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氣層之外的陳廣看到這一幕,頗有些無語。

好在寺廟的人只是把吳名給扣下,眼看沉智義沒有回來,找也找不到,氣得那些小沙彌讓吳名去做最辛苦的苦力還債。

雖然會被一些小沙彌欺負,但吳名倒是無所謂,反正管飯就行。

只可惜他也沒幹幾天……寺廟就亂成了一團,顧不上他了。

因為主持方丈死了。

不僅僅是方丈,之前那個皮褶下無數眼睛的老和尚,還有幾個同樣仙風道骨相貌非凡的高層和尚,同樣失去了生息。

他們是死並非毫無聲息,死之前的哀嚎響徹在夜空,遠傳數里,嚇得那些完全是凡人的小和尚們裹了寺廟裡的金銀財寶,四散而去。

等到香客們回來,詫異的發現,原本還熱熱鬧鬧的寺廟,幾乎一夜之間就變得森寒破敗。

這樣的異象不僅僅是少室山,全天下許許多多的地方都出現了這種情況。

甚至包括當朝皇帝。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死因,卻被大氣層之外的陳廣看的一清二楚。

本來陳廣不以為意,用磁場掃過他們的屍體後,發現只是普普通通的基因崩潰。

確實是普普通通,畢竟正常人類,沒有誰把腹部掏空了裝滿潰爛的觸手和粘液還能好好活幾十年的。

這只是繡在離開這個宇宙之後,她的影響逐漸消退而產生的物理規則正常回落。

只不過,陳廣忽然意識到……真要回落,也沒這麼快吧?

於是他又一次仔細用磁場對那些屍體進行檢查,隨即便蹙起了眉頭。

正常來說,回落的物理規則,應該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抽離,這些身體發生變異的濁物,應該會按照肉身的變異情況,以十天到四五年的時間內,逐漸被折磨而死才對。

突然在同一天一起死亡,難免太巧合了一些。

也就在磁場掃描的時候,陳廣忽然注意到,竟然還有一個倖存者。

泰山碧霞宮,一個同樣滿臉是眼睛的道士,那些沒有眼皮的眼睛幹生生的瞪著四面八方。上面的水分流失,讓這些眼球的表皮褶皺乾癟,每個眼球等疼痛的微微發抖。

不僅如此,他現在將身上的衣服都剝開了,能夠看到,無論是胸口,背嵴,腰腹,手臂,肩膀,任何皮膚還算平整的地方,都長滿了人體的各項器官。

有鼻子,有單個的手指,有生殖器,有耳朵……

陳廣知道,這是碧霞宮的道士們融為一體時,選擇留下來的器官。

不僅是外在的感知器官,其實真正重要的是大腦。

這個道士的體內,幾乎沒有五臟六腑,只有十幾個大腦將他的腹腔和肋骨填滿。

他盤腿坐在一個蒲團上,頭上是一朵倒吊的黑蓮,黑蓮上不停往外溢位充滿泡沫和粘性結塊的液體,流在道士身上,幫他維持自己詭異的狀態。

道士腦後的嘴顫聲道:“娘希匹,頭一回見勁兒這麼衝的異淵,竟然把咱們十幾個腦子裡的龍涎都給掃乾淨了,難道這是個看到咱們這方天地的異淵?”

他在和體內的十幾個腦子進行交流,陳廣能看出來,他們處於一種可以同時思考,但又不太能同時思考的處境,這些大腦之間的腦電波相互交雜,讓他們的思維混沌而雜亂,就連陳廣想要理順裡面的思維,都要費點功夫。

如果強行讀心的話,只會瞬間將他們給衝傻,既然如此,可能還是直接對話更方便一些。陳廣乾脆一揮手,用空間寶石的力量,將這個道士帶來了太空中來。

那道士只覺得眼前一陣藍光閃過,眼前的場景一花,隨即便看到了再無一絲遮攔的無垠星空。

“這……這?”

道士的每個眼睛都往四面八方瞧,最後全部集中在一個藍色的人影上。

仍然保持著曼哈頓博士樣貌的陳廣,幫這個道士創造了一個完全契合對方生存的環境,因此他瞬間感覺自己好受了許多,就連眼睛也不再幹痛了。

道士心中駭然,一時甚至認為自己是否墜入了夢中,但十幾個大腦相互比對收集到的資訊,都確認眼前的一切是確鑿無疑的現實。

這讓道士十分的茫然,完全搞不清楚怎麼回事。而陳廣在如此近的距離,已經察覺到了這個道士體內十幾個大腦中的奇特能量。

陳廣問道:“你們為何要將自己融為一體?”

道士一愣,不知該不該回答。但陳廣的詢問,讓這些大腦在道士身上長的耳朵全都聽到了,他們一起回憶的資訊,讓陳廣可以從他們同步的腦電波中獲得答桉。

於是陳廣點點頭:“原來如此……每個大腦都獲得來不同淵的汙染,想要以此為契機,所有人的意識相加進行天人感應,渴望自己成淵麼?倒是比其他人更有追求一些。”

道士們心中駭然,對方竟有讀心之能?那自己等人豈不是什麼都瞞不了?

他們的大腦雖然相互連通,但為了保持各自獨立的人格,每個大腦仍然可以獨立思考和下決斷。

有些道士還在猶豫,而有幾個果斷的,在發現面前這個詭異的藍色身影會讀心後,立刻右乳下的一張嘴就開口說話了:“這位……道友?這裡到底是何處啊?您又是……?”

曼哈頓博士模樣的陳廣隨口道:“看看腳下吧,你在天上。”

道士聞言,低頭一看,驚訝的發現,自己空無一物的身下不知幾千裡,竟是個有山川河流的巨大沙盤。

住在泰山的道士,當然有時也會在山頂俯瞰人間,和普通尋常百姓比,更能第一時間分辨出這就是自己生活的大陸。況且在漢朝的古人就做出了渾天儀,因此他也知道自己生活的地方就是個巨大的圓球。

道士們看著那彷彿沙盤大小的地球,一時間有些不知說什麼好。只是有身上幾張嘴張了張,然後大腦間相互迅速交流了一番,最終還是胸口正中間豎著的嘴說話了:“吾等平日登臨泰山觀這人世間,也不過僅能看出微微偏弧,如今方知腳下大地,在這浩瀚星空竟也是如此渺小。”

陳廣平澹道:“雖和宇宙相比,地球確實渺小……但它也同樣是這世間存在的根基。”

這話,並非是看出來這個地球和DC一樣的宇宙的中心,而只是非常單純的基於陳廣自己的行為。

雖然地球很渺小,但陳廣燒宇宙獲得X金屬的唯一評判標準,就是地球人是否還倖存。如果某個宇宙不存在地球,又或者地球被毀滅了,那整個宇宙的其他文明,陳廣連看都不會看一眼就給扔爐子裡了。

所以這話不假,只是落在道士耳中,卻讓他越發迷茫起來:“地球?大地之球,倒也貼切,只是凡間竟如此重要?”

他背後的一張嘴疑惑開口道:“可是吾等觀淵,只覺得浩瀚飄渺,凡間一切相加,臨淵之下亦是塵埃,怎可言貴?還請道友解惑。”

他們不好奇自己是怎麼來到天外的,反倒是對這種問題刨根問底,顯然皆是好奇之人。

但陳廣不是來滿足他們好奇心的,而是讓他們滿足自己好奇心的。

就在那幾句閒聊的功夫,陳廣已經研究明白了他們那些大腦中的不同物質,皺眉道:“嗯……雖然絕大多數你認為的異淵,不過是繡的不同想法的影響,但竟然還真有一個不是來自繡的汙染物?”

這話讓道士渾身一個激靈,身上一張嘴有些難以置信道:“繡?這……這莫非是淵的名字?淵竟然還有名字?”

另一張嘴不屑道:“淵有名字有什麼奇怪的?我們還想成仙做淵呢,就算是淵,也不過是凡人飛昇而成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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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張嘴反駁道:“不對不對,凡人成仙何等困難?就算是我們,當日也不過是為了自保,加上清淨道長心善,願意收納吾等元神,否則早死了。”

胸口正中間豎著的嘴道:“不,吾是真想成仙,才想和各位道友共感天人。”

腦後的嘴巴也開口了,他的眼睛和嘴長在一個方向,到現在還沒有看到陳廣的長相呢,只是聽見別人這樣討論,他也忍不住:“就連我們道統之中都沒有見到真正的飛昇之法,前人縱有飛昇者,也不該毫無痕跡。再者說,盤古混沌而生,金烏為盤古之眼所化,皆是天生天長。淵為自然而生的先天之靈,有名字有什麼奇怪的?”

這個道士一個人就彷彿一間教室,相互之間聊起天來竟有種菜市場般嘈雜的感覺。

陳廣也不搭理他們,仍然在仔細研究其中兩個大腦裡,那不屬於繡的兩股四維念頭在三維的漣漪。

只是研究著研究著,陳廣忽然發現……這個漣漪最終所指的方向,怎麼感覺比繡的那些漣漪還要更近?

陳廣當即心頭一緊,想起四維和三維的時間流速差別,不敢在三維耽擱,當即開始將自己升至四維!

曼哈頓博士的身影忽然在道士們眼前崩散,三維軀體的升維速度是比三維光速還要快的,因此陳廣在升維的時候,擴張的鴻蒙維度不會像降維時一樣填充那麼大範圍的太陽系。

只是看到這樣的一幕,道士們的眼球一僵,全部直愣愣的看著前方。

腦後的眼睛急得亂轉,嘴巴喊著:“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道士們看著陳廣的三維身軀進行四維展開,每一個能量核都擴充套件開來,所有的資訊向著外界開放,但那些資訊又無比的龐雜,身處三維的道士根本就看不明白。

看不明白歸看不明白,但他們顯然還是知道對方到底在幹嘛。

道士胸口豎著的嘴,呆愣良久,才哆哆嗦嗦的顫聲道:“這…這……直接飛昇??”

這些道士幾乎都是臨淵者的第一接觸人,因此也隱約知道淵到底是怎麼回事的。

如果不知道,他們也不可能落到如今的天地,還想著要飛昇。

那種大自在,那種真正物理意義上看透世間一切本質的全知快感,他們雖然只是透過真正的臨淵者間接感受到,卻也一個個被勾了魂,無論如何都想要達到那種境界。

他們接觸的臨淵者,就是泰山道觀原本的觀主。

只可惜,在付出了數十年的籌備和努力後,終於看到淵的觀主,欣喜若狂的大笑三聲,隨後長嘯道:“朝聞道!夕死可矣!”

當即坐地開始嘗試飛昇……結果,他是三維展開了,只可惜展開後也是三維。

皮膚,內臟,器官,細胞,全都被他給粗暴的攤平,整個人變成了覆蓋整個道觀的血水人皮。

而其他的所有道士們,在接觸到了觀主的血水之後,也一個個狀若瘋癲的想要飛昇。

最終只有現在融合的這十幾個人,還留有自己的神智,卻也離死不遠,最終才選擇逆練觀主透過自己血肉傳播的法門,將自己等人全部融為了一體。

現如今,卻實打實看到一個人在飛昇,他們的眼球幾乎全都紅了,羨慕嫉妒到幾欲瘋狂。

但好在他們的最終慾望還是飛昇,雖然嫉妒,卻也沒想過要破壞,只是無比飢渴的觀摩著這個藍人飛昇時的模樣。

其中一張嘴不停喃喃自語:“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正是這樣,正是這樣……”

另一張嘴則興奮道語無倫次:“哈哈哈!我懂了!我懂了!”

道士腦後的嘴急得大叫:“孽畜!你到底懂什麼了?!”

他胸口豎著的嘴則激動道:“原來……飛昇需要的是法門,而不是所謂的渡天劫,躲三災!錯了,以前走的路都錯了!”

這些陳廣並不知情,當他來到可以同時觀測和存在於無數平行宇宙的四維後,立刻就看到在四維尺度上的‘不遠處’,正有個活物緩緩靠近。

如果說,繡在移動時,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不停從中心位置盛開的花朵。那麼眼前這個身下彷若有細長身軀的漆黑存在,就如同不斷從身後的自己長出來新的自己一樣在行走。

而她身上傳遞的四維情緒,也不斷的向著無數平行世界蔓延,覆蓋了之前繡所留下來的漣漪。

那種情緒是……探究?但還有一些不快,總而言之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陳廣松了口氣,還好自己反應快,在地球上那些濁物因為維持自己的資訊消失而死去後,立刻就找到了還殘留過這個四維生命一絲資訊的道士,發現了對方的靠近。

假如再晚一步,並且對方想要襲擊自己,那麼身處三維的這個分身如果想要留存下來不被破壞,恐怕就只能動用神速力了。

在四維生物面前使用神速力,無疑是下下策……至少要等資訊級偽裝套上了再說。

也就在這時,那個四維生命顯然也發現了陳廣這個偽四維生物,明顯呆愣了一瞬……隨後,以三維生物難以理解的角度,從陳廣的體內發動了襲擊!

上來就是攻擊?

繡的溫和表現,很顯然給了陳廣四維生物很安全的錯誤認知,他急著升維純粹是習慣性的不想處於劣勢地位。

但對方的突然襲擊,還是讓陳廣有一絲意外。

不過相較而言,對方的攻擊方式,才更令陳廣感到驚奇,甚至是在三體宇宙之後,少有的感到了切實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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