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內外,乃至大街小巷,到處都有人在搶購報紙,搶到之後甚至都來不及找個位置坐下了,就這麼站著,開啟報紙便迫不及待的看了起來。

報紙上,那簡潔而血腥,又讓人熱血沸騰的文字再加上那一張張俄軍屍體橫臥一地的照片,讓所有人瞠目結舌,懷疑人生。

這還是中國頭一回在對外戰爭中取得這麼大的勝利呢。廊坊之戰黑衣軍一戰殲滅洋槍隊近3000人,戰果比這一戰更加輝煌,但洋槍隊是什麼貨色大家都很清楚,用“烏合之眾”來形容也不為過,他們的人員構成太過複雜,裝備也差勁,更沒有經過什麼磨合,真要放手打,別說黑衣軍了,北洋六鎮就能把他們骨灰都給揚了。這次可不一樣,這次打的是真正的軍隊,光是大炮就有幾十門的那種,而緊守海拉爾的邊防軍才1000來人……

半晌,茶館裡有個青年說:“這羅剎鬼子……好像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只要我們別先自亂陣腳,擰成一股繩,要打敗他們並不難!”

很多人都連連點頭。清軍的戰鬥力有多渣大家都清楚,對內還能打出過得去的戰績,但是對外,那就跟患有脆骨病似的,輕輕一碰就倒。連清軍都能輕鬆操翻數倍於己的俄軍,這俄軍……好像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可怕!

一位很倔強的留著辮子的旗人得意地說:“說到底還是我們旗人厲害,一幫缺槍少彈的老弱殘兵都取得了這麼大的戰果,要是讓第一鎮和禁衛軍上,呵呵,早就打到海參葳去了!”

馬上就有人噴他了:“你省省吧!我不否認旗人裡還有許多能打的硬漢,但是也得看是誰當家!如果現在當家的仍是愛新覺羅氏,那麼我們現在在報紙上看到的絕對不是什麼捷報,而是哪塊地割給了羅剎鬼子,又賠了多少錢的噩耗!”

那名旗人臉漲得通紅:“但是我們打贏了!我們以少勝多,打贏了!”

有知情人說:“那是因為是元首在百忙之中用電報跟安頡團長交流,幾乎是手把手的教他怎麼打!也只有他這種戰神才能指揮一群缺槍少彈的老弱殘兵以寡擊眾大敗羅剎鬼子,換了你們?呵!”

雙方就這樣吵了起來。

邊防團大敗俄軍的訊息很快就傳遍全城,但凡是識幾個字的都一窩蜂的湧向報社要買報紙看,哪怕是不識字的,也嚷嚷著要買一份————他們是不識字,但是他們看得懂那一張張照片。他們說難得看到俄國人在中國人手裡吃大虧,必須買一份報紙回來好好儲存,很有紀念價值呢!

同樣的內容,中國人看著興高采烈,外國人看著心情就有點微妙了。

克洛維公爵看完報紙後笑著對萊茵哈特說:“不愧是中國的戰神啊,指揮一幫老弱殘兵對陣素來以悍勇頑強著稱的哥薩克,居然也能取得如此輝煌的戰績!”

萊茵哈特眨巴眨巴眼睛:“他指揮一幫老弱殘兵就能取得如此輝煌的勝利,要是讓他帶黑衣軍精銳上,那豈不是要把俄國人的遠東邊疆區攪個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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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維公爵說:“那,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下這麼大的本錢籠絡他了吧?”

萊茵哈特一個勁的猛點頭。

法國方面……

好吧,法國方面還沒有什麼反應,因為新一任法國公使還沒有上任。皮瓦爾看完報紙後哧了一聲:“那幫灰色牲口,真的一代不如一代了啊!打不過黑衣軍倒可以理解,但是連一幫韃靼人的老弱殘兵都打不過就太不像樣了,我嚴重懷疑我們政府每年給俄國提供那麼多貸款到底能不能收到一點成效!”

他的副手是正兒八經的外交官,但在他面前沒什麼話語權,只能一個勁的撇嘴,對俄軍的戰鬥力十分不屑。

正如皮瓦爾所說,打不過黑衣軍倒是情有可原,畢竟黑衣軍確實很能打,尤其是他們的第1、第2步兵師,論裝備,論訓練,絲毫不遜於歐洲軍隊,俄軍在他們手中吃癟並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可問題是,俄軍的對手不是剽悍善戰的、每一個毛孔都充斥著野性的黑衣軍,而是一支晚清的舊軍隊!晚清的舊軍隊爛成什麼樣子地球人都知道,跟這樣的對手打也能輸?那俄軍也算是爛出新境界了!

船越三郎看完報紙後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日俄戰爭,日本雖然贏了,但贏得非常艱難,也非常僥倖,對俄軍的兇悍和那兇狠的火力仍然心有餘悸。這也是日本雖然贏了,但不敢向沙俄索要戰爭賠款的原因,俄軍事實上並沒有用上全力,尤其是陸軍,主力還在歐洲那邊呢,真把毛子給逼急了,不計代價地透過西伯利亞大鐵路將在歐洲的主力軍團拉過來跟日本死拼,日本哪裡吃得消!可現在,這支讓日本心有餘悸的軍隊卻在一支舊軍隊裡吃了大虧,戰死2000餘人,還死了一個上校,一個中校!

這也太邪門了!

他問黑島文夫:“你怎麼看?”

黑島文夫搖頭:“沒有詳細的報道,看不出太多東西來,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俄軍確實在海拉爾吃了一場大敗仗,畢竟,照片做不得假!”

船越三郎擰著眉頭說:“進京前先在廊坊一戰全殲了洋槍隊,建國才一個多月又在海拉爾用一支戰鬥力孱弱的舊軍隊對俄軍取得了一場大勝,這就是所謂的新朝氣象麼?”

他神色有些凝重:“那個野心勃勃的年輕人正在喚醒這個古老的民族的尚武精神,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黑島文夫的神色也變得凝重:“是的,為此他甚至恢復了古老的軍功授田制度,把原本毫無鬥志、一觸即潰的支那軍隊變成了一群好戰的餓狼,這對大日本帝來極為不利,我們必須想辦法將這一切扼殺在萌芽狀態!”

船越三郎問:“你有什麼建議?”

黑島文夫說:“支援他們!支援他們去跟俄國人死拼,讓俄國人狠狠的教訓他們!廊坊一戰,那位野心勃勃的元首的威望本來就被推得夠高了,現在海拉爾大勝,他的威望將達到一個空前的高度,而他並沒有足夠的實力去支撐這種威望,一旦他在對俄國人的戰爭中失敗,他將會被打入萬丈深淵,再也翻不了身!”

船越三郎說:“只怕他不會輕易上當的。如果我坐在他那個位置上,一定會選擇見好就收,挾這次大勝的餘威跟俄國人談判,爭取一個比較理想的結果!”

黑島文夫信心十足:“他會不會上當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就算他想見好就收,俄國人和中國人也不會允許!俄國人向來睚眥必報,吃了這等大虧,豈肯善罷甘休?而中國人憋屈了近一個世紀,好不容易嘗到了勝利的甜美,又豈肯就此罷手,繼續走割地賠款的老路?不管是敵人還是自己人,都會逼著他打下去,而我們要做的,僅僅是為他提供跟俄國人開戰的便利條件!”

所謂的便利條件,就是允許黑衣軍利用南滿鐵路向東蒙方向運送兵員和物資。對於日本而言,這將是一個巨大的讓步。這等大事,船越三郎是作不了主的,他得請示國內。不過在原則上,他很贊成黑島文夫的分析,李思明這個對手實在太危險了,必須及早剷除。當下日本窮得快揭不開鍋了,沒有能力對中國發動戰爭,俄國願意充當那把殺人的刀,那再好不過了。

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憑良心說,沙俄軍隊真的不是什麼常勝不敗的勁旅,他們吃過的敗仗用卡車拉都拉不完,敗得比海拉爾之戰還慘的敗仗多不勝數,按理說區區一次陣亡2000來人的失敗不至於造成這麼大的轟動,但是……幹翻他們的不是英法德奧等列強,而是被列強摁在地上暴打了七十多年的晚清軍隊,這就跟狗被人咬了差不多,效果簡直炸裂。訊息傳開後,整個京津地區都震動了,尤其是在京津一帶橫行霸道慣了的洋人,一個個都是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李思明倒沒有見鬼,他現在見的,是一位來自西亞的客人。

奧斯曼蘇丹的特使,特木爾。

早在他當選為國家元首的時候,奧斯曼便數次在外交場合表達出希望能夠與中國建交的意願。這倒不是什麼客氣話,奧斯曼現在被全世界孤立著,尤其是現在,正在利比亞被義大利暴打,整個歐洲沒有一個肯出手幫他們一把的。奧斯曼帝國陷入空前的孤立,迫切的希望能找到幾個朋友,來打破這種局面,剛剛改朝換代的中國就成了他們交好的物件。

正好,德國也開始改變外交策略,開始更加積極的拉攏土耳其,試圖加快柏林-巴格達鐵路專案的程序,而想要在最短時間內搞定這條對德國有著非同尋常的戰略意義的鐵路,擁有極為充沛的勞動力的中國是繞不過的,所以在德國的撮合下,奧斯曼蘇丹向中國派出了特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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