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明得知冊封自己為徐州將軍的聖旨終於下達了的時候一臉的不可思議。

天可憐見,為了這事他已經折騰了大半年,錢花掉了不少,卻一直沒個準信,他都打算要放棄了!

這該死的朝廷,業務能力差不說,行政效率還低得喪心病狂,活該你們被推翻啊!

將手中的電報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他嘴角往上一翹,露出開心的笑容。聖旨下來了就好,這大半年的功夫總算沒有白費。

袁容庵見他開心成這樣,有點兒想笑:“李團練使,這個所謂的徐州將軍是攝政王隨口編出來糊弄人的,不值錢,你花幾百萬兩銀子買了這麼個有名無實的官,居然也這麼開心?”

李思明擺擺手,說:“我當然知道所謂的徐州將軍是隨口編出來的,但是好歹也是個官不是?只要有這官身在,很多事情就好辦了。”

袁容庵笑:“你這麼喜歡當官,為何不去投靠北洋?大樹底下好乘涼,有北洋這棵大樹在,你想要步步高昇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李思明嘿嘿一笑:“我還是更喜歡自己長成一棵大樹供別人乘涼,而不是在大樹下歇涼。”

袁容庵:“……”

小老弟,你這麼狂真的沒問題嗎?

李思明可不認為這是狂。他真沒打算過去投靠北洋,北洋比起南洋那幫臭魚爛蝦來好了那麼一點點,在內政、外交上都有一些建樹,比如說在沒有派一兵一卒參戰的情況下成為一戰的戰勝國、透過外交逼沙俄把吃進嘴裡的外蒙吐了出來等等。但好點也有限,北洋內部傾軋一點也沒比南洋那邊差,真要投靠了北洋,他光是防備來自四面八方的陰風冷箭就夠了,實現自己的理想?你做夢!

所以他還是單幹吧,投靠誰都沒有單乾爽。

不過,在單幹之前他得先到南京那邊去受封。本來,他應該到北京去受封的,但是他怕別人惦記他的家當,去了就回不來了,堅決不去,而清廷也表示現在一切從簡吧,錢到位就行了,用不著講太多禮數————估計清廷也害怕這貨跑到北直隸後跟北洋搞到一塊去,更難收拾。所以你老人家還是在南京受封吧,人就不用到北京來了,只要你的錢到了北京,我們就當你親自到了。

對於現在的清廷來說,什麼都不如錢來得有誠意。

李思明打點一下,帶上一撥警衛開車直奔南京而去。本來,按照這個時代的習慣,去南京最適宜乘船了,但他覺得乘船實在太慢,還是開車快點。

開車自然比乘船快得多,從鹽城出發到合浦,足有六百餘里,坐船的話至少也得顛上兩三天,但開車他只用了一天就到了……這還是路況不好的緣故,如果修通了水泥路,只要幾個小時就行了。唯一遺憾的是找不到合適的船把車輛運過長江去,他只能將這些可愛的汽車留在合浦,留下下十名警衛看守,然後帶著韓小七、劉星等人乘船過江,進了南京。

南京,六朝古都,十里秦淮河風光綺麗,畫舫如雲,傳唱著多少才子佳人的妻美故事,雨花臺見證了多少王侯將相的起起落落。韓小七、劉星等人一進城就讓這千年古城的繁華給炫花了眼,那嘴巴張得能塞進一顆保齡球了,都大呼原來南京這麼熱鬧,真的開眼界了。

李思明一臉鄙視:“別裝得跟個鄉巴佬一樣好不好?你們好歹也是從上海出來的……”

韓小七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那不一樣!我混上海的時候只能呆在棚戶區,上海的繁華沒見識到,冷眼倒是挨了不少,但是在南京……”拍了拍自己身上那身筆挺的軍裝,“我不管去到哪都有無數人給我行注目禮啊!這感覺,完全不一樣!”

劉星一個勁的猛點頭:“對對對,完全不一樣的!”那雙眼睛東張西望,到處尋找著什麼。

李思明好奇:“你在找什麼?”

劉星說:“我在看有沒有日本人開的武館,如果有,等安頓下來之後就上門去踢館!”

韓小七興奮地說:“算我一個,算我一個!”

這兩個傢伙一大愛好就是每到一座城市必四處找日本人開辦的道場,找到了就上門踢館,不把道場裡的學徒打到鼻青臉腫不算完,這性格真的是太過惡劣了。

李思明正色說:“踢什麼館,都給老子認真點,老子來南京是要受封的!”

倆小弟馬上就嚴肅得不能再嚴肅:“是,徐州將軍!”

李思明一個一巴掌扇在他們的後腦勺:“沒有半點誠意!”

這倆小弟有沒有誠意不要緊,張人駿總督有誠意就行了。

張人駿非常有誠意,親自帶領總督府的大小官員前來迎接,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沒法子不關懷,他們兩個合夥開採南海諸島上的磷礦資源,生意越做越大了,掌管著這樁生意的李思明就是張總督的金主爸爸啊!金主爸爸要升官了,他怎能不精心打點,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他也確實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明明就是一個湊合著弄出來騙錢的徐州將軍冊封儀式,愣是讓我們的張總督弄得跟跟冕似的,讓李思明賺足了面子。

前來捧場的大小官員:“哇————”

哭得好大聲。

他們當中很多人的官都是花錢買的,同樣是花錢買的官,為毛他們上任的時候要陪著笑臉四處送禮,生怕一個打點不周到有人給自己穿小鞋,讓自己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宏圖大願半路夭折,而李思明卻可以以加冕般的姿態受封,威風八面,連兩江總督都得客客氣氣的幫他把一切都給打點好?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那些大小官員的心在滴血,張人駿卻是理都懶得理,有金主爸爸要伺候,他哪裡有心情答理這些小僕街。走完了全部流程,將官印、任命文書、官服等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交到李思明手中之後,他笑著對李思明說:“李老弟,你以一介布衣之身,在短短三年之內就做到了封疆大吏,真可謂官運亨通啊,羨煞老夫,羨煞老夫也!”

李思明客氣的說:“都是總督大人大力提攜,晚輩才能順利晉升。”

張人駿說:“這個老夫可不敢居功,都是你自己爭氣,還有皇恩浩蕩,才讓你有了今天的成就……”湊到李思明耳邊小聲問:“你答應給朝廷的那三百萬兩白銀什麼時候支付?朝廷等著這筆錢救急呢!”

李思明笑:“我還能賴朝廷的賬不成?回到淮安後立即支付,絕不拖欠。”

張人駿很滿意:“就知道你講信用!”

這可不是亂拍馬屁,李思明是真的很講信用。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今年六月份橡膠股災的時候,上海金融市場雪崩,成堆錢莊倒閉,無數儲戶血本無歸,這個時候就算聚寶樓也宣佈倒閉,那些手頭上還有債券的人也拿他沒轍。但他沒有這樣幹,如期連本帶利兌換了每一份債券,讓持有債券的人不僅拿回了本金,還小賺了一筆。這可是一百多萬兩銀子的大生意,他明明可以賴掉,卻一分錢都沒賴,這份信用,真的沒人比得上。那些原本花了十幾萬幾十萬兩白銀大量買入他的債券,後來又用債券換了他手中的股票,最後虧得傾家蕩產的富商們提起他也沒什麼怨氣,只是怨自己定力不夠,被股市的泡沫迷了心竅,最終弄巧成拙……比起讓人殺了全家的麥邊等一眾倒黴蛋來,他真的是太好運了!

講信用的李思明理直氣壯:“那是,沒有比我更講信用的了!要不張大人你派人跟我一起回淮安,我把銀子交給你,你讓人將它運送入京?”

張人駿自然是一口答應下來。這可是好差事啊,幾百萬兩銀子從江蘇運到北京,路途遙遠,一路上自然是會有損耗的,至於損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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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可以跟朝中大佬商量著辦,朝中大佬覺得在半路上損耗多少合適,那就損耗多少。

得到一份美差的張人駿心情大好,開心地說:“本官已在府上設宴,慶賀老弟高升,老弟,你可得賞臉啊!”

李思明說:“總督大人的宴會,必須得參加啊!總督大人先行一步,我隨後就到。”

張人駿朗聲大笑,帶著一眾隨從打道回府。

韓小七問李思明:“我們現在就去赴宴嗎?”

李思明說:“廢話!這幫傢伙做事一點也不利索,一個晉升儀式而已,弄得跟加冕似的,唧唧歪歪大半天才搞定,老子都快餓死了!馬上出發,狠狠地蹭他們一頓!”

劉星揚了揚手中那件新鮮出爐的徐州將軍官服:“要不要穿上官服?”

李思明瞅了眨官服,看著那熟悉的顏色,熟悉的款式,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香港老電影裡某種渾身僵直、露出獠牙、雙手向前平伸一蹦一蹦四處找人吸血的奇怪生物。他一臉嫌棄的說:

“不穿!回到淮安後這殭屍服給我有多遠扔多遠,這輩子都別讓我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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