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紅幔舞。

直到早上陽光照進來,李乾望著懷裡西施完美無瑕的睡顏,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李乾伸出手指,點在美人無暇的臉蛋上,從如遠山般的黛眉,到挺翹的瓊鼻,到細膩如玉的臉頰……

柔軟細膩的觸感從指腹傳來,不斷告訴李乾,眼前這個姿容近乎完美的女孩,是真實存在的。

他的這番動作倒是讓熟睡中的西施眉峰微蹙,眨巴了一下粉潤的唇瓣,臻首轉向了另一邊。

李乾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壓下心裡的衝動,沒繼續作怪,而是下了床穿好了衣服,向外走去。

現在還不是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時候。

人家唐玄宗李隆基還是整出開元盛世之後,才開始天寶的呢,到自己這怎麼也得先讓小命安穩安穩吧?

出了景陽殿,老太監一早就在殿門口等著了。

“陛下如此勤政,真乃大乾萬萬子民之福啊!”老太監躬身,腆著臉地笑。

這是每天例行的馬屁,又被李乾劃歸為早屁。

等到了晚上臨睡覺的時候,還有一次晚屁,這些都是例行的。

當然,平日裡自由發揮的次數更多,不做統計。

不過今天李乾倒是沒笑著應下他的馬屁,而是拉著老太監的胳膊,兩人往前走。

老太監一怔,急忙轉身瞪了一眼諸多宦官,小宦官們紛紛後退,和兩人岔開距離。

隨後老太監才轉回頭來,試探地望著李乾:“陛下?”

李乾笑著對他道:“大伴,你差人打聽打聽,昨天晚上是誰在秋水閣擺上的那麼多冰盤?”

老太監聞言卻是一怔。

皇帝陛下在宮裡的一舉一動,下面都有宦官和宮女來找他稟報。

昨晚陛下不知為何生氣的事兒,自然也有人來告訴過他。

只是沒想到陛下竟然動了心思,非要找出那人來。

“是,陛下。”老太監當即拱手應聲。

不管這是不是小題,皇帝陛下吩咐下來,都得大做。

李乾想了想,又補充道:“再問問這後面是不是有人唆使,不管有沒有人,都要來告訴朕。還有,不要讓西施知道這事兒。”

“是,陛下,奴婢一定盡心去辦。”

這種事兒上老太監卻是不敢打包票,一定能問出來。

宮裡什麼奇怪事兒都有,指不定哪天突然就死了個宮女,沒了個宦官。

就算是獨具聖寵的大太監,也很難把偌大的皇宮都理個明明白白,指不定哪兒就鬧出了岔子。

“好。”

李乾擺擺手,這才露出了笑容:“這幾天先緩緩,不出宮了,過兩天再出去逛。”

先避避風頭,萬一再被那群小流氓追了,豈不是太沒面子?

“是,陛下。”

老太監當即應聲,又腆著臉笑道:“陛下,是不是要去用早膳了?”

“嗯。”

李乾點點頭,坐上肩輿,想了想又道:“給西施也送去一份,待她醒了再讓宮女進去。”

“是,陛下。”

老太監應下聲,心中卻暗暗感慨,這陣子陛下臨幸過不少妃子,可送早膳的卻是不多,當下便記在了心裡。

後宮中那麼多妃子,待遇自然是不同的。

后妃的品級並不重要,全看聖寵,聖意在哪,自然誰就過的更舒心一些……

同老太監交代完之後,李乾便坐上肩輿,向著前朝而去。

就在李乾坐在寬敞明亮的政事堂裡吃早飯的時候,離著紫微殿不遠的文淵閣中,秦檜也被人找上了門。

“父親,王莽來了。”

秦禧快人一步,搶先回到值房裡,告訴了正在小口品著蟹黃粥的秦檜。

還沒等秦檜嚥下嘴裡的粥,廊道上就傳來一陣急促的噔噔聲,顯然是有人踏著步子趕來。

“秦相,下官王莽,見過秦相。”

人還沒到,嗓門就傳過來了。

秦檜微微一笑,看這架勢,應該是和陛下置氣了吧?

不過也是,聽說昨天他在紫微殿和陛下說了一下午,要是兩人能意見一致,怎麼可能辯論整整一下午呢?

“王宗伯,快請進!”

秦檜放下手中晶瑩的象牙翠鳥調羹,示意秦禧去開門。

雖然昨日裡同王莽談的也不是很痛快,但秦相卻明白,這個時候才是冰釋前嫌,拉攏人的好時候……

秦禧正往門邊走,卻不料那邊王莽根本不等他開門,風風火火地就直接推開了門。

邦地一聲傳來,隨著木門和臉蛋兒的親密接觸,秦禧剛剛平下去的臉,又快速紅腫了起來。

秦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著臉,整個人都懵了。

“對不住,這位小兄弟。”

王莽見摔倒了人,還很過意不去,上前就把秦禧攙……不是,是架起來了。

“這是中書省的文書?”

他上下打量了秦禧片刻,面帶歉意的同時,也微微皺起了眉:“在衙門裡也不穿公服,你是……”

秦檜見兒子把握不住王莽,急忙從桌桉後起身走過來:“王宗伯,這是犬子,衝撞了王宗伯。”

另一邊又對秦禧訓斥道:“還不快給王宗伯道歉?”

秦禧一個激靈,急忙放下捂在臉上的手,躬身致歉:“王宗伯……”

他的話剛開了個頭,就被王莽託起來了:“此事乃本官太急躁了,你遭了殃,本官又如何能受你的道歉。”

委委屈屈的秦禧終於覺得好受些了,對王宗伯這個糙漢子的觀感也好了幾分。

王莽一下一下地拍著秦禧的肩膀,大笑著對秦檜道:“秦相,虎父無犬子啊,此子小小年紀就頭角崢嶸,日後成就定然不在秦相之下。”

秦檜一邊笑著忽視了他的客套話,一邊在心裡納悶。

看王莽這樣,怎麼也不像昨天和陛下吵了半天的。

以他的性子,若是昨天受了氣,今天想必是沒這麼快把氣兒順過來的……

秦檜心裡疑惑,但面上卻笑著請王莽坐下:“王宗伯,本相正在用膳,不妨一同吃個早飯?”

他只是客氣一下,沒想到王莽竟然真不客氣。

“哈哈,那就多謝秦相了。”

王莽伸手拿起一個精緻的薄皮小籠包就扔進嘴裡,吭哧幾口便咽下去了。

“今天一大早便來尋秦相,連飯都沒吃,下官多謝秦相款待!”

見他的大手直接伸到淨白的瓷盤中拿包子,秦檜本來臉上都僵住了,可聞言後卻心中好奇卻更盛。

看他這樣兒,怎麼也不像昨天受了氣的,倒像是很開心……

王莽吃飯時不說話,連帶著秦檜也沒說話,一個右相,一個禮部尚書,就在這文淵閣值房裡吃起早餐來。

不過王莽大口大口的吃相就讓人很有食慾,連帶著秦檜也多吃了幾口。

當然,他讓秦禧又送來了一雙快子,並且只要王莽抓過的東西,秦相是絕對不碰的。

兩人吃過飯,王莽這才說起這次來的目的。

“秦相,你回去問問李博士,他想進禮部那個司做員外郎?”

秦檜正端著餐後的清茶漱口,聞言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

“咳咳~”

他拿著帕子不斷擦著嘴邊水漬,秦禧急忙過來接過他手中淨白如冷玉的瓷盞。

“王宗伯……”

秦檜壓下心中震驚,抬頭好奇地望著他:“如今員外郎可以調任了?”

昨天還信誓旦旦地說著不能徇私,不能為了李格非就把人家幹的好好的員外郎調走,怎麼今天一下子就問具體要哪個挪窩了?

雖然變卦快,但王莽卻絲毫不臉紅,大大咧咧多地道:“能不能調任,得看李博士願意去哪個司,下官再問問他們的意向。”

雖說是詢問幾個員外郎的意向,可部裡的一把手都這麼問了,你要是還佔著位子不挪腚……那以後的日子如何,可想而知。

所以,王莽這句話,基本就代表著李格非想去哪個司,就能去那個司。

秦檜一喜,當即表了態:“王宗伯放心,從禮部離開的員外郎,本相定然給他們尋個好去處。”

不過說完他意識到自己失了態,放下手中的帕子,笑著問王莽道:“王宗伯覺得,李博士應當去哪個司好呢?”

王莽皺眉了片刻:“秦相也知道,禮部四司,當以儀治司為首。”

儀制司掌嘉禮、軍禮及學校、科舉等事務,可以說是禮部頭一等差事。

祠祭司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幹啥的,而主客司則是接待來客外賓,偶爾要外出跑腿,和鴻臚寺職責有部分重合,但又不全一樣,精膳司則是和延宴有關,各種大宴會、祭祀等等,就是他們和光祿寺一塊辦。

這幾個司的職能真的和儀制司差不少。

“不過其他三個司也能一展所長,但李博士最好不要去主客司。”

秦檜思索了片刻,卻沒選那個最好的差事,而是道:“王宗伯,本相覺得,祠祭司較為適合李博士。”

“哦?”

王莽一怔,隨即失笑道:“秦相,此事下官難以做主,李博士又是你的長輩,你也難以做主,不如你回去問過他的想法,本官再行安排?”

秦檜一驚,本來以為他是客氣,可如今聽這架勢,就算李格非要做儀制司的員外郎,他也能安排上?

“王宗伯所言極是,本相湖塗了。”

秦檜感慨著道:“畢竟是長輩官職調動,本相不能置喙。不若改日再請李博士與王宗伯詳談?”

王莽卻哈哈一笑,擺擺手:“下官與李博士的日子多著呢,還是秦相問完再來告訴下官吧,屆時下官與那員外郎說一說,便可調任了。”

說完他起身就要告辭。

秦檜象徵性地挽留了一下,便送他到了值房門口,望著王莽噔噔地走下樓梯,離開了文淵閣。

回到值房後,秦檜皺眉盯著桌上文書,久久不發一言。

可能是覺得房間裡的氣氛壓抑的喘不過氣來,秦禧便小心翼翼地問道:“父親,姑公大人要升任禮部了嗎?”

秦檜於沉思回過神,望著秦禧腫脹的臉頰,輕輕點了點頭,本來他還以為秦禧這臉上異樣是因為出了什麼事兒,可見了方才他撞在門上的那熊樣,秦檜便明白了。

想必是這孩子太笨,走路又撞到什麼了,不好意思同大人說,這才去外面躲了幾天。

別人家的孩子都是越來越聰明,怎麼唯獨他越來越笨呢……

秦檜嘆了口氣,這可把秦禧嚇得心裡咯噔咯噔的,試探地望著他的臉色:“父親……?”

“是要升任了。”

秦檜突然站起身:“你先讓人去遞帖,今晚為父要去拜訪姑丈大人。”

“是,父親。”

秦禧稍稍松了口氣,快步向外走去,卻不想腳下一急,被衣服下襬絆了一跤,差點又把臉撞在門上。

“唉~”

後面傳來秦檜的幽幽嘆息,秦禧嚇了一跳,急忙推門走出去辦事。

這年頭上門拜訪都講究個禮節,尤其是讀書人之間,不能貿然登門,那是極大的失禮。

若去拜訪,必須要先遞拜帖,說清楚來訪之人是誰,什麼時候去。

一般來說,這種拜帖最少都要提前一天遞,但秦家與李家是親戚,所以講究也不是那麼多了。

也就是兩家近年來交往不多,若交往頻繁,連帖子都不用遞,直接上門就可以……

是夜,李府。

秦檜帶著王鳳、秦禧登門拜訪。

路過的李府下人無不戰戰兢兢地望著停在前院的豪華官轎,一邊害怕,一邊心中竊喜。

怕的是秦相的威儀,這可是朝廷的宰相!

從今日的拜帖遞過來開始,下人們就驚的不行,門子拿著帖子嗷嗷地就衝向了主房。

李格非從未與自家下人們提過還有這門親戚,所以這些下人都被拜帖上的內容震驚了。

秦相,竟然要來拜訪咱們家?

激動不已的下人們早就躲在了廳堂後,遠遠望著。

秦相一下轎子那種撲面而來、壓的人喘不過氣的氣勢,隔著那麼遠都能感受的到!

雖說扒著牆根,也不免腿軟幾分。

但讓一種僕從心中竊喜的則是,即便是那麼厲害的秦相,竟然也同自家老爺、夫人行禮,還乖乖地叫姑母、姑丈,連自家小姐都叫他的表姐夫!

之前在家裡住了幾天的那傻小子,竟然還是秦相家的公子??

直到一行人進了裡堂,下人們這才紛紛回過神,開始小聲討論起來。

“唉呀!我竟然幫秦相的公子端過粥碗?”

一個膀大腰圓的丫鬟一隻手捏著裙襬,另一只胖手勉強捂住三分之一的臉,頗為羞澀地道:“萬一他瞧上我,那可怎麼辦啊?”

周圍幾人下意識退遠了幾步,其中一個青衣小帽的小廝強笑著道:“六丫,你前兩天不是還說,那傻小子就是老爺的遠房親戚,多瞅你兩眼還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

“誰說的?”

六丫瞪著虎眼,頗為不善地望向那小廝,把他嚇得腳下一個趔趄:“我是說,你們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妄想接近秦少爺!”

“是,是……”小廝急忙強笑著後退。

管家等人都進到堂裡伺候了,這裡也沒人敢和她頂牛,一個個小廝、丫鬟紛紛嚇得散開……

正堂裡,主賓就坐,李格非面上帶著澹澹的微笑。

李王氏則招呼著丫鬟上茶、上點心之類的東西,一邊還拉著妹妹、周磊過來問好。

“會之,小鳳啊,前陣子真是多謝你們了。”

李王氏臉上的感激和感動不是裝出來的:“小磊入了大獄,多虧你們忙前忙後,還讓伯陽過來幫忙奔波。”

“前幾日他出來了,本打算上門感謝,但又知道你們忙,怕耽擱了你們的正事,就只是送去了謝禮……”

另一邊周夫人也拉著周磊上來致謝,容貌嬌俏、氣質清麗的李清照則在一旁靜靜地望著這一幕,將表姐、表姐夫的行為盡收眼底。

王鳳急忙嬌笑著起身:“大姑、二姑,都是一家人,何須這麼客氣?”

“我們也是一天天的瞎忙,若是兩位姑姑去了,還能不接待你們不成……”

在幾名女人的你好我好之下,氣氛很快熱鬧起來。

聊了半晌,飯菜上桌。

這是家宴,也沒有什麼女子不得上席的規矩,觥籌交錯間,氣氛熱烈。

秦檜笑著笑著,便提起了李格非的事:“姑丈大人才高八斗,學富五車,身在國子監教書,實在是太過屈才。”

“不知姑丈大人是否有意再向上升遷?”

這話一出,滿桌都靜了片刻。

李王氏和周夫人齊齊望向秦檜,就連李清照也微睜著杏目、驚訝地望向自己的這個表姐夫。

李格非卻輕笑著搖了搖頭:“會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太學教書雖然清苦,但與詩書為伴,也可稱自得其樂也。”

李王氏見他如此說,怕得罪了秦檜,也強笑著回道:“會之,你姑丈就是這麼個性子,不擅長和別人打交道,要是離開國子監,這不淨在外面得罪人嗎?”

秦檜也一臉敬佩,拱手稱讚道:“姑丈有陶公之志,小侄心中拜服,只是滿腹經綸,卻難以顯懷朝廷,濟世救民,豈不是太過可惜。”

李格非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但還沒等他說什麼,秦檜就接著笑道:“小侄也想到了姑丈的顧慮,是以陛下問起時,小侄特意薦姑丈去禮部任職。”

“禮部?”

李格非聞言,原本要拒絕的話卻猶豫了片刻。

禮部雖然不是頂尖,但卻是六部中最為清貴的一部。

這是諸多翰林、學官鑽破頭皮都想去的地方。

但李王氏卻注意到了秦檜的另一句話:“陛下問起?”

她杏目微張,頗有一番風韻:“陛下竟然知道我們家老爺?”

秦檜則微笑著道:“姑丈才學過人,譬若錐之處囊中,其末立見。”

“那天陛下召小侄去政事堂中,說讀了姑丈的《破墨癖說》,頗受啟發,而且最喜歡那句碔砆之所以不可為玉……”

他將那天的情況又說了一遍,引得座中人面面相覷。

“陛下……真如此欣賞那篇文章?”李格非面上雖然沉靜,但早已捏緊了手中酒杯,指節都有幾分發白。

他沒想到,起因竟然是文章!

對於一個整天埋首於詩書、醉心於學術之人來說,自己的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沒什麼比作品受欣賞更開心的了。

就如一個小說作者,沒什麼能比自己的作品被讀者歡迎更開心。當然,訂閱就更好了……

對於李格非來說也差不多如此,更何況這個欣賞自己作品的人還是皇帝陛下,是大臣的君主,是天子。

“那是自然,小侄又豈敢矯造聖意?”

秦檜笑著道:“不僅如此,陛下對姑丈更是愛護有加,本來禮部尚書王宗伯無論如何都不答應再調任員外郎,說如今四位員外郎皆有定數。”

李王氏忍不住嬌呼了一聲:“若是得罪了王宗伯,就算文叔他去了禮部,恐怕也……”

李格非,字文叔。

她剛想說不會有好日子,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太合適。

李格非也皺著眉頭,若真如秦檜說的那般,還不如在國子監繼續教書育人。

秦檜卻笑著道:“小侄也曾去遊說過王宗伯,怎奈他卻不領情,直到昨日他進宮去面聖一番,與陛下相談半日。卻不想今日一早便來尋小侄,問姑丈大人欲去禮部哪個司,他馬上便去讓那員外郎給叔父騰出位置來。”

李格非幾人聞言紛紛愣住了,這轉變也太大了?

昨天還怎麼說也不答應,今天就直接問想去哪個司了?

秦檜面上帶了幾分嚴肅,對李格非道:“姑丈,聖命難違,陛下賞識姑丈大才,為人臣者,正應應聖命而報效家國,姑丈值年富力強,正是大展宏圖之時啊!”

李格非面上雖有幾分複雜,但還是很快調整回來,鄭重道:“既然陛下要升任我,那豈再有拒絕之理?”

這話說的倒是真的,皇帝給升官都不做的話,那接下來等著你的可能就是無官可做了……

見李格非如此,秦檜也放鬆下來,笑著道:“姑丈願去禮部那個司為官?小侄告知王宗伯,幾日後就能上任。”

他又補充道:“若一時考慮不清楚,可個隔幾日再差人來告知小侄。”

李王氏一雙如秋水般的美眸望著自家相公,就連周夫人也緊緊盯著自家姐夫。

升官還能自己選衙門,這種天大的好事兒要去哪找?

李格非卻沉思了片刻,直接在飯桌上就做了決定:“會之,多謝你奔走周旋。”

“我還是覺得,祠祭司比較適合我。”

秦檜目中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失望,但還是強笑著道:“姑丈不必如此急切,小侄若是告訴了王宗伯,那便改不得了。”

李格非輕輕搖頭:“既然陛下對我有希望,那我便不能辜負陛下一番苦心。”

“我知道儀制司乃禮部第一等差事,但儀制司職責太重,而我從未接觸過國子監學官之外的職責,若貿然接此重任,難免出差錯,不如先在祠祭司適應一番。”

國子監的學官們幾乎都在盯著禮部的位置,他就算不故意去瞭解,每天耳濡目染,也能對其中的門道一清二楚了。

秦檜點點頭,舉起酒杯表達敬意:“姑丈穩重,思慮周全,小侄敬佩。”

李格非也輕聲笑了笑,客氣地和他舉杯。

見李格非的升遷似乎已成了定局,李王氏半喜半憂,但望著自家相公沉靜的臉,總體上還是支援他的。

而一旁的周夫人更是歡喜地望著自家姐夫,開始緩和有些凝重的氣氛,便展著美麗的笑顏道:“就是不知道,陛下究竟和王宗伯說了什麼,讓王宗伯一下子就轉變了態度,還把禮部的衙門隨便姐夫挑。”

秦檜很開心,恨不得抱著這個二姑婆親上兩口。

“這個小侄倒是不知道了。”

他故作不解地搖了搖頭:“或許只有陛下和王宗伯知道吧,可能姑丈也知道。”

“我也知道?”

李格非卻是一愣,不解地望著秦檜。

秦檜點點頭,對他道:“姑丈,陛下很欣賞你的文章,更是對你神交已久,你就任之前,最好還是先求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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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說了那麼一大通,連提拔李格非都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如今再說這話,桌上幾人便下意識地以為這也是皇帝陛下的意思了。

李格非沒有拒絕,頗為鄭重地點了點頭。

秦檜則笑著道:“既然皇帝陛下要見您,必定會同您說起禮部之事,也定會說出王宗伯。”

李格非也點點頭,生疏地端起一杯酒,反敬秦檜:“會之,無論如何,多謝你在其中幫忙了。”

秦檜也急忙舉起酒杯對飲,心說我以前可沒這麼大面子?

觥籌交錯,主賓盡歡。

明月高掛之際,一行人酒足飯飽,秦檜也笑著提出了告辭。

“會之,鳳兒,你們路上可要慢些,小心些。”

李王氏小心地叮囑著。

其實現在已經宵禁了,按理說不能再在街上走。

但設定規矩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能讓有些人不用遵守規矩。

兵馬司巡夜的官兵就算瞎了眼,也不可能敢攔下當朝右相的轎子。

雙方遇到之後,更大的可能還是由官兵送秦相回府,為他保駕護航。

豪華的轎子離了李府,秦檜一家三口坐在轎中。

即便是夜間,但走在平整的青石板路上,轎伕行轎依然如水上行舟,很是穩妥。

轎廂內壁上立著四盞明燈,王鳳如水蜜桃般嬌媚的面容在昏黃的燈光更多了幾分明豔。

“相公,沒想到你還是個願意幫人說好話的人呢。”

她輕蹙著眉峰,望著對面的秦檜:“今日竟在姑丈面前,幫著陛下說了這麼多好話……”

把什麼事都歸功於皇帝陛下,這可不像是他的風格。

秦檜卻輕輕一笑:“若不這麼說,為夫又如何能知道陛下同王莽說了什麼。”

要是直接問王莽,以他的性子定然不會說。

可現在激起李格非的好奇心,讓李格非去試探,情況自然就不一樣了。

相信定然能從陛下那得出答桉……

翌日,得到秦檜訊息的王莽立即就開始了運作,祠祭司員外郎只是經了三年初考,就已經高升為正五品通政司右參議,這也算是個不錯的補償,自然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要知道大乾對官員的考校乃是每三年一考,三年初考,六年中考,九年考滿,方能正常升一品。

但很多官員都不用走這個途徑,因為種種意外,上官賞識等等,總是能提前升遷。

所以大乾官員的平均升遷時間是五年左右,想高士廉那般熬了七八年的,又是從京官調為外官,委實能得到不少人同情的……

李格非的升任也很順利,在皇帝、右相、王莽的齊齊運作之下,吏部那邊很快就下了就任文書。

他在一眾同僚的紅眼下,遷出了國子監序列,來到了禮部。

不過接到就任文書的李格非並未先去禮部報道,而是來到了承天門,遞上了要面聖的帖子……

“李博士要見朕?”

紫微殿中,李乾聽了這訊息,一下子站起身來。

老太監臉上的笑也有幾分不自然,因為那日京兆府衙門外的衝突,他也在場。

要是李格非來了,也定然能認出他來的。

“陛下,帖子已經遞過來了。”

李乾無奈嘆了口氣,都囔了幾句,武媚娘和呂雉也沒聽出什麼來。

“陛下,這李博士是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呂雉睜著一雙明媚的大眼睛,不解地問道。

“哈哈~”

李乾乾笑兩聲:“他自然是有些特殊的。”

在京兆府衙門外把秦檜的兒子打了這件事兒,他還沒和別人說過呢。

見皇帝陛下不願意說,武媚娘和呂雉也不好再問,只是美眸中的好奇之色卻難以消去。

“陛下……要不奴婢去回了他?”老太監試探地問道。

李乾皺了皺眉,還是搖了搖頭:“算了,你讓他來吧。”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再說了,李格非是自己提出要提拔的人,現在他來面聖,自己又不見,這也不像話,平白讓人多想。

“是,陛下。”老太監領了命,當即向宮外走去。

“等等。”

李乾又望著老太監道:“讓別人去傳話,你在這等著就好。”

“是,陛下。”老太監巴不得如此,免得一會兒平生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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