好事兒,我自個兒心裡也開心,你說是不是?”

厲長生撩開簾子,從外面走進來之時,就聽到荊白玉在說這個。

厲長生止不住低笑了一聲,荊白玉抬頭瞧他,順便瞪了他一眼。

厲長生這麼一笑,荊白玉感覺自己什麼威嚴都沒了,這簡直便是在給自己拆臺。

“厲長生你回來了!”荊白玉故意當著黍離的面說:“那些個土匪審問的如何,他們是什麼人?”

“啪嗒——”

黍離一個不甚,將案几上的耳杯打翻,他連忙去擦拭案几,這一串手忙腳亂的,差點又將其他東西碰倒,還將案几上的茶水弄了自己一身。

黍離又慌里慌張的去擦自己的衣裳,擦著擦著,袖口裡滑出一樣東西來,“咕咚”就掉在了地上,還挺沉重。

“那是什麼?”荊白玉被那掉出來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問道。

黍離快速將其撿起,揣回懷裡,訕訕的說道:“瓦片,一塊瓦片罷了。小人背井離鄉,著實思念家鄉,所以撿了屋頭上一塊瓦片帶在身上,好解思鄉之苦。”

那東西灰撲撲的,的確看著像是個瓦片。

荊白玉也無多問,反而又去瞧厲長生,說:“那些個土匪的事情,你還未說呢。”

厲長生不經意的瞥了一眼黍離,道:“那些人……的確是普通的土匪,就像黍離說的一樣,在附近打家劫舍的。”

“這樣啊。”荊白玉恍然大悟一般點點頭,說:“唉,黍離你也太不走運了。你不過是幫本太子去撿箭矢罷了,怎麼就被一幫子土匪給盯上了呢。若是這次未有主子我去救你,說不定你便要成為土匪刀下亡魂了。”

“是是是,”黍離趕忙道:“太子救命之恩,小人沒齒難忘。”

黍離說罷了,呼的松了口氣,心中慶幸不止。那些個假土匪,竟是無有將自己的身份說出,看來厲長生是什麼都無審問出來的,否則他絕不可能是這個態度。

可……

黍離心中慶幸之後又是不解,上柱國派來的人,為何沒有道出自己的身份?這著實不同尋常的很。

這自然不同尋常,然而不同的並非上柱國派來的假土匪,而是厲長生這麼個人。

荊白玉將黍離打發出去,這才毫不遮掩的笑出聲來。

厲長生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太子殿下故意戲弄那離國皇子,便不怕他日後記仇?”

“我這不是故意戲弄。”荊白玉理直氣壯道:“你才是故意戲弄呢。你去審問了那些個假土匪,他們到底如何說的?你故意在黍離面前什麼都不說,那是什麼意思?”

厲長生笑的著實高深莫測,說:“那些的確是假土匪,乃是離國謀反大臣上柱國派來追殺黎國二皇子的。”

“黍離便是離國的二皇子?”荊白玉問道。

“正是。”厲長生說:“那些個士兵受不住嚴刑拷打,已然都交代了,哪裡還敢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荊白玉道:“沒想到咱們出來這一趟,收穫著實頗豐,竟然還遇到了離國的二皇子呢。對了,你為何不拆穿黍離的身份?”

厲長生笑道:“太子殿下也說過,荊國與離國關係僵硬,此時此刻拆穿黍離離國二皇子的身份,恐怕會引得黍離芥蒂,不若等到時機成熟之時,再行揭開這層身份。”

“時機成熟?”荊白玉有些摸不著頭腦,道:“那是什麼時候?”

厲長生道:“不如……就等到,太子殿下與黍離成為朋友之時。”

“朋友?”荊白玉納罕的說:“我和他成為朋友?”

這荊國與離國儼然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荊白玉還真是沒想過,要與黍離成為什麼朋友。最多便是趁著離國內亂,給黍離一些幫助,好叫他以後知恩圖報。

厲長生道:“太子要知道,若是能與土豪交朋友,這日後的益處定然頗多。”

荊白玉道:“那你說說,要我怎麼和他交朋友呢?”

【#友好度總覽#】

【土豪:-21】

荊白玉話音才落,系統突然跳出了提示……

黍離對厲長生的好感度仍然為負數不說,這兩日彷彿還降了那麼一些個……

並非錯覺。

厲長生說:“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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