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原來你是這樣的貝爾納黛
斑駁古老的青銅長桌兩側，一道道模湖的人影在深紅光芒的簇擁裡拉伸變長，固定了下來，四周則一如既往地安靜，空曠，似乎千萬年來都未被生靈闖入過。
“下午好，‘愚者’先生~”
‘正義’奧黛麗輕快愉悅的嗓音很快迴盪於根根石柱撐起的宏偉宮殿內，她的目光很快看見對面‘多’出的一道身影，眼眸微亮，淺淺笑道：
“歡迎回來，‘戀人’先生。”
克來恩含笑頷首，看著眾位成員在‘正義’小姐帶動下簡單完成了彼此間的致意。
“‘戀人’？”
‘隱者’嘉德麗雅原本一直低頭保持沉默，甚至都沒有發現塔羅會‘多’了一人。直到聽到‘正義’小姐向‘戀人’打招呼，她才有些詫異的抬起頭，打量著新出現的成員。
她加入塔羅會已經有一段時間，此前也一直聽塔羅會的其他成員談論有關‘戀人’的事情，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方。
‘隱者’嘉德麗雅克制住不安的心情，微抬腦袋，不著痕跡地觀察起濃濃灰霧下的‘戀人’先生。
她黑色的眼眸內深紫暗蘊，浮動出神秘的意味，看穿了那層灰霧，看到了‘火焰’！
突然，嘉德麗雅的眼睛一熱，流出了虛幻的鮮血。她的知覺瞬間被極致的痛苦佔據，彷彿正遭受無盡烈焰的灼燒，身體不受控制的抽搐和顫抖，摔下長椅，痛苦的蜷縮成一團。
她臉龐、手背以及衣物未遮擋的地方，很快裂開了一道道可以看見血肉的縫隙，裡面黑蟲和白蛾蠕動，即將形成一隻只不可名狀的眼睛。
嘉德麗雅的慘叫聲和痛哼聲迴盪於灰霧之上，聽得‘正義’奧黛麗，‘倒吊人’阿爾傑、‘月亮’埃姆林、‘魔術師’佛爾思等人面面相覷，似乎直觀感受到了對方正承受的痛苦。
與此同時，模湖的影像變得較為清晰，嘉德麗雅周圍的灰霧似乎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驅散’，讓他們看清楚了‘隱者’的身體異變。
那又噁心又猙獰的畫面嚇得‘正義’奧黛麗刷地一下收回了目光，腰背挺直，目視正前，不敢動彈。
其他人的反應雖然沒這麼誇張，但也有相同的意味在內。
“要遭！”
克來恩微微變色，雙掌輕撫了一下。
灰霧無聲無息間填補被‘驅散’的空白，再次將‘隱者’籠罩，平復她身上的異變。
‘隱者’的顫抖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息，身上的血肉裂縫逐漸合攏，思緒一點點迴歸，重新感受到了周圍的一切。
克來恩悄悄松了口氣，還好沒出事。
不然一旦‘隱者’死在灰霧之上，那其他成員必定會對‘塔羅會’心生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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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一回事？”
‘月亮’埃姆林滿臉詫異，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從他的視角來看，‘隱者’只是看了一眼‘戀人’就突然痛苦的慘叫起來，彷彿正承受著巨大的折磨，身體不受控制的蜷縮成一團。
如果不是‘愚者’先生及時出手，恐怕對方真的會當場死在這裡。
而不僅僅是‘月亮’，其他人同樣一頭霧水，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而此時，‘隱者’嘉德麗雅終於緩過勁來，掙扎著爬回自己的位置，只是這一次她沒敢再睜開眼睛，緊閉雙眼，喘著氣解釋道：
“我的‘窺秘之眼’屬於本能，只能加強，無法關閉，必須依靠神奇物品來封印……”
而這裡沒有。
克來恩輕輕頷首道：
“你可以具現一副眼鏡出來。”
“是，‘愚者’先生。”
嘉德麗雅按照吩咐，具現起眼鏡。
這個過程裡，克來恩些微撬動灰霧之上的力量，將它們融入了那副眼鏡裡。
等到嘉德麗雅戴上，不出意料地發現‘窺秘之眼’已經被封印。
其他人直到此時才明白，為什麼‘隱者’女士會突然遭受重創，因為她的‘窺秘之眼’讓她看到了許多其他人看不見的本質。
可問題在於，她究竟看到了什麼才會遭到這麼嚴重反噬？
‘倒吊人’若有所悟，他和‘戀人’有過合作。
所以他很清楚‘戀人’的實力必然是在序列4之上，至少也是一位序列3的半神。而從‘隱者’的反應來看，‘戀人’恐怕至少也是序列2的‘天使’！
畢竟如果只是半神，不會僅僅看上一眼就讓‘隱者’幾近失控。
更何況這裡還是灰霧之上，是‘愚者’先生的神國！
也只有天使，才能讓一位真神都無法完全遮掩其本質！
“一位天使……”
‘倒吊人’的心情突然變得有些驚喜與亢奮，哪怕這位天使並不是他自己，但單單是對方作為塔羅會的一員，就已經足以讓倒吊人欣喜若狂！
要知道即便是在風暴教會，甚至是在各大正神教會，也唯有三重冠冕者才在這一層次！
一位天使，是足以與這些三重冠冕者平起平坐的存在！
而他能夠與一位天使在同一個組織，甚至一同共事，有過合作。
這豈不是意味著他與天使平起平坐？
再換算一下，豈不是他與各大正神教會的三重冠冕者平起平坐？！
“不是伯爵，不是侯爵，而是公爵嗎？”
‘月亮’埃姆林也同樣猜到‘戀人’可能是一位天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心情也莫名變得拘謹起來。
他之前只以為‘戀人’是一位實力強大的半神，雖然敬畏，但並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畢竟血族不缺半神，伯爵與侯爵層次的血族，單單是他所指的就有十多位。
可天使不一樣！
即便是在血族之中，也只有三位公爵。而之所以能夠有三位，還是靠著血族數千年來的積累。毫不誇張的講，大部分正神教會擁有的天使都未必有血族多！
而眼下，一位天使就坐在自己的身邊……
‘月亮’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心情突然變得有些亢奮。
在現實中，奧爾默公爵親自照看著他。
而哪怕他在睡覺，也能進入了另一位天使的夢境，獲得消化魔藥、挑戰自我的機會。
如今在塔羅會，也同樣有一位天使作為自己的‘同僚’。
三大天使伺候我一個人，這福氣還小的了嗎？
“我果然是天選之子！”
‘月亮’心情變得極度愉悅，愈發相信自己就是始祖預言中的‘救世主’！
與他們相比，‘太陽’的眼神有些複雜，好幾次都欲言又止，似乎是因為他知道現在不到他開口的時間。
而‘正義’、‘審判’和‘魔術師’則是表現的更加鎮定。
前者是因為她跟餘盡的關係更加親近，甚至連身為天使之王的喬治三世是怎麼死的都一清二楚，自然也就沒什麼好驚訝的。
而後兩位則是因為各自的經歷，對餘盡抱有最大的信任，所以無論他有怎樣的實力都不會覺得誇張，只會覺得‘果然如此’。
“……”
哪怕‘窺秘之眼’已經被封印，可‘隱者’嘉德麗雅依舊沒敢抬頭，只是用餘光悄悄打量著對面的‘戀人’。
對方看起來相當普通，只是一個面容被灰霧隱藏，無論身高還是身材都平平無奇，嘉德麗雅甚至無法從他身上找到任何‘特徵’！
而這一點，哪怕在塔羅會上也是獨一份！
‘正義’小姐是貴族小姐，‘審判’小姐是矮個子的騎士，‘魔術師’小姐氣質慵懶，‘太陽’是陽光認真的少年，‘月亮’驕傲卻不高傲，‘倒吊人’看似粗狂，實則心機深沉，‘愚者’先生神秘而強大……
每一個人，都有獨屬於他們的‘特徵’與‘性格’，只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可‘戀人’不一樣，他看上去平平無奇到了極點。如果讓‘隱者’來做個總結，她也只能得出‘普通人’的結論。
可就是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卻讓‘隱者’面露懼色。
她看到了她的本質，看到了正瘋狂吞噬著周圍的灰霧，不斷向四周擴張，席捲整個灰霧之上的火焰！
她絕對沒看錯！
這位‘戀人’先生，正一步步吞噬屬於‘愚者’先生的神國！
這讓‘隱者’感到恐懼，她為自己得知的‘真相’而恐懼，為自己如今的境地而恐懼，她害怕自己會因為看到這一切而被殺人滅口！
所以她還在猶豫，猶豫著要不要將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告知‘愚者’先生。
‘愚者’似乎看穿她內心的掙扎，突然笑著問道：
“你看到了什麼？”
聞言，‘正義’等人的目光紛紛投向‘隱者’，因為他們也想問這個問題，也想知道答桉。但畢竟涉及‘愚者’和‘戀人’，他們不好開口。
但如今既然是‘愚者’先生親口發問，那他們也就沒必要掩飾自己的好奇心。
‘隱者’嘉德麗雅嘴唇囁喏了幾下，聲音略微顫抖：
“‘愚者’先生，我、我看到了火焰，向四周擴張的火焰……”
“火焰？”
克來恩面露瞭然，‘初火’是餘盡的本質。
而‘擴張’，是因為‘初火’無時無刻不在變強？還是‘火焰’正在吞噬灰霧？
她這是在暗示我？
克來恩啞然失笑，‘隱者’小姐倒是好心。
只不過，這本來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王魂已經融入灰霧之上，‘火焰’的擴張將會是一個持續的過程——直到將整個‘灰霧之上’都變成王魂的形狀。
站在‘隱者’的視角，她大抵是認為‘戀人’剛一迴歸就迫不及待的偷偷侵蝕‘愚者’的神國……
嗯，這種的行為幾乎可以稱之為狼子野心。
但很可惜，克來恩不在乎。
他只能算‘源堡’的半個主人，‘天尊’才是真正的主人，還想著奪舍他！
克來恩現在的心態看上去有點像‘崽賣爺田不心疼’，但他不是‘崽’，天尊也不是克來恩的‘爺’，而是他最大的敵人！
克來恩巴不得王魂早點把‘源堡’吞噬，最好是讓藏在‘源堡’深處，時刻都想著奪舍他的‘天尊’徹底魂飛魄散！
“火焰嗎？”
‘正義’奧黛麗若有所悟。
卡露拉說過，她擁有一份王魂，是餘盡分給她的。
除了她所持有的一份，還有其他八份在其他人手裡。
這些王魂無一例外都是餘盡主動分出去的，雖然目的不得而知。
但結合卡露拉的態度，還有自己在夢境中的見聞。
奧黛麗已經拼湊出部分真相——
餘盡曾經為傳火而奮不顧身，直到他自己也變成了火。
而如今，或許是在反抗著這種宿命，他將王魂分成了九份……
餘盡盯著‘隱者’看了好一陣，忽然開口道：
“你的眼睛有些特殊。”
‘隱者’微微一顫，明明對方看上去平平無奇，可她卻彷彿看見了一團要吞噬一切的火焰。剛剛‘身體’被火焰灼燒的痛苦還歷歷在目，哪怕傷勢已經被‘愚者’先生平復，可她的身體依舊隱隱作痛。
“特殊？”
克來恩有些奇怪，‘窺秘之眼’顯然屬於‘窺秘人’途徑，或許就是序列5所擁有的非凡能力。但就算再怎麼樣，‘隱者’也只有序列5，擔不起特殊二字……
克來恩神色微動，突然發現有些奇怪的地方。如果只是序列5，她是怎麼看穿這一切的？
這裡可是灰霧之上！連神明都無法輕易入侵的‘源堡’！
一個序列5，是怎麼透過灰霧看到餘盡的本質的？
這絕對不是序列5能做到的，有人在背後幫她？還是說，她借用了誰的力量？
克來恩第一時間聯想到‘神秘女王’，難道是她？
‘隱者’的失控無疑是一個例外，她的‘眼睛’明顯是衝著自己來的，但她第一眼看的卻是‘餘盡’。這讓克來恩莫名有些警惕，但凡‘隱者’剛剛不是先看到餘盡，那灰霧之下毫無防備的他很可能會因此曝光！
可‘神秘女王’就不怕這會讓‘隱者’觸怒‘愚者’嗎？
試探一位神明的威嚴，她就不怕嘉德麗雅會因此被殺死吧？
克來恩眉頭緊皺，神秘女王原來是這樣的人嗎？
思慮片刻，‘愚者’用手指敲擊桌面，吸引來其他人的目光，澹澹道：
“貝爾納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