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見他態度還可以,態度也稍稍緩和了一點,哼了一聲,冷冷的說:“我的診費可是很貴的哦!”

李思明說:“只要你能把人治好,錢不是問題,拜託了!”

老頭這才戴上口罩:“把她抱到病床上來!”

李思明把宋雨薇抱到病床上,而這時候,她咳嗽得更加厲害了。老頭拿出體溫計塞到她腋窩裡,隨口問:“她是什麼時候發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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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明說:“昨天淋了一場雨就開始發高燒了。”

老頭眉頭一皺:“什麼時候開始發燒?”

李思明說:“昨天深夜。”

老頭瞪圓眼睛,怒形於色:“昨天深夜發燒,現在才來看醫生?你是想害死她嗎?你知不知道一旦拖得久了很容易演變成肺炎,連上帝都救不了她?”

李思明不吭聲,低著頭任由他訓。他不是不想儘快把宋雨薇送醫院,實在是沒有辦法嘛,當時他們被困在沙洲上,插翅難飛,怎麼把人送醫院?

老頭從宋雨薇腋下抽出溫度計看了看,面色微變:“四十度!燒得這麼厲害!?”趕緊戴上聽診器開始聽診,神情變得極為嚴肅、專注,從這神情就能看出,這是一位很敬業的醫生。

李思明在一邊大氣都不敢透,直到他聽診完畢了才問:“怎麼樣?她的病情……”

老頭摘下聽診器,搖了搖頭:“暫時還不確定,得先驗血。”

李思明說:“請儘快!”

老頭讓助手過來給宋雨薇抽了點血拿去化驗,自己拿出紙和筆登記病人的資訊,姓名、年齡、有無其他重大疾病病史……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不過李思明也不是吃素的,編得是滴水不漏。

登記完資料,老頭說:“病人病情相當嚴重,需要住院……為了避免她患上肺炎並傳染別的病人,我單獨給她安排一間病房,不過收費是很貴的,你能接受嗎?”

李思明說:“可以,請儘快。”

老頭迅速開了單子,那字寫得那叫一個龍飛鳳舞,看得李思明倍感親切。不容易啊,回到這個時代都兩天了,總算是看到一樣自己熟悉的東西了————貌似甭管什麼時代,醫生寫的字都跟鬼畫符似的,除了醫院裡的人誰也看不懂,幾十年後依然如此。他拿了單子過去掛號交住院費,費用果然貴得嚇人,這個時代的窮人是萬萬承受不起的。好在他有三萬兩銀子傍身,這點小錢還不放在眼裡,直接交就是了!

交完住院費就回到病房等結果,驗血要花不少時間的,他只能耐心等待。

醫生給宋雨薇掛了一瓶葡萄糖,給她的身體補充一點能量。高燒使她的身體變得很虛弱了,而且昏迷不醒,不能進食,只能掛葡萄糖。那老頭在一邊觀察著她,還不時量一下體溫,在本子上記錄點什麼,非常敬業。只是醫療裝置的簡陋卻讓李思明大為不滿,連臺呼吸機都沒有,X光、CT什麼的更是想都別想,這樣的醫院真的能夠治病救人?

反正他持懷疑態度。

這一晃好幾個小時過去了,已經到了下午,宋雨薇的病情沒有半點緩解,相反還更加嚴重了。老頭神情嚴峻的對李思明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李思明問:“準備什麼?”

老頭說:“我初步判斷,她很有可能已經患上了肺炎,這種疾病我們是沒法治的,全看她的意志了,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李思明愕然:“肺炎?沒法治!?”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一般的肺炎治療起來其實並沒有什麼難度,只要不是非典、新冠這類狠角色,一般的市級醫院就能擺平,結果這個老頭卻告訴他這病沒法治!?

老頭說:“真沒法治。別說我,哪怕是英國、德國的宮廷醫生也沒法治。”

正說著,他的助手拿著幾張單子走了進來,對他說:“卡門教授,化驗結果出來了!”

卡門教授問:“怎麼樣?”

助手的目光投向哪怕在昏迷中也不時咳嗽的宋雨薇,眸間掠過一絲同情:“不太好……在她的血液裡發現了肺炎鏈球菌,已經可以確定了,是肺炎。”

卡門教授面色一變,搶過化驗單來看了又看,越看眉頭擰得越緊。最後他放下這些單子,對李思明說:“小夥子,帶她回去吧,多給她做些好吃的,讓她保持愉快的心情……”

李思明打斷:“不是,你們什麼意思?不打算治了是嗎?”

卡門教授說:“不是不打算治,是治不了!這是肺炎鏈球菌性肺炎,沒有特效藥的,除非她的意志足夠頑強能夠挺過來!”

李思明火了:“一個肺炎就無藥可救了?你們是怎麼當醫生的?青黴素呢?給我弄點青黴素過來!”

卡門教授一頭霧水:“青黴素?這是什麼玩意兒?”

李思明啞然……他忘記了,青黴素得等到二戰才普及開來的,這是1908年,上哪弄青黴素?無奈之下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沒有青黴素,磺胺總有吧?給她吃點磺胺就好了!”

卡門教授眼珠瞪得更大:“這又是什麼玩意兒?小夥子,你確定世界上存在這種藥?”

李思明想撞牆了……好吧,磺胺還得過二十幾年才被發掘出來。注意,是發掘,而不是發明,因為這種藥早就有了,只是大家一直沒有發現它的療效。想要現成的磺胺?做夢去吧你。他有點絕望了:“百浪多息總有吧?給她掛一瓶啊!”

卡門教授說:“那可是染料,你確定要拿來給病人做靜脈注射?”老頭很生氣,“你是不是昏了頭了?淨扯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李思明真的要絕望了。這什麼鬼醫院啊,一點抗菌消炎的藥物都沒有,一個鄉鎮醫生都能擺平的肺炎鏈球菌肺炎到了這裡居然就成了不治之症,我靠!他咬牙說:“我清醒得很!這壓根就不是什麼不治之症,是你們太無能了而已!”

老頭的脾氣可不大好:“我們無能?好啊,你行你來!年紀不大脾氣倒不小!”

李思明說:“我來就我來!給我一些醫學實驗器材,我把特效藥配出來給你看!”

老頭冷笑:“你要醫學實驗器材還不簡單?隨時可以給你,不過你要是配不出特效藥來,我非把你腦袋擰下來不可!”老頭子氣得夠嗆,他當了一輩子醫生,還從來沒有讓人這樣嗆過。居然拿一個不治之症來指責他醫學技術差?簡直豈有此理,他倒要看看這個蠻不講理、信口開河的傢伙能配得出什麼樣的特效藥來救這個女孩子!

李思明也不廢話,打蛇隨杆子上讓卡門教授給他一個獨立的小房間作為實驗場地。這年頭最基本的抗菌消炎藥都還沒有生產出來,醫院是靠不住了,只能靠自己。宋雨薇已經開始出現輕微的寒戰症狀了,時間不等人,得趕緊動手!

實驗場地倒是好辦,直接在病房裡做都可以。器材也簡單,就是酒精、燒杯、酒精燈什麼的。李思明還跑到醫院食堂里弄了幾個新鮮的蒜頭,把老頭子和他的助手請出去之後就開始動手了。

老頭子就氣哼哼的坐在門外,等著看他的笑話,他倒要看看這個狂妄的中國人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

這時,宋雨薇醒了,看著李思明,聲音微弱:“我……是不是……病得很重……”

李思明說:“只是發燒而已,小毛病,很快就好了的。”

宋雨薇苦笑:“別……別騙我了,我知道……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李思明說:“胡說,你身體那麼好,區區一場小病怎麼可能打得垮你!聽我的,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等你醒過來了你就會發現,你的病全好了!”

宋雨薇無力地說:“你不用安慰我的,我不怕……不怕死……咳咳……如果我死了,記得把我的骨灰和那筆錢一起……一起送到……香港……”

李思明的語氣有點惡劣了:“我說過,我能救你的!給我閉上眼睛好好休息!”

宋雨薇幽幽一嘆:“這是肺炎啊……沒法治的。去年我和宛若一起去爬山,淋了一場雨,我發了幾天高燒,她則患上了肺炎,再也沒有能睜開眼睛……”喃喃自語中,她又閉上了眼睛。

李思明撇了撇嘴,低聲說:“不治之症?這種小病算個屁的不治之症,你們沒有找對法子而已!”

他不是醫生,但是醫術還是會一點的,戰場急救是必學,不然自己或者戰友受傷了或者生病了又沒法馬上送到野戰醫院怎麼辦?就那一點醫術也足夠了。在這個現代醫學尚處於萌芽階段的時代,肺炎鏈球菌性肺炎確實是不治之症,因為醫生根本就找不到能殺死那些正在病人體內肆虐的肺炎鏈球菌的藥物,對這種細菌感染性疾病束手無策————正如再驍勇的戰士,赤手空拳上戰場的話也只能送人頭一樣。不過這難不住他,他知道好幾種可以治療這類疾病的藥物,以當下的條件是完全可以迅速配製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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