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就黑了。

海拉爾城中的震天動地的槍炮聲已經沉寂了下去,那活躍在廢墟之間的身影也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風在呼嘯,還有俄軍傷員在微弱的呻吟。

這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俄軍在海拉爾廢墟中至少扔下了600名傷員,由於撤退的實在太匆忙,被打得也太狼狽了,他們只帶走了一小部分,大部分的傷員只能躺在冰冷的地面,無助的看著大部隊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

海拉爾邊防團是不會理睬他們的。他們的人手非常有限,真要分出人手去照顧600名傷員,這仗不用打了,光是伺候這些大爺就夠了。海拉爾邊防團在打掃戰場的時候,很多俄軍傷員吃力的向他們伸出血淋淋的手大聲求救,但他們不予理睬,只是將俄軍遺棄的武器裝備和彈藥搜刮一空之後就走了。大量俄軍傷員躺在血泊之中大聲慘叫著,他們的慘叫聲加上那濃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滿滿地的殘肢斷臂,使得整個戰場看起來就像是屠宰場。

海拉爾的氣溫很低,一直都在冰點以下,這些在血泊中痛苦流動著的傷兵很快就和地面凍在了一起。他們的慘叫聲一度變得非常尖厲,但很快就越來越微弱,然後慢慢的沉寂下去。短短幾個小時之內,數百名傷兵死於失血過多和體溫流失,簡直慘絕人寰。

然而,不會有人同情他們的,俄軍不會,海拉爾邊防團更加不會。對於俄軍將領而言,他們就是灰色牲口,是最廉價的炮灰,死的再多也不會心疼;對於海拉爾邊防團而言,他們是敵人,自己想要活下去必須殺光他們,敵人嘛,自然是死的越多越好!

數百條年輕生命的流逝不會掀起一點波瀾,在血友橫飛的戰場上,生命就是如此的廉價。

不過生命是很頑強的,直到現在仍然有一部分俄軍傷兵活著,他們蜷縮在血泊之中,忍受著刺骨的寒風還有鮮血大量流失的痛苦,盼望著援軍到來,望眼欲穿。這個時候俄軍衝進去把他們搶下來搶救,還是有一小部分人能活下來的,但是……

不會有這樣的奇蹟。

戰鬥結束之後,陳參謀,劉星,安頡等人聚到一塊開了個小會。在作戰會議上,陳參謀開門見山地說:“今晚提高警惕,俄軍很可能要發動夜襲。”

安頡有些吃驚:“他們剛吃了一場大敗仗,還要發動夜襲,不大可能吧?”

陳參謀嚴肅的說:“千萬不要說出‘不大可能’這四個字。在戰場上你越是認為敵軍不可能去做的事情越有可能發生,一旦有了慣性思維,你離死不遠了。”

安頡咧咧咧嘴:“我就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他們被打的這麼慘,最應該做的難道不是暫時停止對海拉爾的進攻,總結經驗和教訓,做出針對性的部署,防止同樣的悲劇再次上演嗎?還發動夜襲?在這迷宮一般的廢墟裡,大白天的他們都被打的這麼慘,這烏漆抹黑的闖進來,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陳參謀說:“可人家就是喜歡找死,你有什麼辦法?”

安頡聳聳肩膀:“沒辦法,只好成全他們。”

陳參謀說:“多準備照明彈,還有……通知下去,戰鬥打響之後,所有人都老老實實的待在自己的活動範圍之內,不要隨意走動,更不要主動離開掩體去攻擊俄軍,只有當俄軍接近掩體之後才能發動攻擊。”

安頡不解:“為什麼?”

劉星解釋:“因為在夜間敵友難分,如果士兵們四處亂竄的話很容易造成誤傷,最終得不償失。”

安頡立刻就明白了:“就跟在夜裡圍獵,所有人不能隨意走動,只能待在原地製造聲響,把野獸嚇進陷阱裡一樣?”

陳參謀笑:“對,就是這個道理。”

安頡一拍大腿:“我這就去安排!”

事實證明,跟索倫虎兵談什麼戰術安排那跟對牛彈琴差不多,但是如果把打仗比作打獵,他們立刻就開竅了,一個個拍著胸口表示戰鬥打響之後他們絕對會待在原地不動,就算眼前有一座金山銀山也休想讓他們挪動一下屁股。

俄軍一直沒有發動炮擊,也不知道是白天炮彈消耗過大,不敢繼續隨意揮霍,還是已經開竅了,明白炮擊隊已經被打成廢墟的海拉爾卵用都沒有,所以決定把這些炮彈省下來。

俄軍部發動炮擊對海拉爾邊防團來說反倒是件好事,他們吃飽喝足了之後就躲在地下工事裡閉目養神。一些精力比較充沛的、白天沒有投入戰鬥的後勤人員則藉著馬燈揮舞鐵鍬和鎬頭,繼續挖掘地道。白天的戰鬥已經讓他們明白地道是多麼的好用了,有這麼一條地道在,他們不僅可以無視俄軍的炮擊,還能在俄軍的眼皮子底下迅速轉移,然後出現在俄軍的後背狂扔手榴彈。現在他們的地道還不夠完善,還得繼續挖,用陳參謀的話來說:“當地道把每一個地下掩體都連接起來,在海拉爾地下形成一道長城的時候,我們就天下無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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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無敵什麼的邊防團不敢想,但這樣一條地道確實可以保住他們的小命,所以所有人對於挖掘地道這項艱苦的工作都充滿了熱情,一有時間就挖,恨不得把地道挖到俄軍的腳下,然後堆上幾噸炸藥把他們炸上天。

劉星帶領那些黑衣軍老兵在廢墟中活動。在白天的戰鬥中,他們設定的地雷取得了驚人的戰果,炸死炸傷無數俄軍,但消耗也是巨大的,必須補充一部分。好在邊防團的軍火庫裡炮彈數量眾多,他們可以放手去做。

不過這次他們佈置的大多是用手榴彈加一個絆發裝置改裝而成的地雷。用炮彈改裝地雷確實威力巨大,但塊頭也太大了,佈置的效率很低,在白天還好,摸黑佈置的話難度太大了,還是手榴彈好。有幾個缺德的傢伙甚至佈置起了子彈雷,這玩意體積極小,佈置的成本極低,而一旦佈置下去極難排除,簡直是陣地防御的不二之選。

只是……

劉星看著那幫興致勃勃的佈設子彈雷的傢伙,眼皮直跳:“你們是不是瘋了,這樣子整法海拉爾還能住人嗎?”

那幫傢伙理直氣壯:“放心啦,我們又沒佈置多少,一旦打起來俄軍四處亂竄,肯定能把這個子彈雷採光的,不會威脅到海拉爾市民的安全……”

流行咬牙切齒:“要是將來有人踩上殘留下來的子彈雷受傷了,我扒你們的皮!”

這幫傢伙笑嘻嘻的,完全沒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

雷場很快就佈置完畢,劉星帶著這些黑色幽靈消失在夜幕之中。

到了晚上十一點,氣溫降到了零下十五度,最後幾名俄軍傷兵也停止了呼吸,海拉爾廢墟裡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但劉星和陳參謀都知道,這只是風暴來臨前的平靜,用不了多久,這種寂靜很快就會被打破了。

事實證明,他們的判斷完全正確。

晚上十一點三十分,一枚信號彈突然衝上了天空,伴隨的信號彈的尖嘯的是一聲低沉的爆炸,然後就是慘叫聲和俄語的咒罵聲。

這枚信號彈是在城南方向升空的,距離海拉爾城有300米遠。

在那個方向,數百名正利用夜幕作掩護悄悄朝海拉爾城摸過去的俄軍,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抬頭看著那枚信號彈直發愣。剛才有一名俄軍士兵走著走著就提到了一根細細的鐵絲,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信號彈就衝上了天空,緊接著就是一聲爆炸,炸翻了4名俄軍士兵。雖然不明白信號彈跟地雷是怎麼被聯絡在一起的,但所有人都很清楚,他們暴露了,完全暴露了。

俄軍營長咬咬牙,發出一聲低吼:“衝!!!”

數百名俄軍士兵也反應過來了,齊齊放聲怒吼:“烏拉————”貓著腰挺著刺刀從海拉爾猛衝過去!

咣咣咣!

迫擊炮一連幾聲炮響,數枚炮彈被打到天空中,然後彈開一個個小降落傘,就這麼掛在高空中,裝填在炮彈內部的化學燃料劇烈燃燒,發出刺眼的強光,夜空中一下子多出了好幾個小小的太陽。在照明彈的強光之下,俄軍的身影暴露無遺,俄軍營長眼皮狂跳,渾身汗毛倒數,有種被毒蛇盯住了的感覺。他正要下令臥倒,那撕裂麻布般的嘶吼聲驟然響起,淹沒了他的聲音……

就在這支俄軍前方三四百米處,一團團十字形膛焰在廢墟中迸發,子彈化作一道道夜光流線暴卷而來。很經典的交叉掃射,幾百名俄軍全部暴露在猛烈的機槍火力面前,彷彿風吹過的麥田,一層層一排排的倒下。從被撕裂的軀體中濺射出來的血沫瀰漫在空氣中,空氣變得越來越稠,那種令人惡心的腥甜味道越來越濃……如果是白天,你會驚駭地發現,俄軍所在的位置已經被一團嫣紅的血霧給籠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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