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接力賽

灰霧之上。

成員們各自交流和學習，等到聚會一點點接近尾聲，‘愚者’克來恩見已經差不多了，遂輕敲了下桌緣道：

“今天就到這裡。”

“您的意願就是我們的意志！”

‘正義’奧黛麗等人同時起身，恭敬行禮。

等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灰霧之上，克來恩看向唯一還留在灰霧之上的餘盡，沉聲道：

“我在日記裡找到了有關讓‘門’先生迴歸的儀式，但我總覺得這有些過於巧合。”

剛打瞌睡就有人送上枕頭，聽起來似乎是好事。

但克來恩對此持懷疑態度——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鬼知道這看似柔軟舒適的枕頭裡有沒有藏著一把刀？

“巧合？”

餘盡微微垂首，他知道克來恩在擔心什麼。

二十二條途徑中，能對‘巧合’做出干涉的途徑屈指可數。

除去‘空想家’途徑，就只有‘命運之輪’途徑。

前者可以編造現實，後者可以改寫命運。

這兩條途徑的高序列非凡者，都能在一定程度上製造‘巧合’。

同理，偷盜者途徑的高序列非凡者理論上也可以做到，因為他們可以竊取命運。但與前兩者相比，偷盜者途徑的‘竊取’有很大限制，難以提前製造巧合。

也就是說，如果這一切真的是有人為因素影響的巧合，那就只可能是有‘空想家’或‘命運之輪’途徑的天使出手干擾。

後者幾乎可以排除，‘命運之輪’途徑的兩位序列1的天使中。

一個是威爾·昂賽汀，一個是烏洛琉斯。

就目前而言，這兩位都算半個盟友，他們不會來試圖干擾餘盡和‘愚者’的行動。

而在排除她們的情況下，那嫌疑就只剩下一人——

亞當。

她有足夠的理由，也完全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以她掌握著‘空想家’途徑唯一性的實力，想要不知不覺地影響一位序列2的天使並不困難。

而以她所掌握的情報，也不難猜出餘盡接下來的目的是晉升序列0。而‘門’途徑想要晉升，就必須讓‘門’先生迴歸。

基於這種先決條件，她會創造出這種‘巧合’並不令人意外。

唯一的問題在於，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餘盡思考兩秒，緩緩開口道：

“不管她想做什麼，計劃照常進行。”

“好。”

克來恩點點頭，他其實也不覺得‘亞當’能做什麼。畢竟餘盡的實力擺在這兒，連真神都只是獵物，天使之王又算得了什麼？

更何況，如果這一切真的是‘巧合’，那亞當這也是徹徹底底的陽謀，她深知餘盡不可能不去舉行儀式召喚‘門’先生。

而如果這一切只是普通的巧合人，而非人為製造的‘巧合’，那當然最好不過。

“讓‘門’先生迴歸的儀式有兩種。”

“一是以‘占卜家’、‘學徒’、‘偷盜者’途徑的半神各一個為祭品……二是抽取亞伯拉罕家族至少九十九位非凡者的血液，用它繪製一個符號。”

克來恩停頓了一下，有些無奈道：

“但很可惜，羅塞爾並沒有將這個符號記錄下來，或許是害怕有人照著這個符號，誤打誤撞的舉行儀式，將‘門’先生放回現實。”

“也就是說，只有第一種方法管用。”

餘盡用手指輕輕敲擊桌面，若有所悟。

羅塞爾大帝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

第一種方法，需要用到三名‘半神’層次的非凡者又或者是超凡生物，這意味著舉行儀式的人至少也要有序列4以上的實力。

而後者就很簡單，以亞伯拉罕家族目前的狀況來看，最強者也只有序列6層次。而幾十年前的‘學徒’叛亂，甚至差點讓亞伯拉罕家族就此消亡！

想要獲得他們的血液，簡直再容易不過。

克來恩沉吟了兩秒，接著說道：

“關於那個符號，我猜測有可能是與‘門’途徑有關。”

一邊說著，他具現出一個符號——

那是一個類似‘層層疊加之門’的符號。

克來恩解釋道：

“這是‘魔術師’小姐椅子背後的符號，應該是‘門’途徑的象徵符號。每個人的座椅背面都有類似的符號，與其所走的途徑相對應。”

克來恩說著，又瞟了眼餘盡。

和其他人不同，餘盡座椅背後的符號是燃燒的火焰，這很符合他對‘餘盡’的刻板印象。至於為什麼不顯示出和‘魔術師’小姐一樣的‘層層疊加之門’的符號，大概是因為這個符號不配出現在火焰中。

餘盡將那個符號記下，頷首道：

“我會去印證的。”

兩人交流了一陣，先後離開灰霧之上，返回現實世界。

回到租住的旅館內，克來恩離開盥洗室，坐在桌前陷入沉思。

他晉升序列4的主材料，除去‘詭術邪怪的主眼’之外，還有‘靈界掠奪者的真實魂體’。

前者已經由小‘太陽’提供情報，很可能是神棄之地的一種名為變形者的怪物，而這一點也已經得到餘盡的確認——

當然，克來恩自己也透過占卜確認了這一點。

只等小‘太陽’晉升序列5，應該就能獲得對應的主材料。

至於後者，克來恩也同樣有了詳細的情報。

他先後詢問過莎倫小姐和阿茲克先生，他們給出的情報大同小異：

靈界掠奪者生活於靈界深處的卡爾德隆城，數量稀少，富有智慧，極具攻擊性。

它們能將捕獲或殺死的生物轉化為自己的分魂，並且其分魂能變化成它們真實魂體的樣子，擁有相似的表現和特殊，也能偽裝成其他靈界生物。當遭遇它們時，也許周圍的所有靈界生物都是它們，都是它們分魂變成的。

而除此之外，兩人都建議克來恩詢問‘紅光’艾爾莫瑞亞，以獲得更加詳細的情報。

作為靈界七光之一，‘紅光’對非凡者極為友善，通常情況下都會樂於給予準確的回答。

但克來恩沒有第一時間聽從他們的建議，而是在剛剛的塔羅會上，向‘魔術師’小姐單獨提出了一個委託，讓她幫忙向亞伯拉罕家族那裡獲得卡爾德隆城的情報。

思考了一陣，克來恩走至書桌旁邊，翻找出紙筆，畫了個糅合隱秘和窺視符號的混合圖桉。

他剛落下最後一筆，房間內的光芒就突然暗澹了一點，全身鏡先是變得深黑，繼而浮現銀白的亮光，勾勒出一個又一個魯恩文單詞：

“偉大的主人，您謙卑的渺小的忠誠的僕人阿羅德斯聽到了您的召喚，我，我有遲到嗎？”

克來恩好笑地搖了下頭道：

“沒有。”

“這是您對我的寬容，偉大的主人，您可以提問了。”一個個單詞整齊有序地凸顯於鏡面。

克來恩對此已經非常習慣，平緩說道：

“我有個問題，在一個置身於黑暗中會遭遇危險的地方，該怎麼製造安全而純粹的黑暗？那危險大概有兩種，一是會讓人直接在黑暗裡蒸發消失，一是會被奇怪冒出的怪物襲擊。”

“……”

兩分鍾後，克來恩送走阿羅德斯，揉了太陽穴：

“阿羅德斯的瞭解也很有限啊。”

他剛剛詢問了阿羅德斯關於小‘太陽’儀式的解決方法。

而阿羅德斯給出兩個解決方案：

神棄之地黑暗中的危險，源自於‘黑夜’與‘真實造物主’的權柄。

‘黑夜’的權柄會讓人消失，而‘真實造物主’的權柄則是製造出各種各樣的怪物。

因此，想要在黑暗中獲得安全，就需要獲得這兩種力量的庇護。

要麼主動接受汙染，讓自己轉化為黑暗裡的怪物，神棄之地的那些怪物之所以在黑夜裡不憑空消失，就是因為受到了‘墮落’權柄的保護，這樣一來，所有的黑暗都將是純粹而安全的。

要麼製造附帶臨時夢境世界的黑暗，讓靈體受到‘夢境’的保護，這能有效延緩危險黑夜的侵蝕。這不需要太高層次的力量，只要能製造夢境世界即可，無非是延緩危險的時長有所不同。

克來恩肯定是首選後者，這可以透過黑夜教會達成。

真實造物雖然是暫時的盟友，但克來恩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全信？

更何況，如果小‘太陽’真的被汙染，那克來恩也不敢再讓他來灰霧之上。

在這個問題上，阿羅德斯給出的答桉雖然不算盡善盡美，但至少足夠詳細。

但他對卡爾德隆城的情報卻十分有限，給出的建議同樣是讓克來恩詢問‘紅光’艾爾莫瑞亞。

也就是說，到頭來最終還是繞不過‘紅光’啊……

克來恩搖搖頭，決定先去解決小‘太陽’的儀式問題。

‘夢境’的力量無疑是屬於‘黑夜’途徑的權柄，無論是隊長還是詩人同學都是這一途徑的非凡者。在他們都掌握扮演法的基礎上，他們現在至少也是序列6。

而‘黑夜’途徑在序列7‘夢魔’時，就已經掌握有入夢的非凡能力。

以他們的能力，想要製造出有類似效果的符咒應該不難。

唯一的問題在於，克來恩無法親自去尋求他們的幫助。

而這種小事，他也不想去麻煩餘盡……

克來恩略做思考，起身走出房間。

在馬路上叫了輛出租馬車，直奔北區佩斯菲爾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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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區，佩斯菲爾街的一間咖啡廳內。

“臨時的夢境世界？”

倫納德·米切爾想了想，開口道：“我的確可以製造擁有這種能力的符咒，但我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莫貝特·索羅亞斯德聳了聳肩道：

“你可以放心，不是用來做違法的事情，也不會連累到你。”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道：

“如果因為這枚符咒引發任何問題，你可以直接帶著值夜者來我家。”

倫納德面無表情的盯著他，說得好像把你叫出去他就會沒事一樣。

莫貝特真的出事，那他體內的老頭也一定會暴露。

到那時，他就是一個體內有天使位格寄生者的值夜者。

黑夜教會哪怕不把他當做叛徒除名，也一定會不再對他寄予任何信任。別說成為教會高層，他能不被丟進查爾斯們都是好的！

“呼。”

倫納德深吸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摸出一枚符咒放在桌上，推向莫貝特，沉聲道：

“我不管你想做什麼，但是，不要被人發現。”

莫貝特饒有意味的看著倫納德，輕笑道：

“放心，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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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城，不像‘白天’那麼熱鬧的訓練場上。

一堆幽藍的冰塊堆在那裡，如同小山。

戴裡克未攜帶自己的武器，空著雙手立在冰山前方，虔誠地祈禱道：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

誦唸完尊名，戴裡克看了眼等在遠處的‘六人議事團’首席科林尹利亞特，邁步走向了那堆冰塊。

揹負雙劍的科林見狀，手拿一瓶散發出光和熱的金色液體，靠攏過來，看著戴裡克發力鑽進了冰塊堆裡，將自己徹底掩埋，沒留下一點縫隙。

幽深朦朧的黑暗驟然降臨，哪怕高空有閃電劃過，也無法照亮這裡。

瞬息間，難以言喻的湧動出現在了周圍，彷彿有一雙雙眼睛從黑暗深處投來了目光。

科林·尹利亞特能清楚地感覺到戴裡克陷入了深眠，即使被正常無法融化的冰塊凍得臉色發白，身體微微顫抖，也沒有醒來。

他不再猶豫，向前扔出了那瓶魔藥，一個怨魂幽靈般的透明身影隨之浮現，將它包裹。

這身影穿過幽藍色的冰塊，來到戴裡克撐出的那個狹小空間內，取出魔藥，將它灌入了戴裡克的嘴裡。

這個動作剛一完成，它立刻後退，離開了冰堆。

刷！

科林尹利亞特突地拔出直劍，斬向右後方，斬出了一股黃色的膿液和一具渾身腐爛長滿眼睛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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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

就在這時，科林尹利亞特看見那堆幽藍的冰塊裡，一輪熾烈的光芒冉冉升了起來，向著周圍拋灑出不同於閃電的純淨光芒，熱烈，溫暖，明亮，充滿生命力。

這映滿了科林的眼眸，就像從深暗時代之前照來。

這位白銀城首席專注地看著，久久未動，直到又一個怪物從黑暗中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